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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3章
    第43章

    楊少鋒在她印象裏,确實很流氓,但還沒流氓到做那麽荒唐的事。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覺得楊少鋒為人還算正值,田恬怎麽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由不得她不信,楊少鋒剝屍體衣服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在軍中傳開,田恬吃中飯,食堂裏幾乎全是議論這件事情的。

    雖然大家顧忌田恬是楊少鋒的未婚妻,說話聲音刻意壓小,但田恬還是聽在耳裏。

    不行,等下空了,一定要去找楊少鋒問個清楚明白。

    臨近黃昏,田恬終于把最後一個傷員安頓好,立刻動身準備去找楊少鋒,可她剛出醫療所,楊少鋒已經在門口等着。

    他看到她出來,剛硬臉上挂着笑,朝她招手:“翠翠,快過來。”

    楊少鋒特意收拾過,一身軍裝幹幹淨淨,黃昏的陽光撲灑在他身上,給他鍍了一層金光,讓他看起來柔和極了。

    田恬朝着他走過去,還沒來得及說話,楊少鋒先拉起她的手:“走,去我的住處說話。”

    田恬默認了他的話,任由他拉着去他新住處,那種事情雖然整個軍隊傳的沸沸揚揚,田恬還是不想在大庭廣衆下問他。

    楊少鋒的新住處比之前的要大一些,田恬進去之後,就被楊少鋒按在椅子上:“翠翠,你先坐着,我有東西給你。”

    楊少鋒獻寶似的朝她笑了笑,快步走到衣櫃前打開櫃子,從裏面拿出一雙黑色高邦皮靴,一把精致小手槍,還有一件長相奇怪的衣服。

    “這是?”田恬不解的看着他。

    楊少鋒笑着道:“這是我從敵軍一個女少校身上弄來的,這皮靴可是進口貨,實打實的好東西,馬上冬天了,你穿着肯定暖和。

    還有這件防彈衣,也是進口貨,你要是穿上這件衣服,以後就算去戰場,也不會輕易中彈。

    至于這把小手槍,你之前一直想要一把,我瞧着這把槍挺适合你的,拿着輕巧,射程還遠,很不錯,不過這手槍也是進口貨,裏面只有四發子彈,多餘的沒有,你省着點用,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

    田恬聞言,心裏感動不已:“軍營裏傳你變态,剝女屍體的衣服....你是為了我?”

    楊少鋒有些發窘,沒想到這件事情傳的人盡皆知了。

    “我之前攻打盧昌縣時,一眼看上那個女少校的鞋子和手槍,之後他們連夜潛逃,我主動請令去追,讓他們開車跑了将近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我才把他們逐個擊斃。本來我沒想剝那女少校的衣服,是我打她的心髒位置,她居然沒事,我擊穿她腦門後,覺得她身上肯定有不少寶貝,所以才剝了的,沒想到我猜的沒錯,她身上确實有一件保命的防彈衣。”為了自家媳婦,剝屍體衣服又如何?

    那娘們身上的東西确實是好東西,基本上都是進口的洋玩意。

    “那你為什麽還脫人家褲子?”田恬感動的鼻尖酸澀,但還是忍不住問。

    楊少鋒更囧:“她身上好東西太多,皮靴,手槍,防彈衣,全是進口貨,我不能放過她身上任何地方,以免錯過好東西。翠翠,我沒占她便宜的意思,那娘們殺了我軍那麽多兄弟,我恨不得把她打成篩子,不可能對她有別的想法,我心裏只有你一個人。”

    田恬自然信他的話,如果他真對那女的有意思,也不會把她一槍打死。

    “你沒受傷吧。”田恬視線在他身上打量。

    楊少鋒搖頭:“我沒事,沒受傷。”他是神槍手,一般都隐在暗處,等到時機成熟,給對方重創,他的對手都是敵方軍官。

    “來,試試這鞋子合不合腳?”楊少鋒蹲下身子,幫她穿鞋。

    黑色的長靴穿在田恬腳上,意外合适,襯的田恬整個人都修長許多,很是漂亮。

    “好看。”楊少鋒笑,比那娘們穿着還好看。

    田恬也覺得挺好,穿着暖暖和和的,站起來試着走了幾步,不愧是進口貨,就是比她平時穿的鞋子舒服很多。田恬才不嫌棄這是死人穿過的鞋子,在這物資匮乏的時代,能保命都已經很不錯了,誰還在乎是不是死人穿過的鞋。

    田恬試鞋的時候,順便在他屋子裏掃了一眼,視線落在床上的軍裝上。

    那軍裝好像有地方破了,上面還別着針線,應該是楊少鋒想自己縫縫穿上。

    田恬走過去,坐在床邊,拿起針線縫起來。

    楊少鋒為她做了那麽多,她一直沒幫過楊少鋒什麽,幫他縫縫衣服,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心裏能舒服些。

    這段時間在醫療小隊工作,每天清理包紮傷口,她現在的縫補技術已經很熟練,不說縫的有多好,至少比楊少鋒一個大男人要縫的好的多。

    楊少鋒走到她跟前,阻止道:“翠翠,這點小事兒我自己來就好,你別累着自個兒。”她在醫療所每天忙個不停,好不容易有點休息時間,楊少鋒舍不得她幫他縫衣服。

    “這是小事兒,很快就縫好了。”田恬朝他笑笑,繼續縫。

    小姑娘坐在他的床上,手裏拿着他的軍裝,低頭垂眸,視線專注的縫補着,她動作熟練,針腳細細密密,十分紮實,一看就是用了心。

    楊少鋒心裏暖暖的,在這亂世,喜歡的人就在身邊,這種感覺,極好。

    有道是心安之處便是家。不管軍營如何前行,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半個小時左右,田恬終于把兩件軍裝全部縫好。

    “好了,我也要回去了。”田恬疊好軍裝,起身準備離開。

    楊少鋒哪裏舍得她就這麽離開,一把把她擁進懷裏:“都進了狼窩,還以為能輕易離開?”

    田恬美眸瞪着他,但她長的實在可愛軟萌,撒嬌似的,楊少鋒直接低頭親下去。

    田恬紅潤的唇被堵住,感受着男人的熱情,她雙眸緩緩閉上,慢慢的回應着他。

    楊少鋒親了二十分鐘,這才依依不舍放開她。

    “真是要了命了。”最後吃苦的還是自己。

    田恬哭笑不得,原以為今天他要吃了她,沒想到也只是親親而已。

    “翠翠,你笑什麽?”

    “沒什麽。”田恬才不會說。

    楊少鋒嘆氣:“什麽時候戰争才能結束啊,我迫不及待想娶你過門。”

    田恬不是拘禮之人:“其實也不用等到戰争結束啊,等部隊稍微穩定下來,我們就在軍營裏舉行個簡單的結婚儀式就好。”

    “現在戰事越來越膠着,想要穩定下來,很難。”戰争已經進入白熱化,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分出個勝負,當然,這只是他的猜測而已,也說不準的。

    “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

    沒過幾天,上頭又命令飛虎團拿下敵軍在大寨溝的根據地,周彪率領楊少鋒及一衆部下開赴過去。

    田恬在醫療所裏,一整天心神恍惚。

    直到半夜,田恬被同屋的大姐叫醒,才知道飛虎隊這次在大寨溝慘敗,士兵損失達到百分之七十。

    就連飛虎團團長周彪都受了傷,被人擡回醫療所治療。

    田恬心驚肉跳,慌亂不已,飛虎團的團長都受傷了,那楊少鋒怎麽樣了,他不會有事吧?

    田恬穿好衣服,趕緊去醫療所幫忙。

    盛文博見田恬過來,如實道:“楊營長腹部中彈,如今昏迷不醒,我馬上給他做手術,你放心。”

    田恬神情恍惚,臉色蒼白:“盛醫生,我請求協助手術。”她想陪着楊少鋒。

    盛文博拒絕:“不行,傷員太多了,其他人忙不過來,你先忙傷員的事情,楊營長交給我。”

    盛文博說完,快步離開。

    田恬哪怕擔心楊少鋒,也只能聽從命令,先給傷員處理傷口。

    楊少鋒昏迷了三天,中途還發了高燒,情況十分危急,田恬幾乎徹夜不眠守在他床前,直到第四天的時候,他的燒才降下去。

    醫療所裏傷員太多,田恬白天還要去給傷員換藥,不能時時刻刻守在楊少鋒身邊。

    這天,田恬正在給傷員換藥,和田恬同住一屋的大姐急匆匆過來:“翠翠,不好了。”

    田恬疑惑:“大姐,怎麽了?”

    “楊營長醒了....”大姐喘着粗氣。

    田恬笑,心裏松了口氣,楊少鋒終于醒了。

    大姐的話還沒說完:“楊營長醒了之後,立刻去周團長病房,和周團長吵起來了,周團長發了好大的火,還把楊營長給降職了。”從營長降到連長。

    田恬不敢置信:“怎麽回事,楊少鋒怎麽會和周團長吵起來?”

    換藥的傷員也一臉震驚,周團長和楊營長平時關系不錯,周團長十分看中楊營長。

    大姐刻意壓低聲音:“好像是因為這次大寨溝的慘敗,楊營長責怪周團長作戰指令錯誤。”

    田恬心裏咯噔一下,楊少鋒也太膽大包天了:“大姐,您現在有空嗎,能不能先替我一下,我想去看看楊少鋒。”

    大姐連忙點頭:“你快去吧,這裏交給我。”

    “謝謝。”田恬和大姐簡單交接了傷員病情,然後快步離開。

    田恬回到病房,楊少鋒早已沒有人影,田恬又趕緊跑到周團長病房,病房裏只剩下周團長一人,他臉色漲的通紅,怒氣沖沖,顯然情緒還沒平複過來。

    田恬此時也顧不得周團長還在氣頭上,直接問楊少鋒的去向。

    周團長直接丢了一句不知道。

    田恬有些惱火,見問不出什麽,又趕緊出去找人。

    盛文博急匆匆過來,田恬正準備向他打聽楊少鋒的去向,盛文博率先出口:“翠翠,你快去勸勸楊營長,他現在情緒很不穩定。”

    田恬忍不住問:“盛醫生,楊少鋒現在在哪裏?”

    “他回自己屋子了,我剛才勸了一路都沒用。”

    “我現在去找他。”田恬一路小跑過去。

    楊少鋒的房門緊閉,田恬砰砰砰敲門:“鋒哥,快開門。”

    楊少鋒正煩躁的很,誰來勸也不想聽,可聽到是翠翠,他還是忍不住佝偻着身子,捂着傷口開了門。

    田恬趕緊進屋,打量着楊少鋒:“你的傷怎麽樣,疼不疼?”連忙扶着他:“走,先去床上躺着。”

    楊少鋒這次倒是聽話,乖乖躺在床上。

    田恬坐在床邊,凝望着他。

    楊少鋒剛醒,臉色慘白,嘴皮也沒有血色,他眼眶通紅,布滿血絲,鼻子呼吸還帶有鼻音,田恬看到這樣的他,心底泛起陣陣疼

    “鋒哥,你怎麽和周團長吵起來了,可以和我說說嗎?”

    一提起這事,楊少鋒雙拳緊握,牙齒咬的獵獵作響,怒氣沖天:“如果不是他指揮錯誤,這次也不會慘敗,也不會損失那麽多兄弟,翠翠,我那一整個營的兄弟啊,除了我之外,全部犧牲了,那都是活生生的命啊,那些兄弟跟随我那麽多年,陪我出生入死。”

    楊少鋒雙眼通紅,拳頭使勁捶打胸口:“我心裏痛啊,我醒來聽到周團長也住進病房,我氣不打一處來,他身上的傷,不過是逃跑時摔了一跤,最多擦破點皮,他需要住進病房?他分明就是覺得此事太大,他擔不下來,想着用苦肉計搏取上峰同情,好把這件事情了了。”

    楊少鋒說到痛處,一拳頭錘在床上,床板發出砰的巨響,情緒激動不已:“死了那麽多的兄弟,周團長非但不想着報仇雪恨,只想把他的罪過輕易揭過,你說這口氣我怎麽咽的下去。”

    田恬理解楊少鋒,如果換做是她,她也不能做到平靜無波,都是過命的兄弟。

    她對周團長也有微詞,盛文博在最開始時,就說周團長不用住在醫療所,是他執意住進去。

    這幾天她也去幫周團長換過藥,他的傷本就不重,但老是找事,一會兒這裏痛,一會兒那裏痛,反正就搞的自己好像得了重病快死了似的。

    原來是別有用心。

    “鋒哥,我們先回醫療所吧,你的傷勢很重,之前昏迷四天,又發了高燒,你一個人待在這裏,大家都不放心。”田恬不知道怎麽安慰他,原主記憶裏,國軍腐敗,新路軍崛起,能和國軍分庭抗禮,上輩子原主和楊少鋒被槍斃的時候,新路軍的規模甚至已經超過了國軍。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楊少鋒給她的感覺很正值,很鐵血,不像是願意當漢奸的人,也是因為他給她的感覺太正直,她一直找不到他願意當漢奸的問題在哪裏。

    現在看來,他那麽重情義,國軍官僚主義很重,估計讓他寒了心,後來才能被敵軍說服,成為他們的爪牙。可能楊少鋒此舉,也有報複國軍的意思也說不一定。

    還是先看看吧,也許她猜錯了也未可知。

    “鋒哥,我知道你現在正在氣頭上,可你身上有傷,必須回醫療所,我不了解戰争,更不懂你說的什麽作戰計劃,我只知道死了那麽多兄弟,你不能讓他們白死,只有你身體好了,你才能為他們報仇雪恨,你如果不及時醫療,到時候留下什麽隐患,不能再上戰場,我想才是如了敵軍的願,讓親者痛仇者快。”

    田恬的話起到了效果,楊少鋒作勢就要起來:“翠翠,你說的對,我要為死去的弟兄報仇雪恨,我一定要好起來,讓他們付出代價。”

    田恬點頭,連忙扶着他:“你慢點。”

    楊少鋒點頭:“這點傷沒事的,我撐得住。”

    田恬扶着他往外走。

    楊少鋒看着她眼眶下的烏青,這幾天為了照顧她,她肯定也沒睡好。

    “翠翠,辛苦你了,幸好我還有你。”不然他真的會崩潰。

    “別想那麽多,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傷。”

    楊少鋒嗯了一聲,随着田恬回了醫療所。

    飛虎團這次慘敗,團裏的士兵不足五百人,周團長善于唇舌,一番請示後,上峰又調了兩千人過來任他調遣。

    楊少鋒在醫療所休養了半個多月,痊愈出院。

    這天,田恬正在醫療所裏忙碌,周團長找上她。

    田恬驚訝,周團長是飛虎隊最高指揮官,他找她幹什麽?

    田恬敬了個軍禮:“團座好。”

    周團長也回了一個軍禮:“許同志現在方便嗎?”

    面對頂頭上司,不方便也得方便:“團座請說。”

    周團長示意田恬,旁邊說話。

    田恬點頭,跟着他走到一個沒人地方。

    周彪頗為尴尬,先是關心了田恬一番,然後把話題扯到楊少鋒身上:“許同志啊,我這個人呢,很重視人才,少鋒這人年紀輕,少了點圓滑,但是能力毋庸置疑,上次的事,我和少鋒有些誤會,他這人脾氣倔得很,我怎麽跟他說也沒用,我想請你從中說和一下,讓他答應和我吃個飯。”只要能坐在一起吃飯,他就有把握說服他。

    田恬有點為難:“團座,我怕是不能說服他,但是我盡力而為。”田恬不敢正面開罪周彪,他畢竟是團長,得罪了他,以後她和楊少鋒日子恐怕不會好過。

    周彪點頭:“你好好和他說說,我們就在一個軍營,低頭不見擡頭見,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我也是重視人才,不然不至于如此低聲下氣。”

    田恬連連點頭,表示明白,其實心裏明鏡似的,飛虎團之所以能受上峰重視,不是因為有周彪,而是有楊少鋒,他是神槍手,又是黃海軍校高材生,更出國進修過,不論是軍事能力和作戰能力,都是一等一,為飛虎團不知立下多少功勞,是飛虎團的靈魂人物。

    周彪之所以會低聲下氣,一則是想楊少鋒安安心心給他建功立業,他才有升遷希望。二則是楊少鋒乃國軍棟梁,雖然現在職位不高,但是上峰密切關注着,他不想因為這件事情,給自己找麻煩。只有楊少鋒死心塌地跟着他,他才能高枕無憂。

    田恬把周彪的意思傳達給楊少鋒,楊少鋒依舊一臉不屑,他真看不起頭上這個團長。

    “我現在只等着打敵軍,其他事情一律不管。”

    田恬和聲勸:“鋒哥,我覺得你還是去一趟比較好,只是吃一個飯而已,沒什麽大不了,我們都在飛虎團,大家低頭不見擡頭見,周團長已經低聲下氣,也算是給你臺階了,你如果想要更好的為死去兄弟報仇,周團長那邊,你必須要讓他無條件配合你,而這前提是,你要和他緩和關系,大丈夫能屈能伸,目光長遠些又何妨?”

    楊少鋒也是個聰明人,之前一直不願意見他,是因為那些死去的兄弟鳴不平,他們太冤,他咽不下那口氣,但翠翠說的有道理,他要為死去兄弟報仇,他需要周彪無條件配合他。

    “我去。”

    田恬笑了,她就知道他會答應。

    那天之後,楊少鋒和周團長關系緩和,兩人又像之前那樣。

    飛虎團內,一群軍官大會小會不停,又開始部署嚴密作戰計劃,準備對大寨溝展開瘋狂反撲,勢要拿下大寨溝。

    這次以楊少鋒為主導,周彪無條件配合,雙方戰事膠着了四天,我軍終于成功拿下大寨溝,周彪順勢又恢複了楊少鋒的營長職位。

    轉眼半年過去,飛虎團連續接到上峰指令,進行大大小小戰役五六場,場場大勝,飛虎團名聲大噪。

    敵軍經受強烈打擊之後,也開始調集各方軍隊,開始大肆反撲。

    飛虎團接上峰指令,繼續往東會師。

    這天,軍隊行至柳樹莊遇到敵軍埋伏,敵軍這次有備而來,有五千精兵,機槍大炮無數。

    飛虎團只有兩千多人,機槍大炮更是沒法和敵軍比。

    這是一場難以想象的艱難戰役。

    周彪第一時間請求上峰派兵支援,然後龜縮在最後面,讓楊少鋒在最前面指揮,當先鋒。

    田恬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盛文博叮囑她:“這是你第一次上戰場,萬事小心,你負責這邊的區域,一旦有士兵受傷,盡量在最快速的時間幫他們包紮治傷。”

    這場戰事嚴峻,包紮好後,士兵還需要繼續沖鋒陷陣,不然肯定要全軍覆沒。

    田恬嚴肅點頭,敬了個軍禮:“明白。”

    雙方開打,機槍突突突的響,炮火連天,空氣裏彌漫着一股濃濃火藥味,血腥味,泥土灰塵糊了眼,身上臉上全是塵土.....

    田恬這時候才深刻體會到,楊少鋒給她的防彈衣,有多珍貴,她在炮火中穿梭救人,只要不是打中頭,她只會受些輕傷,不會致命,這給了她莫大安全感。

    戰争無情,無數士兵在她眼前倒下,很多立刻死去,還有很多沒死去的,田恬剛給他包紮好,下一秒,一顆子彈穿透胸膛,他睜着眼睛倒下。

    手榴彈不停炸/響,動辄就是個大坑,被炸的士兵飛出好幾米遠,有的四肢被炸飛,有的直接被炸成碎肉,有的哪怕是全屍,但再也起不來。

    田恬看着這慘絕人寰的場景,縱然她活了好幾世,也忍不住淚流滿面。

    在場的那些人啊,他們是誰家的兒子,誰家的丈夫,誰家的爸爸,年紀輕輕,葬送性命,慘烈犧牲。

    戰事持續兩天,士兵們已經損失六成。

    周彪在最後面營地紮了帳篷,在裏面指揮。

    楊少鋒在最前面一邊指揮,一邊瞄準敵軍的高官,一槍爆一個,戰事持續至今,也就只有楊少鋒那裏,能替飛虎團扳回一成。

    “再堅持一下,援軍很快就到。”

    戰事持續第三天,士兵們損失近八成。

    大家都已經殺紅了眼,抱了必死決心。

    就連田恬也不例外,這種情況下,除非援軍及時支援,否則等待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

    連續三天的高強度救治,田恬整個人累的已經說不出話來,她能做的只有機械似的包紮,對于生死,她已經麻木了。

    就在這時,周彪激動大吼:“援軍到了,馬上就過來了。”

    周彪話音剛落,敵軍那邊好像也接到了消息,發狂似的報複,手榴彈一個接着一個,大炮接二連三的炸,勢要在最後關頭,一舉消滅他們。

    就在這時,田恬只聽見一聲:“趴下。”一股重力重重把她撲倒,她只感覺渾身劇痛,還來不及悶哼,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直接讓她耳朵暫時失聰。

    田恬只感覺身上重力加重,她吃力的翻開背上的人,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坐起來。

    楊少鋒人事不省的躺在地上,後背雙腿鮮血淋漓,皮開肉綻,田恬當即忍不住痛哭失聲,連忙用手試了試他鼻尖的呼吸,确認還有呼吸,連忙喊:“鋒哥,你醒醒啊,你快醒醒,你還能聽到我說話嗎?”

    楊少鋒是為了救她才受重傷的。

    如果不是他,她現在可能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援軍到了,和敵軍展開激烈厮殺,盛文博此時也注意到這邊的情形,連忙擡着擔架過來,把楊少鋒擡到後面搭建的臨時指揮部去。

    敵軍見援軍到了,也不戀戰,不一會兒就像潮水退去,他們之所以最後發狠,也是因為這次五千精兵,損失了三千多,實在是極為慘重,所以看到援軍過來,才會報複行為。

    楊少鋒被送往國軍據點醫療所。

    田恬以及整個飛虎團也跟着過去。

    這次飛虎團比上次更慘,損失了将近九成士兵,路上,每個人心情極為沉重。

    楊少鋒這次足足昏迷了八天,才醒轉過來。

    田恬一直在他病床前守着,見他醒來,臉上終于有了笑容。

    “鋒哥,你終于醒了。”眼含淚花,緊緊握着他的手。

    楊少鋒笑了笑:“別哭。”轉頭看了看屋子:“這是哪裏?”

    “這是據點的醫療所,你都已經昏迷八天了,萬幸你醒了,你等等,我這就去喊盛醫生。”田恬放開他的手,小跑出去喊人。

    盛醫生過來給他檢查一番,下結論:“人醒了就沒什麽大問題了,接下來好好養一段時間就行。”

    楊少鋒問飛虎團傷亡情況。

    盛文博沉重說了損失九成。

    房間裏,久久無聲。

    一個禮拜後,楊少鋒能下床走路了,田恬帶着他到外面随便轉轉。

    楊少鋒剛好看到周彪和一群首長走在一起,幾人開懷大笑,周彪俨然沒有一點損失九成士兵的悲傷。

    周彪也看到楊少鋒了,幾人朝着這邊走來。

    “年輕人就是身體好,好的真快,這麽快就能下床走路了。”

    “這次少鋒居功至偉,不愧是黃海學校出來的高材生,首長一定會好好嘉獎你的。”

    幾人說了一堆的嘉獎,功不可沒,以兩千多兵力,硬抗敵軍五千精兵,竟然還硬生生扛住了......

    楊少鋒聽不下去,死了那麽多兄弟,沒有一人緬懷,全都在這裏讨論獎賞。

    一個個馬屁拍的響亮。

    田恬看到這幕也失望不已,國軍真的腐朽了,讓人心寒。

    “鋒哥,盛醫生說你不能在外面待太久,我們回去吧。”田恬能感覺出來楊少鋒的悲傷,索性找了個借口回去。

    楊少鋒向幾位首長告辭,田恬扶着他往醫療所走。

    楊少鋒臉色出人意料的臭。

    田恬看在眼裏,也不知怎麽安慰,這是一種悲哀,不僅是士兵悲哀,更是國家悲哀。

    她想她大概找到楊少鋒,上輩子當漢奸的問題點,上輩子在淞南橋,他們也是差點全軍覆沒,最後是楊少鋒和周彪帶着一隊人逃走保命,又在茫山遭遇襲擊,最終兩人被抓,周彪承受不住重刑,自己當了漢奸,後來楊少鋒也當了漢奸。

    一個月後,楊少鋒康複出院,田恬陪着他一起回新住處。

    上一戰楊少鋒應算首功,這次給他住的房子,比之前都要好,至少有五十多個平方,十分寬敞亮堂。

    周彪已經在幾位首長的首肯下,調了五千精兵給他,雖然他還是團長,但是他麾下的戰鬥力,已經堪比半個師。

    田恬不用想都知道,上次柳樹莊一戰,所有的功勞都算到了周彪頭上,飛虎團在首長眼裏是王者之師,所以才給周彪那麽多人,讓他好好調教,繼續保持王者位置。

    田恬最近心焦的很,因為距離淞南橋大戰已經不遠了,原主記憶裏,淞南橋大戰就是在開春沒多久。

    如果要改變楊少鋒,那就必須在淞南橋大戰之前,杜絕一切發生的可能。

    晚間,楊少鋒過來找田恬,感覺她怪怪的:“翠翠,你最近是怎麽了,感覺你好像不開心,是有什麽事嗎?”

    田恬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對他笑了笑:“你現在回部隊了,感覺如何?”

    “挺好的啊。”楊少鋒現在已經看淡了,時局如此,他單憑一個人,也更改不了:“對了,上面電報下來了,周團長馬上就成師長了。”

    田恬恍然大悟,難怪這次給他的兵力有五千多,原來那時候已經有意向了。

    楊少鋒又道:“周團長的意思是想提拔我為飛虎團團長。”

    “這是好事啊。”

    “我拒絕了。”

    “啊?為什麽?”

    “沒意思。”楊少鋒茫然看着遠方:“總覺得心中那條路,遠遠看不見盡頭。”他選擇進入國軍,到底是對是錯。

    “跟着自己的心走。”田恬握着他的手。

    楊少鋒笑:“好。”

    時間又過了半個月,田恬算着越來越近的日子,整個人都不好了,如今想不出辦法改變楊少鋒,那就只剩下最後一個辦法。

    以假死之名,讓他恨上敵軍。

    只要她把假死的名頭賴給敵軍,不管以後楊少鋒的前途怎樣,他心中都有一顆仇恨種子,他絕對不會為敵軍所用。

    田恬之前不敢這麽冒險,但經過楊少鋒不顧生死為她擋炸/彈,她很确定楊少鋒很在乎她,很愛她。

    只要他愛她,她死在敵軍手裏,他就不會為敵軍賣命,她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只是不舍,真的好不舍啊。

    這個無條件對她好的男人,在這個冰冷殘酷的戰争年代,用最真摯的行為,溫暖了她的心。

    但是她沒辦法,任務才是重中之重,她無從選擇。

    田恬确定好自己的想法後,直接去找楊少鋒。

    楊少鋒彼時還在訓練,田恬就坐在空地上,遠遠的看着他們訓練。

    楊少鋒自然也看到了田恬,訓練完成後,第一時間過來。

    “翠翠,你怎麽來了?”平時基本上都是他去找她,很少她主動過來,像今天他還在訓練的時候,她更是一次沒來過。

    田恬拉着他的手:“走,我去你房間說話。”

    未婚妻主動要求,楊少鋒哪有拒絕的道理,一身臭汗沒洗,直接帶她去了。

    關上房門,田恬主動撲進他的懷裏:“鋒哥,我們結婚好不好?”

    楊少鋒僵硬了一下,拍了拍她的後背:“你說現在?”

    田恬點頭:“就是現在。”假死之後,她不知道以後兩人還會不會見面,更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緣分。

    她活了好幾世,每次任務完成之後,她都是壽終正寝,但是她不确定,那時候的他,是否身邊已經有了別的女人。

    畢竟假死之後,她就不能出現在他身邊,至少在敵軍沒有投降之前,她都不能和他見面。

    原主記憶裏,現在離敵軍投降至少還有三年時間。

    三年啊,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切都有可能發生。

    楊少鋒那麽好,她想在這有限的日子裏,和他成親,和他好好過一段時間日子。

    至少在這個世界裏,她不想錯過他。

    天冷了,大家記得添衣哦,小心感冒,晚安,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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