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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3章
    第383章

    別的村子還是要去說的,想讓老百姓老老實實、心甘情願,沒有埋怨的順着‘政策’來,就得掰扯清楚,讓他們都明白其中利弊,見着好,他們才心甘情願的去做。

    文書下達過去,老百姓曉得啥是紅薯粉啊?

    好不好賣啊?

    別是不好賣了砸地裏,提心吊膽的。不然人渴望種稻谷幾十年了,你一句話,人為啥子聽你的?你說好賣就好賣?紅薯還能做出個啥玩意。

    人上門推銷着,誰不是拿着樣品去,空口無憑的,即使說得天花亂墜,把東西誇上天,世無僅有,人光聽你忽悠就買了?當人傻的嗎?

    就算是先頭幫着引過水,人念着恩,可這恩能讓人填飽肚子?能讓人賺銀子?最多就是空出一兩畝地種上紅薯賣個面子。

    不過因着先頭河道一事,各村子對方子晨是信服的,都差點為他馬首是瞻了。怕着人想着種莊稼弄了田埂,後頭白忙活一場,從老王家出來,趙哥兒又馬不停歇的去了興平村,這會兒酸辣粉一上,趙哥兒剛說兩句,鐵大還抱着碗,舔着嘴,朗聲道:“不種水稻了,繼續種紅薯。”

    旁兒幾人也附和:“對,種紅薯。”

    有什麽好猶豫的?

    方夫郎說的清清楚楚,稻谷種了,賣不出價也是白瞎。

    他們想着種谷子為個啥?

    就是谷子比紅薯好賣,又比紅薯貴,說來說去,就是為了賺銀錢,現在有更好的法子去賺錢了,就不一定非得死磕在谷子上。

    各個村子都離得遠,一一解釋也要廢不少時間,趙哥兒這次帶了周哥兒一起來,算是讓他跟着學。晚上兩人在下方村村長家住下了。

    村裏人沒什麽威嚴,但到底是德高望重的人,平日嚴肅着一張臉,小輩見了都怕,以前還在小河村時,周哥兒跟着村長說話,都不敢太放肆,可趙哥兒同着他們說話,總是侃侃而談,游刃有餘,絲毫不局促和緊張,說啥子都清晰,有條有理,一點也沒怕的,總是掌握着話語權。

    這跟以前不一樣。

    趙哥兒變了。

    而且一路走來,周遭百姓那發自肺腑的恭敬和熱情,周哥兒是看得明明白白,外頭官老爺如何他不懂,但他在源州那會兒,知府夫人逛過胭脂鋪,大多老百姓們只瞧了兩眼就過去了,只幾人嘀咕兩聲穿着真富貴,再多的就沒有了。

    都是知府夫人,周哥兒覺得做人能做到趙哥兒這地步,真是不枉此生了。

    周哥兒想着來涸洲後聽的種種,心頭久久無法平靜。

    老百姓們總是怕官的,在跟前總是唯唯諾諾,可在安和村老王頭家,大概是把趙哥兒真當後輩,又或者熟悉了一激動,那聲兒都大,幾人圍着趙哥兒七嘴八舌的,像罵人一樣,周哥兒當時眼尖,還看見大王氏兩人都似乎有些怕。

    趙哥兒自是不用怕他們,他身份擺在那,但到底是村裏出來的,不是一開始就站在高處。

    在京城那會兒,趙哥兒接待過那些官家婦人,先頭也不是不緊張,方子晨曉得的,就算趙哥兒本身就是官家哥兒,但村裏住了幾十年,沒接觸過什麽大人物,難免會緊張害怕。

    但膽子都是練出來的。

    皇上和‘鬼’他都見過了,還怕個啥?

    中午趙哥兒一走,老王頭拿着銅鑼在村裏一敲,到了曬谷場坐了沒一會兒,村裏人就都過來的。

    村裏人聽到銅鑼聲,就知道村長有事兒要說了,而且中午還見了方夫郎······

    幾個族長和謝老頭他們都在。

    村長把這事兒說了,不過剛起了個頭,就有人不太樂意了,蹙着眉頭垮着臉。

    “不種谷子種啥子?黃豆花生也不好賣啊,這事兒不成。”

    “是啊是啊!”

    有一老頭道:“我年輕還沒娶夫郎那會兒,那任知府大人下了令,讓我們涸洲種桑,可後頭沒成。”

    相反的,那一年還餓死了更多人。

    下陽那邊會養蠶,聽說拿蠶絲做的被子又輕又暖和,做衣裳也是好,軟和、透氣輕柔,上色鮮豔,外頭人很喜歡,賣得好。

    大家都種下去了,結果安和縣這邊太幹旱了,種下去的桑樹枯死了大半,後頭存活的,沒有雨水,那葉子小得緊,不僅如此,那蠶實在是不好養的,總是莫名其妙的就死,大家都不曉得是為啥子,養豬那是喂飽了就行了,要是死了還能整活口吃的,那蠶能不能吃大家不知道,就算能,小小一只,能整飽?上報上去,知府老爺也懵了:“不是摘葉子喂了就行嗎?”

    那那行啊!這玩意兒難養得很,要講究技術的。

    北淮縣那邊屬北了,更是養不了。

    地裏大多拿來種了桑樹,結果蠶養不出來,銀錢沒掙到半個,莊稼也沒了,可不得是死人。

    老頭子這麽一說,村長也隐隐記得這事兒。

    那是不靠譜的,同方大人不一樣,要說沒吃到酸辣粉,他信大人自家做,什麽結果自家承擔,萬萬不敢拉旁人下水,因為一旦真不好賣了,他就要被埋怨。

    可這會兒酸辣粉就揣肚子裏,那勁辣爽口的味兒都還記得呢!

    村長擡手示意他們安靜,三兩下把趙哥兒先頭的話兒原原本本的說了。

    大家都靜了下來。

    片刻才有人問:“那紅薯粉真能賣出去嗎?”

    “那一斤紅薯粉方夫郎給我們什麽價?”

    村長猶豫了一下:“那紅薯粉我和謝老哥他們吃過,好吃的,我也問過石哥兒他娘了,說那酸辣粉不用啥整活,就是放點醋,一些辣椒面,一些香菜,攪合攪合都好吃了,外頭人沒咱們這麽窮,我覺得定是能賣得出去。”

    幾個族老也點頭了:“那味兒實在是好,吃得爽,要是家裏銀錢寬松些,別人如何我不懂,但我定是要買的。”

    幾人都這麽說,那這事酸辣粉定是好吃的。

    “老王頭,那酸辣粉什麽味啊?跟咱們說說。”

    “先談正事。”

    “還是先說這粉吧!俺現在比較在乎這個。”

    “對對對。”

    老王頭:“······”

    怎麽說嘛!

    他也就會說好吃兩字,形容不出來,硬要說,也還是好吃。

    “方夫郎說,要是咱們種,兩斤就給咱們一文錢。”

    以前一畝地兒種不出兩百斤紅薯,但引來水後,田頭有水了,紅薯長得好,上月他們挖了,一畝,稱過了,有個一千來快兩斤。

    紅薯兩斤一文錢聽着好像很少,可在涸洲這地兒,谷子也不過一斤四文錢。

    往常賣都沒什麽人賣,如今這個價行的。

    村長又道:“方夫郎說,等開春我們種了紅薯,再買些化肥來放,到時候應該還能再翻一番。”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

    有人都不敢喘氣,問得都小心翼翼:“那化肥也能拿來種紅薯嗎?”不是只能放莊稼地嗎?

    怎麽不能?

    有機肥和尿素除了對人沒作用,放啥子不行?不怕豬死,拿去喂豬都行。

    如今一畝算是兩千斤,翻一番就是四千斤,兩斤一文錢,那一畝地就是二兩銀子。

    種莊稼四百多斤,也不過一兩多銀子。

    有人快速算了一遍,加上村長和幾個族老都這麽說了······

    幹!!

    有啥賣不出去的,方大人山都能移平了給他們把水引過來,更難的事兒都做得,方大人即是覺得做這紅薯粉能賣得出去,他們就信。

    趙哥兒這邊都進行得順利,方子晨卻是忙得不行,同知的折子是一堆堆的送來。

    乖仔是懂事的,趴在窗口,露着一雙小眼睛,看見方子晨跟前山一樣的折子,原是想找他玩,想父親了,這會兒沒出聲,乖乖做了作業後就帶兩弟弟出去逛,不讓他們吵着方子晨。

    小風和唐阿叔領着人去鎮上了,要給工廠裏的工人置辦年貨。

    乖仔剛牽着滾滾蛋蛋到造紙廠外頭,一禁衛軍匆匆趕來。

    見了乖仔,行了一禮:“見過三位少爺。”

    乖仔見他似乎有些急,問:“王伯伯,是出什麽事了嗎?”

    禁衛軍點頭:“化肥廠那邊有人在門口鬧事,屬下勸不開,想回來同方大人禀報一聲。”

    乖仔蹙起兩道小眉頭,想了想:“父親很忙很忙,乖仔同你一起過去看看吧!”

    雨

    鬧事的是村民,禁衛軍得了令,一般情況下,不得對着老百姓動粗,而且人也不是罵他,說的還有幾分道理,禁衛軍才不曉得怎麽做了,打架護行他在行,真遇上村裏刁蠻耍潑的婦人,說實話,他都怕,這會兒滿頭的汗。

    乖仔背着滾滾,讓禁衛軍抱着蛋蛋,往化肥廠那邊去,兩村離得不遠,走小半會兒也就到了,離得還有些距離,就已經聽着前頭鬧哄哄,還圍着好些人。

    一老婦插着腰,嗓門似銅鑼,大得很。

    “你們幾個哪家的?我倒是要上門去看看,哪家的能教出你們這樣的來,都成婚了不呆家裏伺候當家的和公婆,跑這邊來,化肥廠裏都是漢子,你們臊不臊?要不要臉?”

    幾個小媳婦小夫郎站在化肥廠門前,臉通紅,有的還在抹眼淚,對方一大幫人站後頭,他們卻只幾人,顯得有些無依無靠。

    “你憑啥這麽說,我們怎麽不要臉了······”

    老婦一大嗓門壓過去:“要臉你跑這裏來?鎮上人咋的說來着,哦,抛頭露臉,抛頭露臉就是不守婦道,不在家伺候家裏人就是不對,我看你們幾個就是騷浪蹄子,家裏男人滿足不了,才跑這裏頭來勾引漢子來了吧,呸,真是不要臉。”

    幾小媳婦小夫郎沒那麽潑辣,人聲兒大,一句疊着一句,口水唾沫滿天飛,他們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而且被這麽多外村人為觀指指點點,他們已經又慌又怕了,先頭說啥都被罵了回來,這會哪裏還能說得出什麽來。

    老婦一瞧就是悍的,似乎聲音大她就有理,這會兒見人無法反駁,越發嚣張。

    禁衛軍呵了一聲,外圈人群讓開,乖仔背着弟弟進來了。

    這邊村子乖仔沒有來玩過,可誰不曉得他啊!

    知府大人家的小少爺,前幾天同着村裏娃子去掏馬蜂窩被蟄得滿頭包,這會他臉還腫的,太好認了,而且敢走官老爺前頭,除了小少爺,怕是只有方大人和方夫郎了。

    乖仔放下滾滾,才仰頭看着老婦,路上已經聽禁衛軍說清楚了來龍去脈:“婆婆,你在這邊鬧什麽?”

    “哎呦小少爺。”老婦換了張面孔,臉上堆着笑:“不是老婦鬧啊!”她一指那幾人:“我就是看不過,在勸他們回去呢!”

    乖仔仔細看她,見她旁邊站着兩漢子,長得同老婦相似,秒懂了。

    “為什麽要勸他們回去?”

    “這化肥廠裏都是漢子,她們在裏頭幹活不合适,而且哪有人媳婦夫郎跑出來幹活兒的,這不像話。”老婦一臉好像都是為着別人着想的模樣說。

    乖仔又問:“哪裏不像話?”

    “這······”

    說不上來。

    反正就是不像話,自古都是嫁做人媳婦,就是房裏的,她們就是專門伺候家裏的漢子,做屋裏的活,漢子做外頭的活。

    方子晨建廠前期沒想那麽多,後頭招工人實在是多,造紙廠和化肥廠這邊招工他都在,趙哥兒看着招工的名單發愁,方子晨想了想,便說了,雖是村裏人都窮,但再窮,它都有個高中下。

    像以前小河村,也是窮,可村長和河大愣家就是村裏的‘富戶’了,比外頭人過得差,可比村裏人都過得要好,家裏田多,吃不得好,但能溫飽,可村西頭那幾家,田地少,吃都吃不飽,那孩子八/九歲大了,衣裳鞋子都沒有,還光着屁股蛋,知事了,沒衣裳,都不敢到村裏來,怕着別人笑話,就在山坳那邊活動。

    方子晨當年考上秀才後,免田稅,就是村長做主,分給了這幾

    如今招工的話,先扶貧,緊着那些田地少,家裏人多的來吧!

    趙哥兒便照着辦了,他在安平村招了些人,又在隔壁村招了些,這些來上工的婦人夫郎和落山村那幾個在水泥廠幹活的情況差不多。

    都是家裏漢子沒了,底下娃兒多,公婆老了,田地也少,這些婦人夫郎瞧着也就二十多來歲,但成婚已經好多年了,幾個夫郎家裏孩子要麽一個兩個,可那幾個婦人,卻是三四個,窮得緊,說是二十幾,卻雙手滿是老繭,臉上全是褶子,加上瘦又矮,身上就一把骨頭,破爛衣服都撐不起來,挂在身上一樣,瞧着滄桑得好似四十幾,瞧着就是可憐。

    沒辦法,家裏沒漢子,地裏的活要做,回家了也不得歇口氣,還得做家裏活,洗衣做飯,晚上躺床上,摸摸沒二兩肉的兩孩子,左一個白骨精,右一個白骨精,愁糧食,愁銀子,睡都睡不着,能不老?

    方子晨和趙哥兒辦事商量啥的都沒避着乖仔,這些事兒乖仔自是也知道的。

    “上次我看見你在田頭裏幹活了。”乖仔突然說:“旁邊幾塊田裏都是漢子,你是不是也不要臉了?”

    這話就是瞎掰的,老婦人不懂,當場啊了一聲:“少爺,老婦老了······”

    “老了你就不是媳婦不是人是畜生了?”這話有道理,旁邊有笑聲傳來,乖仔沒理會,仰頭看着老婦人:“既然是嫁仁做媳婦,不能抛頭露面,你咋的還出來?你臊不臊?是不是也是來找漢子的?”

    “······”

    老婦不敢頂嘴了,而且也頂不起來。她想說她老人,不是年輕媳婦,不用着避嫌,可人小少爺剛又那般說。

    旁兒就有人笑了,覺得小少爺說的是。

    乖仔不太高興:“你也是做人媳婦滴,你年輕的時候有去鎮上賣過菜嗎?有仁指着你鼻子罵你了嗎?你說他們勾引人,你看見了?”

    看見了還好,沒看見,那便這麽辱罵,委實過分。

    即使是看不慣、不喜歡人媳婦來上工幹活,那也沒必要如此,似乎拿最難聽的話來罵一頓,抨擊一頓,就能顯得她高高在上站在制高點了一樣,可世界上,有人不喜歡、看不慣的人或事多了去了,人說什麽了嗎?你看不慣人,沒準的也有人看不慣你,人不作惡不犯法,不害人,不喜歡就當看不見,不要随意的口出惡言,這就是有素質的。

    說得越狠越難聽,你贏了,人也知道你是個什麽貨色了。

    他聲音依舊是奶呼呼,可這會兒嚴肅着一張小肥臉,老婦和周遭旁人卻是不敢嚣張,不是因為他是知府家的少爺,而是······說不上來,就是讓人不敢放肆,心裏發毛,害怕得緊。

    乖仔讓禁衛軍把化肥廠裏頭負責管理的幾個漢子喊來,當着衆人的面問了一通,有個漢子就是管着其中兩個婦人和一個夫郎的,聽了乖仔問話,當下恭敬道:

    “勾引?不可能!我看着她們幹活勤快得很呢!該歇的時候都沒歇,眼珠子哪有空亂瞄,中午吃飯也是跟着同村的婦人唠兩句而已,都沒靠近過旁的漢子,咋勾引,這話誰說的啊,怎麽這麽亂說。”

    乖仔點點,又指旁兒幾個監工的:“那你們有看見過嗎?”

    幾個監工的都搖頭:“小少爺,沒有的事,這幾人老實得很,就是咱們廠裏的漢子做活兒也是規矩,沒做啥子調戲的事兒。”

    又不是那癞子。

    村裏漢子湊一起,就愛說些下流話,愛嘀咕誰家媳婦怎麽樣怎麽樣,可也知道規矩,到了人跟前,避着嫌,都不會多看多說,就是說了,話也是說的中規中矩,說下流了,人媳婦回去告狀,人漢子尋上門怎麽辦?這不是最重要,主要是丢臉,人要臉樹要皮,村裏人也是這般的,不正經調戲人媳婦,要被傳的嚴重了還可能讨不着媳婦,已經有媳婦了,那更是要遭。

    周邊人可是都聽清楚了。

    可他們在意的點不是勾引的事兒上,乖仔似乎知道他們在想什麽,當下又道:

    “出來幹活誰規定必須得是漢子?是不是漢子用吃飯,媳婦們就不用吃了?既然都是要吃飯,就都得幹活,男人幹得,媳婦們自然也可以幹得,幾個姨姨和小伯伯堂堂正正的來幹活,賺滴是幹淨銀子,憑啥的要被你這般羞辱指罵?我父親都說了,不偷不搶,憑本事賺的幹淨銀子,自力更生,還能養活一家人,就是好的,是有本事的,頂呱呱。老婆婆,乖仔就問你,要是換你閨女哥兒站在其中,有人像你一樣,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是辱罵,你當如何?”

    如何?

    肯定是要撕爛她們的嘴。

    村裏人不曉得什麽是換位思考這四個字啥個意思,但乖仔這麽一說,大家想了一下,那肯定是要氣。

    雖說是比較疼愛兒子,但女兒哥兒也是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只要不是後娘,那也是愛護疼惜的,哪裏舍得讓別人亂嚼舌根,有些話可是能毀了孩子一輩子,要人命的。

    自家女兒哥兒好好的來幹活,憑本事賺錢,怎麽的到了你嘴裏就成了騷了耐不住來勾引人呢?你看見了?即是沒看見,怎麽的就亂說,傳出去那不是要人命啊!而且來幹活咋的了?

    有些婦人是想,只要家裏漢子和公婆同意,能有份活兒做,賺些銀錢,過年過節的給孩子買些糖,做身衣裳,家裏買點肉,不用孩子巴巴的羨慕別人家,冬天能有雙鞋穿,不用腳凍得通紅,長了凍瘡又癢又疼一宿宿的睡不着······再好不過了,這比什麽都實在,有啥做不得。

    漢子們則想,雖是廠裏漢子多了些,可這沒事兒啊,不說上頭有人監工做不得旁的,就算其他漢子有什麽想法,又能怎樣?偷情偷情,廠裏人那般多,又光天化日的,還能在裏頭當着衆人的面偷不成?

    說什麽抛頭露面,可就像小少爺說的,村裏人沒那般多講究,誰家媳婦沒去鎮上賣過菜賣過雞蛋補貼家用?那麽這也算是去勾引人了?平日下地或去摘菜,要是自家旁邊的地裏正巧都是人家漢子來下地,是不是也不得行?是不是也要被說騷?

    先頭還覺得老婦說得幾分道理,因為自古以來就是這般,媳婦就是要呆家裏頭的,大家便沒幫腔,當熱鬧看,這會兒細細一琢磨,堂堂正正賺的幹淨銀子,做的正經活,有啥的就不行?

    哪裏不行?

    這幾個婦人夫郎是隔壁村裏的,有些人是認得的,曉得他們家裏頭的情況,家裏漢子沒了,上次招工他們來了,方夫郎最先招的就是他們幾個,說啥子你們家裏什麽情況我都了解了,以後好好幹,當初聽了,沒多想,這會兒明白了,就是先招的窮苦人,先幫襯着他們,這些人若是守屋裏守着規矩,不到外頭做活兒,那吃啥了?怕是要餓死人,而且到外頭做活兒也沒跟着人眉來眼去勾三搭四啊!剛他們村的李柱子不是都說了嘛!人可是老老實實的。

    先頭還有些認同老婦的話的禁衛軍抱着蛋蛋也沉默了。

    不需要什麽太深奧的話,太深奧了大家也聽不懂,掰扯清楚了,大家腦子也不是都是一根筋,想不明白。

    老婦吶吶的沒說話。

    乖仔學她也插着腰,雖是仰視對方,但他氣場有兩米八:“老婆婆乖仔知道,你想把幾個姨姨和小伯伯擠兌走了,然後讓你兩個兒子進廠裏來幹活,對不對?”

    啊?

    周遭人愣了,是這麽個緣由嗎?

    一看老婦,老婦臉漲得通紅,說話底氣都不足,哪裏還不知道什麽情況。

    這夏家的老婆子心思太不正了,以前怎麽沒看出來?要是他們哥兒閨女遭了這事兒丢了飯碗,他們可是饒不了她。

    “不是不是,小少爺誤會了。”老婦一個勁的說,他旁邊兩兒子被大家看得臉皮火辣辣,頭都擡不起來,悄悄的往後頭退,被兩個漢子攔住了。

    “是不是你心裏清楚,如果你今天說的是我爹爹或者是我的弟弟,乖仔就扒了你的皮。”

    滾滾蛋蛋懷着拳頭,小臉蛋上也是兇神惡煞,跟着大哥同仇敵忾,惡狗咆哮一樣,高喊着:“扒皮扒皮。”

    老婦吓壞了,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正要說不敢,乖仔又道:“這是我父親滴廠,我們愛招誰就招誰,他們進了廠,就是我們廠裏滴人,我今天跟你講道理,你下次要是再敢跑這裏來鬧,瞎說話,毀人名聲,以後化肥就不賣你家了,你們也是。”

    旁兒人剛都想明白了,怎麽可能會鬧啊!

    沒化肥,那可怎麽成。老婦都吓壞了。

    先頭水泥廠那邊,黎藝盛也碰上過這種事兒,不過人剛起了個頭,黎藝盛臉一沉,人是立馬就不敢鬧了。

    這邊卻是不一樣,因為人不是鬧的禁衛軍,而是罵幹活的人,又看見禁衛軍臉上有幾分贊同之色,可不就越發嚣張了。

    這會兒乖仔這麽一說,哪裏還敢鬧啊!連連的請罪了。

    乖仔又警告了一番,擺擺手讓人走了,才扭頭看着禁衛軍,眉頭緊蹙:“伯伯,下次再見了這種事,人是我們廠裏的工人,還是姨姨和小小的伯伯,被欺負鳥,你該保護他們知不知道?男幾漢就是要保護他們。”

    禁衛軍讪讪的,說知道了。

    乖仔盯着他,恨鐵不成鋼,背負着手,一副小老頭的樣:“伯伯,我父親說你二十二鳥,對不對呀?”

    禁衛軍不敢撒謊:“是。”

    “你還沒有媳婦,真是太沒出息咯。”乖仔搖搖頭,失望的說:“英雄救美你都不會,怪不得當老光棍喲!”

    禁衛軍:“······”

    你還知道英雄救美?

    他家小少爺還是有點厲害的。

    禁衛軍臉皮都抽搐了一下:“乖仔小少爺說的是。”

    乖仔牛逼哄哄道:“伯伯,下次碰上這種事你要出手啊!你從天而降,救人與水火,姑娘哥兒就被你這波逼裝到了,然後就會對你芳心暗許,到時候你還愁沒有媳婦嗎?你要是擔心罵不贏,就來找乖仔,乖仔幫你罵得她狗血淋頭去,乖仔罵人最厲害咯。”

    禁衛軍:“······”

    他想起去蜀南剿匪那次,他家小少爺和人土匪頭子一路口吐芬芳,罵完人土匪頭子,又罵人老二,罵完老二罵人大爺。

    确實是厲害的。

    乖仔靠近了些,招手示意禁衛軍蹲下來,靠在他耳邊,小肥手掩住嘴,神神秘秘的說:“剛剛你看見人群中那幾個小姑娘沒有,她們一直在偷偷看乖仔,眼神火辣辣滴,估計已經是愛上乖仔了,哎!”

    禁衛軍:“······”

    他家少爺真是好會想的,剛那幾個小女娃明顯就是看見他家小少爺肥頭大耳的有些恐怖,吓得躲爹娘後邊去了,不過可能是見着這麽可怕的竟然還會說話,還是大人家的小公子,就好奇的偷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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