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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4章
    第54章

    被壓住手腕動彈不得的傅绫羅, 渾似回到了黎明前的夢裏,像是被惡狼壓制住啃噬,煎熬得厲害, 幾番掙紮,除了努力喘勻氣, 鳥用沒有一點。

    櫻花一樣漂亮的唇, 被親的微微月中起, 帶着動人的色澤,勾得人流連忘返, 欲罷不能。

    待得實在喘不過氣時, 傅绫羅咬住了惡狼的肩,嗚嗚咽咽沁出眼淚, 心知又要喝甜湯, 心裏的惱遲遲消不下去。

    她不讨厭做快樂的事情,只是不喜紀忱江說話不算數。

    紀忱江這麽聰明的人, 當然清楚這他家阿棠介意什麽,只含混着吃了個半飽,早上挨了巴掌都沒能啃到的圓月, 也刻畫上了自己的印記。

    只是, 始終沒做要讓傅绫羅喝甜湯的事兒。

    雲停雨歇, 兩人安靜抱在一塊兒歇了個晌兒。

    吵架沒吵出結果,可兩個人都沒了繼續吵架的心思。

    傅绫羅記得祝阿孃的話, 說多了是會傷情分的,再說她也累了。

    紀忱江則心知被這小女娘氣得心肝兒疼,是自找的, 這大概是他這輩子頭一次先斬後奏也要說話不算數。

    吃醋時情緒上頭,這會子他也想明白了, 不想叫傅绫羅的信任落空。

    為了面子,沉了一日,紀忱江才叫衛明過來。

    當着未來大舅子,他沒遮住自己面上的冷色,“傳訊與小懷王,新聖剛登基,二皇子母家虎視眈眈,過了冬北戎艱難,肯定不老實,是他該讨要軍饷的時候了。”

    衛明笑眯眯道:“王上英明,國庫早就被那老兒嚯嚯了大半,新聖若為軍饷與小懷王扯皮,引發幽州軍的騷動,只怕顧不上岳者華,也正好方便小懷王将岳家人救出來。”

    紀忱江淡淡掃他一眼,輕嗤,“殺雞焉用牛刀,岳家人還用得着小懷王來救?他又不欠岳者華的。”

    衛明低頭,笑得愈發燦爛,“瞧王上這話說的,我們也是聽吩咐辦事嘛,岳者華不是要送去給小懷王嗎?救下岳家,正好給小懷王機會……”

    他話沒說完,紀忱江就一腳踹過去,衛明比喬安身手利落,嘿嘿笑着躲開了。

    “叫岳者華來見我。”紀忱江吩咐在一旁扭曲着臉憋笑的喬安,面色更加冷厲。

    “啊這……岳禦史病得不輕呢。”喬安也為難道。

    紀忱江直接将軟枕扔到喬安臉上,“只要沒死,爬都叫他給本王爬過來!先不必叫祈太尉和王府丞知道,都趕緊的,滾!”

    衛明和喬安一出書房,都忍不住笑出聲,生怕紀忱江聽不見似的。

    尤其是衛明,眼神中的笑意始終消不下去。

    阿棠比他想的還厲害,連雷厲風行,令行禁止的定江王,都能把枕頭風吹出花兒來,完全顧不得自己的臉面。

    喬安則想起阿娘教他的話,阿娘說夫妻二人最怕都是倔骨頭,只要有一個肯服軟,定能舉案齊眉,如今他再也不用擔心王上孤獨終老咯!

    紀忱江在書房裏,倒是沒像衛明和喬安想的那樣惱羞成怒,面上表情疏淡,只摩挲着扳指若有所思。

    岳者華始終沒露面,阿棠要留下他,連祈太尉和王府丞都不反對,若說岳者華沒做什麽,他不信。

    岳家幾百口人還在京都,岳者華此舉,究竟目的為何?

    *

    “為了保命,亦為了天下蒼生。”岳者華蒼白着臉跪坐在書房內,一句話說完,顧不得看紀忱江的表情,先扭頭咳掉了半條命。

    咳嗽得太劇烈,讓他白到幾乎透明的臉多了點紅潤,看起來倒比一開始進門那短壽相好了許多。

    紀忱江沒單獨見過岳者華,這還是第一次。

    他垂眸淡淡看着岳者華,眼神譏諷,“想保命,就顧不得旁人,想救天下蒼生,就得往裏填命,岳觀南,你不覺得自己矛盾嗎?”

    岳者華溫和笑着擡起頭看紀忱江,氣息虛弱,氣勢卻不弱,“死亦要死得其所,死在争權奪勢的腌臜地,我不願意。”

    他跪不住了。

    冬日裏他身子本就較常人弱一些,先前在落山別莊那次吃下的寒涼藥材,讓他這個冬天頻頻起燒,熬幹了半條命。

    幹脆将腿一盤,他坐在地上,用胳膊撐着下巴,保持與紀忱江對視的姿态。

    “王上也不必急着罵我虛僞,我也不是為了天下蒼生就願意割肉放血的聖賢,可我活不長久,我想要得到的已沒了希望。”

    “觀南只有腦子還算好使,幹脆就用這薄命,替後人掃一掃路上的腌臜,好叫她……們能走得更順暢些。”

    紀忱江冷笑,“你想要什麽?叫誰走得順暢些?”

    岳者華也笑,“我想要天高海闊,想在心儀的女娘面前放聲高歌,想搖問一聲飲茶否,想在春暖花開的好時節,于杏花樹下……”

    “岳觀南。”紀忱江平靜打斷他的暢想,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睨過去的目光冷冽如寒冬,“你那不是希望,是癡心妄想。”

    岳者華雖然像是跌坐在紀忱江腳下,卻絲毫沒有狼狽姿态,歪着腦袋想了想,笑着點頭。

    “王上說的也是,那王上就當我為了守護光明吧。”

    “我自小見慣黑暗,在黑暗中踽踽獨行許久,身後的惡永遠比善多,可來到南地,也是有人為我照亮過前路的。”

    岳者華仰頭累了,低下頭輕嘆了聲,“就當我為了他們吧。”

    阿欽的阿爹阿娘也在京都,他身邊護衛也有父母,可他們始終對他忠心耿耿,願為了他死。

    他一開始與傅绫羅相見,戲谑有,惡意也有,甚至借她來達成自己的目的過,但她始終予他一份理解。

    他短短二十年的人生裏,見過山川大海,也見過人性至惡,讓他對自己過目不忘的本領愛恨交加,幾欲癫狂。

    是這些光明攔住他,沒叫他與黑暗沉淪。

    他休息夠了,再度擡頭,看向站在窗口背對他的紀忱江。

    “王上,從我請绫羅夫人進入道源茶樓那日起,我就清楚,自己再沒機會放聲高歌,即便與誰對飲,也不會是她,王上萬不必因我而起不必要的情緒。”

    “我聽人說過,定江王殺伐果斷又擅長隐忍,運籌帷幄也心存大義,觀南不才,做不來雪中送炭之事,只想在死之前,錦上添花。”

    說完,他又劇烈咳嗽起來。

    紀忱江餘光冷淡掃過他手中的帕子,一抹不經意的鮮紅,還有書房裏淡淡的血腥味兒,讓他放下了最後一絲殺意。

    他轉過身,“你最好說到做到,否則,就算你死了,我同樣能讓你在地底下都死不安生。”

    岳者華苦笑了下,這陣子阿欽已經偷偷查探過了,他也有自己的情報渠道。

    不敢打草驚蛇,也知道這位定江王的暗衛已經遍布整個大睿,想要知道他阿娘和阿姊的下落易如反掌。

    他艱難起身跪坐,伏身下去,“觀南定銘記于心,至死不敢忘!”

    岳者華是被阿欽給背到馬車上去的,一如紀忱江所吩咐,爬也得爬過來,他病重良久,實在是沒力氣行走。

    阿欽見公子這憔悴的模樣,心疼得不行,“五公子,您何必呢,就算回京,以您的才能,未必不能避開這場紛争,為何非要留在南地!”

    王府丞指點傅绫羅的,也是岳者華不經意告訴王府丞的。

    傅绫羅要留下他,也是他在與她見面的幾次裏,刻意露出了鋒芒,讓她清楚與他為敵的棘手。

    原本岳者華來南地是為了躲開紛擾,如今,已算得上主動入局了。

    “就算您想留下,也不必……”阿欽急得不行,被岳者華用眼神止住話頭,卻還是不願意罷休。

    “我不管,我一家子的命都是五公子救下的,若您出了什麽事兒,我死都無法贖罪,我阿爹阿娘也活不下去,您要是再不肯吃藥,我灌也要給您灌下去!”

    岳者華身子是弱,可從小溫養着,本不該這麽虛弱。

    這回病重是因為那些寒涼藥材,可病得快要死掉一樣,是因為大夫開的藥,他一次都沒吃。

    岳者華慢條斯理将帕子塞入袖口,無奈沖着阿欽笑,“回去就吃藥行了吧?你不必擔心,我這條命有用的很,才不會這麽輕易丢在南地。”

    他面上沒了跟紀忱江說話時的看破紅塵,只有意料當中的淺笑,餘下一句話輕得沒叫任何人聽到,只飄散在風裏。

    “我還得回京都,替女君鋪路啊……”

    是他毀了傅绫羅的自在田園,他也确實厭了這腌臜的世道,既然他有那個本事,當然要還傅绫羅一個錦繡江山。

    不為傅绫羅,更不為風月,唔……他是個自私的人,只為了自己快活。

    *

    “娘子……哦不,夫人,我才離開幾個月啊,到底都發生了什麽?”寧音湊在傅绫羅面前,替她砸核桃吃,眼神亮得堪比燭臺。

    “聽聞您把王上吊起來打,還叫岳禦史為了您連岳家幾百口人頭都不顧了。”

    “我剛才還聽說,王上和岳禦史快要為您打起來了诶!以前我怎不知夫人有這樣的本事。”

    傅绫羅斜靠在軟榻上,看各家送來的帖子,聞言頭都不擡。

    “你聽喆阿兄說的?”傅绫羅輕笑,“以前我怎不知喆阿兄嘴這麽碎,倒是叫你們有些婦唱夫随的架勢了。”

    寧音臉頰一紅,站直身子跺腳不依,“我是聽阿彩她們說的,衛喆才不是那種背後嚼舌的人呢。”

    “哦,你的意思是,阿彩她們是這樣的人?”傅绫羅漫不經心點頭,“好,我知道寧長禦的意思了,你現在有權利直接賞她們板子。”

    阿彩端着棗糕和杏仁奶漿從外頭進來,聞言腳步頓了下,擡頭看寧音。

    在一旁給傅绫羅熏衣裳的阿雲也面無表情擡起頭,看寧音。

    阿晴也……

    寧音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忘了八卦,只顧着怼自家娘子,“我現在是說不過您了,還說我呢,我瞧着夫人和王上現在才是婦唱夫随,比起女君您吶,我差得遠呢。”

    寧音剛說完,背後就傳來熟悉的,令她頭皮發麻的沉穩聲音。

    “嗯,說的不錯,也有自知之明。”

    紀忱江含笑進門,看到傅绫羅那歪着身子的姿勢,笑意愈發戲谑,“不愧是阿棠教出來的長禦,回頭問衛明要賞就是了。”

    寧音:“……”

    傅绫羅:“……”

    主仆倆心有靈犀,都在心裏呸了紀忱江一句,這人/主君實在是不要臉。

    紀忱江一進門,寧音她們就都出去了,只留下個完全不想理會人的傅绫羅。

    她撐着額頭閉目凝神,省得看到混賬要動氣。

    “我也沒用力氣啊,叫我看看還疼不疼,我給你塗藥膏?”紀忱江笑着避開傅绫羅微月中的圓月,将人攬入懷裏,淺淺挂在身前。

    傅绫羅拿腳踢他,“你跟岳者華見面了?他身子怎麽樣了?”

    跟這人吵架,要麽吵不過氣哭,要麽吵過了累哭,以她趨吉避兇的性子,不想跟他無謂争吵,拿刀子紮人更輕松。

    果然,紀忱江身上的醋味兒又起來了,“看起來熬過這個年頭,就算他命大,也不知道你欣賞他什麽,欣賞他那聰明都是拿壽數換來的嗎?”

    傅绫羅還在思索着小年後要給各家送什麽禮,只懶洋洋嗯了聲,“病得重啊,過年送藥材有些不吉利,不若送兩根老參,我記得私庫裏還有。”

    紀忱江心底更酸,一低頭見她這憊懶模樣,又稀罕得想親香,幹脆咬住她惱人的小嘴兒。

    “快叫我嘗嘗,你這是吃了多少醪糟,才這樣會給人灌醋!”

    她被親得身子後仰,圓月不小心碰到堅硬的月退,輕微刺痛叫她她眉心微蹙,到底是睜開眼軟軟瞪他一眼。

    “什麽你都吃,怪道心腸都是黑的!”

    紀忱江低低地笑,“唔……不應該啊,我記得吃的東西挺白的。”

    傅绫羅說不過這混蛋,鼓着腮幫子推他:“紀長舟!!!”

    寧音還在外頭忙着哄阿彩她們呢,她還沒八卦過瘾呢,

    結果沒等哄好,就聽到寝殿內傳來哈哈大笑聲,間或伴随着自家娘子甜軟輕柔的嬌嗔。

    她忍不住看向外頭燦爛的冬陽,感覺心都被曬暖了,娘子總算是想通了,真好。

    *

    冬天日頭短,臘月裏時光流逝的仿佛格外快一些,只叫人覺得還沒熱鬧夠呢,就已經開始準備元宵節的吃食。

    雖然今年是新聖元年,可因為先聖駕崩日子短,今年大睿到處都比尋常時候安靜些,燈會都取消了,只各自在家才會有些年節氣氛。

    普通百姓家裏,可能也就把正月裏待客剩下的最後一點肉拿出來,跟家裏人一起吃頓好的。

    不敢歌,不敢酒,笑都要收着聲兒的,生怕叫巡城護衛聽到,以不敬先聖的罪名抓了去。

    定江王府沒這個講究,還是紀忱江和傅绫羅,祝阿孃還有衛明、衛喆他們五個人,再加一個特地被恩準坐在衛喆旁邊的寧長禦一起過元宵節。

    酒肉一如往常,不同的是,以前是紀忱江坐上首,今年他和傅绫羅并肩,甚至是傅绫羅居左。

    時下以左為尊,若叫外人看到了,必會大吃一驚,不比看到他臉上挂着巴掌印好多少。

    祝阿孃看得分明,若說以前紀忱江只是喜歡傅绫羅,現在……只怕是捧在心尖上都不夠了。

    說來也怪,祝阿孃一直以為她養大的孩子冷心冷情,哪怕喜歡上哪個女娘,也會是內斂不愛表露在外的性子。

    哪知紀忱江完全像是變了個人,傅绫羅倒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靜溫婉,仔細妥帖照顧着紀忱江吃酒用膳,叫人恍惚覺着,她跟一年前沒甚區別。

    私下裏他們不會為先聖守戒,但也不會喝太多叫人抓住把柄,這宴散的不算晚。

    祝阿孃頂着紀忱江眼巴巴的不舍神情,将傅绫羅拉到了西院裏睡。

    “阿棠,你真的心悅長舟,願意與他白首不相離?”夜裏,祝阿孃問傅绫羅。

    傅绫羅臉上一紅,将腦袋靠在祝阿孃肩膀上藏住羞色,有些不解,“阿孃為何這麽問?”

    祝阿孃嘆了口氣,“我不知道你和長舟到底怎麽回事,可我冷眼瞧着,你若不願意,長舟那孩子……會瘋的。”

    傅绫羅不知道該怎麽說,她确實喜歡紀忱江,哪怕沒有他喜歡自己多,卻也認定了他,不然她不會總跟紀忱江起争執。

    只有在意,才會有矛盾。

    但說白首不相離?她确實無法保證。

    如果有朝一日紀忱江喜歡上旁人,她再喜歡……愛他,都會離開。

    祝阿孃撫着傅绫羅的發緩緩道:“阿孃也不是偏心他,但若你喜歡他,不若多疼他幾分,他做錯了什麽事兒,你也給他個解釋的機會可好?

    這孩子命苦,他這輩子就沒遇到過什麽好事兒,也不信自己能有什麽好運道,少不得會患得患失,做些蠢事。”

    傅绫羅愣住了,她突然想明白了自己和紀忱江為何會互相傷害,無法信任彼此。

    因為,他們都不相信自己有那麽好的運道,能白首不相離,能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紀忱江的付出她看得見,在這個寒冷的夜晚,她靠在如同親母一般的祝阿孃懷裏,心腸止不住又開始發軟。

    “阿孃,我會竭盡全力。”傅绫羅忍着羞小聲呢喃,“君不負我,我不負相思。”

    哪怕再胡來的事兒,傅绫羅和紀忱江都做了,她從來都是不在乎言辭的人,便也不擅長剖白自己的心意。

    能說出一個心悅就已經讓她惶然了,生怕人聽到更多,她就會成為弱勢那個,成為……她阿娘。

    可若他能一直如此,也許她也該學會偶爾的……依靠他?

    就在兩人談心的時候,紀忱江和喬安還有衛明衛喆,連同祈太尉和王府丞,甚至岳者華都已經齊聚書房。

    沒看到傅绫羅,岳者華略有些詫異,及時低下頭遮掩住自己的神色,腦子裏已經飛速轉了起來,莫名生出些讓他心底發沉的猜測來。

    衛喆先開口:“王上,小懷王已經出手,不出我們所料,豫王和充王都推波助瀾,陳氏也替小懷王說話,新聖為了軍饷一事,除夕宮宴半途就叫了太醫。”

    衛明看了眼岳者華,笑眯眯繼續說:“據聞,岳家捐獻出了大半家財,還坑了姻親一把,岳夫人的娘家益州柳氏,也不得不奉上百萬兩銀恭賀新君登基。”

    “初五一臨朝,新聖就賞了岳家‘肱骨賢良’的禦筆匾額,柳氏也有女娘被接入了皇庭,可算得上是皆大歡喜,岳禦史好手段。”

    岳者華低低咳嗽幾聲,淺笑:“還要多謝王上令人相幫,才能說服我外家,這份救命之恩,觀南銘感五內。”

    王府丞捋了捋胡子,跟衛明笑得一樣燦爛,“好說好說,岳禦史不日即将成為臨南郡郡守,這空置的職位,岳禦史可有推薦人選?”

    京都傳來的情報,南地為了拉攏岳者華,欲讓他為邊南郡郡守,

    新聖不肯如定江王的願,已私下決定讓他去臨南郡。

    紀忱江垂眸不語,只淡淡看着京都送來的情報,眸底有些陰霾。

    岳者華笑着跟兩個狐貍打太極,“新聖登基,世家想必要有所表示,光京畿就有皇後母家文氏,林氏,齊氏,京都還有岳氏、陳氏,大致就出自這幾家了。”

    衛明和王府丞對視一眼,齊氏是齊旼柔的母家,來南地純屬找死。

    岳氏已經出了一個岳者華,新聖不會将桃都放在一個籃子裏。

    陳氏又是二皇子母家,空置的兩郡禦史,只會是文、林兩家裏出來的世家子。

    那他們得在新任禦史到達之前,将這兩家的情形查個透徹才可。

    倆人思忖的功夫,岳者華見紀忱江一直不說話,輕飄飄補了句,“哦,我還忘了廖氏,雖說廖夫人死的不光彩,如今宮裏可有位廖妃所出的長公主,年方二八,還未指婚呢。”

    衆人愣了下,喬安下意識看向自家主子。

    掌管情報的衛明和衛喆,眼神則落到了紀忱江書案前,那幾張薄薄的紙上。

    岳者華雖看不到情報,卻已猜出來,新聖想對付南地,有先聖遺旨在,必會從賜婚上動心思。

    問題是,如今南地有個绫羅夫人。

    受不受旨,對紀忱江而言,又成了兩難局面。

    受,傅绫羅地位必定會尴尬,紀忱江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雖然可以刺殺那位公主,在新聖有所準備的情況下,他們沒辦法保證一定能殺掉賜婚的公主。

    不受,就是違背紀家先祖規矩,等同于謀逆之罪。

    實際上,紀忱江根本沒有選擇,這才是傅绫羅沒有出現在此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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