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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92章
    第392章

    安和村。

    粉廠建的不算很大,一來月就竣工了。

    這邊周哥兒和劉小文督促着,他們幹活認真又不敢懈怠,倒是沒出過任何差錯。

    工廠建好了,周哥兒給趙哥兒去了信,趙哥兒說讓他看着來,給他全權管理,他就不過去了。

    周哥兒和劉小文就自個招了工,還是緊着家裏最困難的來,這會兩人邊商量着邊往村裏走,村口榕樹下,好些婦人正紮着推唠嗑。

    村裏都是這樣,周哥兒見怪不怪,沒留意正要走,卻聽見她們正在說乖仔。

    劉小文和周哥兒停下了腳步,聽了半會兒,聽懂了。

    乖仔在安南縣招兵,招了個女娃子。

    周哥兒和劉小文聽完了沒多大詫異,覺得這事兒是他能做得出來的。

    畢竟先頭就為了這種類似的事兒,在書院裏被孫夫子打得手都腫,豬蹄一樣,要換平常人家,那定是認為孫夫子說的有道理,小漢子哪裏能老往廚房裏鑽呢!這是屋裏人的活,漢子做了像什麽樣子。

    當父母的曉得了,沒準的還要去書院裏賠罪,方子晨和趙哥兒确實是去了——去打了人兒子一頓。

    要說先頭這事兒,不支持不贊同的占了一大半,安和縣這邊,村民們是唯方子晨馬首是瞻,但都覺得小少爺和大人這事兒做的不好,實在是出格,訓練區裏頭全是漢子,那唐大娘也是,簡直是不知羞恥,可這會兒,唐大娘的事傳出來,大家似乎有點能理解她了,家裏要是能過得下去,當爹娘的疼一些護一些,有個爹娘的樣,她何苦的這般,難道她不曉得這樣會被人嚼舌根啊?名聲不好,這嫁出去都難,可都是被逼的啊!這會兒就說了。

    “昨兒我去鎮上割肉,路過茶攤,聽得兩漢子在嘀咕大人糊塗,還罵他,我呸。”

    “他們說啥了。”

    “還不是那事兒,說是大人征了那幫哥兒姑娘去,征去了能幹啥?到裏頭伺候那幫小漢子啊!說得那個難聽。”

    “你管這個作甚,他們就是瞧不起咱們這幫婦道人”

    “乖仔小少爺能招了她,我倒是覺得好,起碼的小少爺是對咱們婦道人家和漢子們一視同仁。”

    “是啊!小少爺沒瞧不起咱婦道人”

    “他和大人一樣咧,跟別的漢子都不一樣,別的漢子瞧不起咱。”

    “可不是,都是從咱們婦道人家肚子裏蹦出來的,結果好了,還瞧不起我們這幫子人來了,也沒見着他們比我們厲害在哪裏,就是做地裏的活,可地裏的活好像咱們就沒做過一樣。”

    農忙時,大家也都下地了,要是家裏漢子懶,有些媳婦夫郎那是屋裏屋外的都做,也沒見着做不得。

    怎麽的就那麽瞧不起他們這幫婦道人家了?唐大娘那樣,去征兵了還能有條活路,不去就是死,而且人條件都合适,咋的就不能去?偏的要說人是女娃就不行,把人往那腌臜地兒說。

    呸!

    除了力氣沒漢子們的大,他們漢子能做的事兒,她們哪件做不來?相反的,真要算,其實她們做的比漢子們都還多。春耕秋收都忙,這時候大家都下地了,回到家漢子就歇了啥都不做,要是家裏沒人,她們還得跑廚房裏頭做飯,然後喂豬喂雞,吃完了,還要去洗衣裳,回來一口氣都不得歇,又要跟着漢子下地了,她們不比漢子厲害?

    原先還覺得女娃子家,又十七歲了,正是嫁人的年紀,去了确實是不合适,那裏頭都是漢子,這不太好,對這事兒也不是太贊同,姑娘哥兒嫁人才正經。可後頭聽了這種話,人越說越難聽,連着大人和小少爺也罵了,說糊塗縱容孩子啥的都有,她們越聽越不得勁兒,心裏就氣不過了。

    姑娘怎麽了?吃你家大米了?憑什麽就把她們說得啥都不是啥都不行。

    大家說的是義憤填膺,畢竟都是婦道人家,同屬一類,聽了這種‘歧視’般的話,自是要氣的。

    旁邊幾個漢子沒說話。

    他們自個對這件事兒也沒啥子看法,都是寵媳婦的,自是沒覺得自家媳婦比自己低一等,要說有時候地裏的活兒幹完了,回來看見媳婦夫郎還在忙着家裏的事兒,他們都是願意搭把手的,可爹娘不讓啊!說哪有漢子幹這些活兒的,傳出去還要不要臉了?讓你媳婦來就行了。他們就想不通啊!怎麽掃個院子就要丢臉了,怎麽活兒還要分啥子漢子做的,姑娘哥兒做的,誰閑着了做不都行嗎?

    這征兵自然也是一樣了,誰有本事就誰去啊!管他什麽漢子姑娘。

    先頭好些漢子和一些老婦對這事兒意見頗大,常是見縫的就說,可說着說着,一把爛葉子丢過來了。

    “說啥說,瞧不起誰?你不是娘生的?你不是姑娘家?”

    “即是瞧不起,下輩子別投胎到女人哥兒家肚子裏了,投豬圈裏吧!母豬當你娘合适。”

    漢子老婦就開罵了,但罵不贏,旁邊年輕的媳婦夫郎都過來了,連着有些漢子都上來護。

    “人家被征去,人就是有本事的,強得過你們這幫子自會嘴欠的老爺們,你們酸什麽,有本事你們也去報名啊!看人官老爺要不要你們,我家二哥就去了,我爹娘都沒說啥子,輪到你們說,嘴閑得慌了就去啃土。”

    後頭自是沒人敢再說了這件事兒了,相反的,許多人越想,越覺得沒啥。

    要是自家哥兒姑娘也去了,那是不是證明他們比那漢子都厲害?

    天天的擱家裏頭繡繡繡的有什麽用,能跟漢子一樣賺錢,能做漢子才能做的事兒,簡直是頂呱呱咧。

    方子晨和趙哥兒也能明顯的感覺到村裏人好些人的變化了,先頭看他,一副苦大仇深,熊孩子一樣的眼神,這會兒又成了尊敬。

    趙哥兒道:“大家這是接受這件事兒了。”

    他先頭聽唐阿叔說,還有人想組織人來‘讨伐’,廠裏還有些人想罷工,讓他好生擔憂了一段時間。

    這事兒不說外頭人難以接受,就是他自己,猛然一聽,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方子晨自是也曉得這些事,他這一舉,跟讓女子科舉也差不多了,有人鬧是正常的,不過能這麽快平息下去,也是超乎他的想象。

    他是無利不早起,自是也知道,這事兒會帶來什麽後果,可每次碰上這種事,他總會莫名想起劉小麗。

    粉廠招人了,開始收購紅薯了。

    這幾個村高興得很。

    今年紅薯收得多,不僅吃得飽,還有剩呢!這會兒能賣了換些銀錢,真好。

    這紅薯粉周哥兒和劉小文都做過,曉得其中有些重活,漢子來做可能比較合适,不過洗紅薯一些要耐心要細心的活兒,夫郎媳婦們做起來會好些。

    不過周哥兒心細,面面俱到。他曉得這個廠,趙哥兒是松權了讓他管,那他定是要幹好了,不能辜負趙哥兒,這會兒溜溜幫着登記名字,周哥兒在一旁看,幾個被招上的夫郎和媳婦都很高興,不過一聽是方興村那邊的,周哥兒蹙了蹙眉頭。

    “會不會太遠了?”

    幾人一聽這話,急急忙忙的:“周管事,我們不怕遠。”

    “你們別急,也不是說不要你們,就是我們廠下工晚。”

    這會兒還夜長白短,晚上下工回去走路上天麻麻黑,漢子倒也不用怕,可哥兒姑娘的,總歸是不太安全。

    一夫郎小聲說:“我家漢子晚上會來接我下工。”

    幾個都是嫁了人的,周哥兒擔憂的事,她們自是也考慮過了,來時就商量好了,讓漢子們輪流來接,而且她們人多,也不用怕。

    周哥兒想了想,如此倒也沒啥不放心的了。

    紅薯收購這事兒有劉叔和劉小文忙着,教人做紅薯粉自是劉嬸子和周哥兒來了。

    不過被招進來的工人都是按了手印的,這紅薯粉做起來不難,看過一遍就得知道個七七八八,回頭自個做也是成。

    可後頭要是賺了銀子,個個都自己做,那還成?

    廠房就白建了。

    這會兒摁了手印,誰要是往外傳,查出來了,不說賠銀子,全家下大牢。

    這罰得重,誰還敢啊!

    要說只是賠銀子,那不成,因為後頭萬一見這紅薯粉能賺錢了,賠款千來兩的,誰還放在眼裏?自個做,做個幾年就能賺這般多了。

    可全家下大牢,那可就是重罰了,即使這紅薯粉賣得日進鬥金,人也不敢生旁的心思了。

    摁手印時都還有人猶豫。

    想回家商量商量,可同村的二話不說就摁了。

    有啥好商量的,正經幹活不生旁的歪門心思,這摁手印就跟沒摁一樣,啥事沒有,可要是有那不該有的心思······

    大家摁得利落,她們就想老老實實的幹活,賺些銀子讓家裏日子松快好過些,不想那些旁的歪心思。

    再賺錢也不能使壞,如今有這樣的好日子,是大人給他們的,這是大人的廠咧,不能做對不起大人的事。

    再且說了,跟官老爺作對,向狗借十個膽他們也是不敢的。

    大家都摁了,那還想回家商量商量的,也直接跟着摁了。

    這邊都進行的順利,沒用趙哥兒操半點心。

    造紙廠裏的存貨多了,倉庫都堆了三分之一,都是衛生紙多,書寫的紙倒是沒有多少。

    建廠至今,紙還沒賣出去過一張,半個銅板都沒入過口袋,底下的人都急了,張帆自是也如此,找了方子晨:“大人,咱們的紙什麽時候運出去賣?”

    旁人不知道,張帆卻是知道的,這些東西能賣出去,他自個就喜歡得緊,那衛生紙擦起屁股來,是舒舒服服,肯定會有人買的。

    可大人都沒拿出去賣,一直讓他們先做做做,底下工人都擔憂呢!

    是不是賣不出去?

    那沒有銀子入賬,這活兒怕是幹不得久了。

    賣?

    賣個毛線?

    這裏個個的窮,現在是吃都吃不飽,攪屎棍不用錢,上山随便撿撿就有,衛生紙用錢,誰會花銀子來買這玩意兒啊!

    拿到縣裏賣也成,定是會有人買,但估計少,方子晨有別的打算。

    “你先帶着人做,別的事不用擔心,要急也是我先急啊!你急個什麽鬼。”

    看張帆似乎還想說什麽,方子晨拍拍他肩膀:“放心吧!等我把這東西宣傳出去,我們倉庫裏那點貨就不夠賣了,你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做紙,做紙,做多多的紙。”

    張帆:“······”

    “行了,”方子晨催人:“沒事兒你就趕緊回去吧!我還要出去溜兒子呢!”

    張帆識趣的走了。

    方子晨領着三個孩子去外頭采花。

    這會兒剛入春,可外頭山坡上、田埂邊已經綠油油了,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象,有些花兒已經迫不及待的開了,小小的一朵,點綴在一片青草綠意中,早春的燕子也飛了回來。

    滾滾蛋蛋看見飛在空中的燕子,還學着人叽叽喳喳的叫。

    趙哥兒跟在一旁,心裏難得的平靜,方子晨跟着乖仔一路鬧,拿着一籮筐要罩他,乖仔一邊跑一邊笑,沒心沒肺。

    滾滾蛋蛋蹦蹦跳跳跟着黑旋風跑在前頭,迎面吹來的風還裹着青草香,趙哥兒覺得這一刻,是歲月靜好。

    滾滾摘了朵花跟蛋蛋手牽手跑回來:“爹爹,花花送給你。”

    趙哥兒摸摸他們的小肥臉:“你們乖。”

    被誇了,滾滾蛋蛋就呵呵笑。

    地裏正在翻地的,聽見聲音望過來,一家五口,說說笑笑的,當真是羨煞旁人。

    漢子們則是羨慕方子晨,有權有勢有銀子,夫郎又是能幹的,幾個孩子也聽話,男人活成這樣,也是不枉此生。

    那婦人夫郎就是羨慕趙哥兒了,要說那有錢的大老爺誰不是三妻四妾,可偏偏的,他們大人就只一夫郎,要說沒誰動過那歪心思是不可能的,方子晨要啥有啥,即使那些旁的先不說,就那模樣,真的是不得行了。

    大家最近都愁,先頭這大人住他們村大家都覺得好啊!莫名自豪。

    可後頭想趕他走,為啥?最近村裏到了年紀的姑娘哥兒不願嫁人了。

    媒婆上門來,當娘的問那漢子咋樣,媒婆就說了,哎呦,那漢子老勤快了,又老實,家裏十三畝地兒呢!還只一兄弟,家裏四間大茅房 ,後院還有三只母雞,不錯得很呢!老姐啊!老妹不诓你,你走出去問問,牛家大朗,個個都是豎大拇指,也就咱兩交情好,曉得他家要相看,我就先找你來了。

    是不錯。

    媒婆一走,當娘的回屋就跟閨女的說了,閨女蹙着眉頭撇撇嘴:“娘你別聽媒婆吓說,她們就是死的說成活的,活的能說成死的,我們村葛蛋你曉得不,媒婆去了隔壁村幫他相看,跟人說他長得賊拉俊俏,可你看葛蛋,他俊了?”

    “哎呀,這個牛家大朗是真的好,娘也聽人說過。”

    “有多好?有方大人那麽好嗎?要是方大人那樣的我就嫁。”

    “你就是不當家不知事,這會兒就愛看那面相,模樣俊能當飯吃?”

    “反正就是俊的好,要是俊的,我跟他住茅房我都願意。”

    個個的一相看就把方子晨搬出來了。

    先頭閨女哥兒鬧,當娘的還罵兩句,後來路上遇見方子晨,見着人那模樣,以前就曉得這是個十分俊俏的後生,打眼得緊,可這會兒也不曉得咋的了,是不是春天到了的緣故,仔細一看,哎呀媽呀,老臉都紅。

    有些哥兒姑娘膽子大,路上裝着跟方子晨偶遇,想着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

    可方子晨什麽人啊?

    當年河慧慧想跟他轉角遇見愛都沒成功呢!這幾個,更是不可能了。

    一小哥兒朝他抛媚眼,方子晨就走過去了:“小兄弟,你眼抽筋了?要不要緊啊?用不用我幫你叫人?”

    沒一個成功的。

    有幾個還被乖仔說話給臊跑了。

    這些哥兒姑娘先頭這般做,家裏人是支持的,要是真成了,那就是大人的妾室了,這身份,還有那些廠,誰不眼熱啊!要是能攀上大人,以後他們在村裏可就高人一等了,沒準的自家兒子還能撈個廠啊之類的管管。

    這些事情瞞不住,自是被傳出去了。

    大家就笑話了。

    人什麽地方來的?京城啊!那啥個地方?聽說那地方都是有錢人,個頂個的富貴,人哥兒姑娘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都會,大人從哪種地方來,還只方夫郎一個,你們還不清楚啊?

    還想着靠上去,是覺得自個比京城裏的姑娘哥兒還俊是不是?

    倒也不是說咱們村裏姑娘哥兒就一定比人差,可人見過大世面,去過大地方,再看看大人對方夫郎那态度,你們就該曉得了,別玩那些兒小把戲了,大人聰明着呢!要是惹了方夫郎不快,你家大兒子不是還在造紙廠裏幹活的嗎?

    被這麽一勸,大家自是不敢再偶遇方子晨。

    閨女也想明白了,應了媒婆的話,結果姑娘家這邊同意了,媒婆上了牛家,牛家大朗說不急,他想再等等。

    等啥?

    這閨女模樣也美了,還勤快,還看不上啊!那你喜歡個啥樣的?

    牛家大朗沒說話。

    他爹就急了,不說這事兒爹就給你做主應下了。

    牛家大朗不同意。

    “那你到底喜歡啥樣的?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牛家大朗扭扭捏捏:“我,我,我喜歡方大人那樣的。”

    除了牛二郎,和牛大朗他娘,所有人都呆了。

    好了。

    這下真是完犢子了。

    女方那邊喜歡方大人,好不容易勸了,回頭是岸了,同意這門親事兒了,結果牛家這邊又喜歡上方大人了。

    牛老爹拍着大腿想哭,方大人他見過,那真是老□□女都通殺的,可······長得像方大人的姑娘哥兒去哪裏找哇?

    他兒子要說喜歡那母豬,他都不至于這麽絕望。

    村裏人可不就得‘埋怨’上方子晨了,希望他別老是出來晃悠了,這當官的,咋不在涸洲城裏坐鎮呢?天天的出來晃。

    以前那些官老爺可是從沒在村裏呆呢!

    這些方子晨都沒懂,他忙工務,忙着跟孩子玩,恨不得學鳴人來個分身,哪有功夫去聽那些閑言碎語。

    可唐阿叔卻是曉得的。

    不過不奇怪,當年他伺候孟如清,孟如清那模樣可是從小俊到大,後來求娶的那可真是從孟家門口排到了城門外,這是不誇張的。

    要不是秦少爺厲害些,被老鼠夾夾了腿,還堅持不懈拄着拐杖翻牆念來情書,聽得他家少爺一個春心蕩漾,孟家的門檻沒準的還要換七八十回呢!

    這會聽着幾個婦人說牛家的事,唐阿叔都跟着笑,餘光看見幾個陌生的漢子:“咦,他們是誰?我們村的?”

    旁兒婦人瞧了,說不是。

    喊了一嘴你們誰?

    幾個漢子就說了,是南山村那邊的,想找大人。

    他們說得猶豫,因為他們沒啥身份,不曉得大人會不會見他們。

    唐阿叔領着他們回去了,方子晨不在,趙哥兒在院子裏問了話。

    就是想做化肥生意的。

    “我們想和化肥廠要些貨,賣隔壁縣去,不知得不得行?”漢子說得小心翼翼。

    他們是先頭最先去化肥廠問的,不過那裏的管事做不得主,讓他們來找大人。

    南山村那邊,趙哥兒倒是聽過幾耳朵,家家戶戶都地少,地裏讨不來吃的,自是找旁的門道換銀子了。

    倒賣化肥這倒是行的。

    化肥廠建在安平縣這邊,周邊幾個村子買得便利,可外縣就困難了,要是有人運過去,即使是一袋貴個十幾二十來文的,也定是有人願意買。

    不然自己還能跑安平縣這邊來買嗎?來了,一次也就能抗一袋。

    可家裏十幾畝地,得用個四五袋的,怎麽整?又沒有牛車。要是家裏兒子多,那就辛苦些,跑一趟,可村裏多的是不敢出遠門的。

    這幾個漢子腦子活絡,就想到這個問題了。

    這是小事,不必問方子晨,自是行的,趙哥兒給做主了,他通知下去,以後直接去化肥廠那邊買就行。

    得了準話,幾個漢子眉開眼笑的走了。

    回了村,家家戶戶都湊了銀錢,買了三只牛。

    三月底,田裏頭都翻好了,要開始種地了,這會忙完了大家才想起來,遭了,化肥還沒買。

    這怎麽整啊?

    安平縣離家裏頭那麽遠,光是走過去就得兩天,回來要是扛了東西,怕是要三天,主要還不認得路,畢竟沒去過,村裏人,也就去過鎮上和隔壁村,遠的地兒就很少去了,而且回來累得夠嗆,地裏的活兒怕是都要耽擱了,村裏鎮上都沒牛車,要是有大家夥合租還能去把化肥拉回來,現在怎麽弄啊!

    愁死了。

    先頭光顧着高興,這問題竟是都沒有想着,一家人晚上吃飯都吃不下。

    隔天起來還想去鄰居家問問,啥時候去,倒時候搭個伴什麽的,可剛出院子,外頭村口鬧哄哄的,一聽,說是什麽賣化肥的。

    巧了不是。

    正煩這事兒呢!

    趕緊去看,是外村的人,不認識,牛車上滿當當的堆放着一袋一袋的東西。

    化肥就是聽過沒見過。

    這會兒看見村裏人都圍過來了,一漢子把随身帶的文書拿了出來,就是一張紙,上頭蓋了官印。

    “我是安平縣南山村那邊的人,先頭跟方夫郎要了些化肥出來賣,這是方夫郎蓋的印,你們村長呢!”

    “老頭就是。”

    “那你看看确認一下。”

    怎麽賣個化肥還有整這玩意兒啊?

    可村長還是看了:“是官府的印。”

    那漢子把文書小心翼翼疊了收起來,才道:“我這化肥是跟方夫郎那化肥廠拿的,這是證明,你們買了就可以放心,不過以後要是有人再來賣了,你們就要看了,有官家發的文書,那化肥就是方大人那化肥廠做的,要是沒有,那化肥估計就是假的,不敢保證有沒有用,大家記住了啊!”

    哦。

    原來這麽一回事兒啊。

    這還是趙哥兒後頭想起來的,因為這化肥用旁兒東西做也像,老百姓怕是分不清,等會兒有人做了假的出來賣低價了,老百姓貪便宜,買了那假的,回頭不好用還好說,要是禍禍了莊稼什麽的,後頭怕是要怪到他們頭上來。

    這會兒從他們化肥廠拿貨的,都是摁了手印的,不能拿假冒充,多少價随他們定,官家不過問,不過賣的時候,得跟老百姓說一聲,這化肥怎麽放,幾時放,得交代清楚。

    這有啥。

    不過就是多一嘴的事兒,不打緊。

    賣化肥的漢子也不是傻的,價高得離譜,老百姓嫌貴自是寧可跑一趟,但價格合适,還是有人願意買的。

    這會兒大家一聽,就心安了。

    先頭大家圍着牛車只看不買,就是不曉得化肥啥個樣,怕人黑心的拿旁的東西忽悠他們,這會兒不用怕了。

    賣化肥的漢子說了一通化肥經,大家知道怎麽整了,這會兒問:“那啥子賣啊?”

    “兩百二十文。”漢子說。

    化肥廠是一袋兩百文。

    在安平縣裏頭賣,就多個幾文錢,可這邊離安平縣遠,價格自是高一些,畢竟運過來牛累人也累,都是不容易。

    老百姓自是也曉得的,換以前肯定是舍不得,家裏十幾畝地,得要個三四袋的,那就是多了快一百文。

    現在卻是舍得的,畢竟好日子都在後頭呢!等六月底莊稼種出來,這些銀子就都賺回來了。

    可還是習慣性的先講個價,結果自是不能少的。

    “那我要三袋,小夥子,你下次還來不?”這問的自是家裏頭窮的,一下拿不出更多的銀子來,家裏漢子雖是多,可一個老了,另外幾個都是半大的孩子,要是人不來賣化肥,他們可就慘了。

    這會兒買了,又怕人下次不來,想買多些,可銀子不夠。

    “來的來的。”漢子說:“等追肥那時候還來一次。”

    “這就好。”

    要是真一下拿出太多銀子,大家也是舍不得的,三四袋化肥幾乎就要掏光家底了。

    不過也有那幾十文都掏不出的,在一旁巴巴的看着,都不敢靠近,瞧着村裏人買了化肥,羨慕得緊,他也想買,可家裏沒有銀子,這會兒家家戶戶都買了,就他買不起,只能抹眼淚。

    同村人瞧着他一把年紀了,頭發蒼蒼的,也可憐:“老大哥,我······”他剛想說要不我借你兩百文,他媳婦在旁邊咳了一聲,這漢子話直接說不下去了。

    怎麽借?

    他買了這幾袋化肥,下次追肥還得再買,家裏剩下的那點銀錢若是借出去下次再買化肥就不夠了。

    加上先頭老大哥借的銀子也還沒有還。

    旁邊村民嘆了口氣,不是不可憐人,但都是有心無力,銀子不多,只能緊着自家來。

    倒賣化肥的漢子得了令,這會兒看情況不對,問了:“家裏可有田?”

    老漢回:“有的。”

    “那咋回事兒啊!”

    老漢垂下頭沒說話,旁邊一老婦先道:“他夫郎身子不太好,這些年一直吃着藥。”

    那藥不便宜,一副幾十文了,見天的吃,吃得家裏頭都垮了,換旁兒人家,怕是都不願再買,可老漢是個好的,兩兒子也是好的,心疼爹爹,說啥都不放棄,每年秋收完了就賣糧給爹爹買藥,大兒子還常跑山裏頭找些野貨補貼家用,不過前年在山裏摔斷了腿,家裏就雪上加霜了。

    只要不是那懶的就好。

    漢子在随身帶的包袱裏掏啊掏,又掏出一沓紙來。

    “方夫郎心善,這是借據,你摁了手印,先把化肥領了,等第一批莊稼出來,賣了銀錢再補上。”

    啊!!!

    周邊人呼吸一窒。

    還有這種好事。

    這不可能吧!

    別是啥子騙人的賣身契之類的吧!

    村長不認字,可借據上還蓋着官印,不是騙人的。

    “老大哥,是真的,快摁。”

    老漢聞言都差點喜極而泣。

    旁邊人心裏也說不出個什麽滋味,只覺得這方夫郎真是個好的,肯為他們窮苦的老百姓着想。

    先頭聽外頭人大家都誇新來的大人好啊!是個肯為民做事的,可都沒實感,這會兒有了。

    要是心裏頭沒裝着他們老百姓,哪裏能想得這般全面?

    只會想買得起就買,買不起就滾蛋。

    鎮上那些鋪子,即使大冷天的,他們冷得直哆嗦,想在裏頭買點棉花回來給老人孩子做床被子,可一問價買不起的時候,人會這般嗎?會說少點給你,或者打欠條,有銀子了再補上,先拿回去把這個冬季過完吧這種話嗎?沒有,直接就将他們趕出來了。

    不怪誰,因為人就是做生意的。

    可方夫郎本不用這般的······

    老漢摁了手印,賣化肥的漢子問老漢要幾袋?然後在借據上頭畫了三個橫杠,幫他把三袋化肥從牛車上搬下來。

    這就成了。

    自己也能用上化肥了,老漢都不敢置信,想給人下跪:“謝謝小兄弟,謝謝小兄弟。”

    漢子明白他的感受:“要謝也是謝方大人和方夫郎,我先頭拿貨的時候沒銀子,方大人和方夫郎卻是先給我拿了,也是讓我後頭再補上。”

    老漢高興道:“都謝,都謝,大人和夫郎是個好的,老漢會念着這恩情的。”

    這種事,幾乎在每個村都有上演,這個村還好,有些村,那真是窮得連一百文都湊不出來。

    只要不是那等懶漢,家裏遭了事,窮得緊實在是買不起化肥的,都可以先欠着。

    大人好啊!能為着他們窮苦百姓着想。

    賒了化肥的,更是連連掉眼淚,感激涕零。

    不然先頭就聽外邊人說這大人是個好的,不過沒擱眼前表過好,廠不建他們村,人也沒接觸過,化肥也不是白送,是他們花了銀錢買的,除了條水泥路,大家多是嘆一句,蒼天有眼,來了個好的,不壓着他們老百姓了,然後再多的就沒了。

    旁兒縣的百姓,對方子晨不同平詳村,安和村那邊一樣,那麽的尊敬和愛戴。

    可這會兒心頭都感動呢!說不出什麽滋味,心裏就是漲。

    方子晨名聲又有了,更加深入人心了。

    樁樁件件,看似都是很小的事,可在老百姓最困難,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這種善意的、甚至可以說微不足道的舉動,最為致命。

    于是,在他後來跟着幾萬人遠赴塞外打仗時,要餓死的時候,就是這幫老百姓,念着他的這個恩,自己籌了糧,不顧危險,甚至從沒出過遠門的他們,自己拉着板車,千裏迢迢,不辭辛苦,親自給他運到塞外。

    作者有話要說:

    很奇怪,最近評論回複總是久久的不顯示,也沖錢了,還是這個樣子,不曉得怎麽回事。

    這是我最後最後最後一次解釋了後頭不再說了。

    如果說我先頭不是這麽個寫法,後頭才這樣的,你們說我湊數字,我認的。

    可小可愛可以看一下我的章節目錄,這前頭也是啰裏啰嗦的小日常吧!不是後頭才這樣的啊。

    有小可耐評論得很犀利,說我嚣張,無視讀者的意見。

    我說沒說過我想改了?我有沒有說過?我有想的,可是我寫不出來,要是我沒想着要改,不接受意見,我在作話說那麽多,解釋那麽多幹嘛?吃飽了撐的嗎?有些劇情,你們說水,不該這樣,可後頭我要寫什麽,你們不知道,就覺得水,啰嗦。

    可我認為我該寫,該做鋪墊,後面才能走得通,不然後面一些事情的發展就顯得很浮誇,然後我就寫了,不是不接受你們的意見,接受了,但我做不出很大的改變是真的。

    唐大娘這個,有個小可耐說了,不用寫這麽詳細,事件可以多,但不用寫細化。

    前天她就說了意見,我看見了,後頭就不想再寫唐大娘了,可想想感覺好像不太對,大概是想法不一樣吧,晚上一直在想,猶豫了好久,隔天中午還是問了當初帶我的師傅,五星的一個老作者,入站十一年,好幾部作品了,還出了漫畫,她平常都是很忙,我一般都不會經常打擾,跟她說了這事,她問我一些問題後,之前也幫我看過很多次文,知道我文的背景後進我文去看了,然後跟我說該寫,她說她自己就是那種看文比較細的,不寫的話,在那種大環境下,唐大娘的舉動很浮誇,要把沖擊寫出來,老百姓沒有一點反對,或者說這事兒不激起民憤,不可能。

    老百姓心理的一個路程要寫,為什麽反對,反對了為什麽又接受,不寫的話,後頭又接受這事兒了,很突然,不合實際,不鬧都不太可能,要把沖突寫出來,才符合環境。

    可能有些讀者不介意這種,可有的讀者會挑bug,認為不通,細寫一點,邏輯通,才順暢,才符合。

    我就聽了她的意見,細化了。所以,并不是說我沒有聽取這個小可耐的建議,沒有聽取,不反思,我不會去麻煩人幫我看,而是我自己也認為該交代清楚,所以寫的細了。

    說我嚣張、無視讀者,(先頭還追着我評論了好幾條,說我把受寫惡心了什麽的)這我不認,我知道有些小可耐喜歡看劇情,所以有些章節一點劇情都不走的,我也有說明了。

    走日常,我喜歡走,因為我看種田文就是愛看這種記賬試的。

    有個小可耐說,我回避孩子大一些認親的這個問題,我什麽時候回避了?

    我是不是說了,孩子大一些了認,兩歲這樣子,現在孩子到了嗎?直接讓我跳過這兩三年不可以嘛!可以,方子晨到了涸洲,他做了水泥路,做了化肥,深受老百姓愛戴,然後出去上陽銷貨,聽聞秦老将軍重傷,乖仔要過去看,滾滾蛋蛋偷偷跟着去,認親成功——這是故事,不是小說。

    這是方子晨在搞事業的階段,就是圍繞這些來寫了,自然這段時間都在這麽個‘點’上。

    我不回複,不是我回避,是有時候忙,沒看,而且有時候也很害怕看,看了我寫了,發上去,總覺得這一章肯定會被吐槽,碼字時也總這麽想,這樣寫對不對?要不要這麽寫,太詳細了會不會不好?會不會又被說,可是寥寥數語,又感覺不得勁,誇張了些,要是我自己看,覺得有bug,然後我就删删減減的,卡文了。

    我就是這般想,就這麽寫了,然後說我沒改,怎麽改喲!我沒覺得多餘啊!寫的時候也沒人同着商量,就覺得應該這麽寫了。

    排雷也明确的說了,慢熱,慢熱。

    而且,我接受意見,不然評論區就早關了,因為文是我一個人打磨的,我不曉得這樣寫對不對,都是憑我自己的認為寫出來的,有時候我認為這件事情該這麽寫,這樣後續的發展才合理,不顯得誇張,有小可耐不愛看,就說我湊數字,一意孤行,不接受意見。

    可就像有些小可耐愛看日常一樣,可有的不愛看啊!種田文不就是大多啰裏啰嗦的日常?

    不可能每個走向每件事的發生、處理,都能符合所有小可耐的心意。

    不愛看日常,看标題來買,或者直接棄文也行,不必說我嚣張,無視讀者,越寫越爛這種不好的話。

    相反,我尊重每一位讀者、每一位小可耐,我都有在很認真的看評論,

    要是說,我不尊重讀者,我大可裝看不見,沒必要說那麽多。我感覺我從方子晨進京後一直在作話或者評論區裏解釋,大家估計也都嫌我煩了,說來說去的。以後就不在作話裏再做過多的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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