第 85 章
楚山野揚起眉看向獵宇, 動了動唇,卻沒開口說什麽。
“謝謝,”顧輕言輕咳一聲,“你好好吃飯。”
獵宇似乎咽了口唾沫, 快速地眨了眨眼, 好像有什麽話要說, 自己和自己糾結了半天,忽然開口低聲道:“隊長,下午訓練賽我确實打得不好,我當時太沒禮貌了,對不起。”
楚山野的表情有些詫異。
剛剛看獵宇忽然向顧輕言示好,又莫名其妙提了一句“在樓上”,現在結合獵宇突如其來的道歉, 他大概知道顧輕言剛才上樓和獵宇說了什麽。
他不動聲色地在桌下挪了挪手,輕輕按在了顧輕言的手背上。
顧輕言眉心蹙了蹙,輕輕“啧”了一聲,下意識地想
把手抽走, 卻被人按着不讓動。
“我......我确實不應該開局逛街, 也不應該忘了繞後切人, 不應該用臉探草,不應該在沒有對方視野的情況下去上路帶線,”獵宇深吸了一口氣,越說臉越紅,似乎很難為情,“隊長說我說的是對的, 是我的問題,我會好好反思自己的, 下午我很沒有禮貌,對不起。”
他說完,有些忐忑地看了楚山野一眼,而後又低下頭,耳朵和臉頰紅得像番茄,在一頭金毛的襯托下看得發更明顯了。
楚山野嘆了口氣:“沒事,你別放在心上,新人打得不好是常有的,呃......”
他悄悄看了一眼顧輕言,移開目光:“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情緒不夠好,當時很沒有耐心,說話也說重了,對不起。”
忽然被楚山野道歉,獵宇看起來也很慌,有些手足無措道:“隊長,你不用道歉的,其實還是因為我,我......”
坐在兩人身邊的杜興賢終于忍不住了。
他一筷子夾來一只下蝦,有些費解道:“下午你倆不是還像仇人一樣嗎?你看不慣我,我看不慣你的,現在這是怎麽了?一頓飯就冰釋前嫌了?”
“不,不是。”
獵宇舔了下唇,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知道自己錯了,覺得我之前做的事情很沒禮貌,所以才來和隊長道歉的。”
“好了,你們等吃完飯再說。”
顧輕言開口打斷了兩個人客氣來客氣去的對話:“不急這一會兒。”
“學霸,你知道你們仨特別像什麽嗎?”
杜興賢連着蝦殼也一起吃了,就剩個蝦頭丢在垃圾桶裏,拿腔拿調地唱道:“爸爸唱紅臉,媽媽唱白臉,小孩乖乖聽訓,你們三個就是吉祥如意的一家——”
楚山野一筷子敲在他腦門上,雖然說的話是罵他的,但卻沒控制住唇角的笑意:“就你會唱歌。”
獵宇和楚山野道完歉,心裏的那塊石頭好像才被徹底放下,終于能安安心心地吃飯了。
“你之前在樓上的時候和他談心了?”
楚山野壓低聲音問他:“小孩叛逆,沒和你嗆吧?”
“沒有啊。”
顧輕言瞥了他一眼:“雖然也很叛逆,但是比某人聽話一點。”
楚山野“啧”了一聲:“我才沒有不聽話,我當時只聽你一個人的話。”
“哦,原來你就聽我的話,”顧輕言說,“吃飯吧,都要涼了。”
楚山野眨了下眼,果真聽了他的話,順從地低頭吃飯。
顧輕言看着他,覺得他身後的尾巴好像有點垂頭喪氣地耷拉了下來,像一只被主人嫌棄的小狗。
楚山野沉默地吃完飯,沉默地幫顧輕言把剩下的幾只蝦剝了,又沉默地給顧輕言續了半杯果汁,而後才低聲道:“我去樓上整理訓練筆記了。”
顧輕言點了下頭,就見他向自己投來一束帶着點委屈的目光。
周圍的人有點太多了。
如果不是大家都在,顧輕言覺得自己可能忍不住要伸手揉揉他的頭。
顧輕言把剩下的飯吃完,起身往二樓走去,果然看見楚山野的房門虛掩着,從裏面透出幾分光亮,傳來了細微的游戲聲。
楚山野正坐在地毯上,“咔噠咔噠”地按着游戲手柄。電視屏幕上正閃爍着激烈的打鬥畫面,和他對戰的顯然是電腦設置好的AI。
顧輕言輕輕咳了下,楚山野倏地轉頭,原本正在空中踢腿使出絕技的角色落在地上,被對面的電腦抓住空子,一個怒氣滿了之後的大招把楚山野的角色秒了。
“你怎麽上來了?”楚山野問。
“某人好像不開心,”顧輕言說,“我來哄哄他。”
楚山野将手柄往地上一扔,盤着腿坐在地上,對他張開手:“抱。”
顧輕言蹲下身,輕輕抱住了他。
檸檬香又再次充盈了鼻腔,讓顧輕言的心跳驀地有些快,“砰砰”地撞着胸腔。
愛和回憶好像确實是有味道的。
小時候他喜歡聞家裏木質櫃子放過樟腦球的味道,現在他好像很喜歡這款檸檬香的味道,一聞就會想起和楚山野擁抱的感覺。
“哥,你心跳好快。”
楚山野将耳朵貼在他胸前:“好像有撞疼我。”
顧輕言摸着他的頭發:“你這是碰瓷,弟弟。”
摟在他腰上的手動了動,開始不緊不慢地上下摸索着,像小孩在探尋一處讓他覺得好奇的秘境。
顧輕言的呼吸急促了幾分,低聲道:“你......”
楚山野擡頭,一雙黑眸中滿是單純:“哥,怎麽了?”
沒怎麽。
“你剛才不是不開心嗎?”顧輕言咬着牙說,“現在看來你好像挺開心的,那我走了。”
“別啊。”
楚山野拽着他的衣袖晃了晃:“剛才我是有一點點醋,一點點,看見你就不醋了,再給我抱一會兒。”
“是因為我沒有幫着你說話你才不開心嗎?”顧輕言問他,“剛剛在餐桌上不是有意要針對你,只是覺得......不要在餐桌上講事情,或者訓小孩。”
顧輕言的媽媽特別喜歡在餐桌上審判顧輕言的成績,所以每次他都有點抗拒在家裏吃晚餐,就好像這一天中除了晚餐時間,再沒有其他的時刻可以聊“成績”這件事了一樣。
所以他本能地不想在餐桌上進行那樣嚴肅的話題。
“好,我記住了。”
楚山野揉了揉他的背,柔聲道:“但我不是因為這個不開心。”
“安撫隊員本來是我的事情,可我沒做到,你做得比我好,讓我覺得我好像有點不稱職。”
楚山野有些窘迫地摸了下頭發:“哥,辛苦了,是我不對,又讓你操心了。”
顧輕言搖搖頭,低頭吻在他的唇上。
楚山野呼吸一滞,摟着他腰的手臂倏地箍緊,像要把他整個人都融進自己的懷抱裏一樣。
其實顧輕言知道他在打什麽小心思。
下面人太多,太吵,楚山野所謂的“整理訓練筆記”,也不過是篤定顧輕言會看出他的小情緒找到樓上,才終于偷到片刻獨處的閑暇。
顧輕言覺得自己的腰有些軟。
楚山野的手覆在他的yao上,不時輕輕揉一下,就像有細微的電流順着血管向上,讓他的眼前一陣又一陣地變得空白,連支撐自己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任由本能向楚山野身上靠去。
待他變得模糊的意識微微聚攏時,他發現兩人現在的姿勢好像有點難以言喻。
楚山野靠在床板上,平日鋒利的黑眸這會兒濕漉漉的,胸口急促地起伏着,額上和鼻尖都是細密的汗珠。
可房間中的冷氣分明開得很足。
而顧輕言跪坐在他shen上,有些不敢動,生怕ceng到不該碰的地方。
楚山野看着顧輕言的唇,沒忍住,微微直起身又吻了過來。
顧輕言唇齒間洩出輕哼,原本攀着他肩的手不由自主地摟上了他的脖子。兩人貼在一起,衣服的布料似乎都要被點燃了。他失去了任何反抗的力氣,只能任由楚山野放肆,将愛意喂給了他。
“哥,我......”
楚山野貼着他的耳側,聲音低啞:“我難受。”
顧輕言也很難受。
這種陌生的感覺讓他想找個發洩的缺口,可他卻毫
無頭緒,只能憑着本能貼向身邊的人,貼得越近越好。
他之前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這方面的沖動,甚至連接吻和擁抱都不願意,為此沒少被楚皓陰陽怪氣。
可現在他喜歡和楚山野擁抱,接吻,做其他事,很想很想。
“好熱,”楚山野忽然說,“我把空調打得低一點。”
他說着掙紮起身,踉跄着去拿遙控器,擡手把空調降低了幾度。
顧輕言覺得自己肯定臉紅得像是要滴血,靠在床邊,摘下眼鏡後用胳膊壓住了眼睛,以此遮去眼底彌漫的霧氣。
好奇怪。
他挪開胳膊,咬着唇看向楚山野,沒戴眼鏡的世界霧蒙蒙的,只能看清對方的輪廓。
目光帶着點埋怨。
楚山野跪在他身邊,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不行,再等等。”
顧輕言“唔”了一聲,好看的眉微蹙,開口時被自己聲音的沙啞吓了一跳:“怎麽了?”
“沒,沒做準備,你會疼。而,而且,不太正式,好草率,不可以。”
楚山野親他的唇,親他的鼻尖,親他霧蒙蒙的眼睛,可說出的話卻磕磕絆絆:“我太喜歡你了,不想你不舒服。”
顧輕言沒忍住,抵着他的額頭笑了。
他還記得高三畢業的那個暑假,楚皓把他帶回了家裏,非要和他親親抱抱,順水推舟地開始解他的扣子。顧輕言那會兒才剛滿十八,本能地反感和他做這些事,一而再再而三地推拒,最後兩個人鬧得都很不愉快。
後來上大學,兩人在不一樣的學院,雖然平時也會出去約會,但因為門禁和查寝制度忽然嚴格起來,他們也沒什麽在外面過夜的機會。楚皓倒是想訂個酒店一起住,但顧輕言覺得他看的那些酒店都不能算是“酒店”,都是些沒有營業執照的小旅館,晚上窗戶關不嚴會漏風的那種,直到分手也沒和楚皓出去住過。
和親哥滿腦子廢料相比,楚山野真的很純情。
“你,你笑什麽?”
楚山野漲紅了臉,有些別扭地動了下身子:“我......嘶,別碰別碰,哥,別......”
他身子向後躲了下,避開顧輕言的動作:“我去洗個澡。”
顧輕言看着他抓了條浴巾,手忙腳亂地沖進了衛生間,終于放松地笑了起來。
好可愛的小狗,讓他忍不住想欺負一下。
衛生間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聽上去氣勢很足。顧輕言坐在床邊,慢慢平複了下劇烈的心跳,順手拿起了剛才被楚山野丢在地毯上的手柄,退出游戲失敗界面後重新開了一局。
在他們小時候這種游戲在PSP上才能玩,也不知道楚山野怎麽弄到電腦上的。
顧輕言興致盎然地打了一會兒,房間門卻忽地被人敲響了。
“學霸,你在嗎?”
杜興賢在門外來來回回地踱着步,似乎很不好意思:“那什麽,我剛才給隊長發消息他沒回,教練通知七點半準時開始複盤訓練賽,讓他下樓吧。”
“好,等一會兒我告訴他,”顧輕言瞥了一眼緊閉的淋浴間門,“他在洗澡。”
他話音剛落,浴室的門便被人打開了。
楚山野頂着一身水汽出來,被房間中的溫度凍了一下:“靠,現在又冷了。”
“小杜說教練要給你們做複盤,”顧輕言說,“你快下樓吧,別管空調了。”
楚山野“嗯”了一聲,匆匆将濕淋淋的頭發用毛巾擦了擦,轉身向門口走去,可走了兩步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忽然轉身又回到顧輕言身邊,俯下身親了他一下。
“好啦,”顧輕言被他鬧得有點癢,“快去吧,我等你。”
楚山野心滿意足地推門出去,門還沒關上時顧輕言就聽見了杜興賢的大嗓門響了起來:“你怎麽現在就洗澡啊?這才幾點?”
“我樂意現在洗,怎麽了?”楚山野沒了剛才和顧輕言說話時的溫柔,又回歸之前拽得不能再拽的态度,“早點洗澡有益健康,還容易減肥,沒聽說過吧?”
“我靠真的假的?”
杜興賢像是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抓着楚山野問道:“真對減肥有作用?那我可得試試,我之前一直半夜洗澡來着......”
兩人說話的聲音慢慢變小,直至消失不見。顧輕言這才起身,慢慢走到楚山野的電腦桌前坐下。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唇角的笑一直沒消失過。
他現在每天好像都過得很快樂。
在顧輕言的回憶裏,他最難過的那段時間應該是去年學期末。那會兒顧母情緒不穩定,三天兩頭就會打電話來和他吵一架。而除了親媽以外,他還要給楚皓提供情緒價值,每天晚上都要陪楚皓連麥,哪怕他說自己有事缺席一天也會引起争吵。
那大概是顧輕言內耗最嚴重的一段時間,嚴重到拒絕交友,拒絕和別人溝通,每天只想自己一個人待着,後來還是溫橋和李洋非得拉他去看跨年煙花才讓他的情緒漸漸好轉了起來。
那個時候顧輕言經常想,一段親密關系是不是總會從快樂走向不快樂。
去年的他沒想出答案,而現在的他似乎隐隐知道了答案是什麽。
人和人相處的過程中确實會出現這樣那樣的不愉快,這是不可避免的,但如果一個人帶給你的損耗大于他帶來的快樂,那無論如何也要遠離這段關系。
明明很簡單的問題,他卻走了好久的彎路。
顧輕言起身打開電腦,回複了導師的郵件,又幫着輔導員将下周大一大二的課表排好,繼而漫無目的地打開浏覽器,搜了楚山野的名字,跳出來的第一條就是楚山野的微博。
他好像從來都沒看過楚山野的微博,于是鬼使神差地點了進去,發現對方好像不太愛發微博,經常兩條微博間隔了半個月一個月,而且很多一眼就看得出是運營發的,字裏行間都透着官方的話術。
顧輕言支着臉頰,慢慢滾動着鼠标的滾輪,一條條地看着楚山野的微博。
今年他确實不怎麽發微博,但去年要比今年發的多很多,發點随手拍的樹,天空,還有熬夜打出的國标們,都成為了楚山野随手丢在這裏的生活碎片。
而在12月27號這天,楚山野發了張蛋糕的圖片,配字是“生日快樂”。
蛋糕看上去很小,估計也就四寸左右,看着不像是選手過生日俱樂部會訂的大蛋糕,倒像是他自己訂的。
評論裏的粉絲似乎都習以為常了,跟着他說“生日快樂”,偶爾有看完比賽才入坑的新粉絲會問這是誰的生日,其他人會告訴他,是楚山野一個很好的朋友的生日。
顧輕言抿着唇,略過了這條,繼續往下翻去,卻在前年的12月27日也看見了一樣的蛋糕和“生日快樂。”
他若有所覺,在搜索框裏敲下“生日快樂”四個字,按了回車後搜索結果彈了出來,他發現除了隊員過生日外,楚山野每年都要發一條這樣配着蛋糕照片的微博。
蛋糕是老式糕點品牌的招牌生日蛋糕,現在幾乎很難在街上找到店鋪了。顧輕言剛開始也沒認出來,直到他翻到了最開始的那條微博,角落裏露出了外包裝上的名字。
小時候,他們家旁邊的那條街道上就開過一家這個牌子的蛋糕店。那會兒他們三個一起放學回家,顧輕言喜歡吃甜食,路過時總要在那家店裏買一塊小蛋糕,順便分給楚家兄弟一點。他們上初中後蛋糕店搬離了這條街道,那之後顧輕言好像再也沒嘗到過這個口味的蛋糕。
12月27日是他的生日。
顧輕言怔忪地看着電腦屏幕,心口麻癢了下,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靜靜地流淌在血液裏。
12月27日對顧輕言來說是過生日的日子,可對楚山野來說卻可以是比賽的當天,是比完賽的第一天,是落地別的城市要準備比賽的前一晚上。他或許贏了在慶祝,或許輸了在被人罵,又或許因為長途飛行而疲憊,卻從來沒有忘記過顧輕言的生日,會抽出時間買一個曾經他最愛的蛋糕,發一條祝他生日快樂的微博。
樓梯上響起腳步聲,似乎是NGU的訓練賽複盤結束了。顧輕言眼眶有些酸澀,連忙将網頁關了,下一秒楚山野便在外面敲了敲門。
“周末還有訓練賽,打AOG,”楚山野将一個筆記本往床上一扔,捏了捏眉心,“不知道獵宇那小子能打成什麽樣,AOG可是去年亞軍。”
他說完話後看向顧輕言,愣了下,繼而有些慌張地走到顧輕言身邊:“哥,你怎麽......你哭了?”
顧輕言抹了下眼睛,聲音中多了幾分哽咽:“你為什麽不讓我知道?”
“嗯?怎麽了?我什麽都沒瞞着你,你別哭,我——”
“你在微博給我慶生,怎麽不讓我知道啊?”顧輕言小聲說,“你笨不笨?”
楚山野這才意識到顧輕言看見了他每年打卡似的那條生賀微博,嘆了口氣,輕輕将人摟在懷裏:“你怎麽也學他們考古我的微博?沒什麽好看的。”
“考古
PanPan
?”
顧輕言不太懂他說的這個詞:“什麽是考古?”
楚山野摟着人往床上一倒,有一搭沒一搭地玩着他的指節:“就是把我的微博從第一條翻到最後一條,這就叫考古。”
顧輕言點了點頭:“不能看嗎?”
“不是不能看,就是......”
楚山野嘆了口氣:“把你弄哭了,對不起。”
他說着低下頭,親了親顧輕言的眼睛。
顧輕言的眼睫輕顫,問他:“慶生這種事不是要當面說嗎?你在微博上發做什麽,感動自己?”
“你說得對,我在感動我自己。”
楚山野的語氣裏多了幾分無奈:“當時我把我爸媽的聯系方式都删了,你又換手機,之前的號碼變成了空號。我和我哥旁敲側擊要你的電話,他說什麽也不給,甚至威脅我要告訴你我那些大逆不道的心思。”
“當時我偶爾會看他的朋友圈,看見他拍的你都是在笑的,以為你們談戀愛談得很開心,所以我就想着盡量遠離你們的生活,”他說,“你們很幸福,我突然出現算什麽?很奇怪,對吧?我不想打擾你,我希望你能幸福。”
“但是我總是想着你,沒法不想你,尤其是你過生日的時候。每次我想送禮物都被我哥攔下了,他說他會送的,送你很好很貴重的禮物,絕對不虧待你。我沒有你的聯系方式,只能把想送的東西寄到你的學校,也信了他說的話,覺得自己不能打擾你。可我一到晚上就難過,心理醫生說我最好找一個地方把情緒發洩出來,于是我就買了你之前最喜歡的蛋糕,給你發條生賀微博,發完了我也能好受一些。”
楚山野又嘆了口氣:“是我當時不夠勇敢,我要是再勇敢一點,态度再堅定一點跟楚皓要聯系方式,說不定你就不會受這麽多委屈了。”
顧輕言忽然打斷了他的話:“你說你......給我寄過東西?”
楚山野眨了下眼,似乎肯定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怪不得這學期開學我路過快遞站的時候,快遞員給了我一個積壓很久的包裹,”顧輕言輕聲說,“是一套......刻刀。”
去年楚皓忘了顧輕言的生日,而今年開學的時候顧輕言路過快遞站,快遞員把這個包裹給了他。他壓根沒想到會有其他人會用寄件的方式送他禮物,理所當然地把它當成了楚皓補償的生日禮物,甚至因此想楚皓今年過生日時還他一份禮物再分手。
而楚皓居然也就這麽順水推舟地承認了。
“我沒有你電話嘛,收件人的消息填的是我自己的另一個號碼。”
楚山野的聲音裏忽然多了幾絲笑意:“我不信楚皓會把我的禮物給你,所以才不要讓他知道。就算你最後拿不到,也不要讓他知道。”
“那今年你可以陪我過生日嗎?”顧輕言問他。
“可以啊,”楚山野說,“一言為定。”
他說着又輕輕吻上顧輕言的唇。
這會兒他們都躺在床上,比之前坐在地上時離得更近,于是顧輕言也能聽見楚山野的心跳聲,“砰砰”地撞在胸口,像是在不停地打鼓。
楚山野無限溫柔地吻着顧輕言的唇,咬着他的唇珠,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在懷裏,像是多用一分力都害怕把人弄疼。
刺耳的手機鈴聲忽然刺破了一室旖旎的氣氛。
楚山野擰着眉,嘆了口氣:“這電話來得可真是時候。”
顧輕言起身,去電腦桌上拿來自己的手機,看見來電顯示時手指卻倏地收緊。
楚山野探頭過來:“怎麽了?誰啊?”
“沒什麽。”
顧輕言鎖了手機屏:“學校的事,我出去接一下電話。”
他說着匆匆離開了屋子,走到陽臺上,輕輕關上了陽臺門。
其實根本不是學校相關的事,來電話的人是楚皓和楚山野的媽媽。
他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接聽”的按鈕:“楚阿姨,怎麽了?”
電話那頭傳來低低的啜泣聲,繼而是女人壓抑着難過的聲音傳來:“言言,你知道楚皓怎麽回事嗎?他,他在學校好像出事了,沖到馬路上被車撞了,他之前不是好好的嗎?這是怎麽了?”
顧輕言沉默半晌,輕聲道:“阿姨,你先冷靜一下,我和你說件事。”
電話那邊趨于安靜,卻仍能聽見低低的啜泣聲。
顧輕言猶豫了片刻,慢慢道:“楚皓他做錯了事情,被學校退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