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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六聖廟的護廟長老睚眦欲裂,幾欲瘋癫:“快攔住他!那是我妖族氣運所在!”
“孔雲在那個人族手中!諸位長老,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賊子休走!”
護廟長老和王衛追了出來,妖族精銳已然盡出,白虎長老也望見了薛錯,他心中焦急萬分,大喝一聲:“快快列陣!千萬不能讓大聖容器出了妖庭!”
“他會極意自在功!我們攔不住,他是孔雲找來的幫手!孔雲不是真心想死,孔雲留了後手!”
白虎長老目綻冷光,咬牙:“諸君!大敵當前,還要藏着掖着,如果孔雲被他帶走,我妖族光複大業,恐怕要一敗塗地,如此危難之時,還望諸君齊心合力!”
妖族長老對視一眼,明白了幹系厲害,紛紛聯手搭建屏障,把戰場阻隔在外。
有位長老戴着兜帽,拖着一條蜥蜴似的長尾,他猛地一敲拐杖,冷笑道:“呵呵,小小人族!偷學大聖功法,簡直是豈有此理!”
“移山長老居然出來了?他不是壽元将盡?”
“莫問莫問,快快出手。”
天空中,薛錯背着孔雲拼命向往飛去。
妖族王庭的罡風劇烈,吹散了他的頭發,他雙手燃起符箓,厲聲:“破!破!破!給我破!”
“人族休走!”
在他眼前,忽然出現了無數的法器。
他們有的是刀,有的是劍,有的是鈴铛,有的是一只鼎,那些法寶光芒大盛,在半空化成了猛獸飛禽,豺狼虎豹。
移山長老輕輕一震拐杖,法寶倏爾凝聚成了一座望不到頭,有形無質的高山。
“啊!”
薛錯回頭,妖族百餘位長老,紛紛席地而坐,一根根看不見的繩索,從他們的身上延伸至天空,封鎖了四面八方所有的道路。
一個戴着灰色兜帽的長老,靜靜地站在前方,兜帽下的眼睛閃爍着冰冷嚴厲的黃芒:“人族,收手!”
薛錯狠狠地一掙,雙膝發沉,險些跪倒在風中,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口中溢出。他踉跄兩步,強撐着身體,在風中屹立不倒:“讓我出去!”
移山長老道:“你每走一步,就會背上一座山,以你的身體,能帶着孔雲走出幾步?我知道你是誰,但你所作所為,太過于僭越,放下孔雲,我自會放你離去。”
薛錯默不作聲,他擡起手掌,祭出眉心的蓮花道韻。四周的天空忽然飄起了渺渺的雨,雨絲如線,在罡風中飄搖連綿。
他用無聲的動作反抗,用無聲的話語拒絕。
雨幕中,青年的藍衫如雲舒卷,他背着孔雲,就那樣踏出了第一步。
移山長老臉色一沉:“你在找死。”
薛錯背着孔雲,置若罔聞,心中只有飛上高天這一件事。飛上去,只要飛上去,萬水千山都在腳下,再大的難事都渺小如微塵。
青年藍衫破碎,青絲散落。
腰間的銀色細鏈化作一道符箓,在四周盤旋。
薛錯念遍了他所知道的所有的神靈的名字,求他們聽他的聲音,能夠垂眸一眼。
他走出第二步。
第三步。
他感覺自己的骨頭在破碎,他聽到血液逆流的聲音,他的神府,靈臺,都在動搖,崩塌。可他不想停下來,這世上有好多人值得他去救,他也救了好多人,可是世上不會有第二個孔小雲。
他自問沒有辜負蒼生,那麽天道不該讓他最好的朋友,死在他的面前,神魂俱滅。
這不公平。
太他媽的不公平了。
移山長老看着那個孤獨執拗的背影,心中怒火萬丈:“人族!”
薛錯手抖得握不住符箓,卻又再次擡手,祭出一道符箓:“我要走!放我走!是死是活,我要孔雲親口說!今天就算十萬大山頂在頭上,我也要背他出去!”
他牙關緊咬,口耳流血,巨大的壓力讓他舉步維艱,卻依然有一道又一道的符箓飛出來:“破!烮!劫!”
移山長老頭皮發麻,他清楚知道薛錯的底細,就是知道,才不敢下殺手,想讓他自己放棄。可是薛錯硬生生扛着一座座大山的壓力,踏出了數十步,他臉色極度難看。
轟——
一聲巨大的破空聲。
衆長老驚呼,他們構建的屏障被一柄黑刀沖破,銀發青年黑甲白衣,率領着一幹天都衛沖殺進來。
“他是誰!能沖進混天杖的封鎖!”
“快擋住他!”
殷飛雪目光鎖定移山長老,在衆人未反應過來之前,一把黑刀疾射而出,将他手中的拐杖生生打偏。
天空中那牢不可破的大山忽然一晃,薛錯一瞬間飛出老遠,可是還未能脫困。
殷飛雪擡眸望了一眼,心痛到幾欲滴血,他修為暴漲,一雙金眸銳利如刀,長發似銀綢,黑甲如魔铠,那柄黑刀爆發出強烈的殺氣:“讓他走!”
移山長老鐵青着臉:“你。”
殷飛雪悍然揮刀,那一刀帶着雷霆萬鈞之力,必死無生之心,他面容仿佛修羅可怖,殺氣充沛得讓人肺腑發痛:“放他走!”
他殺進陣中,不管不顧,就算長刀穿透肺腑,也不皺一下眉頭。
四下天都衛看到大王負傷,頓時喊殺震天,紅了眼眶:“保護大王!”
“傷我城主!老子和你們拼了。”
移山長老是妖族修為最高的長老,卻因他祭出混天杖,一時無法分心,竟讓殷飛雪連殺數妖。
他臉色恐怖,嘴唇顫抖:“反了,反了,你們這些吃裏扒外的叛徒。”
白虎長老鐵青着臉,高聲道:“殷飛雪,薛錯帶走的是我妖族之希望,你難道要與我妖族王庭結下不世血仇!”
殷飛雪微垂頭顱,血水嘀嗒,從線條利落的下颚滴落,他握着黑刀,再次站起身,肩胛的傷口橫貫胸口,隐隐約約透出白色的骨頭。
他握着刀,銀發下的金眸沉冷如金,忽然肆意一笑:“什麽王庭,不過是天道蝼蟻,卻自诩為王,你若願與我結仇,便盡管來吧。”
他猛然踏地而起,當着白虎長老的面,再次劈出一刀。
那一刀無人可擋,或許是他此生最強的一刀,但那一刀卻沒有傷到任何人,它筆直的沖着混天杖而去,一直截然不動主持陣法的移山長老終于動了。
他嘆息一聲,舉起混天杖自衛。
天空的陣法終于破開,藍衫絕塵而去。
法寶頃刻之間散落四方,劇烈的法力波動像一個巨大的水泡炸響。
長老,王衛,闖上王庭的小妖怪們,紛紛被吹的東倒西歪。
這劇烈的罡風中,只有三個人巍然不動。
白虎長老面露悲怆,沉痛至極,為何天不眷顧妖族,難道他們注定要消亡在這一次的天地大劫?
他感到憋悶,失落,一股郁氣悶在心裏,如同一把刀已經懸在脖頸。
“逃無可逃,逃無可逃啊。”
他痛苦的嘆息一聲,望向移山長老,移山長老負手而立,看不出悲喜。
兩人面前,一人低頭單膝點地,胸口被混天杖穿過釘在六聖廟外的柱子上。
銀發青年蒼白的手,一點一點摸索着,用盡力氣将混天杖拔了出來。他呼吸破碎,擡起頭,移山長老眼神冰冷的注視着高天,随後垂下眼睫,冷冷地看着他。
混天杖再次飛出,朝殷飛雪直直戳下。
殷飛雪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那混天杖停在他的眉心,不得寸進,似乎被什麽東西固定在半空。
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雨水很快在地面積成了一個小水窪,水窪被風吹動,泛起一陣一陣的漣漪。
一個渺渺的身影自細雨中走來。
“祂”的身影很淡,又十分清晰,金蓮開遍祂的腳下,蓮葉田田綿疊數十步。
移山長老瞳孔緊縮,目光呆滞,驚駭到說不出話來,白虎長老則倒退一步,呼吸都停止。
殷飛雪擡頭,他頭頂飄着一張朱紅色的符箓,符頭符膽鐵畫銀鈎,筆力深厚,上書着兩個大字[平安]
殷飛雪忽然一笑,這一笑嗆出一口血,他狼狽的随手抹去,望着天,他說:“你看到我了。”
薛錯,薛錯你這個王八蛋,混蛋!
你千萬不要被殺了,你要活着回來,回來和我一決生死,回來和我一醉解千愁。
高天之上。
薛錯越飛越高,他的身體已經負荷不住,可是他不願意落下去。
這個世界上,人死不能複生,魂死再無此人。
如果他死了,那薛錯就救他一縷魂,如果魂也死,那他就毀了這具身體。
薛錯聲嘶力竭,直奔那明亮的日輪,即使會被活活曬化,也再所不惜:“出來!你出來!”
無人回答他。
薛錯臉色猙獰,踩着風往上飛:“那就一起死!”
腦中忽然有了一道聲音,似是無奈,又極為冷淡:[薛錯,止步]
薛錯猛然停在空中,呼哧呼哧喘氣,他咽了口血水,渾身的汗水已經被烤幹,臉皮被曬得滾燙,他冷聲道:“大君,你出不出來。”
那聲音沉默,随後說:[我許你準聖尊位,何如?]
薛錯:“大君若出來,我給你修廟塑像,每日香火不斷,如何?”
腦中沒有聲音,薛錯心一沉,再不做他想,背着孔雲一路往上飛。
他已然竭盡全力,可是還在踩着風,拼着極意自在功往上飛,冒死追逐着天上的日輪:“金烏大神,金烏大神!你在哪兒!”
沉睡萬年的日輪中,巨人忽然眉頭一動,喜上心頭,聲音蒼冷渾厚:[薛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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