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房子當初買的這個,一進的,都快上千兩,大一些,位兒好,怕是沒有幾千兩的拿不下來。
家裏過不了多久又要添丁進口……
趙哥兒迫不及待想要做辣醬和烤鴨賣了。大厲兩人重新簽了賣身契,趙哥兒打算把這兩手藝交給他們,方子晨拉謝肖宇入了夥,讓他百分之二十的提成,店裏以後可以讓他幫忙照看,小風知事兒了,有空了也能跟着管,他如今身子都不到四月,已是這般大,後頭定是做不了多久的活兒了,京城寸步寸金,啥子都貴,只靠方子晨那點月例定是不行。
朝裏官員不得為商,但向來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沒誰真守着那點月例吃飯,三品的官兒,一月也不過差不多兩百多兩,若沒別的收入,滿院妻妾孩子奴仆上百人,哪裏能養得起。
像趙家,挂在旁支名下,趙雲瀾打理的鋪子就有七/八間。
若是過不下,回趙府也成,不過不到萬不得已,趙哥兒定是不會拉着方子晨回去的,古往今來,嫁出去的哥兒帶着夫婿住岳丈家,少不得被人說三道四,戳脊梁骨。
他在外頭忙着,頂着日頭跑,方子晨卻閑得不行,他腦子好使,動腦子的活兒做得賊快,旁兒的官員還在忙,他已經趴在桌上數手毛。
翰林院的活兒,有些像‘文員’,多是負責修書撰史,起草诏書,實在無聊得緊。
這些活兒看上去感覺都是些不太重要的事情,但實際上,翰林院卻是一個國家最重要的官員貯備基地。
大多學子未入仕前,多是一心撲在學業上,雖文學造詣不錯,但為官還是差了火候,而且有些人,只适合讀書,并不适合做官。
沒有任何從政經驗,貿然派他們去地方上擔任父母官,對于當地百姓來講,可能就是禍不是福了。
每屆狀元、探花、榜眼都被投入翰林院,做一些文書方面的工作,久而久之,對鍛煉他們的從政能力有極大的幫助,比如負責上一代皇帝實錄的編修,可以加強狀元們對上一代皇帝執政時期的政情了解,幫皇上起草一般性文件诏書,也有助于他們适應政務,加強對國家事務和局勢的熟悉。
這活兒看着是好處多多,但也實在是無聊得緊,旁兒人看他數着手臂上的毛,數着數着就趴桌子上睡,第一次還會好心的過去提醒,讓他抓緊時間撰寫,結果方子晨回他一句:“早寫完了啊!”
“那夏北勤政你編修完了?”
“那是明天的活兒啊!”方子晨說。
那人道:“那你閑着也可以今天做!”
“我不閑啊!誰說我閑了?”
“剛你不是都數手毛了?”
“那又怎麽樣啊?反正今天交給我的活兒我做完了就行,我一月就那麽幾十兩,總不能叫我拿幾十兩的月例幹上百兩的活兒。”
他領多少月例,就幹多少的活兒。
這地兒,又不是多做多得。
而且,他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
他說得義正言辭,但凡換個人,早挨訓了,不過方子晨活兒确實做得無可挑剔,‘來頭也大’,作為科舉中的佼佼者,他的升遷速度非常人所能比,一般就是被當做高官來培養的,一輩子只要不犯錯,進入中樞乃是遲早之事,大家也不敢多得罪他。
到了時辰,方子晨是筆一丢,踩着點沖出宮,實在準時得緊。
先頭有一小官同李志誠乃是好友,把方子晨的事兒往上湧,不知怎的皇上都曉得了,中午就讓人宣他過去,夏景宏看重他,但怎麽的,這種事兒應該也容忍不了,大家都以為方子晨會被降職或被打個幾十大板,結果人毫發無損不說,還一手一個金錠子,從宮裏大搖大擺的出來。
上值期間睡覺,還能得賞?
也不是,就是那張嘴會賺錢,夏景宏在方子晨這兒是‘大戶’,每次見了,他都能讓人無言的掏腰包。
“我馬上要有兩兒子了,皇上,俗話說得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們認識一場,坐過同艘船,皇上是不是要表示一下?我們男人,不能那麽摳門兒的。”
今兒大厲牽着馬兒來接他,街上人多,方子晨也不敢策馬,到家剛下馬,就看見趙哥兒滿頭是汗的從巷口拐進來。
方子晨讓大厲把馬牽回将軍府,趕忙跑過去扶着他:“你去哪了?一頭的汗。”說着又掏了帕子給他擦。
“找房。”趙哥兒說。
趙嵩正巧尋過來,聽了這話,蹙着眉訓他:“懷着孩子你也不好好歇,想找房子你同爹說便是,爹派人幫你找。”
方子晨如今已是入朝為官,再住這麽個小院子,不方便不說,還看不過去,趙家在京城鋪子多,住人的院子也有幾處,不過也不怎麽大,離皇城那邊遠,莊子也有幾處,不過這直接在城外了,更是遠。
趙哥兒跑了半下午也覺累得緊,便也不推脫。
趙嵩見他應下來,心裏也高興:“你不要怕麻煩爹,以前爹沒能照顧你,也沒能為你做些什麽,我這心裏頭愧疚。”
“爹,過去的就過去了,不說這個。”趙哥兒去拉他:“進屋去!爹等會吃了晚飯再走。”
乖仔正拿着菜葉蹲在院子裏喂雞,趙嵩過去跟他一起,乖仔仰着頭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麽,趙嵩笑呵呵的。
馮嬷嬷飯菜都是掐着點做的,剛歇一會,就開飯了。
趙嵩似乎有些疲憊,眼袋明顯,好像幾天都沒歇好了,方子晨拿着一小勺子幫乖仔掏筒骨裏的骨髓,忍不住道:“老丈人,你最近很忙啊?”
“嗯!”趙嵩道:“下月皇上壽辰,各國會派使臣前來,禮部忙得緊。”說到這,他看向方子晨的目光不由幽怨。
他可是聽人說了,這小子在翰林裏頭,大多時間都在呼呼大睡,旁兒同僚不敢得罪他,啥子話兒都不敢說,有些還巴結,方子晨會吹牛,同裏頭那些官員老的老的,小的小,打成了一片,混得那叫一個如魚得水。
他壓根就體會不了‘忙’的滋味兒。
方子晨被他看得發毛,爹也不叫了:“老頭,你這麽看我幹嘛啊?”
趙嵩:“······”
真是沒大沒小的。
他幽幽嘆了口氣,見乖仔待喂的鳥兒一樣,伸着小脖子張着嘴巴等方子晨喂吃豬骨髓,轉開話題:“我們乖仔你有什麽打算啊?”
這話不止方子晨,趙哥兒都愣了:“什麽打算?”
趙嵩看他們夫夫一臉茫然樣,眼皮直跳:“不給孩子尋個夫子?找個書院?就天天在店裏串串串不成?”
趙哥兒:“······”
方子晨:“······”
競是都給忘了。
乖仔蹙起眉,骨髓都顧不上吃了:“乖仔不去書院。”
趙嵩看他似乎很不高興,立馬問:“為什麽?”
乖仔撇着嘴:“就系不去,乖仔闊以跟父親學。”
“你父親上值,哪兒會有空啊?”趙嵩說着說着,就見乖仔眼眶紅了,頓時住了嘴。
方子晨立馬将他抱懷裏:“不去不去,我兒砸不想去就不去。”
“乖仔跟父親學,不去書院。”乖仔說。
趙嵩朝趙哥兒看去,趙哥兒臉色有些不好:“爹,這事兒您就不用管了。”
趙嵩曉得方子晨寵孩子,但趙哥兒還是曉得事兒的,如今竟也跟着‘糊塗’起來,定是有事兒了。
飯後趙嵩偷偷問了趙哥兒,知曉乖仔之前在源州求學兩次,都受了欺負,頓時火冒三丈,拍着桌怒吼:“反了天了,真真是反了天了。”
“爹,您別氣了,夫君收拾過他了。”
趙嵩緩了半天,那口怒氣卻怎麽都消不下來。
趙哥兒看他脖子都氣粗了,趕忙倒杯茶過去。
趙嵩猛灌了下去,那股火才消了會兒:“既是不願去便不去吧!”
方子晨六元及第,乖仔跟着他學也是行的。
“那小風呢?”
趙嵩看趙哥兒又愣了,再次嘆了口氣。他原以為小風是趙哥兒親生的,不過後頭查了,才曉得小風的事兒,到底是個可憐孩子,趙嵩也是把他當親外孫來疼。
趙哥兒年紀也不算得大,以前多是做活兒,有些事未考慮得長遠,甚至都想不到,方子晨更是個不着調的。若是還在村裏,啥子都不用學,只要勤快,會做活兒,孝順也就行了。
可如今不一樣,方子晨大大小小都是個官,如今不過二十出頭,以後前程似錦,定是不可能給小風再尋那鄉野之家,若是想尋那門當戶對的,便得多學着些了。
趙哥兒撓撓頭,趙嵩這話說的好像也對,他先頭竟是都沒想到:“那我給他尋個嬷嬷吧!”
趙嵩‘嗯’了一聲,沉默了會兒道:“你娘被鄭家送到廟裏去了。”
趙哥兒有點驚:“啊?”
“你不知道?”趙嵩問。
“我知道什麽?”又不是他送的。
“你家那個前兒休沐提着兩包子去了鄭家,說是看望你娘,後頭不曉得同你娘說了什麽,那小子走後,你娘就氣倒了,鄭家那邊給她喊了大夫,人醒後便連夜讓下人把她送去城外的廟裏,今兒她派了丫鬟回來,那丫鬟說你娘······”
他說到這兒突然停了一下。
趙哥兒傾過身去,大眼睛裏滿是好奇:“她怎麽了?死了?”
趙嵩也不曉得是自己多想了,還是怎的,他感覺趙哥兒似乎在激動:“······沒死。”他話落,就聽見趙哥兒悶悶的‘哦’了一聲。
趙嵩噎住了,自己還真是沒多想。
趙哥兒:“那她怎麽了嘛?”
趙嵩回道:“中風了。”
“好端端的怎麽突然中風了呢?”趙哥兒正納悶着,就看見方子晨牽着乖仔到門口,聽了這話,又默默的抱着孩子轉身跑了。
趙哥兒眨眨眼,覺得自己好像懂了,趙嵩道:“大夫說是生氣導致的氣血上逆,如今已半身不遂,話也說不清楚了。”
鄭佩瑤動不了,寺裏簡陋,她‘尊貴’了大半輩子,自是呆不下的,便想着派丫鬟回來,讓趙雲峰等人把她接回來。
趙哥兒:“······”
趙哥兒是懂方子晨那張嘴的,說起好話的時候,就不怎麽好聽,罵起人來,那估計更是要命。
他自個有時都能被乖仔氣得喘不過氣,乖仔只得方子晨三分本事便都讓自己遭不住了,方子晨怕是更厲害的。
進入五月,天氣是越來越熱了,趙哥兒趕緊的把烤鴨辣醬這些手藝傳給大厲小麗,這兩人洗菜搓魚丸,那是手到擒來,一碰上鍋鏟,那是比方子晨還要遭了,打仗一樣,趙哥兒都在一旁手把手教了,大厲小麗兩人做出來的辣醬味道還是差了十萬八千裏,這兩人先前到底是專業‘打手’,廚房的事兒不怎麽會做,趙哥兒教了兩遍,看兩人實在扶不上牆,只能把馮嬷嬷調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額~
外放得等趙哥兒生了仔才行。也就這兩三天的事兒了。
至于認親,等孩子大一點點就知道了。
馮嬷嬷不是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