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田恬再次有意識,只感覺渾身劇痛,是那種皮開肉綻的痛,讓她痛苦的下意識蜷縮身子。
隐約間聽見一道急切的男音,伴随着匆忙的腳步聲,那腳步聲由遠及近。
也是這道聲音,喚醒了她的意識。
“住手梁建設,你再打下去,你媳婦兒就要被你打死了。”
田恬努力睜開眼睛,剛好和一個穿着藍色襯衫的年輕男人視線對上。
男人身材高大,小麥肌膚,劍眉星目,約莫二十五六的樣子。
他同情又憐憫的看着她。
田恬下意識朝他伸手道:“救我。”
這時另一道男音兇神惡煞道:“洪國輝,我打我媳婦兒,關你什麽事兒,你以為你是誰,識相的趕緊滾犢子,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洪國輝不敢離開,梁建設的手段實在令人嘆為觀止,他家離梁家不遠,只隔了兩個山頭,自從梁建設買了這個媳婦兒開始,幾乎每天都能聽到新媳婦的慘叫哀嚎聲。
“你這樣會把她打死的,再說了,現在已經入秋了,你還把她關在門外的鴨棚裏,她只是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身上穿的也單薄,哪裏經得起這種虐待。”洪國輝嚴肅道:“她是你買回來的新媳婦,不是畜生,你不能這麽對她。”
如果不是今天去鄰村買豬仔,親眼看到梁建設把新媳婦關在鴨棚,否則就是打死他也不相信,這是人能幹出的事兒。
梁建設不以為意,惡狠狠的瞪着地上半死不活的瘦弱女人。
“你懂什麽,對付不聽話的女人,就是要狠狠的打,打的她疼了,打的她怕了,她就不敢跑,不敢不聽話了,以後才會安安心心留在這靠山村為我生兒子!
這村子裏買來的女人都是這樣過來的,包括你那老娘都是,你要可憐別人,還不如回去可憐可憐你娘,好好孝順她,別臨了臨了把她氣死了。
至于我的事,不是你該管的,她爸媽把她賣給我了,這輩子她就是我的人,哪怕我要她死,她也得認命。”
梁建設剛把新媳婦買回來時,沒想過要虐待她,是那臭娘們嫌棄他長得醜,嫌棄他年紀大,死活不肯和他親熱。
剛開始他還好聲好語哄過她,哪知她就是個倔驢脾氣,油鹽不進,他氣不過,才開始狠狠收拾她的。
他可是花了兩千塊錢高價把她買回來的,為的就是讓她晚上給他暖被窩,給他生兒子。
她倒好,整個貞潔烈婦的架勢給誰看!
這種臭娘們,就該狠狠的打,讓她知道在這靠山村,爺們是天,她必須乖乖聽話。
洪國輝被觸動了神經,他相依為命的老娘也是被賣過來做媳婦的,老爸在世時,經常對老娘動辄打罵,完全沒有一點尊重,沒有一絲理解。
猶記得十幾年前老爸去世,他還暗自松了口氣,老娘被打了一輩子,終于不會被打了。
田恬這時又虛弱朝洪國輝伸手:“救我....救救我。”
“臭娘們,你竟然敢當着你男人的面,勾引別的漢子,當我是死人是吧,看來還是打你打的不夠狠。”梁建設大怒,拿起手裏的樹枝就準備朝她抽過去。
洪國輝眼疾手快制止:“你別動她,她現在已經半死不活了,如果再打,她指定活不過明天。”
“洪國輝,你敢攔我,我打我的媳婦兒,關你什麽事,小心我連你一塊收拾。”梁建設惡狠狠道。
洪國輝絲毫不懼他,真要動起手來,以梁建設的體格,不一定幹的過他。
“有什麽話好好說,打女人算什麽男人,只會讓人瞧不起。”
梁建設陰陽怪氣道:“洪國輝,你不會是看上這臭娘們了吧?”
洪國輝臉色通紅:“你胡說八道什麽,我怎麽可能看上你的新媳婦,我好歹讀過幾年書,你虐待媳婦,那是犯法的,一旦報警,你要坐牢的。”
梁建設才不聽洪國輝的解釋:“你如果想管,也不是不行,拿三千塊錢出來,這臭娘們就歸你了。”
洪國輝大驚:“你......”
“我怎麽了,你不願意出錢,那就滾遠點,別耽誤我調/教媳婦。如果你要管,那就必須給錢,人你可以立刻帶走。”
洪國輝心裏矛盾急了,他身上确實有點錢,但那些錢是找親戚朋友借來買小豬仔的,一旦把錢給了梁建設,他翻本的本錢都沒了。
但眼前這姑娘被打的半死不活,如果真的不救,她可能活不了多久的。
哎,罷了,豬仔怎麽也沒有人命值錢。
“兩千,我的錢是找親朋借來買豬仔的,我知道你買新媳婦就是花的兩千塊。”洪國輝道。
梁建設沒想到洪國輝還真的想買,剛才他就是說來吓唬他,想讓他知難而退的,如今聽他這麽一說,心裏頓時有了想法。
他看了看地上蜷縮着身子不停發抖的女人,這女人性子倔強,他買了就後悔了,如果能賣掉她,重新買一個溫柔聽話的媳婦,豈不是更好?
“不行,兩千塊是我買她的價錢不假,但她在我這裏住了大半個月,吃我的住我的,怎麽也不可能兩千給你,至少也要三千,少一分都不行,如果給不起,趁早滾蛋。”梁建設道:“雖然她來梁家大半個月了,但我還沒近過她的身,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你買回去吃不了虧。”
洪國輝咬咬牙:“兩千五,多一分都沒了,我找遍了親朋好友,也只借了兩千五百塊。”洪國輝從包裏掏出一沓錢出來:“錢都在這裏,一共就是兩千五百塊,你點點,多一分都算你的。梁建設,今天也就是我才這麽好說話,你別太過分。”
梁建設看着洪國輝掏出的錢,雙眼發亮,連忙拿過錢,當場點起來。
兩千五百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行行行,兩千五就兩千五吧,你趕緊把你媳婦兒帶回去。”梁建設話落,拿着錢徑直進了屋,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他們倆。
洪國輝蹲下身子,幫小姑娘解開繩子,掃了一眼她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你還能走嗎?”
田恬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哪裏還能走。
搖搖頭,告知洪國輝她現在的身體狀況:“走不....了。”
洪國輝嘆氣:“我背你回我家。”他如今花了兩千五百塊買了她,這筆錢不論對什麽家庭的人來說,都是一筆巨款,他把她帶回去,只能讓她做他媳婦兒。
田恬虛弱嗯了一聲,任由他把她背起來。
一股渾厚的男人味夾雜着豬屎味竄進她的鼻尖。
田恬現在渾身難受的緊,也沒功夫關注人家身上臭不臭。
洪國輝感受着身後輕飄飄的女子,真是瘦弱的厲害,邊走邊不禁感慨,他半月前才跑了新媳婦,如今這麽快又找了一個。
就像是做夢似的。
洪國輝一路背着田恬往回走,期間碰到不少同村的鄰裏,大家看到洪國輝背着梁建設的媳婦,一個個當場傻眼。
“國輝啊,你背上的姑娘,怎麽和梁建設的媳婦兒有點像啊?”
梁建設買新媳婦那天,靠山村的村民幾乎都去瞧熱鬧了,大家夥都看到過新媳婦的長相。
洪國輝在靠山村的口碑一直很好,人勤快肯幹,對老娘也孝順,誰也不敢相信他會背着別人的媳婦,再者田恬渾身是血,臉上也是血跡斑斑灰頭土臉,鄰裏不敢亂認,所以才有此一問。
洪國輝直言道:“我背上背的确實是梁建設媳婦兒不假,不過現在是我媳婦了,梁建設把她賣給我了。”
在洪國輝心裏,他已經出了兩千五百塊錢,田恬已經是他的媳婦兒。
衆人愣了好一會兒,才敢接受這個事實。
這....這也太兒戲了。
“國輝啊,我們都知道你跑了媳婦兒難受,但你也不能買梁建設的媳婦兒啊,她已經過門半個月了......”早就不是黃花菜了。
洪國輝多好一個孩子啊,如果不是養的豬仔都得病死了,他賠的傾家蕩産,新婚當天新娘也不會逃婚。
他那樣的小夥子,在之前可是十裏八村打着燈籠都難找的。
哎,如今怎麽就淪落到買個二手貨了。
洪國輝不是個喜歡解釋的人,但小媳婦兒以後還要在村子裏立足,有些話還是必須解釋清楚的好。
“嬸子們多心了,她雖然已經過門半個月了,但梁建設親口承認他沒碰過她,而且小姑娘不願意這門婚事,兩人一直僵着,結婚證至今也沒有扯。”洪國輝道:“不瞞嬸子們,我也是看到這小姑娘太可憐了,天天被梁建設虐待,我家隔他家兩個山頭,成日都能聽到她的慘叫聲,太可憐了。”
“國輝啊,你是個好的,心善,以後你家媳婦兒肯定會感念你的好,給你生一窩大胖兒子。”
“快把人背回去吧,去鎮上叫大夫過來看看傷,瞧着渾身都是傷,也太可憐了。”
“好,我這就回去。”洪國輝笑着和幾個嬸子告別,快步往家裏走去。
梁家和洪家只隔了兩個山頭,五分鐘的功夫,洪國輝就把田恬背回家中。
洪母正在院子裏切豬草,見兒子背了梁建設媳婦回來,驚恐的直拍大腿,連忙起身朝兒子迎過去:“兒子,你這是幹嘛,怎麽把梁建設的新媳婦兒給背回來了?你不是去隔壁村買豬仔去了嗎?”
豬仔不見蹤影,倒是背了個別人家的新媳婦兒回來。
“娘,我把梁建設媳婦兒買回來了,現在她是我媳婦,我先把她背到屋裏去。”洪國輝邊說邊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洪母傻了,生怕自己聽錯了,邊急匆匆跟上,邊問道:“國輝啊,你鬼上身了不成,那梁建設的媳婦兒都過門半個月了,你把她背回來當媳婦,你想被村子裏的人戳你脊梁骨嗎?”
她好好的大兒子,因着豬仔得病賠了錢,新媳婦在結婚當天逃婚了,他們一家成了村子裏的笑話。
如今這笑話還沒過去,他又把梁建設的媳婦兒買回來,那可是個二手貨啊,她好好的兒子怎麽就淪落到這種地步了。
“你買建設媳婦花了多少錢,走,我跟你一起去把錢給退回來。”洪母接受不了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優秀兒子,竟然最後落了個二婚女人。
洪國輝小心把田恬放在床上。
洪母追問:“你買建設媳婦兒花了多少錢,我現在跟你一起去把錢退回來。”
洪國輝道:“買豬仔的錢全都給了梁建設。”
洪母臉色煞白,差點癱軟在地,嘴皮子都在抖:“兩千五百塊!你竟然拿兩千五百塊買了她!那兩千五百塊是你買豬仔的錢,是你東山再起的本錢,是我求爹爹告奶奶,一家家去舔着臉和你一起去借的,你就這麽全部給梁建設了?”洪母完全接受不了,視線落在昏昏沉沉的田恬身上:“我記得他買這小姑娘的時候,就只用了兩千塊,他這是欺負你傻啊,不行,馬上去梁家把錢退了,走。”
洪母越想越虧的慌,作勢要拉着他去梁家。
洪國輝皺眉:“媽,現在就不是錢的事兒,是梁建設虐待這小姑娘,不僅打她,還不給她吃喝,把她關在鴨棚裏,我從那裏路過遇到,哪裏能見死不救,和那些小豬仔比起來,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我好歹也是讀過幾年書的,哪裏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被活生生虐待死。”
“媽,我小時候看到過您過的有多不容易,現下我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那時候的您,我不忍心啊。梁家和咱們家就隔了兩座山頭,這小姑娘每天的慘叫聲,您也是聽在耳裏的,您真的忍心看着她去死,她看起來才十八九歲。”
洪母不吭聲了,好一會兒才道:“那也不能給兩千五百塊啊 ,那梁建設真不是人,連你的救命錢都坑,我得找他去。”
“別去了,梁建設就是村子裏出了名的暴脾氣老賴,您和他一般計較作甚,他說養了這小姑娘半個月,吃穿住行還有辦婚宴的錢,全是他自掏腰包,兩千五就兩千五吧。”洪國輝心裏也有一算盤的,梁建設要了兩千五百塊,沒有多要,畢竟辦婚宴請了全村村民,也花了不少錢。
洪母眉頭深深,兒子都說不去了,她只能随他。
“媽,這小姑娘受傷嚴重,我先去鎮上請個醫生回來,您先在家裏照顧她,給她喝點水,煮些吃的。”洪國輝叮囑。
“去吧,家裏有媽呢。”事情已經成為定局,床上躺着的小姑娘已經是她板上釘釘的兒媳婦,她還能不照顧她?
洪國輝感激笑了笑:“那我去了。”話落,快步離開。
洪母站在床上,仔細打量着兒子的新媳婦。
越看越不滿意,這身子看着也太瘦了些。
身上的衣服又髒又破,洪母嘆了口氣,認命回她房間,給她拿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換上。
揭開小姑娘身上的衣服,洪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渾身上下青紫的厲害,連一塊好地兒都沒有。
這梁建設真是畜生,這麽小的小姑娘,有什麽不聽話的地方,好好教就是,怎麽能下這麽重的手!
洪母輕輕給她換上幹淨衣服,又倒了一杯水為她潤嘴巴,讓她舒服一些。
田恬迷迷糊糊只是有意識,還沒有醒來,洪母在房內坐了一會兒,見她沒有醒的跡象,徑直去廚房蒸些饅頭。
有幾個嬸子上門瞧新媳婦,就看見洪母在廚房裏忙活。
“喲,洪嫂子忙呢,可真是心疼你新兒媳婦,這麽快就開始蒸饅頭了。”
洪母嘆氣:“那孩子可憐,身上被打的連一塊好地兒都沒有,現在還沒清醒過來,我也不知道她肚子有沒有東西,先蒸些饅頭放着,若是醒了想吃東西,也有填肚子的不是。”
“真是十裏八村的好婆婆,大家都說新媳婦命苦,被打的昏迷不醒,我瞧着她是先苦後甜,這不,被國輝給救了,以後進了你們家門,她可有福氣了。”
洪母笑了笑:“總之我不會苛待她就是了。”
“對了,洪嫂子,你們買這個新媳婦花了多少錢?”
洪母笑不出來了,一想到那些錢是兒子東山再起的錢,她就忍不住心疼:“兩千五百塊,國輝把所有買豬仔的錢,全部給了梁建設那個黑心肝的。”
衆人忍不住咋舌,暗罵梁建設真不是人,洪家母子如今困難有難,他還這樣做,太過分了。
“洪嫂子,國輝是個有出息的,以後肯定會掙更多的錢。”
“就是,國輝人勤快肯幹,這點錢沒什麽大不了。”
洪母點頭:“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個小時後,洪國輝帶着一個三十多歲的醫生順利到家。
“醫生,這邊屋子。”洪國輝帶着醫生進屋。
田恬躺在床上,嘴裏無意識喊痛,但還沒有徹底清醒過來。
醫生給她大致做了個檢查,又開了一些藥片和藥膏:“萬幸都是些皮外傷,好好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藥片是吃的,藥膏是塗傷的,都是一天三次,記得按時吃藥塗藥。”
洪國輝點頭:“好的,醫生,多少錢?”
“五塊錢。”醫生道。
洪國輝臉色有些僵硬,随即道:“醫生稍等下,我這就去取錢。”他身上的錢已經全部拿來買小媳婦,藥錢只能讓媽幫忙付一下。
洪母雖然心疼錢,但也心疼田恬,痛痛快快把錢給了。
醫生一走,洪母道:“你去給你媳婦兒喂藥塗藥。”
洪國輝渾身僵硬,想了想還是道:“媽,還是你去幫她塗吧,我....我雖然買了她,但還沒有正式成親過禮,我一個大男人幫她不合适,還是媽去最合适。”
洪母瞪了他一眼,真是沒出息。
如果他能開竅些,早早把他之前那個媳婦給睡了,那糟心媳婦兒能在新婚當天逃婚!
“媽,您幹嘛這麽看着我?”洪國輝撓撓頭。
洪母道:“去外面切豬草去,豬圈裏的兩頭豬還要吃東西呢。”
“知道了,這就去。”洪國輝笑嘻嘻出去了。
洪母拿着藥膏藥片徑直進屋,幫田恬被傷到的位置仔細塗了一遍,又喂她吃了藥片。
田恬醒來,發現她正躺在一張破舊灰色床上,渾身劇痛還是那麽明顯。
猶記得她有意識時,被一個劍眉星目的男人救了,這裏應該就是他的家。
田恬不由的四下張望,屋內空無一人,她所住的房屋是泥土燒制而成的土牆。
房內的桌椅板凳及各類家具,都是非常老舊的,就像是九零年代會用到的東西。
田恬仔細回想,片刻後,她确認自己穿越到九零年代,一個名叫楊來娣的女子身體裏。
楊來娣今年十九歲,家中一共有十二口人,大人四個,孩子八個,她排行老二。
重男輕女的時代,爹娘為了要個兒子,就不停的生,直到生到了第八胎,得了個寶貝兒子,終于不生了。
也是因為生了太多孩子的原因,家中捉襟見肘,楊來娣身為不被看重的老二,又到了适婚年齡,被家裏的爸媽賣了兩千塊,賣到了靠山村梁建設的手裏。
梁建設快四十了,因着長的磕碜,又喜歡犯懶,以至于過了大半輩子都沒有媳婦,家裏長輩不能眼睜睜看着他一輩子不娶媳婦兒,硬是省吃儉用省了兩千塊給他買媳婦。
楊來娣才十九歲,嫁給一個快四十歲的老男人,肯定是不願意的,所以在成親夜,她根本不讓梁建設近身。
梁建設剛開始還好言相勸,後來勸的沒用,暴脾氣一上來,新婚夜就讓她見了紅。
梁家父母住在老兒子家裏,平時也不管梁建設,所以梁建設打楊來娣,根本沒人管,村子裏其他人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也是如此,田恬穿越過來時,剛好被梁建設打完,她才會感覺那麽的疼。
上輩子洪國輝也救了原主,因着兩千五百塊錢實在太高,在九零年代算是一筆巨款,原主本身就是被家裏發賣的,她自己也沒本事湊齊這個錢還給他,也就順理成章和他在一起了。
洪母剛開始也很心疼那兩千五百塊錢,但她知道原主命苦後,把她當做親生女兒看待,在靠山村是獨一份兒。
原主兩年後為洪國輝生了個兒子,她硬氣起來。
之後幾年,洪國輝生意紅火,開辦了一個養豬場,一家人日子越來越好。
可惜好日子沒過多久,被原主生生給作沒了。
洪國輝對媳婦兒特別好,把家裏的財産都交給她保管,原主拿着錢卻聯系上老家的人,順便也聯系到了她之前在老家的老情/人。
兩人互通書信不久,老情/人過來,他們倆見了面,之後打的極為火熱。
那時候洪國輝養豬場忙,無暇顧及媳婦,也不知道她已經有了人。
直到他知道真相時,一切已經晚了。
他從省城學習養豬技巧一周,中途就接到村民們打的電話,洪母去世,讓他趕快回家。
等他回家,看到的就是老娘冷冰冰的屍體。
七歲大的兒子蹲在靈堂前哭成淚人,洪國輝問事情來龍去脈,兒子說媽媽卷了家裏所有錢財和一個男人離開,洪母得知真相上前阻止她,原主用力推了洪母,導致洪母撞到桌角,當時腦門鮮血淋漓,昏迷不醒。
兒子哭着跑上前挽留她,她怕麻煩,把兒子和洪母鎖在一間房子裏。
如果不是孩子哭聲太大,路過的人有幸聽到,否則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事。
洪國輝整個人崩潰了,他不能原諒,不能接受原主做的那些事情。
洪母待她如親生女兒,她竟然親手置她于死地,甚至沒有想過送她去醫院救治。
七歲大的孩子是她的親兒子,她為了順利離開,竟然把他和洪母關在一起,如果當時沒有人聽到他的哭聲,是不是就沒人知道這出慘劇?他在省城學習一周,等他回來再發現,兒子肯定早就被餓死了。
洪國輝恨,恨的要命,恨得咬牙切齒。
他們一家救她出苦海,她卻恩将仇報,賤人。
洪國輝養豬場倒閉後,把兒子托付給親戚,走上了找原主的道路。
洪國輝找了三年,終于在h市找到了她,彼時她已經是一家酒樓的老板娘。
老板是她的老情/人,兩人現在已經結婚了。
他們就是用他掙來的血汗錢,開辦的酒樓。
兩人現在日子過的紅紅火火。
洪國輝找她的目的就是為了報複,他摸清楚酒樓供應豬肉的供應商,去那裏謀了一個職位,之後供給酒樓的豬肉全部被他打了某種藥物,他又打通了酒樓的廚師,以至于很多顧客吃了他們家的菜,病痛不止。
有次洪國輝藥劑放多了,當天在酒樓吃飯的人,全部中/毒死亡。
洪國輝進了監獄,判了死刑,原主和她男人當天也在酒樓吃飯,兩人也沒能搶救過來。
田恬嘆氣,這是一件十分悲慘又讓人唏噓的悲劇。
為洪國輝感到不值,也為那些冤死的顧客不值。
菩薩不忍,才讓她過來,改變這洪國輝的結局,避免悲劇再次發生。
田恬理清事情脈絡,只覺得口渴異常,肚子裏空空如也,原主被梁建設虐待,已經好幾天沒吃過一頓飽飯。
梁建設每天就只給她喝一點水,吊着她的命,目的就是想讓她求饒。
屋內現在也沒人,想喝水只能自己來。
田恬支撐着身子起來,她剛剛支起來一點點,身子因為太虛弱,受傷太嚴重,又重重的摔下去。
田恬疼的臉色大變,忍不住叫出聲來。
洪國輝切完豬草後,一直在門外候着,乍然聽到裏面傳出聲音,應該是那小姑娘醒了。
洪國輝連忙快步走了進去。
“大妹子,你醒了?”洪國輝走到床前定定的看着她。
算起來應該是田恬第二次見到他,上一次她傷的太重,根本沒仔細看,現在他站的這麽近,田恬瞧着他應該有一米八左右,身材結實健壯,小麥色肌膚,五官端正,輪廓分明,說話中氣十足,整個人就像是一頭壯牛,看上去精精神神,是幹活的一把好手。
洪國輝見她沒說話,還以為是突然出現的生面孔把她吓着了,他連忙解釋道:“你還記得我嗎?”
田恬點頭:“你之前出現在梁建設家裏,是你救了我?”
洪國輝點頭:“對,我用兩千五百塊把你從梁建設手裏買回來了,以後你就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好好住下。”
田恬剛想說話,洪母在廚房忙活,聽到兒子房間傳出動靜,也趕緊過來看一看。
“閨女,你可終于醒了,都昏迷了大半天了,讓人把心都提着放不下。”洪母道:“現在身上好點了沒有,有哪裏不舒服的,就跟嬸子說啊。”
上輩子洪母對原主極好,田恬現下聽到她關切的聲音,也不由的覺得親切。
“好的,多謝嬸子,多謝.....”田恬看向洪國輝:“多謝大哥。”她知道洪國輝的名字,但這具身子不知道,她只能做出一副不知道的樣子。
洪母笑道:“閨女還不知道國輝的名字吧,他叫洪國輝,以後你叫他國輝哥就行。”
田恬點頭,禮貌叫了一聲:“國輝哥。”
洪國輝笑着點頭,應了一聲。
“說啥謝不謝的,閨女別和我們客氣,你就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把我們當成一家人就是。對了,你餓不餓,嬸子蒸了些饅頭,一直放在鍋裏溫着,現在還熱乎着呢。”洪母笑着道。
洪國輝道:“媽,我現在就去給妹子拿饅頭。”
“成,去吧去吧,真是個會體貼的。”洪母笑。
田恬躺在床上不敢亂動,但看到洪母和洪國輝待她如此好,心裏還是忍不住湧出陣陣暖流。
饒是活了多世,已經看淡了許多事,但剛來異世,能被人關懷照顧,總是讓人暖心的。
“嬸子和國輝哥都是好人。”田恬由衷道。
“現在才哪到哪,以後相處久了,你會更知道國輝的好。”洪母道。
這時,洪國輝端着一碗饅頭進來,田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饅頭上。
她實在太餓了。
洪國輝遞了一個饅頭給她:“大妹子,吃吧,老媽蒸了一籠,鍋裏還多着呢。”
田恬點頭,接過饅頭大大咬了一口:“謝謝。”
洪母道:“國輝,光有饅頭沒有水怎麽行,去廚房沖一杯糖開水過來。”
九零年代還不富裕,能用糖開水招待的,都是極為重視的貴客。
田恬又道:“謝謝嬸子,國輝哥。”
洪母笑了笑,洪國輝快步去廚房。
田恬就着糖開水,一連吃了三個饅頭,肚子才有飽腹感。
洪母和洪國輝還要去喂豬,他們倆在房間裏陪了田恬一會兒,就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田恬渾身疼痛,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黃昏時分,有不少看熱鬧的大姑娘小媳婦嬸子來洪家看她。
洪國輝花兩千五百塊買她回家的事情,已經以最快速度傳遍整個村子。
黃昏時分,大家都從地裏忙活完了,有了閑工夫,自然少不了看一看熱鬧。
田恬剛開始還能見兩個人,大多是誇她命好,有福氣,能得到洪家收留,讓她以後一定要好好報答洪家母子。
後來人實在太多了,洪國輝也看出她太疲累了,就不讓那些人進屋了。
“你好好睡一覺,等吃晚飯了,我再把晚飯給你送進來。”
田恬點頭:“多謝國輝哥。”
“沒事,你現在身子還不方便,我....們多照顧你是應當的,好生歇息吧。”洪國輝出去,順手還把房門關上了。
這具身子經受了半個月的折磨虐待,實在太虛弱,沒一會兒,田恬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直到洪國輝送晚飯進來,特意喊醒她,她才睜開雙眼。
“吃晚飯了,吃完再睡。”洪國輝端了個小桌子放在床上,田恬半坐着也能吃。
田恬在洪國輝的幫助下,慢慢支撐着身子起來坐着。
今晚還有炒雞蛋,黃燦燦的雞蛋泛着油花,在暈黃電燈照耀下,更顯得鮮香可人。
雞蛋在九零年代是金貴東西,洪家如今是最艱難時候,還能給她炒雞蛋,可見真的對她極好。
“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我先出去了,你吃完喊我。”天已經黑了,洪國輝怕她一個姑娘家和他一個大男人在一個屋子裏不自在,他就出去等着。
晚上,洪母已經睡下了,房門吱呀一聲開了,洪母立刻睜眼坐起身,拉開電燈,是自己兒子抱着一床被子過來了。
洪母皺眉:“你怎麽來我這邊了?”
洪國輝道:“我的房間讓給那小姑娘了,我來媽這邊打地鋪湊合一晚。”家裏房子統共就那麽大一點,不住自己的屋子,就只能來投奔老媽。
洪母郁悶不已:“你怎麽那麽沒出息,那姑娘都躺在你床上了,你也把人買回來了,有些話你就該直白的說清楚,這還用我教嗎?”
她都快被急死了。
洪國輝掃幹淨地,把被子鋪在地上:“她現在身上還有傷,而且今天剛從梁建設手裏出來,我怕說了她會一時接受不了,等她傷好一些,我會和她說的。”其實就算他不用說,她心裏肯定也是有數的。
洪母嘆氣:“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一定要上心。”
洪國輝道:“知道了。”
相對于這邊母子倆的睡不着,田恬在那邊一個房間,睡的十分香甜。
她實在太疲憊了,身子在恢複階段,會比較貪睡一些。
田恬養了兩日傷,已經能正常下地走路了。
這兩日一直被洪家母子照顧着,她沒時間看自己長什麽樣,現下自己可以走了,她立刻打了一盆清水照了照。
這具身子實在太瘦了。
用面黃肌瘦來形容毫不為過。
五官長的挺好,大概在一米六的樣子,面黃,頭發黃,嚴重營養不良。
整個人幹巴巴的,沒有一點美感。
田恬是個臭美的人,無奈嘆了口氣,只能安慰自己,以後多吃些,慢慢将養就好了。
洪國輝從外面割豬草回來,見她唉聲嘆氣的,道:“大妹子,等下和我一起去割豬草吧,我帶你到靠山村四處轉轉。”
田恬點頭:“好啊國輝哥。”瞧他那個神情,想來應該找她有事。
“你等我一下,我進屋把豬草放好。”現在家裏還養了兩頭豬,每天的豬草量不少。
田恬點頭,安安靜靜站在院子裏等他。
沒一會兒,洪國輝背着空背簍,手拿鐮刀從房裏走出來:“咱們走吧。”用鐮刀指了指前面的路:“往這個方向走就行。”
“好。”随即道:“還是國輝哥前面帶路吧,我跟着你走準不會出錯。”
洪國輝點頭,快步走在前面。
田恬一直默默跟着,他的背影寬厚,從後面看他的身材極好,完全不輸那些所謂的名模。
走起路來虎虎生風,就好像有用不完的力道。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田間不少幹活的人看到他們,不由打趣。
“喲,你們倆這是幹嘛去啊?”
洪國輝笑着道:“打豬草,順便帶大妹子在靠山村四處轉轉。”
大家意味深長的哈哈大笑。
田恬仿佛也明白了大夥笑聲裏的意思。
之前她傷的太重,想着當務之急把傷先養好,其他的事情往後再說,現在看來,不能再往後了。
洪國輝被大夥打趣,耳朵不知不覺中充血,他半個月前雖然差點結婚了,但說到底還是沒結,他黃花小子一個,自然也會不好意思。
田恬一路腦子都在想別的事情,也就沒看到洪國輝的神情。
兩人走到一個沒人的山坡,黃黃白白的野菊開了遍地,秋風吹來,陣陣菊香沁人心脾。
走在這樣的小山坡上,本身就是一種享受。
洪國輝覺得時機正好,轉頭看着她:“大妹子,我們選個好日子,把咱們的事情辦了吧,我雖然從梁建設手裏買了你,但我不是梁建設那種人,以後你跟了我,我會盡力對你好,絕對不會讓你吃苦,這幾天相處下來,你也知道我媽是個好性子,我們都把你當一家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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