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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食的狗
白微瀾出了酒樓後,又在街上到處逛了逛,想要在過年期間給孩子們一個驚喜。
他又拿着自己的書案圖紙問了幾家家具鋪子。裏面的夥計以為他要做賣設計圖紙的生意,說要談這個生意得問老板,他不能接待。
白微瀾問這個能不能做,夥計看了看,說得問問村裏老木匠。城裏賣的都是流水樣式,這種靈巧勁兒足的,還得老手藝。
那夥計見白微瀾要走,還問白微瀾要不要賣設計圖紙。
以他的了解,這張圖紙的書案絕對受很多讀書人的喜歡。
白微瀾拒絕了。
他想給宴緋雪的,都是獨一無二的。
臨近年末,街上氣氛很濃。
白微瀾在城裏逛了一圈,來到一個鋪子前,想給一家老小添一身新衣。
給家人買買買的情緒很強烈,就是錢袋子很幹癟。
錢袋子裏只有四兩銀子了,更何況這錢還是問宴緋雪要的。
拿媳婦兒的錢給一家老小添新衣,白微瀾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但是就這樣空着手回去,他心裏也不得勁兒。
“公子,這條發帶最近在城裏可受歡迎了,保管你買回去,夫人歡喜的不得了。”
白微瀾面前的發帶是落霞色,看似絲綢質地又夾着棉線鈎織,既有絲綢華麗美觀,成本上又降了很多。
“這是從海杭那邊傳來的新織布技術,款式也很多呢。”
那人看白微瀾穿着非富即貴,便殷勤客氣很多。要是換旁人來,他眼皮都睜不開,斷不會透露這麽多的。
“您看這上面的白鷺織紋,細膩入微,就連尾部羽毛都似仙子飄起來了,給您夫人戴正好合适。”
這條落霞發帶點綴江汀白鷺,再加布料改良,确實還能看得過眼。
宴緋雪戴這個一定好看。
畢竟他用粗麻條布紮青絲都有一種出塵不染的氣質。
但是,白微瀾還是猶豫了。
宴緋雪肯定會開口笑他,“借花獻佛”。
那夥計見白微瀾神情淡淡以為瞧不上,又接着說道,
“客人,這新款可是我們家獨一份兒。要是等到春節元宵的時候,肯定會賣斷貨的。這拿貨也不好拿,現在河幫都停運了,城裏這些都是稀罕物呢。”
白微瀾眉心一動,來了興趣,“哦~那你們鋪子還有什麽賣的緊俏斷貨的。”
那夥計又給白微瀾介紹了好些新奇玩意兒,什麽各式各樣簪子、玉冠、腰帶、最後連胭脂水粉也掏出來了。
白微瀾擡袖遮鼻,黏膩的氣味太熏人了。
果然就是胭脂味,還是宴緋雪身上好聞多了。
最後,見夥計說的口幹舌燥,他也打聽到了有用消息,還是買了那條落霞色的發帶。
“拿一個好看的木盒子裝着。”
“好嘞。”
白微瀾剛剛付了三百文,被身後一人喊住了。
他一回頭,原來是萬哥兒。
他穿着一件藕荷色襖子,腰間挂了一把鐵亮的殺豬刀,莫名有些瘆人。而萬哥兒旁邊站着一位男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臉也長得老實顧家。
“白兄弟,給燕哥兒買東西啊。”萬哥兒看着還沒裝入盒子的發帶道。
白微瀾點頭。
這種宴緋雪不在場的情況下,碰到他的朋友确實有點半生不熟的沒話說。
萬哥兒又把他身邊的男人介紹給白微瀾,說自家男人也來給自己買新衣。
白微瀾又是點頭,然後說幾句就走了。
他走後,萬哥兒的男人張石林不滿道,“看他那張臭臉,一副高高在上冷淡的樣子,還以為他多有錢,不過就是一個破落戶而已。”
萬哥兒道,“你怎麽能這麽瞎猜說人家,本來就是少爺脾氣,或許對誰都這樣吧。”
“這人是少爺?哪家少爺?我看你每次對燕哥兒掏心掏肺,人家可不一定把你當朋友,不然怎麽不給你說他男人的身份?”
張石林見他有些生氣,立即道,“好了好了,不說他了,難得陪你出來逛街,給你看漂亮的衣服。”
夥計原本看臉生的萬哥兒還沒當回事兒,一看張石林來了,立馬熱情道,“喲,您來了。”
萬哥兒見夥計對自己丈夫這麽熱情,有些疑惑,這家不賣男人的啊。
但是他很快就被琳琅滿目的成衣和首飾吸引了。
最後萬哥兒看中一件青綠色襖子。
一問價格兩百多文。
張石林道,“太老氣了,換一件。”
那準備包起來的夥計一頓,心想這回張石林怎麽磨磨唧唧了。
最後,嫌棄人家落魄戶的張石林花了三百文買了三件衣服,看得相熟的夥計都暗暗啧聲。
另一邊,白微瀾出了臨街鋪子,又在街上攤位逛了逛。
他發現很多東西都和那家鋪子賣的東西差不多,只是款式确實不夠新,質量也很普通。
白微瀾思索了會兒,摸着口袋裏的銀子,決定還是先賺點小錢。
和李家做的那筆生意,他雖然十拿九穩,但是款項到賬肯定是要些時日的。得等路修完了,官府和李家清算費用後,李家再和他分成。
沾上官家生意,手續繁瑣,這中間等的時間太久了,快則一年半載,慢則三五年都有可能。
他需要先賺點小錢。
擺地攤兒這種,白微瀾不是很看好,風吹、雨淋,暴曬、寒冬,賺的都是辛苦錢。
不過,節假日這種客流量火爆的,還是可以擠上一擠。
快年節到了,街上張燈結彩,吆喝聲不斷,街邊還添了很多孩童玩具。
白微瀾給孩子買了些竹蜻蜓、陀螺,再帶着給宴緋雪買的發帶回去了。
回到村裏的時候,天色還早。
或許昨夜暴雨,村頭邊的竹林都透着清冷的竹子味兒,林子外面圍了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好熱鬧。
白微瀾乍眼掃去,差不多有十來個,看着都高矮參差不齊,一個個裹的像個矮冬瓜似的。
視線中,呼的一聲,只見一根彎腰竹子咻的彈起,竹子上面還趴了三個孩子,一排圍觀的孩子們驚呼的哇哇叫。
三個孩子胯在手臂粗的竹子上,腳尖一點,竹子彈升離地一尺高,那些站在地上的孩子雙手張開,嘴裏嚷嚷着“起飛了起飛了”。
其中一個孩子聲音聽的特別清楚,奶音脆脆的,正喊着,“放鶴哥哥飛的好高!”
彈升的竹子上,放鶴抱着竹竿,細細的腿在空中彈得十分得意。
白微瀾看得額頭突突的跳。
不止是白微瀾,其餘大人看到一群孩子又在抱着竹子玩,忍不住破口大罵,什麽天殺的說了危險還玩,摔破腦袋才能記事。
白微瀾走近,一群孩子已經被大人拉下來了。此時拘束地站着,像一排排縮頭縮腦的鹌鹑。唯獨,放鶴抱着小栗兒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喲,要過年了,閻王爺門口也好熱鬧啊。”
“你們幾個,是和閻王爺有過命的交情,有幾條命可以撈?”
白微瀾不笑,薄唇和鋒利的眉眼很有震懾力,但是他說的話實在是逗得孩子們瞬間破功。都嘻嘻哈哈說自己是玉皇大帝,是黑白無常之類的。
雄赳赳的放鶴一看到白微瀾來了,立馬慫了。他讨饒似的,把懷裏的小栗兒往白微瀾身上塞。
白微瀾擡手攔住花臉貓的孩子,嫌棄道,“別往我身上來,兩個髒兮兮的小花貓。”
放鶴一臉求饒謹小慎微,小栗兒鼓着腮幫子圓溜溜的眼裏滿是讨好。
“不買賬。”
放鶴賣慘道,“瀾哥,我們實在沒有可以玩的了才來壓竹子嘛,下次不敢了。”
那根竹子也是可憐,從第一年開始抽筍拔節的時候就被孩子們慢慢掰彎,別的竹子都長的筆直,就這根駝了背,被孩子們日複一日的壓彎了腰。
“這壓竹子也是你帶頭玩的?”
放鶴老實交代,神情還有些得意,“嗯嗯。”
這村裏,你踩人家田梗都要跑來罵你一嘴。還真有大度到放任自家竹子被糟蹋的?
“壓人家竹子,就沒人找上門來罵你們?”
“這是我們家自己的竹林啦。”小栗兒也驕傲道。
白微瀾語塞,“你們這平時都玩什麽?連竹子都玩的起勁兒。”
放鶴道,“冬天沒什麽可以玩的,沒事就去荒地田裏捉捉野兔子,套套山雀,然後跳跳田坎,或者玩你追我趕。”
別的都可以理解,這跳田坎是什麽游戲?
“就是站在高處往低處跳。”
放鶴說起這個的時候神情自豪,因為只有他一個人敢選最高的跳,旁人只有羨慕的份兒。
白微瀾道,“就是跳水?你們這是,跳田?”
“差不多吧。”
“你們可真是閑的到處找鬼門關。”
“可真的沒什麽可以玩的嘛,冬天真的好無聊。”
放鶴走在後面可憐兮兮的訴苦,企圖能打動白微瀾的恻隐之心。
白微瀾一路走在前面不說話,瞧背影高大颀長,側臉五官給人不好惹的冷銳。
放鶴也不敢出聲了,使喚小栗兒上前。小栗兒頭發像是炸毛的小奶貓,低頭看自己渾身髒兮兮的,搖搖頭,父親喜歡幹淨的孩子。
最後,放鶴見離屋越來越近,忍不住小聲開口又求白微瀾不要告密,說自己真的知道錯了。
白微瀾卻問,“你們過年壓歲錢多少?”
放鶴有些短暫的懵,而後看鬼似的看白微瀾,“不會吧,因為這個你要扣我壓歲錢?”
“說,多少?”
“五十文。”
“村裏其他人家孩子有多少?”
“有的二十,三十,四十也有。就是沒有五十的。”
白微瀾看着一臉緊張的放鶴,“緊張什麽,這次就算了。還有下次直接斷腿。”
放鶴吓得一哆嗦,還沒反應過來,就聽白微瀾問,“想不想要其他人的壓歲錢?”
放鶴張張嘴,小栗兒已經擰眉嚴肅道,“偷錢是不對的!”
白微瀾輕輕彈了下兒子額頭,“誰要偷了,我是帶你們賺錢。”
“不過,你反應這麽快,你們中間誰偷過錢了?”
小栗兒立馬捂住嘴,放鶴一臉憋的通紅,走路都快同手同腳了。
放鶴吭哧吭哧道,“別問,問就是誰沒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白微瀾噗嗤笑出了聲,“對,你說的對。”
“竹蜻蜓和小竹馬,還有陀螺,你們都沒玩過嗎?”
放鶴道,“就玩過陀螺,還是打的別人的。”
“行,今天都買回來給你們玩。”
白微瀾說完,像是變戲法似的,掏出了竹蜻蜓和陀螺。兩個孩子的心情,瞬間從提心吊膽的冬天沖向驚喜歡快的春天,雀躍的像是枝頭的麻雀。
白微瀾帶着蹦蹦跳跳的孩子回到院子,宴緋雪和谷雨正在屋檐下晾曬白菜。
放鶴見到後,立馬洗手,加入幫忙。白微瀾不知道這白菜還可以晾曬,有些好奇。
“白菜幹炖肉炖大骨頭湯都很好吃,丢鍋子也好吃。”宴緋雪看白微瀾啥都不懂,開口解釋道。
宴緋雪把從大伯母砍的白菜都做成了白菜幹。白菜一刀切四分,在沸水裏燙軟,然後過一遍冷水後就可以挂在繩子上,過個半月就成白菜幹了。
他在屋檐下兩端拉了繩索,在上面晾白菜幹也不怕下雨下雪,省時省力很方便。
“宴宴好厲害,這都能做。”白微瀾洗完手,也準備搭把手。
他一湊近,宴緋雪鼻子微動,然後擡眸看了眼白微瀾,淺褐色的眼眸染上一層琢磨不透的笑意。
“你身上花露胭脂味兒好重。”
白微瀾正仰頭挂白菜,聞言他把手裏的白菜重新丢簸箕裏,其實挂在繩索上更快,但是他下意識丢開,低頭聞了聞自己胸口領子。
“啊,逛鋪子的時候那夥計給我聞了,估計沾染了點。”
宴緋雪還沒說什麽,白微瀾已經高興的從背後抱着宴緋雪,埋在人肩頭嗚嗚嗚了。
“哇,媳婦兒開始在意我身上的一舉一動了。”
“宴宴今天是不是更加喜歡我一點了。”
宴緋雪直接僵在原地了。
他眼眸微動,一旁三個孩子也呆住了,你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捂着眼睛嘻嘻哈哈跑開了。
宴緋雪閉了閉眼,扭頭對放鶴道,“去把堂屋裏那細藤條拿來。”
放鶴興奮的不得了,亂叫着跑去拿藤條。然後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到宴緋雪面前,雙手恭敬呈上。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剛剛還在擔心瀾哥告密扣自己壓歲錢,這下轉折太爽了。
沒想到吃了三年灰的藤條,第一個打的竟然是瀾哥。
谷雨看到手指粗的藤條,緊張的揪衣角,“燕哥哥……”
看看,還是谷雨有良心。
谷雨沒說完,跑去院子抽了一根竹條遞給宴緋雪,“這個又細又疼,不傷燕哥哥手的。”
白微瀾感動喂了狗。
一旁大黃狗還搖着尾巴津津有味的望着他們。
“瀾哥,是男人就挺住!”
“瀾哥,頂梁柱!”
白微瀾身體下意識後退幾步,但在放鶴一聲聲不愧是我瀾哥的吹捧聲中,又猶疑的定在了原地。
事關男人尊嚴,還是當着孩子的面,他這個一家之主的顏面何存!
“我抱我媳婦兒怎麽了。”
“我自己媳婦兒我還不能抱嗎?”
“你,放鶴,你說能還是不能。”
放鶴立正,“能!”
“你,谷雨,你說能還是不能。”
谷雨猶豫了下,“能的。”
不待點名,小栗兒自己踴躍舉手,“能噠!”
“所以男人抱自己媳婦兒是天經地義。”
三個孩子覺得沒問題,紛紛點頭。
白微瀾笑笑,宴緋雪眼尾微挑,手裏的藤條輕輕抵地,總感覺下一瞬間就會落在他身上。
他忙道,“但是,你們看,因為我抱了我媳婦兒,現在他就要拿藤條打我。”
“這能不能打?”
三個孩子沒有絲毫猶豫,齊聲道,“能打。”
白微瀾喉嚨裏的話被堵住了,見宴緋雪似笑非笑看過來,他咳嗽一聲,“那為什麽能打?”
“因為爹爹想打就打。”
“燕哥哥是最大的,想打誰就打誰。”
“嗯嗯。”
三個孩子齊刷刷堅定的望着白微瀾,結果白微瀾道,“不對。”
“你們剛剛說丈夫抱媳婦兒是天經地義,但要是媳婦兒不願意抱,那就是不對,就要挨打。”
“所以,即使你們燕哥哥是我媳婦兒,但是他不願意抱我,我也不能勉強他。”
三個孩子似懂非懂的點頭,白微瀾道,“所以多親密的人,在相處中也要相互尊重。”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看着放鶴和谷雨的,後者也懵懂的應着。
白微瀾說到這裏,對宴緋雪眨眨眼,而後清了清嗓子:
“好了,剛剛不過是為了給你們一個例子,今後遇見不顧你們意願的,你們就理直氣壯拒絕。咳咳,現在懂了吧,你們燕哥哥也不是真的要打我。”
三人同時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情。
放鶴一臉錯失好戲,谷雨像是虛驚一場,小栗兒還繞在剛剛的話頭裏,咬着手指頭想。
唯獨宴緋雪看着得意的白微瀾,一副你最好說到做到的神情。
白微瀾假裝沒看到,抽走他手裏的藤條擱竈膛裏燒了。
他一把攤在竹椅上,一副被掏空的模樣,兩眼空空,喃喃道,“好累,抱個媳婦兒這麽難,最後還要用教育孩子做遮掩。”
宴緋雪踢了踢他撐開的大長腿,“坐沒坐相,別給孩子們帶壞了。”
白微瀾捂住耳朵,安詳的閉上了眼睛,一副我拒絕溝通的模樣。
吃過飯後,就洗洗睡了。
白微瀾和宴緋雪彙報了和李家主商談的情況。順便說了逛鋪子産生了年後擺攤的想法。
宴緋雪聽後道,“每年元宵會有花燈游船,整個江邊都會擠很多人看花船游行。江邊就會有很多擺地攤的,生意瞧着還不錯。”
“嗯,進貨什麽的,我去問問李潤竹,他跑這行的,倒是很方便我做事。”
宴緋雪對白微瀾這副理所應當的态度有些好奇,“你哪來的底氣?”
白微瀾四仰八叉的躺床上,“不信咱走着瞧。”
他突然記起之前宴緋雪對李潤竹的誇贊,此時對宴緋雪道,“你知道嗎,李潤竹,一個河幫的一把手,竟然是一張娃娃臉。”
言下之意就是沒他好看。
宴緋雪這麽聰明一定能明白!
“還有,我發現那李家主根本沒有那麽好,什麽年少有為,我都懷疑李家是不是後繼無人才選中他做家主。”
宴緋雪瞧了他一眼,“我沒想到你白大少爺還背後嚼人舌根子。”
“這是嚼人舌根子?”
白微瀾受傷了,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捂着自己胸口道:
“感情淡了淡了。”
“你開始嫌棄我話多了。”
“你就是開始不喜歡我了。”
“你就是煩膩了我。”
宴緋雪耳邊叽叽喳喳的,看着生無可戀的白微瀾,只得側頭捧着人臉親了下,“可以了吧。”
剛愣住的白微瀾,一聽更加傷心了。
“現在連親親都這麽敷衍了。”
宴緋雪頓了片刻,“那親嘴?”
白微瀾不可置信睜大眼睛,但立馬一個翻身,背對着人,“宴緋雪,你好狠心,就這麽侮辱我的真心。”
“連親嘴這種美好的事情也能拿出來敷衍我。”
宴緋雪徹底沒轍了。
他解開外袍,準備躺下睡覺。
白微瀾料到宴緋雪的反應,爬起來站到宴緋雪那側,大字躺下占了整個江山,不讓他睡覺。
“宴緋雪,你到底有沒有心啊。”
“你連哄我一句都不願意嗎?”
控訴刺耳,宴緋雪低頭揉揉額頭,露出一截纖長白皙的脖頸,白膩的肌膚上多了一根紅繩。
白微瀾眼神一凜,立即警鈴大作,他日日夜夜睡宴緋雪身邊,脖子上什麽時候多了一根紅繩?
誰送的,這麽珍惜?
原本他只是耍無賴逗逗宴緋雪,這下真的心裏有幾分緊張忐忑了。
“你脖子上挂的什麽?”
宴緋雪擡頭,見白微瀾眼眸子深黑的厲害,剛剛還撒嬌耍潑,一會兒就變臉兇人。
白天說好的相互尊重,這時肯定抛腦後去了。
“別人送的。”宴緋雪拍開白微瀾伸來的手道。
“男的女的?”
“男的。”
白微瀾看宴緋雪那護着不讓人看的寶貝樣子,越發篤定有事情。
他定了定,“我不能知道嗎?”
宴緋雪鼻尖發出意味不明的笑,手掌扶着白微瀾氣到經脈明顯凸起的側頸,“你知道你像個什麽嗎?”
“護食的狗。”
白微瀾此時也沒調情的心情了,抓着脖子上的手,陰沉沉道,“你知道就好。”
宴緋雪瞧着他緊繃的下颚,動了動手腕,“你抓疼我了。”
白微瀾松開,果然手腕上多了幾個手印。宴緋雪的手指都長了繭子,手腕還是那麽白那麽容易起印子,像是稍稍用力就折斷一樣。
“所以,你之前沒腦子似的黏黏糊糊都是裝的?”宴緋雪看着原形畢露的白微瀾,他眉眼的攻擊性顯得暴躁又壓抑。
“你說裝的就是裝的。”
白微瀾又不服氣的補充道,“你不會連我是裝的還是真的,都無法分辨吧。”
“說不準啊。你看看你的臉色,下次端銅鏡給你看看。”
白微瀾斂下神情,拉着宴緋雪的手腕看着紅印子,給他輕揉,“我感覺你又在耍我。”
宴緋雪道,“我怎麽耍你了?”
他摸着脖子的紅繩道,“這本來就是別人送的,還是個男的,我才沒騙你。”
白微瀾盯着那根礙眼的紅繩,“那你給我看看是什麽東西。”
脖子上挂的不會是他送的東西,因為他還沒送過。
本以為宴緋雪會遮掩,但是他很爽快的點頭,“好啊。”
宴緋雪的手指沿着脖子勾出紅繩,薄薄的裏衣貼合身軀,紅繩下端從胸口處窸窸窣窣鼓動,白微瀾受不住他這慢慢磨人的動作,擡手湊近手指挑動紅繩,裏面的東西沿着領口露出來了。
那是一枚銅錢。
白微瀾眼眸瞬間微睜,手心接住銅錢,上面還帶着溫暖的熱意。
他瞧了瞧銅錢,又瞧了瞧宴緋雪脖子下面的胸口,剛剛這枚銅錢就是挂心口上的吧。
轟的一下,白微瀾臉通紅通紅的。
“這,這是我早上給你的那枚?”
宴緋雪看着癡癡臉紅的人,“對啊。”
“我又沒騙你,這是不是男人送的?”
“除非,你承認自己不是男人。”
“你現在這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呵,剛剛又是另一副嘴臉。”
宴緋雪嘲諷起來不比白微瀾弱,但是下一刻,他張合透紅的唇瓣被兩片薄唇堵住了。
一時間靜止,四目相對,唇瓣相接,随着呼吸聲唇瓣滾燙到溫軟。
白微瀾垂眸不敢看宴緋雪,僵硬地貼着沒動。呼吸撲鼻,靜到極致的躁動,幾乎是鼻尖貼着鼻尖。
但白微瀾沒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是宴緋雪緊張的,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白微瀾仰頭,輕輕蹭了蹭秀挺的鼻尖,雙手扶着宴緋雪的肩膀,慢慢擡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人看,忍不住嘴角淺笑。
他挺直了肩背,唇角沾染了肖想已久的氣味,甜的眩暈,喉結緊張的滑動,看着走神中的宴緋雪,“宴宴,我可以親你嗎?”
床的小自述:
——我是在人間修行千年的木頭精。
我本來覺得自己功力深厚已無對手,但,直到看見了白微瀾。
一個字,絕。
問嘛問,使勁兒親啊!
床罵罵咧咧,給我搖起來晃起來!
晚上六點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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