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康王世子一聽便知道趙寧世子說的是自家妻妹。

    他對趙寧無語至極，以前主動介紹給他，他對人家愛搭不理，行為冷淡，如今又舔着臉上來問，這不是打自己臉面？

    趙寧世子見好兄弟這副表情，忍不住垮了臉，神情忐忑：“世子，不會是那粉衣姑娘已經定親了吧？”

    “定親倒是沒有，不過人家已經有心上人，待那人回來，便會定親，你還是趁早死心罷。”康王世子無情說出事實。

    趙寧世子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喜歡的，哪裏肯就這麽放棄：“那不是還沒定親？我還是有機會的。”憑他的身份家世，放眼京中，比他出挑的端王世子和康王世子已經成親，如今沒有幾人能與他一争。

    康王世子沒有好眼色：“你知道人家是誰嗎？”不是他有一個好家世就能成功的。

    趙寧世子一頭霧水：“自然不知，否則何須前來打擾世子詢問。”

    “那是我的妻妹，是姜府三小姐姜玉。此前七夕夜宴，我還在宴會上主動把她介紹與你，結果你對人家态度冷淡，逼得人家不得不去找謝辭說話來緩解尴尬氛圍。”當初嫌棄人家相貌醜陋，如今又想上趕着，哪有那麽容易的事兒：“你此前已經在三妹跟前留下不好印象，現在想要我從中搭橋，怕是難如登天，且她已經有了心上人，此事就此作罷。”反正他不會從中搭橋，丢人的事兒做一回便罷。

    趙寧世子震驚異常，不敢置信：“你說那粉衣姑娘是姜三？”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怕自己聽錯了：“那姜三可是京中出了名的醜女，如何能與粉衣姑娘相提并論，世子，你是玩笑，故意框我的吧？”

    “玩笑？”康王世子無情說出真相：“這是事實，那三小姐此前吃的太多，生了重病，大夫過府診治後，告誡三小姐必須節食鍛煉，否則有性命之憂，我那妻妹想來是被吓到了，這四個多月一直待在家中減肥，故而瘦成如今這模樣。”康王世子也不由感慨萬千：“別說是你見到她認不出來，就算是我見了她，也覺得她前後差別甚大，不過姜家出美人，她大哥和二姐都是十分出挑之人，她如今瘦下來看起來才像一家人。”

    趙寧世子神情複雜，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他怎麽也沒想到在婚宴上一眼相中的姑娘，竟然是他以前不予理會之人。

    “好了，我還要招待賓客，你自便吧。”康王世子丢下這話，大步離去。

    趙寧世子獨自站在原地發愣。

    怎麽辦？他是繼續堅持，還是就此作罷？

    陷入深深遲疑中。

    堅持下去，因着上次七夕夜宴之事，姜三小姐肯定對他沒有好感，恐無功而返。

    可就此作罷，他又不甘，成親乃一輩子的大事，若沒有娶到一個好妻子，他後悔終生。

    太常寺卿家的三位公子也見到了田恬，與衆位貴公子一般無二，一眼便對田恬十分心儀。

    太常寺卿夫人厚着臉皮去姜夫人跟前打聽情況，回來之後如實把田恬身份告訴他們。

    三位公子也被驚的不輕。

    “那人竟是姜三，娘親，您确定沒弄錯？”

    “人家姜夫人親口說的，這難道還能有錯。”太常寺夫人道：“我瞧着今日打聽姜三的人還不少，如今以姜三美名，恐怕以後姜府的門檻都要踏破。”

    大公子嘆氣，眉頭郁結。

    二公子想到之前拒絕戲耍姜三的事，也感覺前頭似有艱難險阻。

    三公子忍不住道：“大哥，二哥，你們為何糾結不語，就算她是姜三又怎麽了，我們就是喜歡她啊，再說了，之前的事情是我們不對，我們也親自上門致歉了，而且姜三小姐之前對我們三兄弟有意，也許我們如今主動示好，姜三小姐又對我們舊情複燃也說不一定。”

    他們現在雖無官職在身，但也是正三品太常寺卿家的公子，更長的風流倜傥，他們三人一并嫁給她，這是何等美事。

    再者說了，他們現在沒有官職，但不代表以後沒有，有一個太常寺卿爹爹在朝中奔走，不論如何都有他們三兄弟立足之地。

    大公子和二公子眼眸一亮。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三弟說的對，他們不應該自暴自棄。

    之前姜三小姐對他們三兄弟有意，也許他們比京中其他貴公子更得先機。

    太常寺卿夫人任由他們去了，那姜三如今美貌絕倫，又有世子妃姐姐，身份何等榮耀，她三個兒子若真能嫁給她，以後在朝中，肯定能謀得一席之地。

    田恬風頭正盛，名頭太大，婚宴上的通政使千金鄭秀，和謝辭的大哥柳笙寒及三弟柳影，也都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

    鄭秀和謝辭大哥三弟定了親，已經是未婚夫妻，三人經常焦不離孟，走哪裏都是一起。

    今日來參加康王世子婚宴，三人亦是坐在一桌。

    鄭秀乃正三品通政使千金，身份尊貴，坐的桌子相對靠前。

    田恬因着是娘家人，坐的是首桌，幾人離的非常近。

    鄭秀三人視線打量着田恬，眼神太過炙熱，田恬想不發現都難。

    轉頭看去，剛好撞上鄭秀的視線。

    鄭秀長相秀美，穿着一身紫紅色的襖裙，妝容精致，打扮的甚是豔麗，為她原本清麗的面容又添三分顏色。

    她坐在一衆貴女中，還算是比較出挑的。

    她左右圍坐的兩個藍衣紫衣男子也是出類拔萃，相貌俊美，眉宇間和謝辭有些相似。

    不過謝辭長的太胖，臉上的肥肉遮蓋了五官，只有很仔細看，才能看出三人的相似之處。

    那兩人她認識，在七夕宴會上有過一面之緣，是謝辭的大哥和三弟。

    兩個男子也在注視着她，眸中有她看不懂的神色。

    田恬對他們及鄭秀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了，他們是謝辭的兄弟，鄭秀算的上是她的嫂子，于情于理都應該打個招呼。

    鄭秀和柳笙寒及柳影也微微颔首，算是回應。

    田恬笑了笑，随即低頭和旁邊的娘親說起話來，不再多言。

    鄭秀見姜玉已經和她娘親說話去了，她的兩個未婚夫還在朝着那邊看，頓時有些不高興了。

    她承認姜玉如今很漂亮，但她決不允許自己的未婚夫多看她一眼。

    “好看嗎？”鄭秀神色清冷。

    柳笙寒和柳影連忙轉過頭，不敢在多看。

    柳笙寒連忙解釋：“秀兒，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就是感慨二弟的命好，原本以為他要嫁給京城第一醜女，沒成想姜玉現在變成了這個模樣，他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柳影連忙附和點頭。

    曾經他們兄弟倆覺得自己嫁的好，雖然是嫁給鄭秀做側夫，但鄭秀她身份尊貴，長的又漂亮，他們雖是官家公子，但說到底還沒入仕，側夫之位也不算辱沒了他們。

    如今謝辭後來居上，不僅找了個如花似玉的妻子，還是當正夫，且妻子家世極好，身後還有世子妃做靠山。

    以前謝辭不如他們，現在遠遠把他們甩在背後。

    他們如何能不羨慕！

    鄭秀冷冷哼了一聲：“命好？我記得謝辭和姜玉并未定親吧？”

    柳笙寒道：“是因為二弟急着去兖州，這才沒來得及定親，不然這門婚事早就定下了。”

    “沒定便不算。”鄭秀冷冷道：“以姜玉現在的勢頭，這京城未出嫁的公子，怕是對她趨之若鹜，姜府門口都要踏破，謝辭和那些長相俊俏的貴公子比起來，孰勝孰虐，明眼人都知道，那謝辭別說正夫之位，就算是側夫之位都不一定輪上他。”

    柳笙寒和柳影了然點頭，福禍只在一瞬間，就看那謝辭在姜三心中的份量了。

    田恬坐在首桌陪同家人吃席，席間還有不少人前來打聽，田恬煩不勝煩。

    吃過飯後，立即去新房陪二姐。

    該露的面已經露了，田恬已經有了心上人，并無繼續顯弄的意思，還是找二姐躲清靜最好。

    姜珠見她又來了，忍不住皺眉：“不是在前院吃飯，怎麽這麽快又來了。”

    “舍不得二姐，想多陪陪你。”田恬笑着道。

    姜珠哭笑不得，心裏更多的是感動。

    在新房待了将近兩個時辰，田恬瞧着天色不早，告別二姐，和家人一起回府了。

    回府的馬車上，娘親忍不住問田恬：“玉兒，今兒個你也看到了，不少世家夫人打聽你.....”

    田恬知道娘親要說什麽，直接打斷她：“娘，她們要打聽便打聽，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待謝辭從兖州回來，我會和他成親。”

    娘親的意思無外乎她現在變漂亮了，有更好更多的選擇了，完全可以選一個更合适更好的。

    “我知道你對那謝辭深情義重，但謝辭做為正夫還是有些立不起來的，娘親也不是阻止你和謝辭在一起，只是希望你能深思熟慮，別做一些讓自己以後後悔的事情。”

    田恬點頭：“多謝娘親好意，玉兒心裏已有成算，不會更改。”

    姜夫人無奈嘆了口氣，老三這性子犟的，也不知道随了誰了。

    婚宴過後，田恬名聲大噪，姜府每日進出不少世家夫人，還有主動上門說親的媒公，以及堆成山的拜帖。

    一時間，姜府的門檻都快被人踏破了。

    田恬對此充耳不聞，直接以有心儀之人回絕那些狂蜂浪蝶。

    連着過了半個月，這場風波才逐漸平息下來。

    田恬是個好動性子，見事情平息下去，她有了出去玩的想法。

    一直待在府裏，她都快憋瘋了。

    這天，天藍風輕，田恬穿着一身湘妃色襖裙，戴了一頂帷帽，把自己圍的嚴嚴實實，帶着幾個小厮出門逛街。

    臨近春節，街道上張燈結彩，到處都是賣紅燈籠，紅對聯，紅鞭炮，紅蠟燭的，入目所見喜洋洋一片。

    街道上的女子大多作田恬式樣打扮，穿的厚重襖裙，頭戴帷帽，身後有不少人跟着，如同稀世珍寶般對待。

    田恬看着眼前熱鬧場景，不由想起遠在兖州的謝辭，馬上都要過年了，也不知道他何時才能歸來。

    逛了半個時辰左右，正逛得高興，一位面容俊朗的白衣緞襖男子主動上前與她說話。

    “姜三小姐，好巧。”

    白衣男子風采卓然，玉樹臨風，氣質尊貴，剛一出現，周圍行人視線不由聚集在他身上。

    田恬見說話之人是有過一面之緣的趙寧世子，他們之前在七夕宴會上見過，姐夫當時還想撮合他們倆，只是他們無意對方，尴尬聊了一會兒便散了。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

    他又是姐夫的好友。

    問題是她遮的這麽嚴實，他還認出她來。

    于情于理，田恬都不能把人晾着：“趙寧世子，你也逛街？”

    趙寧世子笑着點頭：“春節街道上熱鬧，我出來湊湊熱鬧，沒想到運氣真好，竟然能遇到姜三小姐。”

    其實不是偶遇，自康王世子婚宴後，他遞了幾次拜帖去姜府，無一例外，皆是無功而返。

    姜三小姐不僅不見他，對所有京城公子都不見，還對外表明已經有了心儀之人。

    衆所周知，她心儀之人便是之前在京中傳的沸沸揚揚的謝辭。

    那謝辭長的奇醜奇胖無比，趙寧世子不甘心輸給一個這樣的人。

    以姜玉如今的勢頭，謝辭早已不堪匹配，就算不是他，也會是別人，獨獨不可能是謝辭。

    既然如此，為何不能是他！

    不論是身份，長相，本事，放眼京中，他都是頂尖，沒人比他更有資格抱得美人歸。

    田恬笑了笑，并未多說什麽，她和趙寧世子只有一面之緣，若不是因着他是姐夫的好友，她連招呼都不想打的。

    趙寧世子主動開口：“姜三小姐，見面便是有緣，何不一起逛逛，我瞧着你今日只帶了五個小厮，春節街上人多，你身邊小厮太少，不足以保護小姐安全，不若由趙某護小姐一程？”

    “世子好意，姜玉心領，京城腳下，國泰民安，五個小厮足矣，世子多慮了。”田恬委婉拒絕。

    先前打招呼，她只以為兩人是因為姐夫的原因，才互相寒暄幾句，現下見他如此這般，不免有些別的心思。

    他不會對她也有那方面的心思吧？

    美人拒絕，趙寧世子哪裏肯就這樣作罷，鄭重對她鞠了一禮：“姜三小姐，此前七夕宴會唐突了小姐，還請小姐勿要怪罪，請給趙某一個賠罪的機會。”

    想要抱得美人歸，敷衍是不行的，唯有真誠方能融化堅冰。

    田恬震驚，萬萬沒想到趙寧世子竟然會大庭廣衆對她行道歉禮。

    “世子，這萬萬使不得，您折煞姜玉了。七夕宴會，姜玉和世子相談甚歡，何故來的怪罪，想來世子應是誤會什麽了。”

    趙寧世子知道姜三小姐是在給他臺階下，他也是有身份的，大庭廣衆之下，自然見好就收。

    “既如此，想來姜三小姐應該是不會怪罪的，那趙某便放心了。”趙寧世子笑道：“我瞧着快午時了，何不讓趙某做東請姜三小姐去八珍樓用個午飯，待飯後姜三小姐再繼續逛也不遲。”

    田恬想也不想的拒絕，之前她還覺得趙寧世子對她可能有點意思，現在看來，已經可以确定他對她就是有意思。

    她已有心上人，自然不會在和別的男子多加往來。

    “世子好意，姜玉心領，只是家中爹爹娘親還在等着姜玉用午飯，這個點想來午飯已經差不多好了，我也要回去了。”田恬盈盈施禮：“趙寧世子，回見。”

    心上人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趙寧世子也不好多說什麽，只好放她回家。

    罷了，循序漸進，今日能和她搭上話，已經很不錯了。

    田恬剛坐着馬車回府，沒想到剛下馬車，又遇上了過府拜見的太常寺卿家三位公子。

    田恬頭都要大了。

    三位公子見到田恬，激動不已。

    大公子和二公子還好，年紀稍大些，還能控制住面上的表情。

    三公子年紀尚小，見到田恬下車，一張俊臉燥的通紅，雙眸愛慕情重。

    不用想也知道他們為何而來。

    田恬頗為尴尬，這下車也不是，不下車也不是。

    三位公子不等田恬糾結，已經自主走到馬車前：“見過姜三小姐。”

    田恬只能笑着道：“三位公子真是稀客。”随即吩咐饅頭：“把三位公子領進正院，好生接待。”

    三位公子驚喜異常，他們之前來過幾次，皆是被各種理由拒之門外，不成想這次三小姐竟然主動開口讓他們進去。

    莫不成三小姐對他們還是有情意的。

    饅頭連忙稱是，随即對三位公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帶着他們進入府內。

    三公子忍不住轉頭問田恬：“三小姐，不若我們一并進府？”哪有他們先進去，她一個主人走在後面的道理。

    田恬笑着道：“你們先去正院，我逛了一上午，先回金玉院換一身衣服。”

    三位公子點頭，跟着饅頭率先進府。

    三位公子臉上帶着笑容，他們現在無比确信姜三小姐對他們還有情意，否則不會給予他們特殊對待。

    田恬讓他們進府也是被逼無奈，已經在府門口遇上了，難道還能當衆拒之門外，實在太過失禮。

    回金玉院的路上，大餅忍不住問：“三小姐，您真的要去見太常寺卿家的三位公子？”他不喜歡那三位公子，三小姐肥胖時，他們對她十分嫌棄，如今三小姐漂亮了，他們又迫不及待往上湊，吃相太過難看。

    田恬怎麽可能去見他們，讓他們進府，也只是不想做的太難堪：“正院自有大爹爹會好生接待，至于我，等會兒你過去回禀他們，就說我二姐找我有急事，我已經去世子府了，不便見他們。”

    臨近京城的一處官道上，有一軍隊在不停前行。

    謝辭看着熟悉的道路，馬上就快到京城了，闊別将近五月，他終于要見到心愛之人。

    晚安，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