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後頭過了幾天,琢磨着谷子應該是要曬好了,大家都往趙哥兒這邊湧,裝袋一稱,四百三十九斤。
村裏人看了兩眼,又沉默了大半天,後頭緩過勁兒了才問趙哥兒方大人呢?
趙哥兒道:“帶着孩子去河邊摸蝦了。”
大家又跑去小溪邊找方子晨。
他們也想要化肥。
八分就是這般多,七/八畝得有多少?
幾千斤了啊!這得多少銀兩了?
太多了,完全算不過來。
方子晨曉得說了他們也不會做,最後想了想,還是再建個化肥廠吧!
有人緊張的低聲道:“大人,那這化肥貴不貴?”
太貴了,也是不值當用。
化肥種類多,造紙廠産生的一些廢渣,也是可以拿來做化肥的。
而且便宜一點的肥料,石灰就可以了,這玩意兒也不貴。
方子晨說了個估價,大家一聽,都是能接受的。
“那這廠大人啥子時候建啊?”有人迫不及待。
最好是開年後化肥就能做出來,因為第一季水稻三月得種了。
如此,這化肥廠現在就得建起來。
原先想着造紙廠這邊忙完了,後期別的事兒先放一放,回涸洲過個年,現在卻是又忙起來了。
村裏人得了準話,歡歡喜喜的走了。
能不高興嘛!
來年他們也能用上化肥了,能吃飽飯了。
平詳村建了造紙廠,化肥廠既是想用造紙廠的廢渣,那建在旁邊最是好,靠近‘貨源産地’,但平村村最大的空地已經被用了,村裏那些小空地面積又不夠,如今建起來,招工也不能只面向平詳村,旁兒村還得顧及到,最後在安民村選了址。
衙役又下到村裏招工,這會人衙役還沒說完話,村裏人就先囔起來了。
“我報我報我報。”
“官老爺,我做。”
“寫我寫我。”
衙役要被擠成肉泥,艱難出聲:“知道要做啥嗎你們就囔。”
“不用知道啊!反正大人不會害我們。”
“就是就是。”
不過還是有人好奇:“官老爺,這會又要建啥啊?”
“化肥廠。”
造紙廠大家都是懂的,就是做紙的嘛!這化肥廠,不懂,沒聽過,不過建啥都無所謂,反正跟着大人幹活有肉吃。
衙役登記完了,騎着馬兒回去交差,衆人剛要回家,不知誰咦了聲。
“那是不是老莊家的閨女?”
“哎,好像還真是。”
“咋這個時候回來了?不過年不過節的。”
“嗯?老王家的哥兒和老李家的好像也來了。”
這會兒雖說是秋收完了,可忙的事還有一大堆兒,要入冬了,被子得拿出來洗洗曬曬,不然擱櫃子裏頭久了有味,不曬曬蓋着也不暖,柴也要砍着留,白菜蘿蔔蒜苗啥的冬天要吃的菜也該種了,官家要交稅了,也得把要交的糧給備上,反正就是忙不贏的活兒。
怎麽這時候竄親戚?
要只一家閨女,大家還不奇怪,可能是家裏頭出了啥子事兒,可這會兒三人一到回來,大家不得好奇。
等走近了,三人面上不像着家裏有事兒的,瞧着是高興又激動。
還帶着雞蛋。
莊老頭正好在,過去拉着女兒,臉上着急:“咋的回來了?”
陸氏都等不急:“爹,我回來告訴你一件喜事。”
“你又懷了?”
陸氏三十好幾了,底下只一兒子,要是再懷一個,确實是算得上喜事,可陸氏搖頭了:“這算啥喜事,是化肥。”
剛官老爺正說要建化肥廠呢,這會陸氏又說了,想來是清楚,有人就問了:“大丫,你知道這化肥啊?”
“知道。”
“幹啥?也是跟那水泥一樣啊?”
“不是。”陸氏都激動,咋都難耐不住,先跑娘家來了,這事兒得說一聲:“這化肥是灑地裏頭給莊稼追肥使的。”
跟莊稼扯上關系,大家都趕緊的問了,先頭曉得建造紙廠,大家可是興趣缺缺,畢竟這玩意兒他們也不用,用也用不起。
可這次不一樣啊!
陸氏一說,大家就啧了。
八分地,四石四鬥?
“大丫,我們可算得你長輩,這般驢我們,可不太好吧!”有人不高興了。
“就是嘞,這話拿我們當傻子騙了不成。”
“我騙叔嬸們幹啥子,不信你問王哥兒,李翠花。”
王哥兒和李翠花都點頭了:“叔嬸,真不騙你們。”他兩一唱一和,把趙哥兒征用村長家三塊地做實驗的事兒說了:“自灑化肥後,不管是收割上稱還是旁的,我們全村人都在一旁瞧着,你們若不信,可以到村裏頭問,我們回來就是急的,等不住,想跟家裏人說一聲,要是來年大人把化肥做出來了,可得買了,別當沒聽說過,又因着要銀子,就不買。”
大家被這消息沖得身子都搖晃,緩了好一會兒,慎重道:“王哥兒,你一貫最是老實,你告訴嬸嬸,這話當真?”
王哥兒嚴肅着臉:“真。”
說不了假的,一說假了,到平詳村一問就都曉得了,而且大人也确實要建化肥廠······
有人心中震動的厲害,聲音都在顫抖,:“放了化肥,一畝真有四石?那這化肥咋的賣?大人一直住你們村,你們知道不?”
“我公公去問了,說是一袋可能要兩百來文。”王哥兒道:“方大人說,到時候他賣的話,按袋裝,一袋一百斤,能放三畝地。”
一聽兩百文,大家下意識就覺得貴了,可仔細算一下,他們村裏人,水田家家戶戶多是八/九畝,那就是要買三袋,六百文錢。
可用了化肥,一畝地能多收三百來斤糧,三百來斤谷子能賣多少銀錢?
快二兩多銀子呢!自家八畝地,那就是十七多兩了,區區幾百文,算個毛。
大家算了老半天,腳指頭都用上了才堪堪算出來,覺得簡直是太值了。
這事兒在旁邊幾個村子都同時上演着。
有人聽了還硬是要跑來看,怕平詳村是第二個稻香村,太會想,在村裏問了一圈,又跑地裏去,地裏的莊稼都收了,這會兒想查證似乎晚了,可稻草還扔田裏頭,那稻穗還在,上頭密密麻麻的小穗軸,一瞧就能曉得了。
大家抓了一把回去,村裏人瞧了,啥話都不說了。
證據确鑿,來年他們若是也用上了化肥,就能跟方夫郎一樣,八分地四百來斤,八畝地,就能賺十七/八兩,一年兩季,那就是······三十多兩?
一年就賺了他們可能一輩子都賺不來的錢,三十幾兩啊!
招工好了,水泥廠要開建了,然開工那天,來了幾百號人,瞧着是黑壓壓的一片,個個都扛着一把鋤頭,聲勢驚人。招工只招了一百多人,怎麽來的這麽多?
一問,哦,自願來做活兒的,不要工錢。
官兵回去一禀報,方子晨就美了,即是不要,那就遵從老百姓們的意願吧!不可強人所難,他可是個好官來着。
這工錢,幾十兩,都不用找什麽獎勵兒砸做借口,就又能進他口袋了。
趙哥兒看他一整天都在笑,帶着三個孩子去了鎮上,買了兩大豬蹄讓滾滾蛋蛋抱了回來,說晚上炖了吃。
唐阿叔如今已經飄了,最愛拿着一籃針線到村口那棵榕樹下坐,村裏最愛唠嗑閑聊的,都愛來這裏。
先頭唐阿叔沒來得那麽勤快,因為大家聊着聊着就唉聲嘆氣,說鎮上賣的豬肉又貴了,糙米價也漲了,谷子沒漲,這下咋活?沒盼頭了。
或者說家裏兒子大了,眼看着都二十了,還沒讨着媳婦,前年讓媒婆去安平村說了一個,人同意了,不過說要二兩銀子,半扇豬肉,外加五十斤大米,這加起來,也是三兩了,家裏沒那銀子,就沒成,哎。
一家好女百家求,多是媒婆上門來,看給的彩禮,誰彩禮多,再去打聽打聽,不錯了,這事兒就成了,沒誰說你家沒銀子,那啥時候湊夠啊?我讓家裏的閨女再等等這種的。
多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村裏人多是這些煩惱,唐阿叔聽這種‘喪氣’話聽多了,心頭壓抑得很,不過最近大家沒再這般聊了,說的多是明年種了莊稼,後年如何如何,賺了銀子,要再起兩間房,到時候住的就松快了,我家小哥兒三歲了,之前都是穿他姐姐剩下的舊衣裳,今年我想去給他買些布,好好整一身,唐大哥,你曉得哪些布子比較好嗎?
大家說話臉上都一直帶着笑,眼裏滿滿的都是期盼。
以前秋收賣了糧,得了些銀錢,大家是不敢造的,因為少啊!得省着花,銀錢得存着,不然大手大腳的用光了,什麽時候突然急要錢,或者又要增稅了,怎麽整?
如今是不一樣了,有盼頭呢!
唐阿叔就愛聽她們說這些帶着盼頭精心盤算過日子的話,天天的都不着家,聽大家誇多了方子晨,回來見了他,看他那眼神慈愛得像是關愛智商人士一樣,方子晨都感覺哆嗦。
趙哥兒也随他去了,畢竟之前人也是勤勤懇懇的照顧着他們,而且唐阿叔都是在家裏不忙的時候才出去,家裏的活兒他自己也能操持得過來。
豬腿放到火上燒了毛,又刮幹淨後,趙哥兒才喊了方子晨進來砍。
這豬腿骨可硬着呢,他自個砍的話,得廢不少功夫,方子晨力氣大,一刀下去就完事了。
趙哥兒去王家買了點黃豆,想拿着來和豬腿焖,說要一斤。
王老太笑得和藹,問他想吃啊?
“不是,我夫君今天買了豬腿。”趙哥兒道。
這麽一說明白了,王老太直接盛了一大碗給他,趙哥兒說多了,他只要一斤,您老稱一下。
“稱啥稱?”王老太硬塞過去:“一碗黃豆值幾個錢,當老婆子我送的,方夫郎您別嫌寒碜才是。”
趙哥兒知道人是因為化肥的事兒,推辭了就是拿喬看不上眼,就收下了。
村裏人就是這樣,誰對着他們好,他們都記着恩的。一碗黃豆,一把青菜,一籃子玉米,這些都是心意。
黃豆得先泡着,不然難煮熟。
從中午炖到晚上,那豬蹄都軟趴趴的了。
上桌吃飯後,趙哥兒給滾滾蛋蛋夾了一塊,他們這會兒一笑就跟老鼠一樣,只看見兩顆門牙,不過豬腿軟爛,牙龈啃着也行。
怕着他們掉下來,每次吃飯,小風總拿了布條從他們腋下環過,将他們綁在凳子上。
這會三兄弟坐一起,吃得那臉幾乎要埋到盤裏裏,兩手齊齊上陣,油到後腦勺。
三個飯桶排排坐,端的是可怕,沒一會拳頭大的豬腿肉就啃完了。
滾滾眼巴巴看着坐他旁邊的趙哥兒:“爹爹,還要要。”
乖仔都不用開口喊,吃完了碗裏就自個有,小風給夾的。
這死孩子不光吃雞厲害,豬腿肉也是能一吃吃一盤。
村裏的雞都是喂的菜,肉好吃,養久了有嚼勁,趙哥兒常在村裏給乖仔買雞吃,整個平詳村和隔壁的安平村的雞都要被乖仔吃絕了。
村裏人見着他們天天一只雞,都咋舌。
大人有錢咧,能天天的這般造。
方子晨雖是生了三孩子,但他卻有生了三十個的壓力。
唐阿叔和趙哥兒看三孩子吃得香,笑得眼睛都成縫,心頭都滿了。
最後兩豬腿是一塊都沒剩。
田裏的稻草幹了,村裏人捆着,同着先頭的挑到了造紙廠這邊,又賺了幾十文,個個都高興。
十一月中旬,見着楊乘風還沒回信,方子晨覺得這個就是個吃白飯的,招幾個人,一來月了,連根頭發都沒給他招來不說,連個消息也沒回,要是有的選,這楊乘風他早讓他回家養老了。
一切都已準備就緒,方子晨急了,想着再沒消息,他就自個帶人捉摸着做了,累是累一點,可三個兒子嗷嗷待哺,就等着他吃飯呢!
方子晨讓人套了馬車,想去鎮上買些工具,回來他就自個做,結果回來時竟是下起了大雨。
這會兒天已經很涼了,平日得穿件薄外套,這雨過後,怕是就要入冬了。
從鎮上回來,路上見着幾人大包小包,正被雨淋成了落湯雞,站在一路口,左顧右盼,狼狽得很,瞧着還有老人和孩子,方子晨嘆了口氣,讓張泉停了馬車。
他撩了車簾:“你們要去哪裏啊?我送你們一程。”
一中年人跑了過來,臉上滿是水痕:“多謝小公子,我和家人是要去往那平詳村,勞煩小公子了。”
順路,那就沒啥勞煩的了。
對方六人,還帶着包袱,方子晨想去外頭和張泉一起擠擠,那中年漢子卻是先坐在了外頭。
人都沒多問就幫他了,他一家子渾身濕着,人不嫌髒了馬車,他哪裏還好意思讓着方子晨坐外頭去啊!
幾人坐好了就對着方子晨道謝。
這應該是一家人。
方子晨擺擺手:“你們這是走親戚啊?”
“不是。”老頭子回話,說:“聽說知府大人在這邊建了個造紙廠,要招人,我們就來了。”
方子晨:“······”
他造紙廠應該還沒有招工吧!而且先頭就讓底下人傳出去了,只招本地人的。
倒不是歧視別地兒的百姓,而是就怕着像現在這般,人拖家帶口不辭辛苦千裏迢迢趕過來,他要還是不要?
不要,人又跑過來了,沒準兒家當都花費在了路上,再讓他們回去,這和逼死人沒兩樣。
要了,住哪裏?
他‘財政’緊,根本就沒建啥子宿舍,就在旁兒建了兩間房,留着師傅平時休息用。
老漢和婦人見他臉色有些沉,心裏頓時惴惴不安,也不曉得是不是說錯了話。
方子晨嘆了一口氣:“你們這般跑來,可是打聽清楚了?要是你們來的不湊巧,造紙廠哪裏招滿了人,不要你們了怎麽辦?”
這話有關切之意,老漢心頭一松,沉默了一下,道:“蜀南那邊楚家會造紙,他們有自個的生意,定是不會來,這邊人若是有那會造紙的,知府大人也不會到蜀南那邊去招人了,我們也是想着來碰碰運氣。”
方子晨一喜:“啊!你們會造紙啊?”
“我和犬子會些。”
“早說啊!”方子晨都高興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這是。
這一家人姓張,老頭是個寡哥兒,外頭的漢子是他兒子,兒媳之前樓裏的。
先頭一家做的也是造紙生意,同楚家是同行,一山不容二虎,要說市場大,那也無甚大礙,可市場小,這餅子就這麽大,一個人都吃不飽,別人還要再來咬一口,這怎麽行?
張帆先頭跑外縣送貨時,對方邀他喝兩小酒,這行商的就是這樣,得應酬,張帆去了,才知道人定在了花樓,張帆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去了後就認識了魏娘子。
魏娘子模樣出衆,在樓裏小有名氣,那商人生意做得大,算是有些小錢,喊了魏娘子來做陪。
張帆一瞧見魏娘子後,就陷進去了。
他條件不算得好,想給魏娘子贖身的人多了去了,可是魏娘子有個女兒,在樓裏打雜,六歲了,往常那些人想贖她的人,在她房裏見了她女兒,有些立刻嫌棄的揮手讓她出去別挨了事,有些卻是逗貓遛狗一樣,拿着點心哄,問她女兒幾歲了?想不想從這裏出去啊!想就同你娘說讓她應了我。
在他們眼裏,魏娘也就是個取樂的,她女兒也不外如此,因此看着她女兒是,沒有任何慈愛,心情好了來了碰上還賞她點心吃,心情不好,也是立馬的叫人滾,只張帆不一樣,看她女兒,眼裏真真切切的滿是關懷。
魏娘子曉得她對自己有意,而且,她二十多了,美不了幾年了,這碗飯吃不得久,到時沒客人點她,她就會像着先頭那些人一樣,要麽接粗客,後頭粗客也不願叫她了,她就得到後院去,這不是最讓她害怕的,她擔憂的,是她女兒,這孩子當初是她求了媽媽,磕破了頭才保下來的,模樣俏,要是再不被贖身,媽媽可能就要把她女兒帶去調/教了。
可青樓女子,這輩子也就能活在樓裏頭,一從裏頭出來,有些人是獲得了新生,可也有些人,就像掉入另一個深淵。她們就像那過街老鼠,人人嫌髒。
漢子瞧不起,婦人哥兒對她們更是厭惡。
那些想贖他的老爺們,也只是想玩她幾年,興趣一過,她怕是和女兒也片瓦片都沒有,因此先頭的都沒同意。
張老頭先頭也是不同意這事兒,不過沒法子,他就這麽一個兒子最後也就退讓了。
這事兒本來瞞得好好的,旁兒人沒誰閑着花銀子跑隔壁縣去打聽人媳婦兒的事,可魏娘子做這活兒久了,曾接待過楚家人,楚家把魏娘子的事兒一傳出去,張家在蜀南就過不下去了,一出門就是各種指指點點說三道四。
這會兒曉得方子晨就是那要招工的知府大人,張家大氣不敢喘,這事兒瞞不住,也不曉得人嫌不嫌棄,忌不忌諱,怕着後頭人從別的地兒知道了,治他們一個欺瞞之罪,張老頭還是把這事兒說了。
方子晨擺擺手,說無所謂。
就是青樓出來的而已,從良了還有什麽?就是沒從良,他也是不介意。
他招工為的是讓人給他幹活,又不是旁的什麽。
張老頭和魏娘子見他這般,皆是松了口氣。
回來方子晨就先‘驗貨’,讓張家父子做些紙出來給他看看,還派了張泉帶着人過來幫忙打下手。
張帆曉得,說是幫忙打下手,其實就是監督,不然等會他拿外頭的紙來說自個做的,方子晨也是不曉得。
手藝好了,能留下,手藝不好,當是打哪來回哪去。
不是方子晨狠,這撈紙講究手藝,等會給他撈的紙一厘米厚或者薄如蟬翼薄厚不一,他啥賣出去?
趙哥兒知道他尋着人了,也高興,畢竟造紙廠建好好些時候了,村裏人都在觀望着,等會做不起來,趙哥兒不擔心村裏人怎麽看,他擔心的是他夫君心疼那些銀子,整夜的睡不着了。
自己天天的睡不好,還怎麽睡別人?
趙哥兒不能這種事兒發生在他夫君身上。
這會讓人收拾了屋子,幫着安頓張家人。
就是檢查手藝,需要的東西,原先也已經都準備好了,方子晨別的程序不管,就看他撈紙,張帆手藝還是行的,撈出來的紙薄厚适中,方子晨瞧着是非常滿意的。
張帆暗暗松了口氣,他就會這手藝了,旁的都不會,若說生意做不好,找個地兒置辦個鋪子做別的營生也成,可到底是不會,種地更是不在行,能做老本行,他心頭是高興的,更重要的是,有個栖身的地方,造紙廠這邊不錯,村裏人也曉得他是大人招來的老師傅,對他們一家善良和藹,剛來的,啥都沒有,過來看熱鬧後,便也道:
“油鹽我們送不了,但地裏的菜你們要吃了就去拔,這玩意兒不用跑鎮上買了。”
村裏跟着鎮上多有不同,鎮上那是關起門來過日子,不怎麽走動,可這會在村裏逛,認識的不認識的,都笑着問一聲吃了嗎?張帆呆着都不覺得壓抑。
村裏人對誰都是這麽大方嗎?
那肯定不是,無親無故的。
可張帆會做紙啊,來了這廠才能開起來,大人也才會招工啊!
人跑了,造紙廠不開工,他們可就沒活兒做了。
張帆自是也曉得,他們一家被安排在造紙廠旁兒的房裏,要想自己生火,到時候請人在外頭起間廚房就成,不想動手,也可以在廠裏頭吃。
方子晨把契書拿給他,張帆都沒搞懂,自己看了一下,竟是什麽保密協議。
他靠這吃飯,自是不會跑外頭說的,咋的還要摁手印?
“大人這是?”
方子晨道:“我做的紙用料同你們平常用的不一樣,而且我是要造衛生紙和宣紙兩種,你簽了,我才能讓你留下來。”
大夏造紙,多是用的構樹樹皮,剝下來曬幹了再浸泡軟化,之後便是熬煮捶打,打爛了的木漿放入水中又加上自制的粘合劑,攪合均勻後,就可以撈紙了。
張家也是如此這般做的,這會兒一聽,愣了,造紙還能用別的料?張帆打聽過,楚家造紙也是這般造的,他想到倉庫裏推成山的稻草,想到最近村裏一直談論的化肥還有水泥路······
想簽,可是契書裏寫了洩密後,不止要賠錢,還要坐二十年牢,他要是洩密給旁兒親戚或子孫,借此發家致富,一經發現,子孫親戚也得坐牢。
太過嚴苛了。
但也合理,稻草廉價,要是真能造了紙,這就是暴利了,誰不眼紅?自己幹不好嗎?就算自己被契約‘束縛’,那也可以交給兒子們做啊!以後子孫就能好起來了。
多的是人見財起意。
張帆道:“這事兒我先回去同家裏人商量商量。”
“可以。”
張帆去了很快又來,簽了契書。
方子晨拍拍他肩膀:“你很上道啊!”
張帆受寵若驚。
師傅招來了,建紙廠開始招工了。
這事兒趙哥兒自會辦,方子晨同張帆一頭紮入造紙大業中。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看了小可耐們的評論,說一下吧!
先頭寫的就是涸洲這邊老百姓對官老爺有敵視,但當官的每一個好東西,這觀念存在幾十年了,只一水泥路就讓老百姓對當官的改變觀念,我覺得不合理,因為這不是他們最需要的,也沒有從中獲得真真切切的于之密切相關的好處,造紙廠就更加了,但這些都是‘輔助’,所以我在這裏百姓心理活動就描寫多一些,就是一個改變的過程吧!(可能用力過猛了)
再有一個就是,古代信息傳遞并不發達,特別是村裏,寫李翠花這環節的目的,就是寫一個為什麽要急于傳達的過程吧!不然我下章招兵了,偏遠村子也來,方子晨沒給過他們切實的好處,他們為什麽要響應號召?這太誇張了,不符合前頭所寫。
還有魏娘子這個,就是寫一商人不行商來‘打工’,腦子糊塗了?自己幹不香嗎?不說詳細了,大概也要被找bug,因為自己做生意不比給人打工強?這說不過去。
就是寫的這一些,我想着要盡量圓起來,合乎情理,所以啰嗦了。
(=^▽^=)
最後還有謝謝小可耐們一直以來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