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听了,脸更黑了。
北六所是六个院子,头所是五阿哥,九阿哥跟十阿哥住了五所跟六所。
剩下三个院子,大家基本上默认是七阿哥、八阿哥与十二阿哥的院子。
十四阿哥自作主张,拉着十三阿哥要住那边,就要占旁人的院子。
十二阿哥不过去,四所老是空着,十四阿哥占了一回就占了。
可是拉了十三阿哥,就要占八阿哥的院子。
以十四阿哥行事,少不得就是先斩后奏。
这叫什么事儿?
到时候让十三阿哥跟八阿哥对上。
八阿哥看着脾气好,也只是看着脾气好罢了,最是爱面子的一个人。
九阿哥催促道:“四哥你们也快点吧,七嫂是个爱热闹的,跟我福晋关系还亲近,估摸着也要快搬过去了,到时候就剩下您跟大哥那边了。”
四阿哥点点头,也不打算再拖了。
十四阿哥再混蛋,也是他的同胞弟弟,在八阿哥跟前,他还是要帮着找补些。
九阿哥本就是过来看热闹的,见没有热闹可看,立时准备走了。
这位哥哥正憋着火,再不开溜,说不得就要遭池鱼之殃。
四阿哥因十四阿哥借银子的缘故,也是想着是不是九阿哥之前提及的南珠之事泄露了,正想要追问。
九阿哥已经掏了怀表,道:“哎呀,不早了,还得去内务府衙门一趟,您先忙着。”
说着,他也不等四阿哥反应,就起身大踏步出去了。
四阿哥看着门口,冷哼了一声。
他打算回去跟四福晋说,准备准备,也近日搬海淀了。
不过去不放心。
想想之前兄弟住在一起,闹出的各种事端,四阿哥有些恍惚。
只盼着今年大家都消消停停的……
九阿哥并没有说谎,而是真的往内务府衙门来了。
他过来找十二阿哥。
不是老话重提,让十二阿哥随大流,而是问问十四阿哥打发人过来跟谁打的招呼。
若是十四阿哥那边跟十二阿哥打招呼,不算无礼。
正如十阿哥说的,那边的阿哥所并没有指定哪里是谁的院子,都是几年住下来,大家住惯了罢了。
要是十四阿哥打发人,跟十二阿哥这边说了,那是兄弟之间的事儿。
要是十四阿哥打发人跟丁皂保说的,那九阿哥就要问问丁皂保那边有没有来问过十二阿哥。
他是担心十二阿哥太老实,被丁皂保怠慢了。
虽说南巡路上,看着丁皂保还算老实谨慎,可是人心势利,容易踩低捧高。
见了十二阿哥,九阿哥就直接问了。
十二阿哥如实回答:“丁总管过来问过我,我又不打算过去住,随他们安排就是。”
九阿哥听了,却是越发恼了。
“这个老十四,什么玩意儿?”
这是奴才没有蹬鼻子上脸,当弟弟的先怠慢了哥哥。
十二阿哥摇头道:“九哥没事儿,我也没打算跟他打交道。”
九阿哥瞪了他一眼,道:“不能开这个先例!你在汗阿玛跟前可以蔫吧,那是因为他是汗阿玛,你是儿子;在老十四跟前,你是哥哥,他是弟弟,你以为不打交道就行了,还有旁人看着……你露出好欺负来,往后怄气的就多了,你还能老躲着……”
十二阿哥垂手听了。
九阿哥左右踱步。
他这样生气,也不是要挑唆十二阿哥跟十四阿哥对上。
他吐了口气,道:“这回算了,老十四自己找事儿,得罪了老八,也得罪了十三,先看那两人反应,你先不用跟他对上。”
十二阿哥松了口气,道:“那我听九哥的,先看看……”
九阿哥道:“你既不想搭理老十四,见面就别给他好脸子,总要让他晓得你不高兴他自作主张,否则黑不提、白不提的,被他含糊过去,说不得还有下次……”
“嗯,嗯……”
十二阿哥应了。
他自是懒得应付十四阿哥,并不是怕十四阿哥。
九阿哥想着丁皂保还算恭敬,对十二阿哥道:“反正你不能显得太好说话,架子还是该端起来,这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别让自己成了软柿子。”
要是十二阿哥一直住在宫里,九阿哥也不会这样啰嗦。
关键他就要开府了,再这样行事,容易被人欺负。
即便是被御前不重视的皇子,也是皇子,皇家尊严不容轻慢。
十二阿哥自己端起来,岳家还有实权,就不会有不开眼的凑到跟前了。
九阿哥说教了一通,就从内务府衙门出来。
十二阿哥亲自送了出来,送到内务府衙门还不舍,就道:“我再陪九哥说会儿话。”
于是,他又亲自送到宫门口。
九阿哥还道:“虽说三座皇子府格局差不多,可是自己住,还是要合自己的心意,你跟十三阿哥商量着,看是不是上折子问问皇子府归属,趁着出宫之前这半年,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也能修整添置。”
他跟十阿哥没有遇到这个问题。
因为开始修建皇子府之前,地方大小就不一样,也早就明确了归属。
十二阿哥点头道:“嗯,今晚我去找十三说这个……”
眼见着到了宫门口,九阿哥对十二阿哥摆摆手,道:“回去吧,爷接下来住海淀,你有什么事情打发人往海淀传话。”
十二阿哥听着,有些怅然。
九哥在海淀,海淀好像也不是不能去。
不过想到皇子们都要过去,又是挨着住着,到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还是觉得宫里最好。
再说嬷嬷上了年岁,住在宁寿宫配院。
他住在宫里,还能多过去请安几回……
九阿哥出了宫门,就觉得不对劲。
咦?
敢情他过去内务府衙门一回,坐了两刻钟,就絮叨了两刻钟?!
这啰啰嗦嗦的劲儿,要是旁人当着他的面说,他早就烦了。
结果十二阿哥乖乖巧巧好脾气的听着。
“完了,这是‘近墨者黑’啊!”
等到了宗人府,见了十阿哥,九阿哥就倒吸了一口冷气道。
十阿哥听着没头没脑,道:“怎么了?九哥不是去看老十四的热闹了?这是有人鼓动十四阿哥如此行事的?”
九阿哥摇头道:“爷说的不是老十四,是爷自己个儿……”
十阿哥笑着说道:“九哥行事越来越周全了,这是‘近朱者赤’,怎么成‘近墨者黑’了?您可别这样说,仔细叫九嫂听见。”
九阿哥拍了拍自己的嘴巴,道:“爷说的不是行事,是这嘴巴,爷被四哥拐歪了,开始爱絮叨了,‘嗡嗡嗡’地爱训弟弟了……”
说着,他讲了自己方才去内务府说教之事。
“爷这是怎么了?之前最烦四哥这样,现下也成了这样做派,成了招人厌的哥哥了……”
九阿哥唏嘘道:“老十二那里,十天半月才见一回,倒是你这里受苦了,整日里听哥哥絮叨,居然没烦……”
十阿哥笑道:“我晓得九哥是为我好,十二也是知好歹的,不会烦的,九哥就放心吧!”
九阿哥听了,有些良心发现,道:“那早先爷厌恶四哥说教,也嫌五哥啰嗦,有些不知好歹啊!”
十阿哥道:“当时九哥年岁小,没有耐心,大了不就好了么?”
九阿哥看着十阿哥,道:“早先爷还以为尼固珠小嘴叭叭是随了你嫂子,难道是随了爷?”
他这不是也挺能说的。
只是不乐意跟外人与不熟悉的人说话,到了自己人跟前,还是挺乐意说话的。
十阿哥:“……”
大侄女小嘴叭叭的是哄人,九哥能说是气人。
这应该还是不一样。
北花园,太后宫。
午膳摆了上来,就有舒舒打发人送来的蒸番柿。
一盘十二枚。
太后就叫白嬷嬷给分了,往两位太妃处各送了两枚。
白嬷嬷送了一圈回来,道:“九福晋还附了方子,娘娘吃的好,回头叫膳房的人做,内务府的洞子菜,如今也有这番柿子。”
太后看着尼固珠吃的香甜,点头道:“好,那就叫膳房试试。”
尼固株听了,抬头道:“乌库妈妈,那能不能吃肉馅的?奶酪馅的素,还是肉馅的香……”
现下他们吃的这个里面放的奶酪。
奶酪加热后拉丝,跟着番柿的汁水融合在一起,吃着清爽。
太后笑着点头道:“好,好,那晚上就吃肉馅的,你爱吃猪肉馅的,还是羊肉馅的?”
尼固珠听着,小脸多了纠结,想了想拿不定主意,道:“乌库妈妈,能不能都尝尝?叫人多做些,要是咱们吃着好吃,也给阿玛、额涅跟十叔、十婶他们尝尝。”
“好……”
太后应着,又有些觉得奇怪道:“这回怎么没提你大哥、二哥跟弟弟啊,这番柿还是你大哥、二哥想着咱们,要你额涅给咱们送来的。”
丰生跟阿克丹明年就要入宫读书,到时候还要宫里长辈多看顾。
舒舒这里,就难得地给儿子们表了一回功,说了这送番柿的由来。
尼固珠道:“我额涅说了,小孩子不能吃太多肉,容易上火,小肚子该涨了,我没事儿,我吃了多陪乌库妈妈走走就克化了,他们要读书,坐着的时候多,还是少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