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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9章
    第389章

    廚房離正廳不遠,乖仔要回來了,方子晨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顧不得髒不髒的了,趕忙的撿起那截大腸子似的面條塞到衣袖裏。

    “父親,水來咯,快點喝吧!咦,小風哥哥,你吃面好快呀。”乖仔把水遞給了方子晨才靠到小風旁邊,很是體貼的問:“是不是太好吃了?夠不夠吃?不夠廚房還有面粉,乖仔再去給你做。”

    小風急忙道:“夠了,夠了。”

    碗裏還有一小節,乖仔站在旁邊看他吃完了,心滿意足,還幫他把碗筷拿去了廚房,再出來,看見小風捂着嘴沖進茅房,方子晨和趙哥兒在外頭面面相觑,都有些擔憂。

    乖仔走過來,面色有些凝重,背着手,一副小大人的口吻,道:

    “父親,爹爹,我們先走吧!小風哥哥他可能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方子晨就看他滿臉惆悵,又一臉小得意的搖頭嘆息道:“哎,就是一碗面而已,怎麽就那麽容易感動呢!”

    都跑茅房裏偷偷哭了。

    這怎麽是好喲!

    大前年還在京城的時候,趙哥兒也給小風過了一次生,那會趙家都來送了禮,晚上很熱鬧,趙哥兒還做了一個大蛋糕,小風先頭都不知道,直到被乖仔牽到蛋糕前,讓他許願,讓他吹蠟燭,然後大家對他說生辰快樂,送他禮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當時他心裏頭說不出什麽滋味,胸腔酸酸漲漲的,感動、歡喜、高興揉成了一團,急促碰撞在他的胸口,似乎有什麽在裏頭裂開,又似乎有什麽東西陡然間被點亮了,他鼻頭微酸,眼眶瞬間就濕了起來,哭在當場。

    乖仔還以為今兒小風也被他感動哭了。

    方子晨仔細看着乖仔,有時候他都不太明白了,他這兒砸到底是聰明還是蠢的。

    說蠢,可他偏偏的又能過目不忘,學什麽看過一兩遍就都會了。

    說聰明,有誰會捂着嘴跑茅房裏哭?跑茅房裏哭是比較香嗎?

    乖仔捏着拳頭,鄭重說:“明年乖仔再給小風哥哥做,今天做的有點少了,感覺小風哥哥好像都不太夠吃,明年乖仔多做些。”

    趙哥兒:“······”

    他都怕小風聽了這話,更傷心了。

    “今天你不是還沒鍛煉嗎?趕緊去吧!”

    “好。”

    人走了,小風才從茅房裏出來。

    方子晨把那根面條拿了出來,看了看,還是幹淨的,家裏姜姨天天掃。

    趙哥兒就看見他對着滾滾蛋蛋招手:“兒砸,你們吃不吃?”

    趙哥兒:“······”

    趙哥兒給了他一拳頭:“這是你親兒子啊!”

    “我也就問問啊。”方子晨雖是不舍得浪費食物,但還是咬咬牙,把那節半生不熟的粉扔茅房裏了。

    不然咋整,狗都不吃。

    趙哥兒有些擔憂的看着小風:“沒事吧!要不要讓黎師傅給你看看。”

    別是吃壞肚子了。

    黎師傅先頭自己開了家醫館子,不過後來得了令,跟着秦家軍走了,去給士兵們當軍醫。

    新兵們訓練強度大,先頭常是這裏痛哪裏痛,後頭方子晨想了想,新兵多,平常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或者不慎摔傷了,再從訓練區裏跑出來找大夫實在是麻煩。

    現代部隊裏都配着軍醫呢!

    方子晨就讓黎師傅去了。

    訓練區裏都是一群十七/八的少年,青春又熱血,和這種人待一起,黎師傅覺得自己都年輕了好幾十歲。

    歇息時,常有人跑他那兒唠嗑,說些村裏的,又說小時候都幹了啥了,屁股如今這麽小,就是因為小時候被他娘抽多了,屁股怕了,不敢長了,盡是些趣事。

    有時候也忙,但更多的是閑,但黎師傅不覺得無聊,反正不管啥子樣,方子晨說了每一個月都會給他六兩月例,聽着好像很少,可他無兒無女的,就個徒弟,徒弟還跟着方子晨混不愁吃,他賺再多也帶不走,就沒想着再去外頭開醫館了,訓練區裏頭好着呢!天天看着那群小夥子被鞭子抽得嗷嗷叫,捂着屁股蛋跑,也是有趣,整天笑呵呵,晚上回來跟着黎師娘講,惹得黎師娘都想去瞧一瞧了。

    訓練區裏頭過年就休了兩天,如今已經又開始訓練了,黎師傅今兒沒在府上。

    小風說沒事,吐出來就好了。

    趙哥兒自是又給他做了一個大蛋糕,家裏人多,好這一口,蛋糕做小了都不夠分。

    馮嬷嬷和唐阿叔晚上又是殺雞又是殺鴨,做了滿滿一桌菜,等着黎師傅回來,大家熱熱鬧鬧吃了一頓。

    天稍黑時,蛋糕才被抱出來,上頭插了兩個小蠟燭,小風眼神瞬間明亮了起來,臉上頓時止不住地泛起笑意。

    乖仔跳着,比誰都激動:“小風哥哥,許願許願。”

    蛋糕一看就是香軟,淡淡的甜味兒撲鼻而來,滾滾蛋蛋沒囔,心都飛到了蛋糕上,目光如狼似虎,一直盯着蛋糕看,口水粘稠流成絲線,一端還挂在嘴角上,另一端卻是要碰到地上了。

    燭光昏黃,周邊人圍着他,臉上帶着笑,有黎師娘一家,有馮嬷嬷和唐阿叔,還有秀哥兒,還有趙叔,方叔,乖仔和滾滾蛋蛋。

    小風目光從他們臉上一一劃過,最後雙手合十閉上眼,默了片刻,把蠟燭吹了。

    “好耶,開始吃蛋糕咯。”乖仔要高興死了。

    蛋糕不好做,來了涸洲之後忙,乖仔已經快一年沒吃過了,這會兒都激動。

    趙哥兒分了一大塊給他,乖仔笑呵呵的:“爹爹,你今天真漂釀,乖仔愛愛你。”

    趙哥兒捏他臉:“有吃的你就嘴甜。”

    滾滾蛋蛋也分到了,雙手托着蛋糕瞧了好一會兒,然後才爬上凳子,吃了一口,眼睛都瞪大了,甜嫩滑口的鮮奶油,濃郁的奶酪味,小短腿不停在空中晃着,喜歡得很,吃得停不下來。

    一塊都不夠吃。

    “爹爹,還要要。”

    趙哥兒不給,兩個小家夥立馬朝方子晨看去,方子晨轉了個身,背對他們。

    滾滾蛋蛋噘起嘴,覺得這老父親忒不仗義了 ,再一看向他們很愛很愛的哥哥······乖仔也背過了身去。

    滾滾蛋蛋又看向平常最疼他們的唐阿叔,四只眼睛黑黝黝,眼神灼灼發亮又可憐兮兮,眼睛裏全是期望和哀求,唐阿叔心都軟,但一看見他們滿臉橫肉,也背過身去了。

    看向小風,小風也垂下了眼,裝沒看見。

    滾滾蛋蛋:“······”

    裝可憐也沒有用。

    孩子實在是太胖了,尋常人孩子胖,那眼是被擠成一條縫,滾滾蛋蛋眼睛卻依舊是大,就臉嬰兒肥得厲害,都要往下墜了,不控制,也許以後縫都看不見。

    蛋蛋不要緊,滾滾還是個哥兒,這樣下去,以後漢子見了怕是都要繞道走,如何嫁得出去,趙哥兒不能不狠心。

    滾滾蛋蛋見真的讨不着吃的了,也不哭,看見盤裏還掉了些渣渣,撿起來吃得幹幹淨淨,小勺子也還髒着奶油,又伸長了舌頭舔幹淨,連桌上分蛋糕時掉出來的也不放過,黏桌上了撿不起來,就趴上去舔,怎麽看怎麽可憐。

    街上要飯的都不至于這樣。

    方子晨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到底是心疼兒子的,把自己的那份分給他們。

    “啊?父親······”滾滾蛋蛋都瞪大了眼,激動得呼吸都粗了。

    父親怎麽這麽好呢!

    真是太愛父親咯。

    原是想偷偷藏一些起來留給弟弟,這會看見弟弟們又有得吃了,乖仔嗷嗚一口,直接把蛋糕都吃光了。

    吃完蛋糕,大家自是又送了禮,小風收都收不過來,乖仔瞧着都羨慕了。

    初五王家的帶了禮來拜訪,原是沒想着方子晨會親自接見,可門房的領他們進去,上了茶,方子晨就牽着乖仔來了。

    王老板是個三十出頭的漢子,有些胖,也有些矮,面相瞧着很是憨厚,但人也确實是如此的,這人口碑不錯,不像那黃

    先頭他們是四文錢從老百姓手裏買了糧,運到縣裏,賣的七文,比黃家少了一文,倒不是故意搶黃家的生意,而是縣上人也不是多富裕,有很多都是那窮苦的呢!八文實在是多了,王家還專門尋了黃正,想商量着統一賣七文,黃家不同意,說王老板倒是心善,如此,直接不要銀錢不是更好?做商人的,哪個不重利。

    重利是該,但也不能太過黑心,七文錢也是有得賺的,畢竟誰都要養家,可八文,實在是高了。

    黃家不同意,王家就自己賣了七文,粗米價更是低,只賺個辛苦錢,如此店裏客人自是多,黃家自覺被搶了生意,一直暗地裏打壓王家,王家走投無路不得已,最後只得答應黃家,把價也升了上來。

    大概是覺得此舉黑心了,近十年,每年冬日,王家總是在城門口布粥,不知幫襯了多少老百姓。

    前兒知府大人派人同着王家買糧,曉得是買給新兵吃的,王家都是一斤五文賣給官府,說是也想為涸洲盡份心出份力。

    這等良心商人,自是要見的,不見收不着禮啊!

    黃家曉得這事兒,急吼吼趕來,可房門攔着不讓進,只得徘徊在外頭。

    大人不搭理他們黃家,王家是他們的死對頭,王家要是搭上了大人,這可如何是好?

    等了大半下午,王家主滿臉通紅的出來,瞧着似乎是激動的。

    有一小厮迎面過來,趾高氣揚:“王老板,我家老爺有請。”

    王強想起方子晨的話,便去了。

    自是先面和心不和的寒暄一番,然後再明裏暗裏的打聽,王強啥都沒說,絲毫不透露半點,黃正見套不出什麽來,便也沉了臉。

    “王老板如今搭上大人,骨頭都硬了。”

    王強有些慌的道:“黃老爺說的什麽話,王某一屆商人,哪裏能和大人搭上關系,不過今兒就是方府的管家接見了我,但黃老爺也該曉得,雖只是個管家,可宰相門前七品官,王某同人搭了話,自是高興的。”

    黃正仔細看他,見他不似說假:“當真?”

    “自是真的,王某區區小商,就是混口飯吃罷了,知府大人要接見,也該是黃老爺這般的。”王強恭維着說。

    黃正一想,也确實是如此,知府大人三品的官,不可能什麽阿貓阿狗都接見。

    不過王家此舉,該敲打的還是敲打。

    “王老板,你也是算是我後生,老夫就托句大,這做生意啊!還是得腳踏實地,踏踏實實,亂生旁的心思,以後生意怕是要難做啊。”

    王強如何聽不出來,這話都不算隐晦 ,黃正似乎是怕他蠢的,說含蓄了他聽不懂,也全然是不懼他,不留面子,就差沒直白說

    ‘你給知府大人送禮是什麽意思?是不是想巴結他?是不是想着巴結上人了就搞他們黃家?別想了,要是敢有那心思,回頭就整你,商場上,即使是知府大人,可也是護不住你的。’

    王強雖是恨黃家,可先頭還真沒想過要同黃家杠,實在是實力太過懸殊,有那心沒那個膽,被整過一次,讓黃家吞了兩間鋪子,王強對黃家,那是見了都想咬下一塊肉,可黃家勢大,要是再惹上了,想再整他王家,簡直輕而易舉,不過方子晨主動抛了橄榄枝,王強想了想,與其在黃家底下窩窩囊囊,還不如拼一下,不成功便成仁。

    而且大人想搞黃家,黃家還能嚣張幾時呢?

    想起今兒方子晨說的那些話,這會兒再看黃正,真是要死到臨頭了,還敢來恐吓他,真是不知所謂。

    讓你再嚣張幾個月。

    這般想,王強面上又笑起來了。

    客客氣氣的,說黃老板說的是,曉得了曉得了。

    黃正一拳頭似乎打在棉花上,沉着臉走了,連句告辭的話都沒有,擺明了就是不把王強放在眼裏。

    初五過後,趙哥兒帶着小風在廚房捉摸起了泡面,方子晨帶着三個孩子去了城外。

    新兵訓練也有差不多一來月,方子晨想着去看看,來的倒也是巧,大家正在跑步。

    新兵分了七個營,每個營差不多五百來人,這會正好石林傑帶領的一個中隊在跑步,這訓練區一共三十來畝,占的都是不怎麽好耕種的貧瘠地。

    訓練場大得很,規劃了好幾個區域。

    石林傑那個營被分到的訓練場正好在入口處。

    方子晨靜靜的看了一下,眉頭就蹙了起來。

    新兵們跑了三圈,有些就開始懶懶散散的走了起來,有些還像狗一樣吐着舌頭。

    石林傑呵斥道:“都給我跑起來。”

    “石老大,能不能歇一會,不行了,實在是跑不動了。”

    “是啊石老大,真的跑不動了。”

    “石老大,讓我們歇一下吧!”

    石林傑瞧着對方嘴都幹了,說話都喘,确實是真的累着了,便下令先歇半炷香。

    這地兒大,一圈下來差不多一裏地,先頭新兵們可是一圈都沒堅持得下來,不是腿抽筋,就是胸悶氣短肚子疼,如今不過一來月,就能跑三圈了,在他看來,對這個成效,還是頗為滿意的。

    這些新兵訓練還算勤懇,他也不想太過苛刻。

    方子晨蹲下身,跟乖仔嘀咕了兩聲,乖仔眼睛一亮,點點頭,然後策馬走了。

    石林傑這會兒才注意到方子晨來了立馬恭敬的喊了一聲。

    “方大人。”

    “嗯。”方子晨牽着滾滾蛋蛋:“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忙你的。”

    歇息時間到,跑完剩下的最後一圈,新兵們又開始了別的訓練項目。

    滾滾蛋蛋看得稀奇,都不曉得他們在做什麽,眼睛咕嚕嚕轉。

    “父親,父親。”滾滾喊人。

    “怎麽了?”

    滾滾忽閃忽閃着兩只大眼睛:“那個,叔叔在,幹西莫呀?”

    “奇怪咯。”蛋蛋說。

    方子晨順着他指的看過去,那新兵正在做俯卧撐,可那動作明顯的不标準,手臂都不彎一下,就屁股一下一下往下沉,打樁似的,速度還很快,怎麽看都像公狗在幹大事兒一樣,沒眼看。

    方子晨都看不下去了,過去就是一腳。

    “俯卧撐是這麽做的嗎?”

    新兵被踹懵了,啥話都不敢說,石林傑跑過來,方子晨連着他也訓了一頓。

    石林傑覺得冤,他這個營裏就八個人負責訓練看管,他管着一個中隊,幾十人,哪裏看顧得過來。

    到底還是人手不夠。

    “你就不會選幾個好苗子來當幫手嗎?”方子晨說完,看見石林傑一臉‘還能這麽搞’的表情,整個人是瞬間的不想說話了。

    這人就是不愛動腦的。

    每次驢他,來來回回找的借口都是老寒腿犯了,疼死個人了,大人,這廠我管不了。

    陽光明媚的太陽天,老寒腿也會犯?別的時候都不犯,就是要派他去整活的時候犯。

    石林傑倒也不是懶的,叫他去跟着人挖村道,他二話不說扛着鋤頭哼哧哼哧就去了,叫他去管個廠,給工人們算個工錢啥的,就不行,這個要動腦,不行不行不行。

    方子晨早該清楚的,這人是直腸直通大腦。

    新兵裏,總有訓練好的,表現優異的,人不夠,這會兒提拔上來,分幾個小隊,讓他們做個隊長,幫着監督,誰還敢偷奸耍滑?

    石林傑點點頭:“當初我們老大也是這麽訓練我們的,朱小子那次還當了個小隊長。”

    “那你怎麽不會學?”

    “一時沒想到。”

    服了服了。

    方子晨都吓壞了,趕緊去下個訓練區看,見着另外幾個訓練區大家都管得好,也嚴厲着呢!新兵跑不動,一鞭子就甩了過去,沒像着石林傑這麽糊塗這麽善良,方子晨這心才安了。

    沒一會,乖仔賣了幾斤肉,又把黑旋風和另外兩只狗牽來了。

    當初去剿匪,方子晨另外買了兩只狗,回來後便也一直養着,平日多是被關在後院裏,只黑旋風放養着,因為從小養到大,聽話又不會咬人,方子晨才讓它跟着三個孩子們玩。

    三只狗被養叼了,平日不吃生肉,乖仔把上次做的狗罐頭一起帶了過來,抹了一些在肉在。

    幾乎是那味兒剛出來,三只狗就開始汪汪汪拼命的叫,這罐頭是它們最愛吃的,平日方子晨從不拿這個喂,因為做起來麻煩。

    這會幾只狗都激動了,露出尖利雪白的牙齒狂吠不止,就像瘋了一樣,呲牙咧嘴,口涎亂飛,滿身的毛根根豎起,瞪着血紅的眼睛。

    方子晨都差點拉不住,滾滾蛋蛋趕忙的跟他一起拉住繩子。

    “父親,我們來幫你。”

    這麽動靜大,新兵們都看了過來。

    這麽一瞧,直接吓壞了,只見小少爺帶來的狗渾身充滿了威脅和攻擊,犬齒鋒利如刀,獠牙棱角分明,令人不敢逼近,那低低的咆哮聲,跟野獸一樣,更是聽得人不寒而栗。

    乖仔抹完了狗糧,看着幾個狗被吊得差不多了,大家也都往這邊看了過來,方子晨一松手,三只狗沖了出去,動作敏捷又迅速的躍了起來,只一口,挂在空中的三塊大肥肉瞬間就少了一大半。

    惡狼一樣。

    太恐怖了。

    這要是一把要屁股上,估計屁股能直接小一半。

    不說新兵看着害怕,就是石林傑和幾個秦家兵瞧着都膽寒。

    乖仔咽了下口水,扯了扯方子晨的衣裳,有些擔憂的道:“父親,給狗狗吃生肉,它們會不會有攻擊性?以後會不會咬人呀?”

    他屁股還小小呢!要是黑旋風一發癫,能一口把他整個小屁屁都咬掉。

    乖仔摸摸屁股,都擔憂了。

    方子晨敲他大腦瓜子:“你吃香蕉能返祖?”

    乖仔眨眨眼:“對哦,父親,這話很有道理呀。”

    方子晨背着手,老氣橫秋:“必須的。”

    幾只狗吃完了,方子晨便牽着它們回去了。

    新兵和秦家軍也不清楚方子晨這出是想搞個啥。

    專門跑這裏來喂狗的?

    隔天早上訓練,正晨跑,剛三圈,新兵們就又故技重施,開始說不行了。

    胖子不是一口吃成的。

    石林傑剛要開口讓他們歇息,方子晨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

    “給本官跑起來,誰要是不跑······”

    他拍拍黑旋風,黑旋風得了令,領着兩個小弟沖了出去。

    昨天那一幕不少新兵可是都看見了,有些晚上甚至都做起了噩夢,這會兒看見黑旋風龇牙咧嘴朝自己沖來,瞳孔一縮,心肝俱裂,生怕咬着自己,新兵們腳底抹油一樣,尖叫着跑了起來,剛說不行了,跑不動了,可這會兒那速度,幾乎快得都出現了殘影,鞋子都要跑飛。

    訓練場頓時鬧騰騰的,隔壁的區的都跑了過來看怎麽回事。

    乖仔看見有人一邊跑一邊哭,黑旋風它們在後頭汪汪叫,吓唬人吓唬得起勁,以後黑旋風就愛這麽跟乖仔玩,乖仔聽見新兵們哭嚎着,捂着嘴直笑。

    又跑了兩圈,方子晨才命令黑旋風停下來。

    新兵們氣都要喘不上來了,胸腔隐隐作痛,炸裂般,累癱了,直接軟在了地上。

    方子晨嚴肅着一張臉,聲音沉冷:“下次開始就跑五圈,誰要是敢說跑不了,要麽我讓黑旋風給你們督促,要麽你們給本官收拾包袱回家,這裏不留廢人。”

    新兵吶吶的不敢說話。

    五圈,實在是難,但是······

    這裏吃得實在是好,以前在家裏,就一天兩頓,還不一定能吃得飽,年底糧食緊張了,甚至只一天一頓。

    這會兒吃得飽,吃得好,早上是窩窩頭和一個雞蛋,一碗骨頭湯,中午就更不用說了,菜炒得油不說,裏頭還有一點點肉。

    住的也好,雖然十幾人住一間,先頭還是竹席鋪了就睡地上,可後頭大人讓涸洲城裏所有的木匠鋪連夜趕工,做了床出來,那床上下兩層,也不是很寬,但睡起來卻是舒服,之後一間屋子住的人就更多了,有時候做些事雖是不太方便,但是吃得好就夠了,況且還有銀子拿——不想回去。

    五圈累是累,但咬咬牙也能跑得。

    不能回家,這裏這麽好,每天啥都不用想,聽話訓練就行了,不回去。

    石林傑和幾個秦家兵滿臉不贊同,都還沒有說話,方子晨又開口了。

    “你們以前訓練也是這般嗎?”

    “啊!”

    “說累了就能歇?”

    怎麽可能。

    以前訓練的時候不知道多嚴苛,動作不到位,練不好,訓練他們的老大上來就是一腳,他們不知道被打被罵了多少次。

    但有的人就是笨啊!不是個個學啥子一看就會。路也不是一步就能走完,都是要慢慢來。

    他們被罵被打,畜生一樣,心裏氣,這會兒方子晨讓他們來訓練人,他們也沒經驗,但他們沒訓練過人,卻被人訓練過,照貓畫虎還是會的,可石林傑不同意,他就是不想着跟以前訓練他們的老兵一樣,那麽苛刻,不把新兵當人看。

    石林傑年紀最大,以前對其他幾個秦家兵多有照顧,幾人感情也好,分配的時候,這幾人就一起了,石林傑說啥他們聽啥。

    他們自認有人性,可方子晨卻是不贊同。

    他要的是一支紀律嚴明,骁勇善戰,戰無不勝的軍隊,不是要一支只會動嘴皮子偷懶的。

    他好吃好喝的供着,投了那麽一大筆銀子進來,不是拿來培養這種不上進的。

    “你們今天講人性?以後戰場上敵人也會跟他們講人性嗎?五圈真的是跑不了嗎?剛才不是跑了嗎?人有無限潛能,都是被逼的,然後一次又一次的突破自我,挑戰極限,達到以前達不到的境地,比着常人厲害,這才是訓練的目的。我兒砸練了兩月,就能跑六裏地了,他們連個孩子都比不了嗎?”

    這些新兵大多都是從村裏征上來的,誰沒幹過活?要是養尊處優的少爺,那起點确實是低一些,可村裏漢子,天天的都幹活,在體力上已經比旁人強了一大截,正常人都能跑兩圈了,可如今三圈,一來月就練出這個程度,真的有好好練的嗎?

    新兵們被這話臊得擡不起頭來。

    人都是有惰性。

    每次一累,他們便下意識的想要休息,而且石林傑好說話。

    這會兒被挑破了,自是話不敢多說一句。

    方子晨目光一一從幾個秦家兵臉上劃過:“我不要你們來這裏講人性,以前人怎麽訓練你們,你們就給我怎麽訓練他們,要是做不到,你們也給本官回去。”

    這話聽着絕,可秦家軍卻是都沒有說話。

    因為這話細品之後有道理。

    今天他們心軟,真是為着他們好嗎?

    戰場上刀劍無眼,只有過硬的本事,才能活下來。

    來的四十人,乃秦家私兵,但并不是最精最強的那一批。

    因為涸洲也就是民亂,不至于出動精兵,石林傑腦子不好使,但聽話,仗義,也能打,這四十人對上百人,真幹起來也是綽綽有餘。

    而且朝國時局不明,秦家不敢把精派出去。

    方子晨整這麽一出,就是想讓石林傑看看,如今新兵們的極限在哪裏。

    明明咬咬牙,堅持堅持,五圈不是問題,也能跑得下來,結果石林傑倒好,人一喊累,他便讓人歇了,其他幾個秦家兵又對他馬首是瞻······

    隔壁訓練區的那些新兵,如今已經能臉不紅,心不跳的跑完五圈了,體力上來,已經開始練冷兵器和戰鬥技巧了。

    這石林傑實在是沒有‘将領之才’,都是新兵,人進步得這般快,他手下的兵卻還如此‘爛泥扶不上牆’,他有反省過嗎?

    自是有反省過的。

    隔壁新兵進步快,那是因為朱小子和虎子他們天天拿着鞭子在後面抽人。

    沒必要那麽苛刻,飯都是一口一口吃,他以前就是這樣被人訓,其中苦頭他曉得。

    先頭這般想,可這會對着方子晨,他突然就開竅了,也突然懂了,以前老兵常說的那句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到底是個啥意思了。

    方子晨最後把石林傑嘴裏的毫無人性的朱小子調了過來,跟着石林傑搭檔。

    朱小子沒‘人性’,那正好了,互補了。

    又對訓練區調整了一般,閑下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初八,年節已經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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