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姜展鷹臉是立即就黑了,他和秦老将軍,那是既生亮何生瑜,鬥了一輩子,一見面就想狠狠撕咬對方一口,每次開戰,先是鬥嘴,再是鬥武,以前武,姜展鷹鬥不過,打嘴仗,姜展鷹也是鬥不過。
可二十年前過去了······
這會兒看見秦老将軍旁邊跟着的秦恒逸,姜展鷹朗聲笑了起來:“你也就這張嘴厲害點了,其實我有時候想不明白,你說你,那麽拼圖什麽呢?這麽一把年紀了,不好好頤養天年,還跑這兒來,要是一個不慎沒了命,那可怎麽是好。”
秦老将軍緊握長槍,也笑笑了幾下:“那你圖什麽呢?缺胳膊斷腿的還不自量力跑這兒來,找砍嗎?”
姜展鷹沒動怒:“自是為家裏幾個孫子着想,老夫總得給他們掙些家底不是,不過你呢?”
字字玑珠。
秦老将軍是瞬間就被踩到了痛處。
看他臉黑如墨,姜展鷹笑起來:“你先頭掙的,夠你吃到死了吧!”
秦家都要絕後了,何苦的還那麽拼呢?要是有孫兒後人,為保他們平安富貴,拼一拼,到是還能理解一二,可如今拼什麽?反正氣數都要到頭了。
秦老将軍冷聲道:“我秦家男兒自當保家衛國。”
為家為國,沒有家,也自當為國。
“你個老畜生,快住嘴吧!別要我出手,你才曉得老夫文武雙全。”
姜展鷹笑起來:“你這老匹夫,就是殺虐深重,作惡多端,所以你秦家斷子絕孫了······”他話都沒說完,一直沉默不語的秦恒逸突然抽出腰間佩劍朝他投擲了過去。
姜展鷹沒動,在劍離他半米距離時,被阿左打了下來。
秦恒逸二話不說,揮着長槍直接打馬沖了過去。
兩軍正式交戰。
秦恒逸同阿左打了起來。
秦老将軍一直留心秦恒逸,因為這小子有點不對勁。
那帶面具裝神弄鬼的阿左,似乎對秦恒逸的招式頗為熟悉,秦恒逸不論從哪個方向出槍,再刁鑽的角度,他都能預判得到,頃刻之間就能以劍抵擋下來。
兩軍打得正火熱,傷亡皆有,不過片刻,空中就飄來了濃重的血腥味,這味兒刺激着大家的神經,士兵們是全神貫注的打,不敢分心,因為這不是鬧着玩的,敵軍的大刀是锃光瓦亮,反射着森冷的寒光,一個不注意腦袋就得留在這兒了。
到處都是刀劍相砍铿铿锵的聲音,打得很是緊張,所有人是精神緊繃,可這會兒一陣突兀的笑聲卻突然傳了過來。
誰在笑?
他娘的,正打仗呢!能不能尊重一點?這是真槍實刀的打啊!誰還在笑?
所有人都怔住了。
下意識尋聲望去。
竟是秦恒逸在笑。
姜展鷹帶着另外一人正跟秦老将軍打,這會兒落了下風,眼看對方想擒賊擒王,馬上道:“這是怎麽回事?老匹夫,你兒子這是發病了?這節骨眼······真是天要亡你秦家啊!阿左。”
這是下手取其頭顱的好時機。
砍了他。
秦老将軍沒動,阿左原先似乎是被秦恒逸這一舉動給弄傻了,怔忡的停了下來,這會兒得了令,卻是沒有立刻動,姜展鷹又喊了他一聲,阿左攥緊劍柄,默了片刻,他掌心全是汗,若是仔細看,甚至能發現,他全身都在細微的顫栗。
幾個大朝兵大概是想立功想瘋了,這會兒見秦恒逸這般模樣,立刻舉刀朝他殺過去,有想砍他坐騎的,有想砍他腿的,可都未得靠近,皆被秦恒逸用長槍打飛了出去。
他雙目腥紅,低沉着聲,目光不錯的看着阿左,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都像在和着血:“騙我,你他娘的竟敢騙我。”
阿左臉上帶着面罩,看不清什麽表情,可聽着這一句類似指責又像極度憤怒的話,身子卻是一頓,目光不停閃爍着。
“阿左。”阿右厲聲在喊:“別忘了你爹娘。”
阿左眼裏有幾分掙紮,心裏湧上一種莫名的哀傷。
在看見一大朝兵被秦恒逸一槍割喉的時候,他還是揮着刀朝秦恒逸砍過去。
秦恒逸見此竟是直徑扔了長槍,而後喊了秦二一聲。
秦二打退圍困他的敵人,默契的将一軟鞭遞給他。
外頭人只曉得秦家大少暈血,秦家二少善劍善槍不善謀,特別是那一手紅纓槍‘打’得最是好,但很少有人知道,他軟鞭也使得最是好。
不過軟鞭殺傷力有限,戰場上是瞬息萬變,能一劍封喉不給敵人再出招最是好,而且軟鞭男子使起來也有些女氣,因此大了些後,秦恒逸再沒練過鞭了。
這會兒這一舉動,可謂讓人詫異。
秦恒逸又同阿左打了起來。
原先那話,秦家幾私兵還以為這兩人是認識的,可這會兒看秦恒逸那恨不得把對方碎屍萬段的打法,都覺得自個想多了。
秦恒煊招招皆是狠厲,這會那阿左預判不到他招式,被逼得不斷後退。
那長鞭上頭鑲了倒刺,被抽身上同利刃擊砍沒什麽區別,只一會,阿左身上的铠甲就被抽裂開了,鞭子裹挾着風聲再一次甩過來,似乎帶着千斤之力,阿左被抽中,直接倒飛了出去。
秦恒逸乘勝追擊,在一軟鞭要抽到身上時,阿左要往左側避,可剛躲過去再想回身反擊,他整個人就頓住了。
一長劍刺在了他的胸膛上。
紮得不是很深,但對着他胸口心髒的位置而來,這顯然是想要他的命。
阿左似乎是不敢置信,怔忡擡起頭,木然的看秦恒逸。
秦恒逸左手顫巍巍的抽出劍,再想補一劍,阿右帶着兵沖了過來,同秦恒逸交上了。
姜展鷹見又不敵秦家軍,這會兒也打了許久了,地上躺的,多是他們大朝兵,再打下去,怕是要全交代在這裏了,只得下令先行撤退。
秦老将軍沒有追,而是策馬到了秦恒逸跟前,略顯擔憂喊他:“恒逸,你沒事吧?”
秦恒逸搖了搖頭,還是沒說話,木然的看着手上那柄還沾着血的劍,是秦二的。
秦老将軍看着他:“恒逸,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
涸洲。
七月份,再是舍不得,老百姓們也得收割稻谷了。
剛一曬幹,官兵們下村來收糧了。
不用扛去鎮上,也是一斤四文,大家都樂意賣,以前扛去黃家鋪子賣,那管事的想貪銀子,總尋了由頭,要不就是說谷子不飽滿,賣相不好,要扣些銀錢,要不就說弄得不幹淨,反正的總是有理由。
大家也不敢反駁,說了人管事的立馬拉下臉‘就這個價,愛賣不賣。’
鎮上別的糧鋪小生意,也收不了那麽多,大家便也只能忍了。
家裏地少的,這會兒只賣了八/九兩,十一二畝地的,就賣得多了,十五六兩。
以前他們是一年都賺不來一兩,如今不過幾個月,一下就賺了十幾兩,捧着銀子是不敢置信。
回過神後便是抑制不住的高興,說感謝方大人。
黃家自然也是曉得化肥的,六月底還通知下面各個鋪子——今年糧食增多,把價降下來,兩斤五文。
那就是一斤都不到三文。
管事得了令,開始整理庫房了,要空出來,不然老百姓來賣糧,就該沒地方放了。
這段時間恐怕比較忙一些,夥計還得招幾個。
可都整理好了,一切都準備就緒,卻遲遲沒見着老百姓挑糧來賣。
夥計說是不是今年收割晚了?谷子還沒曬好?
“應該······”管事的‘是’都還沒說出口,就看見街邊上一漢子和婦人牽着兩個娃娃在買煎餅。
一老漢呦呵:“賣糖葫蘆咯,賣糖葫蘆咯。”
“娘,我想吃糖葫蘆。”
“好,給你買,老伯,來兩串糖葫蘆。”
“好咧,四文。”
看其穿着打扮,應該是村裏的。
村裏人什麽時候這般大手大腳了?
那漢子背後還背着個背簍,裏頭滿滿當當的都是東西。
往年賣糧了,賺了銀子,有那奢侈的,會割斤肉回去補補,有的是什麽都沒買就回去了。
今年還沒賣糧呢?怎麽就這麽闊綽起來了?還買的這般多?地裏活兒忙完了嗎?就來鎮上逛了。
官事的感覺不對,派了夥計去打聽,原來人糧食早賣給官家了。
那他們收不到糧食今年賣什麽?
得跟老爺說一聲。
黃正得了消息簡直要氣壞了,茶杯直接摔到了地上。
先頭大人沒什麽動靜,他還以為大人是懼他們黃家呢!
如今懂了,感情是憋着大招。
好好好!
可以為這樣就能整他們黃家了?
未免也太小瞧他黃正了。這知府後頭有皇上有秦家又能怎麽樣?
正所謂天高皇帝遠,涸洲是他們黃家一言堂,先頭還慫,是覺得沒必要撕破臉,到底是有所顧忌,可如今人三番兩次的下他黃正的臉,黃正到底是被人恭維慣了,哪裏受得了這種氣,這會氣血上湧,腦子一糊塗,直接道:
“傳話下去,粗糧不賣老百姓了。”
又是這一招。
“給葛家,李家,賈家那邊也說一聲。”
這幾家不是賣糧的,可一家是雜貨鋪子,專賣那油醬醋,另外兩家賣的也是老百姓日常要用的東西。
賈家比其他兩家還勢大些,跟城裏幾個屠戶都認識。
這會兒要是都聯手關起來門來,老百姓買不了糧買不了肉,鐵定是要鬧的。
黃老爺一發話,不止涸洲城裏,就是鎮裏的糧鋪也不賣粗糧了。
老百姓家缺銀子,這會兒都賣了大米換銀子,然後再去買那粗糧吃,後頭日子再好起來些,家裏有銀子了,心頭踏實了,才舍得把谷子留家裏自己吃。
這會進店想買些粗糧回去,可剛一進店,夥計的看他腳上一算草鞋,村裏人打扮,哼了一聲,直接過來将人推出去。
“你幹啥呢?我想買些糧。”
夥計的直接譏諷道:“不賣。”
“為啥啊?我有銀子了。”
“有銀子就賣你?你不賣糧食給我家鋪子,我們憑啥賣粗糧給你們啊?”
老漢愣怔了一下。
怎麽這樣!
當兵的要吃啊!人訓練也累!又辛苦,不能餓着肚子。
官老爺對他們好,他們自是願意賣給官老爺,先緊着官老爺來。
這會兒心頭沒後悔,就是有些慌,不知道該咋辦了,谷子都賣了,要是買不到粗糧,家裏吃什麽呢?
“切。”一個鎮上人本來在店裏逛,想買幾斤面回去,黃家鋪子近些,就進來了,這會兒聽了這話,做生意的還爬到客人頭上來了,真是狂的。
“老伯,可以去王家和葉家的鋪子買啊!他們家也賣糧。”
是了是了,怎麽把王家和葉家給忘記了呢?
這裏不賣,他們就去王家和葉家買。
夥計看他們兩一起走,沒擔憂。
王家、葉家比不得他們黃家,都是小打小鬧一樣的,能有那麽多粗糧賣嗎?到時候買不到了,自是也要回來求的。
黃正讓人給葛家,李家,賈家傳消息,想讓他們配合一下,可隔天小厮回來,說葛家,李家,賈家鋪子都開着門呢!沒關。
什麽?
反了,一個個的都反了。
黃正是怒氣沖天,直接上門問了,兩家不是世交嗎?這會讓你們關個門幫個忙,你們竟然都不幫,是不是看不起我黃正了?
賈家家主原還想做做面子,可黃正這般問罪讨伐似的話讓他不高興了:
“你也知道是世交?你兒子怎麽對我兒子的?我兒子不過說了兩句讓他不要街上縱馬,他竟然讓我兒子學狗叫?不叫就打他,你懂這事兒嗎?”
黃正不說話。
“應該懂吧!也就是前年才發生的事,你有帶着他上門來道過歉嗎?給我兒子一個交代了嗎?還世交啊!”
黃正當初就是覺得這事兒不算啥,就像他兒子扇了下人一巴掌一樣,讓他給下人道歉,這成嗎?
雖說是世交,可葛家,李家,賈家生意沒黃家大,黃正其實也沒多瞧得上他們。
賈家家主豈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就這樣,還想着他為了他跟大人做對,回去做個夢先吧!
跟大人對着幹,傻了嗎?人要人有人,要銀有銀,他們拿什麽去杠。
螞蟻還妄想絆倒大象?
還以為這方大人和安河縣令和同知一樣,還任由他拿捏?
“好,你給老夫記着。”黃正氣急敗壞的走了。
他這會兒只能寄希望于王葉兩家沒那麽多存糧賣。
可過去大半個月,王葉兩家還照常的賣粗糧,好像還沒賣完。
這怎麽可能呢!
這兩家鋪子不大,往日生意也不是很好,不會存大量的糧,這糧不好囤,稍微不注意就能發潮生蟲,而且留得久,成了舊糧,越是不好賣。
這次又是怎麽回事?
讓人又去查了,原來兩家幾月前就開始暗中的從外頭運了好些糧來。
黃正頹然的坐到了凳子上。
大人前幾月就想着鏟了他黃家了啊!
先頭沒動靜,原來都是想等着這會兒給他直接來一擊。
黃正被逼得沒辦法,帶了禮想去求見方子晨,懇求他高擡貴手放了他們黃
方子晨依舊是沒接見。
這種商賈留着幹什麽呢?
他給了黃正機會的,要是曉得這事兒的時候,黃正就上門來,那還好說。
可偏偏的,黃正卻想反過來給他下馬威,不把他放眼裏,這還能忍?
赤裸裸的跟官府作對了。
一屆商賈就敢這般,已經狂得要上天了,不給他點顏色瞧瞧,這黃家怕是都不曉得在涸洲這地盤上到底誰才是老大。
這就是招惹他的下場。
鄉紳大戶又怎麽樣?
以為動不了你了?
二十幾年前的事兒不好查了,雖沒明确證據證明黃正當年做的事兒,但有些事情不需要證據。
沒證據制裁不了你,也可從旁地兒整你。同知曉得這事兒的時候不知道有多高興,先頭方子晨沒動作,他還以為方子晨是忘了這事兒,又或者後頭查清黃家後,覺得黃家不好動,這事兒就這樣了,沒成想,原來是等在這裏呢!
還得是大人啊!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黃正這會兒怕是要急吼吼了吧!
黃正确實是急的。
購不到糧,今年就不能運往外頭去賣了,黃家在溱洲,吉洲等地都有糧鋪,不過沒像涸洲鋪子開得這麽大,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到底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小打小鬧人也不管你,可你要是做大了,堵了人的路,你看人整不整你?強龍不壓地頭蛇,那些鋪子沒糧賣,這會兒都關門了。
那從外頭運糧到涸洲賣呢?
這法子不通。
外頭一斤糧十來文,運過來,一路人力啥的不算,也賣十幾文,能賣得動嗎?
粗糧倒是賣得動,可在外地大量夠糧,沒門路不得行。
“爹,我們怎麽辦?”黃炳中着急的問。
黃正這段時間愁得頭發都白了一大半,這會兒聽了黃炳中的話,是一股氣兒直沖腦門。
怎麽辦?
他曉得怎麽辦還坐這?
養的兒子真是沒用,二十幾的人了,出了事兒,競是都不能給他出個主意,為他分點憂,這會兒只曉得問他怎麽辦!
黃炳中被他定定看着,心裏發毛:“爹,你這麽看着我幹什麽?趕緊的想法子啊!”
黃正一巴掌就呼了過去:“廢物,給老子滾。”
黃夫人趕緊給兒子使了個眼色:“老爺別動怒,小中也是着急,您別生氣,我們在安河縣那邊不是還有些田嘛!”
那邊四個村的田都是他們黃家的,幾百畝,今年他們也用了化肥,産量好,收了不少,能頂一陣子,外洲的鋪子雖是關了門,但涸洲本地的,卻還是有糧賣,能頂一陣子,先不急。
黃正也正要松口氣,家丁跑進來。
“老爺,老爺,不好了。”
黃正趕忙的問:“怎麽了?”
家丁說:“安河縣那邊傳來消息,說,說······”
黃正吼起來:“說了什麽?”
家丁汗都流了:“知府大人下了令,讓平田村,平時村那些人去,去開荒。”
“什麽?”黃正搖搖欲墜,快要頂不住了。
開荒了,那麽誰來給他種田?
先頭那些村民對着黃家是感恩戴德,後頭曉得是黃家搞的鬼,那真是想撕了黃正的心都有。
怨黃家,恨黃家,可卻又不得不為三鬥米折腰,給黃家種。
不種他們真的是一口吃的都沒有了。
不是沒人想着去開荒,但大夏有律,開荒是要交銀子的,一畝地四兩銀。不然國家的地,白給你要啊?
不要銀子,個個的都把地圈起來當自家的,豈不是亂套了。
先頭是窮得沒辦法了才賣的地,哪裏還有銀子去開荒?
而且開荒的地兒也不好種糧食。
這會兒文書下來了,先不收錢,給你們開,後頭有銀子了再補。
有化肥,還怕種不出東西來嗎?
黃家的田不種了,開荒去。
村裏窮,沒有牛,開荒耕種啥的都是靠一把子力氣,先頭從北邊那邊征了幾十頭牛過來,如今路也要修完工了,方子晨抽調了一部分過來,讓村裏人先拿來耕地,這樣開荒能開得快些,不然山上那些地兒,硬邦邦的,光靠人怕是要久的,先弄個幾畝出來,種一茬玉米要點糧食過冬。
村裏老的老,小的小,全往山上跑,他們幹活不像年輕漢子那麽快,但鋤鋤草,撿撿樹枝還是行的。
這下好了,黃家的田沒人種了,請也請不到人,這會兒別說黃正,就是黃夫人也急。
她先頭還想得好,鋪子開不下去也不要緊,大不了回村裏去,幾百畝地,也夠他們衣食無憂了。
可如今沒人種了,幾個村的人都怨恨着他們黃家,請也請不到人,在外頭雇人,給少了人不願去,可多了又不劃算,他們自己來,又能種多少?
有了也跟沒有一樣啊!
黃夫人是扯了嗓子就哭:“老爺,怎麽辦啊!你快想想辦法啊!”
黃正頹然的坐在凳子上,腦子一片空白。
看着黃家鋪子一個接一個的關了門,大家就曉得了,這涸洲,那姓方的才是真真的老大。
黃家紮根涸洲久又怎麽樣?
人還不是把你辦了。
方子晨整治完黃正,心頭也舒服了。
想占他便宜,他是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不過光擡了王家也不好,後頭派人去查,把聲譽較好的葉家也擡了起來。
如今兩家生意興隆得緊。
黃家也不光是因為買糧那事兒讓方子晨記恨上,而是這人做生意心實在是太黑,再任由下去,他自個估計都要被黃家給鉗制住。
處置完黃家,方子晨又閑了一陣子,白天帶着三個孩子到處的玩,晚上回來,趙哥兒又親自下廚做他愛吃的菜,方子晨覺得這日子真是美滋滋。
這會兒天氣熱,方子晨不煮孩子了,帶着個大盆就領着他們去河邊洗。
滾滾蛋蛋最喜歡玩水了,腋下套着兩個小游泳圈就在水裏撲棱着,那手揮成了螺旋槳,水鬼來了估計都得挨兩巴掌。
村裏小孩有那會水的,夏天也愛在水裏玩,這會兒小河裏是熱熱鬧鬧。
乖仔的小黃雞又被他找了出來,每次來游總要帶上,村裏孩子哪裏見過這玩意兒,好奇得緊,乖仔帶他們在上頭躺了一圈後,小黃雞游泳圈就成了最受歡迎的,孩子們喜歡得很,覺得它又大又高,像海上的城堡一樣,一群孩子最愛圍着小黃雞游,或者輪流坐上面讓別的小朋友推,或是互相潑水玩,歡聲笑語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