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方子晨說的話,乖仔是深信不疑,說屎炒出來是香的他都信。
劉嬸子點點:“如果是方小子說,那應該就是好吃了,這會兒我倒是也好奇起來了。”
誰不好奇。
畢竟都沒聽過,沒吃過。
紅薯泥巴多,有些不圓潤,縫裏、小洞裏全是泥,不好洗幹淨,壞的地方還要挖掉,不然會影響口感,七/八個人洗了大半天,手都凍僵了,回來了還要拿瓦片把皮削掉,然後把紅薯弄成紅薯泥,這一過程也叫磨粉,最是辛苦,幾人不停歇的磨了兩天,然後洗粉、濾粉,沉澱,最後沉澱下來的就是紅薯澱粉了。
後續還有一系列繁瑣的操作,做出來的紅薯粉還要經過晾曬,幹了才好保存。
方子晨也跟着做,以前他奶奶好這一口,過年了總愛泡些來下火鍋,可現代的紅薯粉人加的料太多,完全沒有以前那味兒了,軍區大院裏幾個老太太平日閑着,一合夥就買回來做了,方子晨力氣大,還被奶奶抓去當了大半來天的壯丁,這玩意兒怎麽做他可熟了,紅薯粉不止打火鍋好,做成酸辣粉那也是頂呱呱。
幾人忙活了三天,腰酸背痛,總算是把粉做出來了,挂竹條上曬在院子裏,一根根的,幾人瞧着都呆。
要不是親手做的,他們哪裏能曉得紅薯還能做成粉呢?
劉嬸子和劉阿叔更是吃了一輩子的紅薯,就曉得這玩意兒啊!能蒸能煮能烤,就是沒想還能做成粉,實在神的咧。
方小子這腦瓜子怎麽長的喲?這都能想得出來。
方子晨被他們看得都有點尴尬。
這哪裏是他想出來的,他一個富二代哪裏懂這些,就是雜七雜八的書看的多了,又瞎貓碰上死耗子,可不就會了。
老祖宗才是最無敵的,他就是腦子好使,過目不忘,一看就記住了。
最近天陰沉沉的,還時常的毛毛雨,紅薯粉沒有十來天的怕是曬不幹,要年底了,趙哥兒還想着回涸洲過年,年節那會方子晨總要見見手下的人,村裏地兒小,待客到底是不方便。
方子晨也急,于是紅薯粉被搬到了廚房,裏頭燒了火,熱些,能幹得快。
劉家來了,見着有活兒幹心頭舒坦,劉小文不回造紙廠那邊了,睡廚房裏,順便的看看火。
紅薯粉四天後就全幹了,趙哥兒在幾孩子的催促下,幹的當天就煮了一鍋出來。
紅薯粉煮至變軟,一掐就斷即可,然後調個料汁,放點蒜沫,小蔥,辣椒,蔥花,辣椒面,一點鹽,加點醋,再加上點靈魂辣椒油,攪兩下放入碗中,加入煮紅薯粉的原湯,倒入紅薯粉,撒點香菜,酸豆角,一點花生米,攪拌均勻就可以開吃了。
酸酸辣辣,紅薯粉滑溜爽口有勁道,柔嫩滑潤,超美味的。
幾個孩子和大人都很喜歡,抱着碗吃得停不下來。
趙哥兒眼睛都亮了:“夫君,真好吃。”
方子晨都還沒說話,乖仔先嗯嗯兩聲:“爹爹說的對頭,太好吃咯,乖仔真是喜歡得不得了,乖仔能一次吃三碗。”
方子晨:“······”
這個坑爹貨真是一個小飯桶。
啥都能一次吃三碗。
滾滾蛋蛋不能吃辣,趙哥兒只放了點醬油,兩孩子也依舊吃得香,不會拿筷子,勺子也舀不上來,直接上手了,站在桌邊吸溜吸溜着,粉條很長,泡的時候忘了剪,一根長長的,兩瓜娃子吸粉吸到要斷氣,尋常一碗瘦肉粥就夠吃了,這會一碗都不夠。
劉嬸子一家也一個勁的說好。
倒不是恭維,而是真的好,連着吃了好些碗,劉叔和林小俠更是一筷子,那血盆大口再一吸,碗裏的粉就去了大半。
原先趙哥兒還覺得煮多了,可最後硬是啥子都沒剩,嬌嬌自己就吃了四大碗,比乖仔都厲害,方子晨就坐她旁邊,自己一碗沒去一半,她就去打第二碗了,方子晨都想給她跪。
最後她打了個飽嗝,方子晨懷疑這會伸手進她喉嚨還能把花生米給扣出來。
整整四大碗啊!
正暗暗佩服,乖仔突然打了一個大噴嚏。
方子晨一看過去,兩根面正從他鼻子噴射出來,而後挂在他鼻子裏,像是從裏頭爬出來一樣。
方子晨:“······”
這是什麽操作啊?
乖仔自己也傻了,旁邊幾人哈哈大笑起來。
趙哥兒也笑了幾聲,幫他把粉條拉出來:“嗆道了?”
乖仔點點頭,又呼啦啦吃起粉,實在太好吃咯,怎麽都吃不夠,要是有兩個肚子就好了。
方子晨捏他鼓起來的臉,小松鼠一樣,道:“慢點吃,吃完了不夠你爹爹再給你煮。”
乖仔蹭了一下他的手,乖乖點頭。
大家都說好吃,但這幾人吃過的好東西少,最後煮了些喊張泉幾人過來,一吃,也是贊不絕口的。
“大人,好像有點少了,還沒嘗出個味,能不能再下一鍋,我們兄弟幾個仔細品品?”
方子晨冷哼一聲:“想讓你們品出味來,怕是沒有個五六碗的不行吧!”
“也沒那麽誇張。”張泉笑了笑:“吃個兩三碗的應該就能品出味兒來了。”
趙哥兒:“······”
禁衛軍說好,就連着啥都吃過的唐阿叔也稱贊,方子晨心裏就有譜了。
人口味各異,吃的和用的到底是不同。宣紙造出來,好賴标準也就那樣,沒誰會說,我喜歡辣的,鹹的的紙,我喜歡黑的或者綠的紙,好的宣紙就只有那麽個标了,均勻的質地、适宜的厚度和吸墨性。
書生用紙,多是買那些質地均勻、沒有瑕疵的宣紙,因為只有這樣的宣紙才能夠更好地表現出書法的質感。此外,宣紙的厚度也是極為重要,太薄的宣紙容易破裂,太厚的宣紙則不容易控制筆畫的粗細。
造紙廠裏産生宣、熟宣和半生宣三種類型。生宣的吸墨性較強,容易表現出墨汁的濃淡和滲透效果,适合書寫具有粗細變化的筆畫;熟宣的質地更加細膩,不易滲墨,适合書寫需要保持清晰輪廓的作品;半生宣則綜合了生宣和熟宣的優點,适合書寫一些需要表現出一定滲透效果和粗細變化的字體。
就這麽三個标準,不喜歡這個,還能喜歡另一個。反正就這幾個,跟鹽巴一樣,就那個味兒了,沒得選了,怎麽都能買得出去,有得賺。
可吃的不一樣,那是衆口難調。
要是小打小鬧,跟當初做血腸一樣,方子晨是直接大手一揮,說做就做,虧了不要緊,反正都是自家的,幾百文的事兒。
可這會兒不得行,他要帶着人,要做大,賣不出去,幾個村老百姓可就要餓肚子了,不得不慎重。
隔天趙哥兒帶着人去了安和縣,年關将近,方子晨是忙得很,各縣彙報上來的事兒要看要審,要批,孩子要教,趙哥兒大概也曉得他想做什麽,便幫他跑了。
乖仔腦子是聰明的,很多事兒看過一眼就記得了,如今方子晨開的卷子基本都是中學的內容,這地兒到底不是現代,英語他不用學,歷史也不用,進度就快了,比得現代孩子幸福,照理說數學這些當是也不用,可方子晨覺得這東西是有用的,以前同學們老說數學難,學這個有破用,我也用不上。
确實是,買東西用不到勾股定理,也用不上微積分,可在社會中,那些精英、那些具有數學思維的人是真的厲害!他們邏輯思維能力強,反應快,想事情全面而細致,總是能在衆多競争者中脫穎而出!
可大多人上學的時候,從沒有意識到學數學能帶來這麽大的好處。
而且要是沒用,早廢了。
方子晨給乖仔講了一早上的課,開了卷子打發他去寫後,自己忙起了旁的。
溜溜跟着從屋裏出來,一臉茫然,劉嬸子問他聽懂沒有,溜溜搖搖頭,說啥都聽不懂。
他天天的都在書院裏學習,從早學到晚,乖仔卻像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一天打拳跑步看書,加起來也不過兩個多時辰,可這會兒溜溜拿以前的問題去問他他卻都能懂,侃侃而談,似乎沒有什麽難度的樣子。
劉嬸子都驚,認真叮囑溜溜多跟他學。
……
趙哥兒帶着兩禁衛軍打馬到了安和村,見了老王頭。
這會兒晌午了,估摸着人趕路怕是一路啥都沒吃,老王頭吩咐一旁的老婆子去弄些吃的來:“你過生那會翠娘不是拿了一塊臘肉回來嗎?你洗洗蒸一下。”
趙哥兒笑了,喝了口水起身道:“王大伯,您去村裏喊些人來,我和伯娘去忙。”
喊些人,這些人自是在村裏有些德高望重的,說話有分量的,怕是有事商量,村長知道了,吩咐大兒子去喊人,卻是不同意趙哥兒忙的。
家裏還有老大老二媳婦在呢!哪有上門的客人親自忙活的。
趙哥兒從帶來的袋子裏拿了兩小捆紅薯粉,說他這也算是正事兒,進了廚房,大兒媳和二兒媳幫着打下手,知道村長家情況不好,趙哥兒自帶了些菜油和辣椒油。
花生米,辣椒面這些旁的村裏都有。
紅薯粉水開了下鍋煮就行了,調制的料水,老王頭洗完香菜蔥花切好後就在旁頭看,油放的不算多,料汁剛一調出來就香噴噴的,紅薯粉撈了放進去一攪拌,色澤誘人,一瞧就是好吃。
村裏說話有份量的就幾個族老,還有外姓的三個老頭,大家本來都在家裏頭正忙着,老王頭大兒子過去。
“你父親喊啊?那等會兒,我把這凳子修好了就跟你去。”
“方夫郎來了,怕是有事商量,您老的快點啊!”
“啥?”老頭子凳子一丢,手一洗:“不能讓方夫郎等,快走快走。”
“······”
到了老王頭家沒見着方夫郎,正要詢問,一股香氣兒就先冒出來了。
“老王頭,你家裏煮了啥?這般香的,我肚子都饞了。”
“是啊!我來前剛吃了三紅薯,這會兒硬是聞餓了。”
村裏人除了賴子,不過年過節沒誰會留旁人家吃飯,可這會前腳喊他們來,後腳就傳來味兒了,莫不是喊來吃飯的?怕着他們客氣不來,還特意拿了方夫郎做幌子。
這老王頭真的是,何必呢!他們也不是那種很客氣的人,還找這種理由。
正坐下,老王頭大兒子端着托盤出來了,上頭七/八碗紅薯粉紅彤彤的,裏頭還擱了翠綠的香菜,咋看咋好吃。
趙哥兒跟在後頭出來。
幾老頭一見着人趕忙的站起來,想行禮又不曉得怎麽行,只得一個勁兒的點頭問好。
趙哥兒擺擺手:“不用這般客氣,我煮了點酸辣粉······”
“啥?”一老頭先站起來了,滿臉怒色的朝老王頭看去。
這老王頭怎麽這麽不知事兒,讓着方夫郎幹活?是不是仗着黃土埋到脖子了,倚老賣老了?
趙哥兒曉得他誤會了,笑着解釋兩聲。
這紅薯粉大家沒煮過,怕是不曉得怎麽弄,雖是好煮,可料汁讓老王頭大兒媳她們去調,說一通,還不如親手做還快過。
大家也琢磨不準趙哥兒是何意,說讓他們先吃,幾老頭子聽話的吃了。
原還想着在貴人跟前,要端着些,也有些放不開,可酸辣粉一進口,誰還端得住啊!都不受控制,呼啦啦吃起來。
吃粉嗦起來才有味道。
那聲兒老大,碗都恨不得舔幹淨,明明是剛吃過東西的,可這會兒好像再來個五六碗的也能吃下去,幾人吃完了臉才紅。
“方夫郎讓你笑話了。”
趙哥兒坐在一旁,暗暗松了口氣。老王頭幾個孫子也進來了,嘴巴紅彤彤,剛吃完酸辣粉,在廚房吃完了,便到這邊來,拿崇拜的眼神看着趙哥兒。
趙哥兒笑容和煦的摸了摸石哥兒的頭,石哥兒沒躲開,還有些腼腆的笑了笑。
趙哥兒掏了些糖出來:“拿去和幾個弟弟一起分吧!”
石哥兒沒接,先看了下老王頭,看見老王頭點頭了,他才接過:“謝謝趙叔。”
幾老頭還在回味方才的味道,剛那粉真是好吃,可惜了,就那麽一點兒,哪裏賣的?以後還能不能吃到,便聽趙哥兒問:“幾位叔伯,你們可曉得這粉是什麽做?”
哪裏能知道。
不說村裏沒見過,外頭鎮上也是沒見過。
怕是涸洲城那邊的吃食,那可就難買了,哎!
趙哥兒把一捆紅薯粉拿了出來。
紅薯粉是灰色的,看着沒啥子亮眼之處,曬幹了一掰就斷,大家還是搖頭說沒見過。
趙哥兒道:“這是紅薯粉。”
“啊?”扯上紅薯了,莫非是,大家心裏一緊,趙哥兒見他們看向自己,滿是驚疑,點了點頭:“如你們所想,是拿紅薯做的。”
“這不······”一老頭兒詫異的站了起來,坐都坐不住,怎麽會是紅薯做的?紅薯他們吃了多少年了,是個什麽味還不懂啊?那玩意兒吃得他們都膩歪了,可話到一半,‘不可能’後兩字還未出口,他硬聲聲止住了。
“是方大人做出來的?”
趙哥兒點頭:“嗯!”
那就沒啥子好懷疑的了,前幾天他們剛托老王頭送了紅薯過去。
這是回禮啊?
也不可能啊!
回禮的話全村都送了,總不能只給他們幾個老頭子回。
趙哥兒也不兜着了:“原兒這事我夫君是想親自過來的,不過年底了忙,我就過來了。”
“曉得的曉得的。”
“我夫君的意思是,想讓你們再繼續種紅薯。”趙哥兒說完,幾個老頭子沒有立馬就說話,要是沒有紅薯粉在前,聽了這話怕是要立馬急了,可這會都耐心聽着,大人總歸是不會害他們,大方法子多呢!
趙哥兒繼續道:“想必你們也知道化肥的事兒了吧!”
“知道的。”這事兒傳遍了,一畝地四石幾鬥,先頭沒人信,可化肥廠真建起來了,平詳村周邊幾個村子都跑去看了,沒誰懷疑真假。
“若是以後地裏的莊稼都用上了化肥,一畝地幾石不是問題,安平縣那邊十幾個村子,上千來畝地,一年該産多少?”
趙哥兒道:“不說安平縣專種水稻的,就是落山縣,蜀南等地也是這般,水稻一旦産量上來了,外頭商戶給的價怕是會降下去。”
幾個老頭子點點頭,就連外頭坐屋檐納鞋墊子的假裝幹活實則好奇,豎着兩耳朵偷聽的兩兒媳都知道。
春季那會兒新發的野菜,她們常摘了去賣,先頭最是好賣了,因為長的少,一捆蕨菜她們能賣三文錢,可後頭野菜長得多了,大家都想着些個銀錢,都沒舍得吃,背去鎮上,那價格就下來了,有時候兩文錢都沒啥子人買。
這話就像兜頭一盆冷水澆了下來,整個人都僵了。
先頭想着有水了,有化肥了,谷子貴,兩季都全賣出去,然後拿一些銀錢拿來買糙米吃,剩下的還能有二十來兩,大家個個高興,這會兒才曉得他們想的淺了。
臉是立刻愁苦了起來,心裏拔涼拔涼的。
老王頭兩兒媳鞋子都納不下去了。
這眼看着日子好像要起來了,結果······
“物以稀為貴,這紅薯粉是我夫君家鄉那邊的東西。”趙哥兒捧着還熱乎的碗,喝了一口水,意味深長道:“我夫君是海外人,這紅薯粉溱洲沒有,吉洲沒有,涸洲沒有,外頭上陽、源州甚至京城都沒有。”
老王頭猛然擡眸看他,手指微微有些顫抖。
趙哥兒:“你們繼續種紅薯,紅薯外頭人吃得少,我們定然是賣不出去,但如果做成紅薯粉呢?這玩意兒剛你們都吃過,覺得能賣得出去嗎?”
“咋不能。”一老頭拍了下桌子,先激昂的說了:“我老頭子這幾年雖住村裏頭不咋的出去,可年輕那會兒我常在鎮上幹活,那主家待人親厚,那會家裏嫁了閨女擺了酒席,請的樓裏師傅來做菜,剩了些他就分給我們這幫雇工的,我那時候吃了,油呼呼,還有肉,可那味道沒這個好。”
因為是第一次吃的大口肉,還是鎮上最大的館子裏的師傅親手做的,那味兒他記了一輩子。
要是先頭有人說,有旁兒東西比肉好吃,他定是不信,有什麽還能比肉好吃?肉香噴噴的,可剛吃了那碗酸辣粉,他感覺确實是真的比肉好吃,往常吃了肉,吃完了他沒能這麽饞。
趙哥兒看他臉都通紅,胸膛劇烈起伏着,都怕人等會兒一口氣上不厥過去。
能不激動?
剛是一盆冷水澆下來,現在又像人把他們塞到了爐子裏,又燃起來了。
“咱們涸洲窮,很多東西都賣不出去,鎮上人家也不算得多富裕,我夫君在平詳村建了個造紙廠,就是想着賣到外邊去,外邊有錢人多,追求口味,一道菜幾十兩的,吃起來都不含糊,他們都舍得花,這紅薯粉要是做起來了,也往外頭銷,雖是遠了些,可賣得貴,咱就能回本,甚至有的賺。”趙哥兒說。
幾老頭覺得這話在理。
涸洲還是地裏刨食的老百姓多,要是家家戶戶真起來了,自家就有谷子,憑啥的去外頭買?
那鎮上黃家的米鋪聽說從他們這裏收了糧,也是運到的外邊賣。
村裏人沒賣過糧不曉得,可也聽過,前前年旱,谷子長得不太好,黃家給的五文,但大多時候,都是給的四文。
後頭要是人賣得多了,怕是會給個兩三文也不一定。
“方夫郎,這紅薯粉都是拿前兒那些紅薯做的嗎?”老王頭問。
趙哥兒曉得他想問什麽,道:“是,我算過了,一百斤紅薯,差不多能做二十來斤的紅薯粉。”他一一說清楚了,雖是少,但紅薯粉賣得貴,就拿最低的價來算,一斤如果只賣二十文,二十斤就是四百文。
一百斤谷子,一斤四文,也是這個價。
但紅薯粉要真賣到外頭去,絕對不單單只是一斤二十文。
外頭一斤肉都十幾來文了。
到時候真要做紅薯粉的話,紅薯渣還能拿來做飼料,再起個養豬場,豬賣出去了,是不是又是一筆收入?
而且,一畝地,能出四石但糧食,可紅薯卻是不一樣的,種的好,有時候一個就能一斤了,一畝兩千多三千來斤不成問題。
如此算一下,那是種紅薯好的,能賺得更多。
這數大,老王頭兩兒媳算不出來,但剛在廚房幫忙,後頭也吃了,那紅薯粉做的可簡單了,一捆掂了下,大概就一斤,能做八/九碗,碗碗都是滿滿當當的,裏頭都不用得放啥,就那油貴些,還有方夫郎說的辣椒油,可她們自己弄了一碗,就放了點豬油,然後放了香菜蔥花辣椒面,醋也放了些,雖是比不得放了辣椒油的好吃,但也不差,比得鎮上賣的粉味道都要好,酸辣粉簡簡單單的,沒啥手藝可言,人人都能做。
鎮上一碗粉就要六文錢了,大王氏做姑娘那會兒吃過一次,也沒得這般好吃。
八碗,要是擱鎮上賣,就四十八文了,這紅薯粉咋得可能只買二十文一斤,拿最低的算,她們種紅薯都不虧了,要是再高些······
王老頭幾人自然也是想到了。
要說沒有吃過紅薯粉,方大人喊了,他們定是也會聽話,可到底是心裏頭愁,擔憂,不得勁,不過這會兒吃上了,心裏就有了譜。
這事兒能成!
就算不運到外頭賣,以後家家戶戶起來了,曉得這玩意兒好吃,還能不舍得花二十文來買嗎?
趙哥兒都仔仔細細說了,幾人都覺得行,不是熱血上頭的,當下就拍着大腿說了,不種稻谷了,還是繼續種紅薯,要是以後想吃大米飯了,出去買就是。
而且建了廠好啊!村裏人可以去裏頭做工了,老王頭去了平詳村兩次,每次路過造紙廠外頭,看着那延綿的廠牆,都不曉得多羨慕。
好了,這下他們村也有······
不是,方夫郎還沒說這廠要建哪兒呢!
王老頭小心翼翼問了聲。
趙哥兒先頭就在這一帶跑過,地理位置上,安和村在九個村子正中央,要是說服大家都種紅薯,為着以後各個村運送方便,廠房建在平詳村還是比較好。
而且村口有空地兒,還靠近河道,廠裏引水方便。
趙哥兒給了話,別說老王頭,滿屋子的人都高興。
一老頭突然一拍大腿站起來:“哎呀。”
老王頭都吓了一跳:“咋的了?”
“我家那小子剛說吃了飯要去鎮上買些谷種回來,留着開春種,現在買便宜些,後頭人買多了怕是要貴,不行不行,我得回去一趟。”
大夏不似現代,沒有專門的谷種賣,所謂谷種,其實就是收割的時候,直接割了那些谷粒比較飽滿的連着稻穗回來曬,幹了脫粒後,把空坑的選出來,然後保存好,這種谷子就是谷子種了,賣得比尋常谷子要貴些。
還帶黃殼的谷子,一斤四文,去了殼的,能直接下鍋的大米,一斤六文,都是不一樣兒的。
若是不種稻谷了,買了谷子種,可就虧了,白瞎好幾文錢呢!
老人家都坐不住,一邊嚷着一邊往外跑。
話都說清楚了,趙哥兒也起身了:“村長,你們考慮考慮,要是覺得行,就跟村裏人說說,若是大家都同意了,這事兒才好定下來。”
要是就幾家願意種紅薯,那建廠就不得行了不劃算。
村長曉得,趕忙道:“您放心,等會兒我就通知大家,給大家說說,您是要回去了?”
趙哥兒搖頭:“沒,還要去旁的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