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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9章
    第349章

    “季夫子。”方子晨做輯喊他。

    乖仔也跟着彎腰喊,後面還背着個小書包。

    季夫子摸摸乖仔的頭:“先頭黃公公過來交代了,孩子留我這,方小子你放心。”

    他六十歲的模樣,瞧着也是和藹,說話沒打官腔,方子晨往‘教室’裏掃了一眼,裏頭做着六個孩子。

    夏景宏雖是四十了,可底下孩子卻是還小的,聽說做皇子那會兒先皇給他娶皇子妃他沒同意,後頭登上皇位,也是過了幾年頂不住群臣進谏,才開始納妃,這會課室裏其中最大的就是大皇子,快十歲了,其母出自中書府秦家,這會左手還拿着白布吊在脖子上,右眼也還黑着,他是身殘志堅的典範,都這樣了,還不好好躺家裏,當真是個好學的。

    其餘幾個七八歲,有一個是右相家的孫子,一個是尚書家的。

    這會個個扭着頭往門外看。方子晨對上他們的眼神,心裏頓時一咯噔。

    這幾孩子眼神渾濁,像搞IT熬夜幾宿沒睡了一樣,要是禿頂,那真就是一模一樣了。

    是學習壓力太大了嗎?

    聽說皇子之間競争激烈,鬥不過,慘一點就是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差一點,就是做個閑散王,不過歷來這閑散王也難做,有些皇子外家過盛,怕得人又起歪心思,大多龍椅都還沒坐熱,就先讓他兄弟暴斃了。

    這幫孩子壓力怕是很大啊。不過拼命總比沒命好啊!

    方子晨收回視線,問道:“季夫子,你會打孩子嗎?”

    季夫子笑了,搖頭半開玩笑的道:“孩子,當是以教導言理為主,體罰為補,方小子你放心,老夫有分寸,不會把你兒子打壞的。”

    方子晨眨眨眼,搖着頭:“不是啊!我沒有什麽不放心的,就是來之前我跟我兒砸說了,夫子要是不講理要打你,你就打回去,我看你老胳膊老腿的,出來混口飯吃不容易,先跟你提個醒。”

    季夫子:“······”

    方子晨也是怕再遇見孔夫子那樣的,讀書人說是明理知理,但這世上多的是衣冠禽獸,心胸狹隘起來,當是什麽事兒都做得出來。

    乖仔被留上書房裏了。

    晚上下值方子晨又過來接,乖仔牽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剛出宮門,發現趙哥兒已經等在外頭。

    “爹爹~”乖仔朝他跑去。

    趙哥兒趕緊看他,見他沒什麽不對勁,高高興興的,也沒絲毫抵觸,才問:“今天同太傅學習怎麽樣?有沒有被欺負?”

    小孩子雖說是不懂事,但于別人的情緒卻是很敏感。

    先時在吳家,那幾個孩子不喜歡乖仔,他們的厭惡和嫌棄幾乎是赤裸裸,乖仔像是遭遇了冷暴力,被排擠在外的尴尬和針對,讓他很難挨,這會他卻很高興。

    “沒有,哥哥們對乖仔很好,夫子也好好,他今天還誇乖仔鳥。”

    聽他這麽一說,趙哥兒就放心了。

    夏景宏隔天聽得黃公公回來禀報,說乖仔小公子今兒也去了上書房,心頭也松了口氣。

    他這幾個皇子也不曉得是讀書多了還是咋地,木讷寡言得緊,他之前去上書房看過幾次,歇息時,他四個兒子就一溜煙的呆坐着,要不就是翻翻書寫寫字,兄弟之間話都不說一句,嘴裏含金一樣,見了他也是跟見了鬼一樣,先頭他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孩子上進、識理、懂規矩是好事兒,男子也自該沉穩些,可跟方子晨和乖仔呆過一段時間,回來再看,怎麽看,就怎麽覺得他兒子像極了方子晨口中所說的不知變通的‘書呆子’,一點孩子氣兒都沒有,坐課室裏的時候就像四個安靜的小老頭,哪像得乖仔,蹦蹦跳跳的,又活波開朗,精神得跟猴子似兒,那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樣。

    乖仔雖有時候說話氣人得緊,但禮數和本性是好的,根兒正,夏景宏就想着讓他帶動帶動他幾個兒子,別是讀書讀傻了。

    他這一舉動,就像往平靜的湖面扔下一塊岩石,水面瞬間就砸開了。

    他想得好,乖仔也确實憑一己之力做到了。

    夏景宏今兒擔憂他兒子太過安靜,可不過一個月,他又覺得先頭那樣兒,其實也很好。

    ……

    秦安這次輕車簡行,連夜趕路,只兩月就到了衡陽。

    回到秦府時正直傍晚,秦家人剛吃完飯坐正廳裏,秦安過來了,彙報了正事兒。

    秦老将軍一聽北邙人跑他們地兒上撒野,眉頭就擰了起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讓人跑家門口來耀武揚威,京城這幫子武将都是吃白飯的?當年北邙可是被周家軍追得屁滾尿流,如今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将軍息怒。”秦安笑着說:“咱大夏沒丢人,最後乖仔小少爺上場了。”

    孟如清眉頭輕蹙,急了:“那他沒挨打吧?”

    秦安還沒說話,秦老将軍先笑了:“北邙人那三腳貓的功夫,怕是拳頭都挨不到乖仔。”

    秦安吹捧:“将軍當是料事如神。”他說到後頭,講到北邙使臣‘以大欺小’上臺同乖仔對打,被乖仔踢了老二嗷嗚嗷嗚叫,秦家人都笑了。

    秦恒煊是一頭黑線:“這死小子,怎麽就那麽愛踹人命根子。”

    秦安回:“乖仔小少爺說,這叫一擊致命,是他父親教的。”

    “方子晨?”秦恒煊道。

    “嗯。”

    “聽說此人六元及第!”方子晨的名兒都傳遍了,即使不刻意去打聽,都能聽過一耳朵,外頭人傳,此乃真正文曲星下凡,秦老将軍說:“這般教導孩子,可不像個文人。”

    秦安笑了:“方公子确實不像個文人,說話豪邁,口氣大得緊呢!”他一指身後的箱子:“主君,這是方夫郎給的禮。”

    秦二少拍起手蹲到箱子邊:“是趙哥兒送的啊?那有沒有辣醬,娘,快開,恒逸想吃辣醬。”

    秦老夫人聽他這孩子氣的話,嘆了口氣,箱子一打開,最上頭先入目的是一沓紙,乖仔躍然紙上。

    秦二少驚呼起來。

    “是乖仔,我的小孫孫。”

    乖仔在府裏的時候,秦恒煊讓他喊秦恒逸小爺爺,秦恒逸因着‘癡傻’,如孩童一般,乖仔跟他很合得來,天天的一起玩兒。

    孟如清和秦恒煊一聽,趕緊湊過來。

    “這是······”

    五張畫紙,乖仔光着屁股露着鳥的也有,抱着雞腿啃得油光滿臉的也有,被趙哥兒摁在腿上拿鞋底打屁股的也有······皆是活靈活現又古靈精怪,畫紙上的乖仔就像站在眼前一樣。

    孟如清身子輕輕一顫,眼眶一熱,視線瞬時就模糊了,只片刻眼淚便掉了下來。

    不見都不知道,如今一瞧,一年前那些記憶頃刻就湧了上來,回憶裏,那個很懂事很愛笑的,總說話逗他的,同他一樣最愛吃雞肉總是喊他美仁伯伯、經常搞怪逗他笑的孩子,仿佛一下子生動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對乖仔實在是想得緊,完全超出了預料。

    秦恒煊心也一下子被揪住了。

    他指指畫上,喉頭幹啞:“都過去一年多了,他怎麽還是這個小樣子,一點都沒變的,是不是都沒吃飯?”

    不吃飯是不可能的,頓頓的三碗,就是不知道都吃過哪裏去了。

    秦老夫人笑了:“你和你弟小時候不也這樣,都是不怎麽長個兒,咦,他換牙了?”

    “沒有,聽說是爬樹的時候掉下來不小心磕掉的。”秦安回。

    “那得多疼啊!”秦老夫人心疼道:“怎麽這麽不小心。”

    秦二少跟着點頭:“對呀,我小孫孫怕是要痛死了,我不在,都沒人給他呼呼。”

    這畫是乖仔放的,他也曉得自己畫的有點拿不出手。

    原是想挑幾張更酷的,不過其他的都被方子晨收了起來,就這幾張後頭畫的還沒來得及收,被乖仔寄了過來。

    秦老将軍看着畫,久久才有些低落的道:“老夫當真是想這小子了。要是能把他搶過來就好了,這小子我當初是一瞧就喜歡。”

    滿座人沒誰說話。

    對于乖仔,大家感情皆是‘複雜’,說不出來什麽原因,就是喜歡得緊,秦老将軍麾下武将家裏不是沒有乖仔這般活潑的小孩兒,但那些孩子給他們的感覺卻是同乖仔不一樣,乖仔是一站那,就讓他們克制不住的想去抱他,讓他們産生沖動。

    最下頭還有一張紙,秦老夫人咦了一聲,拿起來瞧。

    “這······”她似乎震驚得說不出話。

    秦恒煊從她手上拿過信紙一看,心裏猛跳了一下。

    信封被輪了下去。

    等大家都看完了,秦老夫人疑惑道:“這冰還能做出來?老大,信裏是這個意思吧?”

    秦恒煊揮手讓秦安退下。

    “趙哥兒确實是這麽說的。”

    “這冰怎麽可能做得出來啊?”秦老夫人有些不信,她活了這麽久,沒聽說過這種事。

    孟如清:“也許真的能。”看見秦老夫人朝自己看來,又道:“娘,您還記不記得前年趙哥兒為什麽來衡陽。”

    “這個我問過他,說是來買辣椒和奶粉。”

    “嗯,趙哥兒先頭在源州做生意,我聽乖仔說,他們家賣冰棍還有雪糕,方子晨當初剛從村裏搬至源州,只一秀才,買冰的門路好找,但買冰的銀子卻是不好找,若不是自己做,他們哪來的銀子買冰?”

    冰棍一根十幾文錢,這裏頭還要加成本,為使冰棍不化,‘冰櫃裏’起碼得放一層冰。

    一桶冰都好幾兩了,若冰是買的,這生意可就沒什麽賺頭了,不僅如此,恐怕還要倒貼錢。

    秦老将軍道:“是不是真的,我們試一試不就懂了?”

    下人很快把硝石買來,因着趙哥兒還要靠這賺錢,信上雖是沒多寫,但秦家人卻是沒讓外人曉得。

    當‘秘密’被第三人知曉時,就不再算得是‘秘密’了。

    下人若是曉得,錢財動人心,怕是會傳出去。

    秦恒煊按着信上所說,往水裏加入硝石,起先沒什麽反應,大家還有些失望,不過信上說要小半時辰,大家也就耐心的等了。

    随着時間流逝,慢慢的,很明顯的感覺到周遭的氣溫開始下降,看着桶裏開始結起冰,大家算是徹底信服了。

    “當真是神奇了。”秦老夫人說:“要不是親眼瞧着我怕是都不會信,這事兒別傳出去,趙哥兒就靠這吃飯呢,他能傳信來,就是念着我們,是個好的。老大,這冰以後你來做,每天送六桶到我院子裏去,記得把信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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