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盛情難卻,田恬只好穿上。
的确良的料子在九零年代是頂好的衣裳,誰要是有一件這樣的衣服,那都是很牛氣的事情。
穿着出去,別人都會高看一眼。
“這顏色襯你,好看的很。”洪母高興道。
田恬瞧着也覺得不錯,她本身特別瘦,穿着有些寬大,但衣裳顏色鮮亮,版型周正,穿上确實比穿洪母那灰撲撲的衣服好看的多。
“謝謝嬸子。”田恬愛不釋手的摸着衣裳料子,顯得極為高興。
她雖然見過不少好東西,但原主沒見過,她的一舉一動必須符合原主的心思。
“喜歡就穿上,等以後咱們家日子好過了,嬸子再給你做一身的确良的衣裳。”
“嬸子您真好,國輝哥有您這樣好的媽做後盾,今年肯定發大財。”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洪母這樣溫良的品行,家裏的事情全部被她操辦好,國輝哥只需要一心一意忙他的事,他怎麽可能不會成功!
洪母被她哄的合不攏嘴:“你這丫頭,嘴甜的很,讨人喜歡。”
兩人又聊了幾句,田恬笑:“嬸子,我去洗衣裳了。”
“你知道在哪裏洗嗎?咱們洗衣服一般都是去小溪邊的,我帶你去。”洪母道。
田恬點頭:“成。”
洪母提着桶,田恬端着盆,兩人一前一後往小溪邊走去。
其實田恬昨天跟着洪國輝一起去過小溪邊,她知道路,但洪母要跟她一起去,她不能拒絕。
他們現在對她不信任,怕她逃跑,跟着她也是變相盯着她。
剛買進來的很多新媳婦都會選擇逃跑,直到後來被打的遍體鱗傷,受不了,就很會認命。
有的是懷孕了,生了孩子後有了牽挂,沒辦法,只能留下來。
洪家母子性情脾氣好,沒有打罵她,但是也不可能放任她。
可以說句不好聽的,除非那個兩年之約完成了,否則她是絕對跑不了的。
田恬也沒想過跑。
洪家母子是她的恩人,還為她做出很多讓步,且她是個言而有信的人,既然答應會留下來,那自然說到做到。
如今首先要做的就是打消洪家母子對她的不信任。
她想在洪家立足,想要快速在兩年內掙錢,必須要消除他們的不信任,否則她舉步維艱。
兩人剛到小溪邊,已經有不少人蹲在溪邊洗衣服了。
流水潺潺聲夾雜着棍棒捶打衣服聲,還有人們說笑聲,彙聚在一起,譜寫出一篇動人的曲譜。
如果抛開任務不談,她還挺喜歡這個村子的,有山有水有人家,四周都是大山,山上種滿了綠竹,涼風習習,空氣清爽,若是在二十一世紀,這樣美好的地方,肯定會被國家列為旅游景區。
洪母帶着田恬找了一個位置:“咱們就在這裏洗吧。”
“好。”田恬點頭,蹲下身子利索洗起來。
洪母笑着和鄰居們打招呼。
其他人笑着回應:“喲,洪嫂子帶着兒媳婦一起洗衣裳嘞,你們婆媳倆瞧着可真好。”
洪母笑道:“來娣剛來靠山村,還不清楚路,我帶她過來熟悉熟悉。”
“你這婆婆真是好,國輝媳婦有福了。”
“我聽說前幾天秋收買的新媳婦,今天早上不知怎麽和秋收娘鬧了,秋收娘的臉都被那新媳婦抓花了,秋收氣的不行,把那新媳婦綁起來打,那新媳婦被打的叫喚的厲害。”
洪母疑惑道:“我怎麽沒聽到?”
田恬心裏沉重的厲害,只敢在心裏嘆氣。
這個年代買賣人口的太多了,她很同情那個秋收媳婦,但她不會去幫她,她自己都是自身難保,這種事情,唯有交給時代進步發展和警察叔叔,她無能為力。
“打的太厲害,新媳婦受不了,只能認錯求情。秋收剛買了媳婦,還新鮮熱乎着,新媳婦一求情,自然不打了,你家離得遠,肯定聽不到。”
洪母了然點頭。
“對了,你家的國輝和國輝媳婦什麽時候辦事?我們現在就等着吃你們的喜酒呢。”
“是啊是啊,這國輝媳婦都進門好幾天了,也該辦事了,不然到時候肚子就大起來了。”
洪母臉上僵硬的厲害。
田恬聽在耳裏,只能低頭垂眸洗衣服,當做什麽都沒聽到。
“洪嫂子,怎麽不說話啊?我們這群姐妹都還在等你消息呢!”
洪母笑的尴尬:“國輝小兩口的婚事不準備辦了。”洪母嘆氣:“你們也知道我家國輝前段時間養的幾十只小豬仔賠了,娶進門的新媳婦也逃婚了,最後去找人借的一點本錢,又拿來買來娣了,現在家裏是一點錢都拿不出,他們小兩口商量好了,這婚事就先不辦了,等以後有了孩子,和孩子的滿月酒一起辦,到時候你們可一定要來吃席。”
衆人聞言,也覺得是這個道理,原本洪家在村子裏算是獨一份,雖然他們家人不多,分到的土地也不多,但是架不住洪國輝有出息,憑着這兩年養豬,掙了不少錢。
別人家的兒子,大多都要花錢到外面買媳婦進門。
他根本不用,之前那逃婚的新媳婦張敏,是隔壁村的姑娘,隔三差五上洪家門,幫着洪母做這做那,殷勤的很,上趕着來。
關鍵是那張敏長的還好看,又是上趕着貼洪國輝,當時不知道羨煞了多少靠山村單身青年。
只可惜洪國輝養的四五十只豬仔賠了,幾乎賠的傾家蕩産,不然也不至于現在連辦事的錢都沒有。
其實洪國輝可以不用這麽慘的,他心性純良,當時那些生病的小豬仔,一天死幾個,如果他當時昧着良心把豬仔殺了賣肉,肯定也不會虧那麽多。
但人家完全沒有那樣做,而是直接挖坑把病死的豬仔燒了埋了。
當時村子裏好多人都去看他火燒豬仔,雖然那些豬仔和他們沒關系,但他們在旁邊看着都忍不住心疼。
也是洪國輝性子正直,大家都相信他,後來洪家母子找村子裏的親戚和村民借錢,才有人願意借給他們。
“不辦就不辦,你們家國輝有出息,現在困難也是一時的,等過個一兩年肯定就好起來了。”
“是啊,國輝可是我們靠山村最有出息的人,以後肯定能飛黃騰達。”
洪母笑道:“借你們吉言了。”
有人又忍不住勸田恬:“國輝媳婦啊,你男人是個有本事的,你在洪家好好過日子,以後少不了你的好。”
“就是,他們可是村子裏少有的善心人,你看他們對你多好啊,就沒有打罵過你。”
“比你後賣進來的秋收媳婦,你剛才也聽我們說了吧,一旦有個什麽不對付的事情,就是一頓毒打,你比起她來,就像是在天堂裏過日子。”
田恬笑着點頭,表示知道了,随後又專注洗衣服。
洪母也不說話了,蹲在田恬旁邊,幫着她一起洗。
兩人一起,幾件衣服很快就洗好了,她們回去晾衣服,洪國輝挑着兩個籮筐,剛從院子裏出來。
洪母疑惑的問:“國輝啊,你挑着籮筐要幹啥去?”
田恬乖巧站在洪母身後,視線也落在他身上。
洪國輝先是看了看洪母,随後又看了一眼她身後的田恬。
小丫頭穿着一件大紅色的衣裳,雖然看着還是很瘦,但比之前穿老娘的衣裳好看多了。
洪國輝不由多看了一眼,随後不動聲色移開:“現在家裏就只有兩頭母豬,地裏的活兒也幹完了,我想着去山裏挖些土回來,再建一些豬圈,以後肯定能用的上。”
洪母知道他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去吧,去吧。”
洪國輝點頭,挑着籮筐離開了,剛走了幾步,他又轉頭看過來,田恬感覺到他的眼神,她也看過去,兩人的視線剛好撞上。
洪國輝很快移開視線,挑着籮筐離開。
田恬心裏咯噔一下,洪國輝剛才那個眼神.....
他說什麽去山裏挖土,不會是考驗她的吧。
他一離開,憑着洪母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她如果想跑的話,肯定是有機會的。
如果真是這樣,他肯定會就近挖土,暗中盯着她,一旦她有了逃跑的意思,他肯定第一時間捉住她。
兩年之約肯定也就作廢了,她只能乖乖留下來當他的媳婦兒。
田恬越想越對,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的。
幸好她沒有這樣的想法,不然以洪國輝的心眼,她肯定逃不出去。
田恬的猜測果然沒錯,沒一會兒,洪國輝就挑着兩個籮筐的土回來了。
挑土回來的時間距離去的時間太短,他肯定是在不遠處挖土。
洪國輝回來,見她正在院子裏掃地,乖巧的很,根本沒有半分逃跑的意思,心裏微微放下心來。
他今天就是為了試探她,如果她有逃跑的意思,他不會對她客氣。
按照他內心所想,他是想放她離開的,但兩千五百塊太多,這個村子沒人能真的拱手送出去,他也不能,只能委屈她留下來做他的媳婦,不過他會對她好。
“國輝哥。”田恬笑着喊了一聲。
洪國輝點頭,随即放下籮筐,把裏面的土倒在院子裏。
“國輝哥,我跟你一起去幫忙吧。”田恬主動道。
“不用,你好好在家裏養着,挖土這種事情男人來做就行。”
田恬道:“我感覺自己好的差不多了,家裏的事情也做完了,我想給你幫點忙。”
她現在最想要的就是洪國輝能信任她,否則一天到晚防着她,真的是寸步難行。
“不用,在家裏歇息就是。”洪國輝朝她笑了笑。
小丫頭人不大,但是很勤快,還知道要幫忙,挺會暖人的。
洪國輝不愧是幹力氣活的好手,一天時間,院子裏的土堆的小山似的。
翌日,洪國輝把泥土摻水,又放了許多切碎的稻草進去攪和,然後把攪好的泥土放在一個長方形木頭模具裏面,把泥土全部弄成磚塊大小,等着自然風幹,就可以用來建豬圈。
田恬一天到晚沒事幹,就幫着洪國輝打打雜,同樣也忙的不可開交。
一天下來,她也累的不輕,晚上倒頭就睡。
這天,洪母出去割豬草,田恬則在家裏幫洪國輝搭建豬圈。
洪國輝主要負責壘砌,她幫着把土塊運到後院去。
兩人正忙碌着,就聽到前院有人喊:“國輝哥和國輝嫂子在嗎?”
聽着聲音是個陌生的男音。
田恬連忙應聲:“有人在的。”随即放下土塊,連忙朝前院走去。
只見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正背着洪母往她的房間走。
田恬驚訝:“嬸子,您這是傷到哪裏了?”好端端出去割豬草,怎麽就被人背回來了。
洪母臉色煞白,聽到田恬的關心,虛弱的笑了笑:“沒啥事,就是不小心踩滑了,從田坎上摔田裏去了。”
田恬連忙朝後院喊了一聲:“國輝哥,你快過來,嬸子摔倒了。”
洪國輝正在壘牆,乍然聽到老媽摔倒的消息,連忙放下手裏的事情,快步朝前院走去。
小夥子把洪母放床上,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國輝嫂子,洪嬸子這次摔的可不輕,你和國輝哥最好找個醫生過來瞧一瞧。”
洪國輝進屋剛好聽到這話,立刻道:“成,我現在就帶我媽去鎮上看病,今天多謝國慶兄弟。”
“國輝哥客氣了,咱們都是嬸子看着長大的孩子,嬸子摔倒了,我背她回來也是應該的。”又道:“國輝哥,我把嬸子交給你們了,那我就先去地裏幹活兒了,這幾天紅薯好了,我們一家忙着收紅薯呢。”
“成,國慶兄弟快去吧,改天等你嬸子好了,我請你吃飯。”
“好啊,那可要準備兩斤酒,咱們哥倆喝個痛快。”
“行。”洪國輝笑。
國慶快步離開,洪母躺在床上虛弱道:“不用看病,我在家裏躺個兩天就好了,費那錢幹什麽。”
洪國輝皺眉:“這怎麽能叫費錢,您都起不來了,躺兩天怎麽會好,我這就背你去鎮上找醫生。”
田恬點頭:“國輝哥說的對,還是去找個醫生看看比較放心。”
洪國輝道:“大妹子,你先在屋裏照顧一下我媽,我去換一身幹淨的衣裳,然後背媽去鎮上看醫生。”
田恬疑惑:“國輝哥,就不能讓醫生過來嗎?嬸子這個樣子,背着去鎮上颠來颠去的,怕是要受不少罪。”
上一次她受傷,國輝哥也是請的醫生上門來給她看病的。
洪國輝沉默,好一會才道:“家裏已經沒錢了,請醫生上門很貴的,而且靠山村地處偏僻,要穿過陡峭懸崖和山林,上次那個醫生回去時就跟我說了,他以後絕對不來靠山村看病。”
田恬無奈嘆氣。
洪母還是道:“不用去,這大晚上的,別去了,我只是從田坎上摔下去,也沒有多高,躺個兩天指定能好。”
洪國輝一錘定音:“我去換身衣裳就來。”自家老娘病了,怎麽能不去看,她已經上了年紀,如果不去看落下病根,以後想好都好不了。
洪母還想說什麽,田恬打斷道:“嬸子,我知道您不去是心疼錢,心疼國輝哥不容易,但您是國輝哥的媽,他也擔心您,您就讓他背您去鎮上看一看,沒事是最好,有事咱們就有病治病。”
洪母不說話了。
五分鐘後,洪國輝換了一身衣服進屋:“媽,我們這就去鎮上。”随即看向旁邊的田恬:“大妹子,你和我們一起去。”
田恬點頭,嬸子有事,她自然要跟着去的。
洪國輝叮囑:“到了鎮上寸步不離的跟着我,你沒去過鎮上,很容易丢,現在媽生病了,你再走丢了,我沒那麽多時間找你,這十裏八村都窮的很,你一個年輕姑娘落了單,很容易被有心人賣到別家去,我這不是開玩笑,你必須記到心裏去。”
田恬點頭:“我知道了國輝哥,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寸步不離的跟着你的。”
洪國輝如此告誡她,無非是擔心她去了鎮上,生出逃跑之心,鎮上有專門通向城裏的客車,一旦她逃跑了,他根本追不到她。
但是不帶她去鎮上,也讓人不放心,留她一個人在家裏待着,她逃跑的幾率更大。
田恬不是傻子,這次去鎮上就是一次最好的讓他們信任的時機,只要她把握好了,以後他們就不會一直死死盯着她了。
“好,我們走吧。”洪國輝道。
“等等,我先拿兩塊錢。”洪母知道兒子手裏沒錢了,如今去鎮上看病,只能她自己出錢。
洪國輝點頭,心裏痛苦不已,如今帶老媽去看個病,都要讓她自己出錢,他真是枉為人子。
“國輝哥,咱們快出發吧,趁着現在還沒天黑,咱們趕快走。”田恬催促道。
現在已經下午五點了,等會兒再晚一些,肯定就天黑了,到時候幹什麽都來不及了。
“好。”洪國輝背上洪母,田恬鎖好大門,三人快步往鎮上走去。
一路上,三人碰到不少在田間幹活的村民,大都好奇的問洪母的病情。
洪國輝如實道:“老媽不小心從田坎摔到田裏,現在帶她去鎮上看看。”
衆人點頭。
有的人問道:“國輝啊,你帶着媳婦兒出去怕是不方便,不如讓她跟我一起回家,先在我家住着,等你們看病回來了,再接她回去也成。”
這句話看似是好話,但話裏的隐藏意思太多,無非就是覺得田恬不靠譜,把她帶到鎮上怕她跑了,他們幫忙看着,她就走不了。
洪國輝轉頭看向她。
田恬低頭垂眸表态:“我都聽國輝哥的、”
洪國輝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道:“多謝嬸子好意,還是不麻煩你了,我帶媽去看病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而且兒媳婦兒照顧的仔細周到些,來娣還是跟着我去鎮上好了。”
嬸子還想說什麽,洪國輝直接拒絕了。
他之前也想過不帶來娣去鎮上,但是既然把她當成一家人了,既然已經和她立下了兩年之約,他應該試着相信她。
如果她敢騙他,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他都會把她追回來。
三人快步往鎮上走,先是穿過了一片遮天蔽日的竹林,然後又越過一條長長的陡峭懸崖。
田恬哪裏走過這樣的險路,吓的臉色發白,渾身都在顫抖。
不怪她怕,實在是下面有二十多米的懸崖,一個不小心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也難怪靠山村會這麽窮,這樣的地方,根本沒人會來。
“來娣,別怕,你站在原地別動,等我先背媽過去,然後再來接你。”洪國輝道。
田恬實在不敢走了,天色越來越黑,她真的害怕,但是讓她一個人在這裏,她更害怕了:“國輝哥,這裏有沒有野獸啊?”
“放心,沒有的,你別怕,這段懸崖很快就過去了,等我,我馬上就來。”
洪母也安慰道:“來娣別怕,國輝馬上就來接你。”
田恬點頭:“國輝哥,你背着嬸子也要小心些,現在天色暗了,萬萬不能大意。”
“放心,這條路我走了二十多年,沒事的。”之前賣豬,他不知道往返過多少次。
田恬站在原地不動,等了将近十分鐘左右,天色已經擦黑,終于看到洪國輝從對面走來。
田恬就像是遇到了救星,臉上終于有了笑容。
洪國輝道:“等很久了吧,別怕,我來了。”
田恬點頭:“不怕了。”
洪國輝朝她伸手:“來,拉着我的手,我帶你走。”
此刻不是拘泥的時候,田恬乖巧把手伸過去。
洪國輝握緊這只小小的,有些粗糙的手,慢慢帶着她往前走。
天色太黑,加上田恬第一次走這樣的路,哪怕是洪國輝帶着她往前走,她還是很怕,根本走不快。
田恬都快急死了。
原本洪母就不舒服,如果一直在這裏耽誤着,到時候洪母只會更難受。
洪國輝也急的不行,但是走這種路,越急越要淡定。
田恬等不及了,道:“國輝哥,要不你背我走吧,我這樣根本走不快,不能因為我耽誤嬸子看病的時間。”
洪國輝點頭:“成,就這麽辦。”随即蹲下身子。
田恬也不扭捏,直接撲在他背上,任由他背起來往前走。
小丫頭太瘦了,估計連八十斤都沒有,背着就像沒背似的,烙人的很。
洪國輝熟悉道路,哪怕是晚上也走的很快,田恬吓的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脖頸,雙眼緊閉,完全不敢看。
洪國輝哭笑不得,五分鐘左右,背着她走出這段懸崖,直到走到洪母跟前,才把她放下。
洪母安慰道:“這下好了,前面就是大路了,很好走的,就不怕了。”
田恬點頭,乖巧跟在他們身後。
三人又走了将近二十分鐘的路程,終于到了鎮上。
這個鎮名叫鐵青鎮,現在已經晚上六點左右,街道上沒多少人了。
洪國輝熟練背着洪母去往一家名為王飛虎診所的鋪子。
王飛虎診所已經關門了,洪國輝讓田恬去敲門。
“王醫生就住診所裏面的,你去敲門,他會打開的。”
田恬點頭,立刻去敲門。
咚咚咚.....
咚咚咚......
沒一會兒,屋子裏的人喊了一聲誰啊,然後打開房門。
王飛虎就是上次去靠山村幫田恬看病的醫生。,
他們幾人都是老熟人,洪國輝說了洪母的病情,王飛虎讓他們趕緊進去。
把洪母放在床上,王飛虎站在一旁詢問病情。
“嬸子,你是摔到哪裏了,現在哪裏疼?”
“腰疼,腿疼,其他還好,都是一些小傷,腰最疼。”
王飛虎點頭:“我先給您按按,檢查一下骨頭有沒有錯位。”
洪母點頭。
洪國輝和田恬在一旁看着。
王飛虎一上手按,洪母吃痛不已。
好一會兒,王飛虎看着洪國輝道:“嬸子這一跤摔的有點厲害,腿還好,腰那裏肯定是扭傷了,需要在我診所裏住幾天,我弄點膏藥配上手法,好好給她按一按,回家休息半個月左右,應該就能下床走路。”
洪國輝點頭:“我們都聽王醫生的。”
洪母皺眉:“王醫生,在你這裏住幾天,是不是要好多錢啊?”
王飛虎如實道:“嬸子,您這是腰扭傷了,肯定是要花點錢的,不花錢肯定是好不了的。”
洪母聞言,頓時就急了,作勢想要起來,但是腰扭傷了,不論她怎樣都使不上勁:“國輝,我們不看了,回家吧,回家躺幾天肯定也能好。”她就帶了兩塊錢出來,哪裏夠看病的。
洪國輝也發愁,畢竟家裏真的沒錢了:“媽,您好生躺下,咱們聽醫生的,需要多少錢,我來想辦法。”
田恬點頭:“嬸子,身子才是最重要的,錢沒了還可以掙,國輝哥都說他想辦法了,您就讓他想辦法吧,他人緣好,肯定能借到錢的。”
話是這樣說活,但他們三個人心裏都清楚,之前的兩千五百塊已經把能借的人都借遍了,現在很難借到。
田恬問:“王醫生,麻煩您幫忙算下,治好嬸子大概需要多少錢,我們也好想辦法。”
王飛虎默了默,道:“至少要十五塊錢。”
洪母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當即就表示要走。
洪國輝也愁的眉頭緊鎖。
十五塊錢,也不是一筆小錢。
田恬拉着洪國輝走到診所外面,指了指身上的的确良衣裳:“國輝哥,這件的确良衣裳應該能值十幾塊錢,明天我們想辦法把這件衣服賣了,肯定能湊齊醫藥費。”
洪國輝震驚,想也不想搖頭:“這件衣服是媽給你的,不能賣。”現在天氣越來越冷了,她把衣服賣了,她還穿什麽。而且這衣服是媽給兒媳婦的,這有特殊意義,說什麽也不能賣。
“國輝哥,如果現在不是特殊時期,我也不想賣這樣好的衣裳,但現在嬸子需要錢,咱們在短時間內也借不到那麽多錢,在人命面前,一件衣服算不了什麽,事情分輕重緩急,嬸子現在治病最急。”
田恬說的有理有據,洪國輝也知道是這個理,他已經山窮水盡,沒有拒絕的理由:“來娣,這次多謝你,我向你保證,等我日後有錢了,我肯定給你做兩身的确良的衣裳給你。”
田恬笑:“那成啊,好衣裳誰都不會嫌多的。”
“只是我們要上哪裏去賣啊。”洪國輝皺眉,這是個難題。
田恬道:“別擔心,國輝哥,這鎮上應該有百貨商場吧?”現在九零年代了,國家經濟飛速增長發展,百貨商場應該全國各地都有了。
就算沒有百貨商場,賣衣服的鋪子肯定也是有的。
“有的。”洪國輝道:“你要賣給百貨商場的人?”
田恬點頭:“對的。我們先進去吧,明天咱們就去百貨商場試試。”
“好。”洪國輝感動不已。
田恬進屋後,立刻脫下衣服,然後進行簡單的清洗,随後趕緊挂在院子裏吹着。
賣衣服之前,自然是要把衣服洗幹淨,弄的光鮮亮麗才行。
只希望明天早上能幹,如果幹不了,那就只能再等一天。
洪母躺在床上睡不着,洪國輝把田恬要賣衣服給她治病的消息說了,洪母感動異常。
拉着田恬的手:“來娣啊,你可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她對他愈發中意了。
田恬笑:“是嬸子待來娣好啊,您待我比我那親媽還要好,別說那件衣裳是您給我的,就算您讓我割肉治您的病,我也是願意的。”
“小嘴真像是抹了蜜似的。”洪母笑的開心:“時間不早了,你們也快去睡吧,我這裏沒事的。”
“我們就在這裏守着您。”田恬笑。
王飛虎倒是給他們安排了屋子,但以為他們是夫妻,只安排了一件間,而且還是算錢的,他們現在哪裏有錢,想也不想的拒絕了。
翌日,田恬的衣服确實沒幹。
“看來要等到明天才能幹了。”
洪國輝點頭:“沒事,那就明天去。”媽帶來的兩塊錢再撐一天是沒問題的。
“好。”田恬笑。
這兩天在醫院相處着,田恬能很明顯感受到洪家母子對她的信任不斷加深。
第二天,田恬一早折疊好衣服:“國輝哥,你知道這附近有裁縫鋪嗎?”
洪國輝不解:“你不是要去百貨商場嗎?”
田恬點頭:“是要去百貨商場,不過去之前熨燙一下衣服,會讓衣服看上去質感好很多,也就更能賣的上價。”
洪國輝恍然:“來娣,你懂得真多。”
田恬笑:“沒懂多少啦,只是以前沒被賣之前,每次上街都會去看衣服鋪子裏的衣服,我買不起,也就只能看看,看的時候多了,就發現鎮裏賣的最貴那家老板娘,都會把每件衣服熨燙一下。”
洪國輝點頭:“你可真聰明。”
田恬笑:“我們出發吧。”
兩人告別洪母,先是去了裁縫鋪熨燙,花了五分錢熨燙費,然後才去百貨商場。
鎮上的百貨商場不算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兩人徑直去了賣衣服專區,洪國輝還往前走,田恬連忙拉住他:“國輝哥,你幹嘛?”
洪國輝道:“賣衣服的店員在那裏站着,我過去問她買不買衣服。”
田恬對洪國輝無語了:“我不是要賣給那店員的。”
洪國輝皺眉:“你不賣給那店員,那你讓我帶你來百貨商場?”
田恬解釋道:“百貨商場裏面人多,買衣服的肯定也多,百貨商場裏面肯定也有和我類似的衣服,只要我們看到有人想買類似的衣服,那就是咱們的賣的對象。如果咱們直接賣給店員,店員肯定會使勁砍價的,賣給客戶就不一樣了,至少咱們賺的多一些。”
洪國輝瞧着小丫頭津津樂道的解釋,眸子裏散發着耀眼光芒,讓她原本瘦弱平凡的相貌變的讓人移不開眼。
那狡黠靈動的樣子,極有靈氣。
洪國輝甚至能聽到心髒傳來快速節奏有力的跳動。
“我聽你的。”洪國輝道。
田恬笑:“走吧,咱們現在去看看和咱們衣服類似的大概多少錢一件。”
洪國輝點頭。
大紅色衣服是暢銷款,的确良的衣服大概都在二十塊上下。
洪母之前是扯了料子找裁縫做的,所以十幾塊就拿下了,但在百貨商場裏買成衣,肯定會貴許多。
店員看着田恬和洪國輝穿的其貌不揚的,完全不理會他們,只要他們不摸衣服,不試衣服,她也不好趕人。
現在這個年代不像之前那些年了,那時候賣衣服的可是眼睛長在頭頂的。
現在是店員要緊着顧客來,不然人家不買你的東西,你也拿她沒辦法。賣衣服的鋪子多了,争搶力度大,她們只能低頭做人。
兩人一直走走停停,來回逛着,實際眼睛一直盯着賣衣服那邊。
有一個穿着藍色的确良,腳踩黑色小皮鞋的姑娘去試衣服,田恬第一時間鎖定她。
那藍衣服姑娘試了紅色的确良衣服,覺得很漂亮,就和那個店員開始砍價。
“咱們就把衣服賣給那個姑娘了。”
洪國輝皺眉:“人家都和店員開始搞價了,能賣的出去嗎?”他也覺得那個小姑娘應該是個買的起的确良的,但是他們不能進去光明正大賣給她,根本行不通。
晚安,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