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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7章 清算(1)
    第77章 清算(1)

    宮門下鑰, 無诏不得擅開,但駐守宮門的本就是禁衛軍,拿了太後?谕令, 自?然開得。

    禁軍六衛,分別是金吾衛、羽林衛、虎贲衛、龍武衛、神樞衛、銮儀衛,各有職司。郭明铮能在岑榮眼皮子底下被調動,說明這禁軍六衛之中, 還有他這個統領沒能掌控之處。

    岑榮本是周昭寧的父親衛國大将軍周顯的?副将?,所以他對周昭寧極為忠誠。秋狩時攝政王妃遇襲一事,一直沒有拿到實證, 這是他的?過失,治軍不力?, 正待彌補。

    如今七殿下被擒, 他不能越俎代庖妄動刀兵, 太後?肯出面?,他豈有不從的道理?故而他一口應下。

    子時未過,馮姓女子便被秘密捉拿入宮, 太後?親自?審問過後?,徹夜難眠。她将?自?己關在小佛堂,枯坐到天明。

    她悉心照料培養大的?兒子, 中宮嫡子, 賢德仁愛,本該是位明君, 卻死在這樣荒唐的?因由上。當初先太子之死,讓她痛徹心扉、心灰意冷, 如今知道真相,仿佛再一次淩遲。如果沒有這個馮氏, 她的?兒子便不會輕車簡從出京,不會給大皇子可乘之機了。

    可恨!是在可恨!

    翌日,天色将?明未明之時,太後?傳召宮人?梳妝。一直等候在佛堂外的?林淳妃和宮女們一同入內,見太後?一夜未眠雖有些許頹色,那雙眼卻神光內斂。

    “淳妃,昨日所言秋狩之事,可敢當庭指認?”太後?問。

    “臣妾敢,當然敢。”她兀然握拳,激動不已。

    “那便去卸了釵環,素服上殿,以示自?咎。”

    “是,臣妾領命。”林淳妃快步而去。

    與林淳妃素服相反,太後?着大朝服,戴九龍九鳳冠,極盡華貴威儀。那日朝會注定不同尋常,可皇帝昨夜沉浸在鄭貴妃刻意營造的?溫柔鄉裏,對這一切全無察覺。

    他上朝時步态放松,神容輕佻,甚至唇上沾了鄭貴妃的?口脂,都?是到了金明殿外才匆匆擦去。擦是擦了,那口脂卻仍留了一抹薄紅在他唇上,莊重已失。

    “陛下駕到!拜!”李德仁如常唱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衆臣如常上奏,信國公一系頗為活躍,攝政王一系卻沉寂得很。皇帝高坐殿上,目光掃過解淵等人?,得意地?牽唇而笑,今日這幫人?倒是不叫嚣要移交封離了。

    就?在這時,殿門外一道渾厚聲音響起:“太後?娘娘駕到!”那聲音在場官員都?識得,乃是禁衛軍統領岑榮。

    岑榮随侍,緊跟太後?邁入殿中。

    風雨欲來,殿中頃刻間便安靜下來,朝臣們不約而同地?想起,上一次太後?上殿發生的?大事,那便是內衛府重啓。

    “母後?……您怎麽來了?”皇帝的?笑容僵在臉上,他顯然也想起了上回的?狼狽,顯出些無措來。

    “哀家不來,難道任由皇帝殘害兄長,禍亂朝綱?”若是過去,太後?不會如此?直截了當,多少會顧及他一國之君的?顏面?。可是如今,知曉了先太子之事,便再無情面?可講。

    “母後?何出此?言?七皇兄之事,乃是因為他勾結北梁,朕才……”

    太後?不耐煩再聽皇帝往下說,直接出言打斷:“岑榮,把?人?帶上來。哀家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從中弄鬼!”

    岑榮朝殿外揮手,立刻有禁軍将?郭明铮一幹人?等壓至殿上。

    皇帝眼眸震動,緊抿雙唇。

    岑榮一手抓住郭明铮頭頂發髻,令他擡起頭來,揚聲說道:“郭明铮,去歲秋狩,時任龍武校衛,後?調入羽林衛,升為郎将?。此?人?秋狩之時帶隊襲擊七殿下,致七殿下落崖。”

    “竟有此?事?!”皇帝有些慌了,強自?鎮定,故作?驚訝道,“郭明铮,你為何要襲擊七皇兄,可是與他有什麽私怨?此?等監守自?盜的?賊匪,當誅之。來人?……”

    “皇帝,郭明铮自?然該死,但給他下令之人?才是那……賊首啊!”太後?回望殿外,喚道,“淳妃。”

    林淳妃素服上殿,不飾妝容,一張芙蓉面?清麗出塵。她款步而入,不拜帝王,只朝向太後?跪拜。

    “淳妃林氏,有本啓奏。”

    “平身。”

    林淳妃有備而來,竟寫了彈章,雙手奉于太後?。太後?接過,一目十?行粗覽,轉手遞給了吏部尚書兼大學士魏顯。攝政王兼內閣首輔,他不在,便是魏顯這個內閣次輔主事。彈劾皇帝的?奏章,自?然該他們過目,看是否留中,還是呈送禦覽。

    太後?先看了,再給內閣大臣們看,還是當着皇帝的?面?,這彈章還是林淳妃親筆所書,可說是殺人?誅心了。皇帝當場便呼吸急促,面?紅耳赤,差點沖下禦座來搶這彈章。

    “淳妃,你說說。後?宮都?是家事,何以要前朝奏事呢?”

    “臣妾所奏,并非後?宮事,乃是去歲秋狩,陛下命郭明铮暗殺先帝皇七子之事。當時臣妾在側,親眼見陛下下旨,見郭明铮領命。陛下命郭明铮兵分兩路,一路截殺七殿下于獵場,一路假作?刺殺他自?己,以此?混淆視聽。”

    “你胡說!賤人?!你胡說!”皇帝高聲大叫,“來人?,把?林氏給我拿下!來人?!”

    金明殿內外皆是岑榮的?人?,自?然無人?應答。若是平常,李德仁必會出手,但是此?時,他就?算将?林淳妃斬殺在殿亦于事無補。他只得拉住皇帝,低聲勸阻。

    “臣妾身為皇妃,卻告發、彈劾君王,自?知死罪,請太後?賜死!但臣妾所言,句句屬實,皇上殘害兄長,颠倒黑白,無為政之德,無明君之相!”林淳妃伏地?再拜,身姿纖弱如蒲柳,卻正氣凜然如巨木。

    “好,一介女子尚且敢作?敢當,敢為社稷言,之後?再論你的?罪責,先将?這殿前之事分說清楚。”

    太後?親手将?她扶起,林淳妃側身而立,讓出正中的?位置來。她所到之處,朝臣盡皆回避,一下将?這金明殿正中空出一片位置來。

    “母後?,林氏胡說,栽贓與我,絕沒有這樣的?事。”

    “有或沒有,待內衛請查郭明铮等人?,自?有定論。”太後?一聲冷哼,“今日要算的?,可不止這一樁事。”

    皇帝垂眸,後?槽牙咬得死緊,他渾身顫抖,硬着頭皮問:“還有何事?這莫須有的?罪名,母後?說來。”

    “莫須有?是不是莫須有,不是你一句話說了算。來人?,傳宮女蕊香。”

    一位宮女被傳上殿來,她容貌平平,放進人?堆裏轉眼就?能被忘掉。尋常宮女根本沒機會到朝會上來,因此?她顯得有些緊張,不過還是舉止得體,口齒清晰。

    “尚衣局繡娘蕊香,參見太後?,參見陛下。”

    “将?你去歲所見,說給諸位臣工聽。”

    “是。”蕊香起身,一一道來,“去歲陛下在梅園設宴為北梁使團送別,籌備時奴婢等尚衣局繡娘被抽調前去備宴。黃昏時,奴婢在禦花園假山邊,見到慈仁宮宮女柳兒和李總管的?徒弟姚公公密會。兩人?舉止輕佻,言行親密,柳兒對姚公公說,一定将?七殿下帶到。”

    “當晚夜宴之上,便是柳兒傳話将?七殿下請出去。我當時察覺不妙,悄悄跟到了禦花園門口,遠遠見到賊人?在奉和殿外圍攻七殿下,殺了柳兒。”

    如此?,便都?對上了,蕊香看到封離出事,折返報與林淳妃。林淳妃見她神色倉皇怕露了馬腳,便令另一位尚衣局宮女荷香借呈菜之機向攝政王報信。

    只是這一段,蕊香并沒有在大殿上說出來,雖然人?人?皆知尚衣局奉禦林巧和林淳妃是同胞姐妹,尚衣局的?宮女會牽扯進來,自?然與林淳妃脫不了幹系,但也沒有自?己送上去的?道理。

    太後?當然也是要保護林淳妃,立刻将?話鋒轉向了皇帝:“皇帝,李德仁的?徒弟和哀家宮中宮女私相授受,還指使其引小七入埋伏,為何?那埋伏小七的?是北梁人?,北梁人?如何進的?宮,又是如何喬裝打扮把?皇子運出宮門,要作?何解釋?”

    “這便要問岑榮了,他是禁衛軍統領,他是如何與北梁勾結的??”皇帝已是破罐子破摔,不管太後?說什麽,一股腦兒往外推。

    太後?大笑,還真看向了岑榮。

    岑榮跪地?請罪:“臣治下不嚴,令北梁賊子有隙可鑽,臣萬死難辭其咎。還請太後?給臣一個将?功折罪的?機會,臣必将?嚴查龍武、羽林兩衛,擒拿叛徒,給您、給七殿下一個交待!”

    皇帝聽完,整個人?搖搖欲墜,一手撐着禦案,強自?支撐。龍武衛、羽林衛,他在禁衛軍中的?忠仆,皆在此?中。岑榮有了方向,真要查,哪有查不出的?道理,這是要斷他一臂……

    “好。”太後?應下岑榮之請,終于将?目光徹底投向了皇帝。

    “皇帝,你的?妃嫔舉發你,你的?忠衛截殺小七,你的?近侍內監勾結北梁,你有何話說?”

    “兒……兒……”皇帝讷讷不能成言。

    信國公當即出列,跪倒在太後?面?前,高聲道:“陛下一時受小人?蒙蔽,識人?不清,是臣等有罪,未及時勸谏之罪!”

    信國公帶頭,保皇一派半數出來附議,一個個朝臣摘冠跪地?,自?陳罪責,一句句都?是在說,這不是皇帝的?本意。

    “臣請清君側!肅清陛下身邊的?奸人?,還陛下清明。”有大臣奏請。

    如此?場面?,倒屬尋常,皇帝沒有親政,輔政的?攝政王不在京,太後?出面?主理此?事,他們沒有說太後?越俎代庖,那太後?也順着臺階而下,這本是朝堂上該有的?默契。

    但,這不包括先太子枉死的?那筆賬。

    太後?霍地?拔出岑榮佩劍,直指信國公馮範。

    “君王昏聩、殘暴,清君側又有何用,我封氏江山,不能斷送在勾結敵國的?昏君之手!否則将?來九泉之下,我無顏去見先帝!皇帝……”太後?仰頭,望向癱軟在雕龍髹金大椅上的?皇帝。

    她舉目四顧,道:“金明殿,這殿名乃是太祖皇帝欽定,取金耀明光之意。是告誡我封氏子孫,為政之德,當如火煉真金,如破曉明光,才能保大禹江山千秋萬代。皇帝,你高坐殿上,可曾有一刻,念及此?意?”

    太後?阖目,心中有無限愧悔。

    “你,自?請退位吧。”

    殿中,霎時落針可聞,群臣盡皆跪地?。此?情此?景,生平罕見,一時誰也不敢出聲。

    信國公被劍指着,目眦具裂。他顧不上長劍的?威脅,霍地?起身,指着太後?便罵:“陛下受命先帝,名正言順登基,太後?怎敢在此?妄言!?你才是禍亂朝綱,牝雞司晨的?呂氏之流!”

    “馮範——!你便是皇帝身邊一等奸臣!”

    信國公出來和太後?對峙,攝政王一派自?然不會坐視,更?何況還有蟄伏的?太後?母族勢力?,眼看着殿上硝煙将?起。

    忽然,有急促馬蹄聲從殿外傳來,衆人?皆回首探看,是何人?在宮中縱馬?

    “籲……”馬蹄聲停,換成了腳步聲。很快,一個人?影出現在了殿外禦階上。

    周昭寧風塵仆仆,快馬回京。接到封離失蹤的?飛鴿傳信後?,他第一時間便決定回京。皇帝的?軍報滞後?,他當時不在京城一千二百裏外的?滁州,而是到了距京城八百裏外的?建瑞。日行八百裏,跑死了兩匹馬,才在此?時出現在了宮中。

    他兩夜未眠,下巴一層青茬,鬓發稍稍散亂,顯出些許狼狽。可他一入大殿,群臣卻像找到了主心骨,紛紛拜見,喜不自?勝。

    “臣拜見太後?。”他自?拜見太後?,兩人?交換一個目光,顯然,周昭寧進宮的?路上,已知曉了金明殿發生的?事。

    太後?以為他是樂見其成,沒想到他神色凝重,眼含勸阻。

    太後?彎腰,親手去扶他,靠近時,果然聽到他低聲說:“北境告急,不宜行廢立。”太後?扶他手臂的?力?道兀然收緊,仰頭深吸。

    她想起數息之前,信國公等朝臣所言,若是北境起了刀兵,确實不能在此?時行廢立之事,否則內憂外患,必将?左支右绌。

    皇帝被太後?當朝斥責,讓他自?請退位,已是徹底慌神,仿佛那無頭蒼蠅,病急亂投醫。

    一見周昭寧上殿,他竟從禦座上重又站起來,朝周昭寧說:“攝政王,太後?讓朕退位,簡直大逆不道!你是父皇的?托孤重臣,你要為朕做主啊!”

    他一手指着太後?,眼睛瞪如銅鈴。

    太後?理也不理,任由他形容癫狂。

    周昭寧心念電轉,太後?已将?臺子搭好,他何嘗不想順勢而為。

    但想到回京路上,接到了北梁大軍南下攻打滁州的?消息,再如何也只得按捺。北梁在滁州城外陳兵四十?萬,偏師圍困滁州,主力?繼續南下。北境邊防雖已重整,但兵将?調動,恰恰是默契不足的?時候,此?戰于大禹,是大大不利。

    此?時的?朝堂,經不得風雨,只得用緩兵之計,徐謀之。

    他心中長嘆,輕輕推開太後?扶他的?手,跪地?行過大禮,道:“臣周昭寧,承先帝遺诏輔政,然皇帝年少昏聩,同室操戈,禍起蕭牆,實社稷之難。臣一人?難以教化,今奏請皇太後?垂簾聽政,共理朝綱!”

    太後?沉思?一息,将?他扶起。

    “準!”說着,她兀地?轉身,“皇帝,你敗德辱行,今起,着令閉宮讀書,修身養性。不得召幸妃嫔,不得游園玩樂,擇日下罪己诏,于宗廟自?陳其過。”

    皇帝還想反駁,讓他下罪己诏,豈不是為天下人?恥笑!就?在此?時,劍履上殿的?攝政王兀地?拔劍,吓得他到嘴邊的?話全咽了回去。

    周昭寧長劍一甩,劍光如練,他擡眸看向禦座,群臣驚詫不已、目光恐慌。盡管剛才是攝政王奏請太後?垂簾聽政,暫時緩和了緊張局勢,但他拔劍,莫不是後?悔了?

    周昭寧身手太快,不待其他朝臣反應,他已兩步躍至禦座前,李德仁大喊“護駕”,被他一劍封喉。

    李德仁側步擋在禦座前,和皇帝前後?距離不過一步,周昭寧的?劍鋒之巨力?,先是削斷了他擋劍的?拂塵,接着将?他的?頸骨都?削到将?斷為斷。血流如注,周昭寧的?劍帶出一潑鮮血,濺灑到了皇帝的?龍袍上,李德仁的?屍體軟倒下去,砸得他也倒在了龍椅上。

    李德仁半斷的?脖子耷拉着靠在他腰間,那一刻,皇帝能感?覺到汨汨的?鮮血從他頸間淌出,浸透了他身上龍袍,那血溫熱、腥臭,聞之欲嘔。他渾身顫栗,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雞,仰着頭張着嘴喊叫,卻喊不出聲來。

    周昭寧冷眼睨向被吓住了的?皇帝,說道:“李德仁媚上欺下,為虎作?伥,本王先誅此?獠,以清君側。”

    禦座之前斬殺大內總管,周昭寧這一劍,明明狠辣無情,嚣張至極,卻正可殺雞儆猴,震懾君王。這李德仁是皇帝的?心腹智囊,更?為他掌管着對外聯絡的?渠道,殺了他便是拔去了皇帝的?爪牙。

    太後?撫掌,言:“大善!”

    他利落收劍,走下禦座。行至太後?身前時,他一揖:“臣先去看他,之後?再來議事。”

    “快去吧。”

    攝政王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出了金明殿便直奔典正司獄。宮禁之中禁止騎馬,他卻騎得風馳電掣,路上遇到與他會合的?封珏、程寅等人?,皆被他甩在身後?。

    收到封離被當街攔殺,綁架失蹤的?消息,他便心急如焚。八百裏之遙,終于到了近前,他真想直接去典正司獄去救人?。可太後?當庭發作?,他不得不去阻攔。

    他到典正司獄時,金吾衛已控制整座牢獄,他長驅直入。

    “王爺,殿下情況不妙,我等不敢挪動,已着人?去請太醫。”

    周昭寧心口一揪,步子更?快了些:“他在哪?”

    待見到人?,看到他被綁在刑架上渾身是血,周昭寧才知道自?己剛才下手有多輕。一個大內總管算什麽,皇帝不經審訊,将?封離私刑至此?,他就?該當庭斬殺信國公,才算是禮尚往來。

    他渾身戾氣,眉眼一片深不見底的?濃稠黑暗,走近去察看封離的?傷勢,他肩上手上三?支長釘,難怪金吾衛說不敢挪動。

    “封離?封離?”周昭寧喚他,“忍着點,我先将?你手上這支拔了。”

    封離聽到熟悉的?聲音,終于醒轉,擡眸便撞進他深淵般的?雙眸,周昭寧這臉色都?黑如鍋底了,還雙目赤紅……

    怎麽回事,怎麽氣成了這樣?封離思?維有些遲鈍,思?來想去,莫不是因為他和皇帝正面?起了沖突?

    他半開玩笑地?說:“我不就?是把?血滴到了他龍袍上,倒也不用這麽生氣?”

    “你說什麽?”周昭寧面?色更?黑,只覺得比在朝上不得不阻攔太後?時,心情更?差了。

    封離尚不知自?己和他根本不在一個思?維上,甚至笑了笑試圖緩和氣氛,他說:“我這人?雖說鼎镬如饴,但也不能要求我受刑時不亂滴血不是,我盡量沒罵太狠,還是克制……”

    他話音未落,周昭寧氣得快要喘不上氣,俯身便堵了他的?嘴。唇瓣相貼,四目相對,封離腦子裏轟的?一聲,萬籁俱寂。

    金吾衛們趕緊退出刑房,不敢看這一幕。

    封離傻愣愣地?,完全不能動彈,這親嘴,跟他想的?不一樣,麻得他腦子一團漿糊。周昭寧這一親,完全是盛怒之下本能反應,雙唇相接,見他閉嘴便松開了來。

    封離回過神大口喘氣,扯得鎖骨的?傷口生疼。

    “你不想聽你拿手,捂我嘴就?是……”

    周昭寧的?手還撫在封離頸側,感?受到掌下的?肌膚在顫栗。

    “疼……”

    封離受了刑,他縱是萬般心疼、千般氣惱,也該先顧着他的?傷。可他這聲“疼”,卻令周昭寧心中猛獸瞬間脫缰。

    周昭寧雙眸鎖住他,再次傾身吻了上去。如果說方才只是雙唇相貼地?“堵嘴”,這一次,便是實實在在的?親吻。

    他含住他唇瓣,放在他頸側的?手用力?令他微微仰頭,方便他動作?。封離從唇到頸,再到胸口,瞬間便一片酥麻,熱燙、麻癢,根本無力?也無心抵抗,任他撬動齒關,長驅而入。

    “唔……”

    動情時,周昭寧拿利齒磨他細嫩的?唇瓣,恨不能給他咬個口子,好嘗嘗這冤孽的?血是冷是熱,才能說出那般沒心沒肺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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