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楊少鋒眉頭緊皺,糾結難言,和小姑娘結婚是他一直以來的心願,但現在這個時候結婚,他不想,更沒有心思。
前段時間飛虎團兄弟損失九成,這個坎他過不去,且戰事越來越膠着,他不想在這時候結婚。
“翠翠,咱們過一段時間好嗎?現在敵軍四處調集兵力,雙方準備殊死搏殺,這個時候我只關注戰事,不想談其他。”
田恬埋在他懷裏:“戰争時期,本就特殊,我們只舉行一個簡單儀式就好。”
“之前一戰,飛虎團損失兄弟近九成,将近兩千人壯烈犧牲,這個時候我真的沒心思。”
楊少鋒都這樣說了,田恬無奈嘆了口氣,結婚的事情只能算了。她能理解楊少鋒,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死傷那麽多人,他心裏難過,這時候和她結婚,不論換做是誰,都沒心思。
只是她等不了那麽久,但兩相取舍,結婚的事情也就微不足道。
“等這場大戰結束,我們再結婚好不好?”楊少鋒輕撫着她的腦袋。
田恬點頭,笑着道:“好。”但心裏知道,她等不了那麽久。
楊少鋒把她摟的更緊。
田恬回去後,思來想去還是舍不得離開楊少鋒,她已經動情,自然想和他長相厮守,除非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選擇離開。
只是想要在一起,就必須完成任務,除了假死之外,那就只有勸他棄暗投明。
新路軍是農民起義軍,一直以維護老百姓利益為基準,他們的軍隊雖然不如國軍裝備精良,但是他們正能量滿滿,也沒有國軍的官僚之風,且上輩子新路軍後來發展的極好,如果她能勸楊少鋒去參加新路軍,他們就能一直在一起。
這個想法一出,田恬瞬間就坐不住了,忙完手裏的事情,她連忙去找楊少鋒。
這時天近黃昏,楊少鋒剛才訓練場回來,看到未婚妻過來找他,驚喜不已:“翠翠,你來找我?”
田恬點頭,俏生生的朝他走去:“我們進屋說。”
“好。”楊少鋒走在前面開門。
屋內,田恬來不及坐下,迫不及待開口:“鋒哥,你有沒有想過離開國軍?”
楊少鋒皺眉:“你在胡說什麽?”
田恬直接道:“國軍的腐敗你看在眼裏,并且深受其害,你前段日子不是還說很迷茫嗎?我聽說新路軍很好,雖然是農民起義軍,但發展的很快,它的發展速度就連國軍也奈何不了,這些年國軍和新路軍一起聯合打敵軍,你應該也知道新路軍的實力。鋒哥,與其在這裏忍氣吞聲,委屈憋悶,還不如我們一起去參加新路軍,在那裏一樣可以殺敵軍,你以後的前途未必不如在國軍的時候。”
楊少鋒震驚:“翠翠,你是不是見了什麽人?”
田恬不解:“怎麽這麽問?”
楊少鋒意味深長:“難道醫療所裏混了新路軍的人,誰教你說的這些話?”
田恬無語:“鋒哥,你不用那麽敏/感,這些話我早就想說了,我看你每天在軍營裏待的不開心,咱們為什麽不選擇一條充滿希望的路,非要在這裏待着受氣?”
楊少鋒直接拒絕:“以後這種話不許再說。”
田恬十分不解:“為什麽?鋒哥,我真的不理解。”
楊少鋒一臉嚴肅:“國軍栽培我多年,還送我出國留學,這份大恩,我銘記于心,曾在心中立誓,會以生命來報答國軍,不管我在部隊開不開心,這都不是我離開的理由。”新路軍現在和國軍雖然是友軍,但只要打敗敵軍,二者之間終會一戰,他如果投奔新路軍,以後不就等于要和國軍為敵,他萬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田恬還想再勸,楊少鋒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翠翠,以後不許再說那種話,我不想聽,提都不要在我跟前提。”楊少鋒說的非常嚴肅,甚至帶了隐隐怒氣。
田恬毫不懷疑,如果不是她說這些話,是換個人說,絕對會被打一頓。
田恬沒想到楊少鋒對國軍的情懷這麽重。
“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我有些累了,我要睡了。”
楊少鋒話裏話外趕人,田恬哪裏聽不出他是生氣了。
因為她剛才說的那些話,和她翻臉?
田恬無奈嘆了口氣:“好,我先回去,鋒哥,我之前說的那些話,你好好想想吧,也許傷害到你的信仰,但我真的是發自肺腑,為了你的将來考慮。”也為她的将來考慮。
“我說了,不許在提。”楊少鋒強忍住不發怒,但快速起伏的胸膛和額間爆出的青筋,已經顯示出,他內心的不平靜和怒氣。
田恬不在多說,開門離開。
一連好幾天,田恬沒有去找楊少鋒,而楊少鋒也沒來找過她。
自從那天談話不歡而散後,兩人一直僵持着。
田恬也看清如今這局勢,想要勸楊少鋒投奔新路軍,肯定是不可能的。上輩子也有很多國軍投奔新路軍,但前提都是對國軍徹底失望之後,在沒失望之前,他們對國軍一腔熱血,甚至能為之付出自己寶貴生命。
楊少鋒也是這樣的人。
看來只有經過淞南橋大戰,他才能徹底看清軍國的腐敗。
只是她已經等不了那麽久。
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辦法,假死嫁禍敵軍,讓他恨上敵軍,只要他不成為漢奸,她的任務就等于完成了。
确定假死之後,田恬特別想見楊少鋒,那天兩人的不快,和即将分離比起來,顯的那麽的微不足道。
之前一直是楊少鋒遷就她,這次換她遷就他一次吧。
田恬忙好手頭的事情,回到自己房間,洗了個澡,打扮了一番直接過去找楊少鋒。
彼時天已經黑下來,楊少鋒剛吃完飯,準備研究一會兒地圖,整理出一套作戰計劃,這時,門敲響了。
楊少鋒門沒有鎖,直接喊了聲進來。
田恬推門而入,進屋之後,直接把門鎖上。
楊少鋒沒想到翠翠來了,她幹啥把門鎖了?
視線落在她身上,她過來之前應該仔細收拾過,依舊是一身軍裝,但是幹幹淨淨,胸前的兩條麻花辮沒有一絲雜毛,臉蛋白白淨淨的,眼睛又黑又亮,俏生生朝他走來,身前顫顫巍巍的,晃得人眼花缭亂。
之前兩人鬧的不愉快,這幾天楊少鋒心裏不得勁,也就沒去哄她,他沒想到她會主動過來。
但人都過來了,楊少鋒之前那點不樂意消散的無影無蹤:“翠翠,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迎上去環住她的腰身。
“過來瞧瞧你。”田恬忍不住瞪他:“多大的事兒,至于生悶氣這麽久?”
楊少鋒僵住,不知該怎麽開口:“沒生悶氣,就是最近要忙着打仗,忙着部署作戰計劃,一直抽不開身。”
田恬就當他抽不開身了,也不在多糾結什麽,她馬上就要離開,她只想多和他相處,至于那些小事,随它去吧。
“你現在很忙嗎?”田恬看他桌上還放有一副地圖。
楊少鋒笑:“你來了,我不忙。”再忙也要抽時間陪她。
田恬笑:“那你快去洗澡。”
“洗澡幹嘛,你好不容易過來,我先陪你說說話,等你走了,我再去洗澡。”
“你先去洗,等下我有話跟你說。”田恬道。
楊少鋒一臉摸不着頭腦:“現在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你直接跟我說就行啊。”
“你先去洗,這件事情必須洗澡後才能說。”田恬催促。
楊少鋒一頭霧水,但最終還是聽了未婚妻的話,去打水洗澡。
楊少鋒洗完澡回來,進屋看到眼前場景,平日裏極為矜持的小姑娘,竟然躺在了他的床上。整個人都傻了,感覺就像是做夢似的,他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
臉上火辣辣的疼,他沒有做夢。
楊少鋒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步一步往前挪去,心跳的厲害,咚咚咚咚咚,好像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翠翠,你......”
田恬被子蓋的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個腦袋,此刻她霞飛雙頰,臉燙的厲害,這麽主動鑽男人被子,她還是第一次。
但她馬上就要離開,楊少鋒之前又拒絕了結婚的事情,她想在臨走之前,把自己給他,至少以後有個念想。
她不是古板的人,喜歡楊少鋒,想和他徹底在一起,她覺得沒什麽大不了。
所以她今晚大着膽子過來了。
“快上來。”田恬小聲的說。
小姑娘臉蛋紅撲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邀請的聲音小小的,羞澀又大膽,楊少鋒心頭一陣火起。
“翠翠,你這是幹嘛?”楊少鋒喉頭滾動,心裏隐隐猜到什麽,一把利劍直沖天際。
田恬看到他的反應,小臉紅的滴血,看在楊少鋒眼裏,她就像是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馥郁芬芳,誘人采摘。
楊少鋒慢慢朝她走過去。
蓋上被子,楊少鋒僵硬躺着,田恬主動靠過去。
楊少鋒僵的厲害,特別是發現未婚妻竟然只穿了小衣小褲,整個人呼吸急促起來,喘着粗氣,那聲音就像是一頭耕地的老牛,喘個不停。
田恬都被他吓着了,這麽激動了,怎麽還沒有下文?
田恬更大膽了,支起身子,主動湊過去吻住他的唇。
小姑娘如妖精似的纏上來,就算是神仙都忍不了,更別說是楊少鋒。
他第一次見到田恬就走不動路,眼珠子粘她身上,如今面對她的主動,楊少鋒就像是老房子着火,不顧一切回應過去。
田恬以為事情肯定水到渠成了,但關鍵時刻,楊少鋒一股腦下床,像躲瘟神似的躲着她。
田恬不解極了,坐起身子,美眸瞪着他,裏面還有未散的風情水潤和委屈,臉蛋燦若紅霞,整個人都透着春/情,誘人至極。
“鋒哥,為什麽?”田恬忍不住問出聲。
楊少鋒哪裏不想繼續下去,可他沒和小姑娘結婚,他不敢繼續下去。她沒名沒分的跟了他,以後若是有個好歹,他不幸犧牲,她以後該怎麽嫁人?他不能害了她。
“翠翠,現在不行,等我們結婚之後再說。”
田恬沒想到楊少鋒那麽古板,她所處的地方是架空的,但是大致發展和以前的華國很相似,都到戰争時期了,大家都比舊社會放的開了,再說他是個男人,這事兒他不吃虧。
“我想給你,我不想等結婚。”
“不行。”小姑娘年紀小,不懂事,但他不能不懂事。如果他們結婚了,這種事情自然水到渠成,可他們沒結婚,他們就發生了那種事情,一旦他犧牲了,以後她想要再嫁,未婚茍且,會被人瞧不起。
那麽好的姑娘,他不想她遭受一丁點的非議。
田恬氣的要死,她都這樣了,他竟然都拒絕了,真是無語,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就忍不住拿槍指着她,讓她脫衣服的大流氓嗎?
“快把衣服穿好,我送你回去。”楊少鋒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氣,整個人難受的不行。小姑娘身上好香,現在整個屋子都有她身上的香味,清清淡淡的,刺激的他腦袋發懵。
“我不回去,我就要在你這裏睡。”田恬舍不得楊少鋒,哪怕他不願意碰她,她也想和他躺在一起,她沒有多少時間了,不想錯過任何一秒。
楊少鋒整個人都傻了:“翠翠,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田恬點頭:“我知道。”
“我是個男人。”
“我知道。”他要不是男人,她還不和他睡。
“我會忍不住的。”
“那就不要忍。”
楊少鋒察覺出田恬的不對勁,小姑娘平時是個很謹慎守禮的人,怎麽今晚這麽異常,太大膽,大膽到和平日比,就像是兩個人。
“翠翠,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楊少鋒探究的視線落在田恬身上。
田恬搖頭:“沒有啊,我只是做了個夢,夢裏我們分開了,我難受的不行,所以今晚才過來的。”
楊少鋒哭笑不得,心裏覺得這并不是事情的真相,但她一天到晚都待在醫療所裏,也接觸不到什麽壞人,可能真的是他想多了,小姑娘年紀小,做了個噩夢,心裏害怕是正常的。
“有什麽好怕的,除非死亡,否則沒有什麽事情能把我們分開。”
田恬垂下眼簾,掩飾自己的難過。
“鋒哥,今晚就讓我在這裏睡吧,我回去睡覺害怕。”
小姑娘軟言軟語,楊少鋒哪裏舍得拒絕,哪怕身體再難受,他自己忍着。
“可我們還沒有結婚。”
“我一個姑娘家都不在乎,你還在乎什麽?”田恬美眸瞪着他。
楊少鋒無奈:“我這也是為了你考慮。”
“戰争無情,我們能活到什麽時候都未可知,難道還要為了照顧別人的看法,違心活着。”
楊少鋒被她打敗了:“好吧。”
田恬笑顏如花:“快上來吧。”
楊少鋒的長槍還沒熄火,這時候過去就是找罪受:“你先睡,我先看會兒地圖。”
田恬知道楊少鋒心意已決,也不過多強求:“好,那我等你。”
“不用等我,你先睡。”楊少鋒無意識吞咽唾沫。
田恬笑着點頭。
楊少鋒坐在椅子上看了半個多小時地圖,确認田恬睡着後,這才上床休息。
只是他剛躺下,一具馨香溫軟的身子滾進他的臂彎,楊少鋒整個人都僵住了。
“翠翠,你沒睡着。”
小姑娘甕聲甕氣:“睡着了,但你掀被子的時候,我又醒了。”
楊少鋒無奈嘆了口氣,替她整理好被子:“睡吧。”
田恬嗯了一聲,緊緊依偎在他懷裏。
楊少鋒瞪大雙眼,度日如年的看着頭上的泥土牆頂,毫無睡意。
之後的幾天,田恬也厚着臉皮和楊少鋒睡在一起,楊少鋒真是苦不堪言,嬌妻在懷,他不能碰,太痛苦。
時間越來越近,田恬知道,她該動身了,如果再不動身,就怕晚了。
這天晚上,田恬靠在楊少鋒的臂彎:“鋒哥,昨晚做夢夢到老爹病了,我有些想家了,想回去看看。”
楊少鋒皺眉:“外面兵荒馬亂的,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
田恬已經想好說辭:“我扮成男人,不就沒事了?就算路上遇到敵軍,但我只要出示良民證,他們也不會為難老百姓,你就放心吧,我快去快回。”
楊少鋒還是不放心。
田恬傷心流淚,說自己有多不放心,一旦出事,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楊少鋒心軟。
田恬又保證一定會注意安全,對他一通撒嬌。
楊少鋒毫無招架力。
“你先去找盛文博請假,如果他同意了,我派一個士兵給你,陪你一起回去。”就讓她一個人回去,不管怎樣都不放心。
田恬笑顏如花:“好,就這麽決定了。”
楊少鋒哭笑不得:“就這麽高興??”
田恬點頭:“是啊。”其實心裏極為舍不得,這一去,她就沒打算再回來。
田恬把楊少鋒抱的更緊:“鋒哥,現在你還有機會,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
楊少鋒繃着臉:“胡鬧。”
田恬對于這個死板的男人,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罷了,也許緣分就是如此,他們之間注定沒有那方面的交集。
田恬第二天就向盛文博告假,現在醫療所裏有不少人,盛文博很痛快答應了,只是還是有些擔心:“你一個人回去,很危險,楊營長能同意?”
田恬笑:“鋒哥說派一個士兵陪我回去。”
盛文博點頭:“那就好,你早去早回吧,如果你回來,部隊已經開拔了,你就先到據點暫住下來,申請了車子再和我們彙合。”
田恬點頭:“我明白,謝謝盛醫生。”
盛文博笑着點頭:“不客氣。”
田恬很快收拾好東西,準備第二天動身。
走的當天,楊少鋒親自把田恬送到軍營門口。
“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麽事情就讓嘎子幫你,我等你回來。”楊少鋒叮囑,雖然已經派了嘎子陪她回去,但還是忍不住為她擔心。
田恬笑顏如花;“放心吧鋒哥,我會注意安全的,你....等我回來。”說最後這句話,田恬聲音已經哽咽,眼圈紅紅的。
楊少鋒也被田恬情緒感染,心裏不是滋味。
“快上車吧,車子會送你們到縣城,到了縣城你們自己坐車去省城,然後坐火車回老家。”
田恬點頭:“好。”
嘎子打開車門:“嫂子,咱們走吧。”
田恬彎腰上車,準備上車的剎那,她頓住身子,忍不住又轉身一把撲進楊少鋒懷裏。
“鋒哥,我舍不得你。”田恬緊緊環住他的精腰,甕聲甕氣的說。
楊少鋒也舍不得田恬,但這大白天的,又當着嘎子和司機的面,直接抱住他,還是讓他忍不住燥的慌。
“翠翠,該走了。”楊少鋒低聲提醒:“我等你回來。”
田恬沒說話,緊緊的環着他。
嘎子和司機心照不宣偏頭看向別處,他們要是再看下去,都不用吃午飯了,狗糧都要吃飽了。
兩人膩歪了好一會兒,田恬依依不舍放開他,坐上了車。
從車窗往外看,還能看到他漲紅如豬肝的臉,他的眼裏有不舍,也有欣喜。
不舍她的離開。
欣喜她的擁抱依賴。
這幾個月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像電影般在她腦海上映。
初次見面,他流氓十足,把她吓壞。
訂婚之後,她被蛇咬,他帶她去軍營救治。
進入醫療隊,怕她吃不好,給她罐頭。
怕她凍着,給她皮靴。
怕她受傷,為她準備防彈衣。
她想要一把手槍,他就想盡辦法給她弄來。
戰場上用身體幫她擋炸/彈.....
田恬忍不住淚流滿面。
車子緩緩開動,楊少鋒充血的臉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不見,田恬的哭聲更大。
嘎子有些看不下去:“嫂子,您只是回去一趟,又不是不見面了,別哭了,過段時間就能看到老大的。”
田恬沒有說話,只是哭的聲音小了一些,盡量壓制。
司機把田恬和嘎子送到縣城,一番道別後,開車回去。
田恬和嘎子又坐車出發去省城。
一路上,田恬相當沉默,車子走到半路,碰到一隊敵軍車子去縣城,他們對道路不是很熟悉,車子當場被攔下,敵軍嚣張霸道,他們強制性讓司機開車帶他們去縣城。
整個省還被敵軍占領,國軍和新路軍還沒攻下,司機哪裏敢說不,只能答應。
“還有一個小時就快到省城了,你們有要下車的嗎?如果想去省城的,現在下車,如果不想去的,就一車回去。”司機小聲的說。
車上乘客面面相觑,很多沒有下來,畢竟離省城還有些距離,走着去,太艱難,有的則是害怕敵軍,吓的在車上瑟瑟發抖,一動不敢動。
田恬和嘎子下車,另外還有兩個男子下車。
只有他們四個。
田恬穿着男裝,帶着個寬大黑帽子,臉蛋也特意弄的灰撲撲的,敵軍在他們四人身上瞄了一眼,讓他們離開。
田恬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
兩個男子走的飛快,生怕敵軍叫他們回去。
田恬和嘎子要慢許多,田恬畢竟是個女孩子,體力比不上男人。
沒一會兒,前面兩個男人就走的看不見蹤影。
田恬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她的兇太大了,又裹在厚厚實實的棉襖裏,走起路來太難了。
嘎子見四周沒人:“嫂子,你走慢些,沒事的,這裏距離省城不遠了,最多一個小時就到了。”
田恬點頭:“好。”她是真的走不動,這身材簡直要了命了,幸好現在沒人,她還可以挺直身板走,要是遇到敵軍,她就得佝偻着,不然很容易被人認出來。
兩人走了半個小時左右,田恬和嘎子突然聽到前方不遠處的小道上,傳出一道道女人的慘叫聲,男人舒爽的歡笑聲......
田恬是經過人事的,自然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麽。
嘎子雖然年紀不大,也就二十歲剛出頭,但他當兵兩年,也知道前面不同尋常。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嘎子小聲道:“嫂子,我們小聲過去看看。”
田恬點頭,說了聲好。
兩人放輕腳步,悄悄往那邊走去。
小道上,有五名敵軍正在糟蹋婦女,那些女人年紀不大,有的還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有的十八九歲,還有的二十出頭,最大的也不超過二十五歲,看她們的穿着打扮,應該是好人家的女兒和媳婦。
在她們中間,還有幾具光着的女屍,死相凄慘。
那些敵軍畜生不如,不停的發洩,有的甚至來回換着發洩,女子們哭的撕心裂肺,他們聽着更加高興。
“花姑娘....大大的花姑娘....”
“軍爺,求求您放過我吧,我家裏是良民,我還有兩歲的孩子要照顧,嗚嗚嗚嗚....”
“軍爺,求求您放過我們吧......”
旁邊還站了個漢奸,看着如花似玉的婦女們,他也激動的不行,但他不敢亂來,最多等軍爺們爽快完了,才能輪到他。
敵軍聽不懂女人們嘴裏說的什麽話,叽裏咕嚕對旁邊的漢奸一頓輸出,漢奸陪笑着叽裏咕嚕說了一大堆。
不知道漢奸說了什麽,五個敵軍哈哈哈大笑,又是叽裏咕嚕一頓輸出。
漢奸笑着對女人們道:“哭什麽哭,還沒輪到你們哭的時候,軍爺剛才說了,只要你們乖乖聽話,把人伺候舒服了,到了慰/安/所,就把你們單獨要到跟前伺候,要是你們不聽話,那就把你們丢進慰安所裏,當婊子。”
女人們哭的更大聲,仿佛已經看到自己的悲慘結局,其中一個女的,甚至絕望的直接咬舌自盡。
敵軍晦氣不已,但沒把女人的死放在眼裏,繼續玩別的。
田恬和嘎子看在眼裏,聽在耳裏,氣不打一處來。
那些女子,何其無辜,卻要被一群禽/獸這樣對待。
嘎子身為士兵,第一個忍不住:“嫂子,你先找個地方藏起來,我去找他們拼命。”那是一群畜生,他不殺了他們,如何能解心頭之恨。
“可是對方人多,你就一個人,你怎麽是他們的對手。”田恬擔憂不已,雙拳難敵四手。
“他們現在還在快活,我給他們來個措手不及,未必會輸給他們,我是一個軍人,看到這種事情,不可能袖手旁觀。”嘎子叮囑道:“嫂子,萬一我有個好歹,你別回去了,直接回軍營,切記。”
田恬沉重點頭,對他敬佩不已,哪怕他才二十歲左右,但是他的行為,卻那麽的偉岸高大。
“嫂子,快藏好。”
田恬點頭,找了個草叢比較深的地方,隐藏起來。
嘎子拿出手/槍,對着敵軍就是連續幾槍。
田恬這時候也拿出楊少鋒給她的小手/槍,緊緊拿在手裏,如果嘎子那邊需要幫助,她會毫不猶豫幫他。
雖然她只有四發子彈,但只要能救命,一切都是值得的。
嘎子快準狠,趁其不備直接幹掉兩個敵軍。
剩下的幾人有了防備,連衣服都來不及穿,掏出槍對着嘎子就開始射擊。
女人們被槍擊聲吓的尖叫出聲,連忙爬起來穿衣服跑路。
敵軍見此,大怒,其中一個敵軍立刻開槍,把女人們全部打死。
嘎子邊躲子彈邊開槍,看到他們慘無人道的舉動,怒的紅了眼。
嘎子不愧是楊少鋒的得意部下,槍法着實不錯,沒一會兒功夫,四個敵軍死在他手裏。
嘎子手臂也中了一槍。
田恬見漢奸眼睛滴溜溜的轉,不懷好意,田恬拿起槍,對準他,砰的一聲,漢奸直勾勾倒下。
最後一個敵軍見草叢裏還隐藏有人,頓時慌了,嘎子趁這個時機,直接打中他的腦門,一擊斃命。
嘎子見全軍覆滅,轉身朝田恬走過去:“嫂子,這裏不宜久留,我們快走。”
田恬正想點頭,突然聽見砰的一聲,嘎子心髒處被擊穿,他不敢置信的捂着傷口,轉頭看向敵軍那邊。
還有一個敵軍沒咽氣,拼着最後一口氣,打死了嘎子。
田恬眼淚水瞬間下來,舉槍對着那個沒咽氣的敵軍,連着對他補了兩槍。
“嘎子!”田恬朝他跑去。
嘎子撐着最後一口氣:“嫂子,快....回軍營。”說完,咽了氣。
田恬嗚嗚痛哭,悲痛難言。
哪怕見慣了生死,此刻也做不到無動于衷。
看着滿地屍體,田恬把身上背着的衣服鞋子散落一地,她要做出自己也是被糟蹋的一員。
她原本打算去省城,找個借口支開嘎子,然後引誘兩個敵軍到有河的地方,殺了他們,她再制作出一副跳河的景象,然後發電報給軍營,讓楊少鋒來現場,只要他認為是敵軍糟蹋了她,她殺了他們,最後想不開自殺,楊少鋒自然會把她的死歸咎在敵軍身上。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在半路會遇到敵軍侮辱婦女,嘎子也為救婦女壯烈犧牲。
田恬布置好一切,拿出她之前就準備好的微型電報器,開始給軍營發電報。
這個電報器是楊少鋒繳獲來的,後來她看上了,楊少鋒就給她了,她學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會發電報。
這次帶上,是因為她早就設想好了一切,這個地界畢竟是敵軍占領的,為了争分奪秒,她不能耽誤一點時間。
現在是中午吃午飯的時間,這個地方又是荒郊野嶺,希望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地方。
田恬快速發好電報,把微型電報放在嘎子屍體下面,她忍着悲痛帶着一百個大洋繼續上路。
她依然往省城去,省城人多,她不會成為衆矢之的。
楊少鋒得知田恬出事的消息,臉色大變,立刻帶着幾個部下,便衣開車趕來。
周彪對楊少鋒十分看重,哪怕知道他此次出行不是公事,也還是非常大方把車子批給他。
楊少鋒一路坐立難安,渾身都在發抖,部下們有心勸他,但他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他不相信,早上還依依不舍,當衆抱他的小姑娘,才短短兩個小時就遭遇不測。
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車子一路狂飙,原本要兩個小時的路程,硬是一個小時就到了。
楊少鋒來到現場,看到一地的屍體,臉色慘白,腿都軟了,特別是看到嘎子的屍體,還有田恬散落一地的衣服,他再也站不住,噗通一聲癱坐在地。
幾個部下連忙查看現場。
現場真的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女子的屍體幾乎都是光的,地上還殘留了男人的那種東西,一看就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
楊少鋒瘋一般的找田恬,就算遭遇不測,也該有她的屍體,不可能不見的。
楊少鋒翻到了嘎子屍體下面的微型電報機,那是他送給小姑娘的。
難道這封電報是小姑娘發的?
還是嘎子臨死之前發的?
“分頭找,一定要把許翠翠的屍體找到。”天知道楊少鋒說屍體兩個字有多艱難,但這種時候,他不得不冷靜下來,翠翠遇到這種事情,肯定已經兇多吉少。
幾人找了半天,還擴大範圍找了,依舊沒有找到田恬的屍體。
有一個善于偵查的部下道:“老大,這裏之前經過一場惡戰,嘎子死了,證明敵軍贏了,嫂子長的那麽漂亮,他們肯定舍不得殺她,也許把她帶走了,我剛剛看到漢奸的屍體,他們是專門往慰/安/所運送女子的,可能嫂子.....”部下已經不忍說下去:“可能嫂子被運送到慰/安/所去了。那電報應該是嘎子臨死之前發的。”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