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方子晨扶着額,感覺都無語了。
這幫人,真當他是傻的嗎?
就穿個紅衣,披散個頭發,就想來吓唬他?是瞧不誰啊?
就這點程度?
簡直是沒把他方三少放在眼裏。
想到小時候的壯舉,他都自豪。
當年他被他二哥騙去鬼屋玩,他還小,是不允許進去的,不知道他二哥同人說了什麽,工作人員竟然同意了。
那鬼屋在十大恐怖之地上排行前三,高血壓、心髒病患者,連從旁邊經過的資格都沒有,許多自稱連鬼都打過的冒險者進去玩,結果是站着進去,躺在擔架上出來,後頭在醫院醒來,直接轉精神病院了。
人家扮鬼的專業得很,化妝那叫一個像,還配着樂,場景設施到位,就這樣的,他都不怕,彼時他八歲,也不曉得那是人扮的,只以為是真的,後來他跟他二哥被那些玩意兒追得四處亂竄,不小心分散了,他就躲到個房間裏,一直被鬼追得屁滾尿流,他頗不服氣,只覺丢臉丢大發了,便守在門口,哽着一口氣,專等那鬼出來。
鬼一出來,他‘阿西吧!一聲,一巴掌過去:“還有誰?”
第二只鬼來,他又阿西吧一聲,一巴掌呼過去。
那時他都練了大半年泰拳了,手勁大得很。
那鬼被他打得暈頭轉向。
哪只鬼來都是這樣,
鬼屋裏大半的鬼都被他扣在房裏不得出去,他們說小朋友,我們不是鬼啊!你開門,放我們出去好不好,我們還要工作呢!
方子晨插着腰:“不要以為我小就想騙我,我才不上當呢!”
他守株待兔還不算,又主動出擊,大半個鬼屋的鬼都被他拖到房裏關了起來,工作人員從監控裏瞧,眼看着再這樣下去,怕是所有的‘鬼’都得全軍覆沒了,不得行啊,便進來:“小朋友,別打了別打了。”
方子晨都打紅了眼,人話都沒落,他阿西吧一聲,又一巴掌過去。
後來方父方母派了律師過來,同人協商,賠了好些錢,這事才算了了,之後,也不允許他二哥再帶着他看韓劇了。整個暑假,他都被爺爺按着,看了兩月的法律講堂。
就這的,他都不覺得怎麽可怕,眼前這幾個小癟三,還妄圖吓他,真是不知所謂。
方子晨追着那兩人打。
那兩人見方子晨不好對付,大喊道:“遇上硬茬了,兄弟們,找幫手,抄家夥。”
方子晨在後頭緊追不舍:“叫你老祖宗出來都沒用。”
林子裏頭又蹿出一個,方子晨一個一個盤過去,只把人打得嗷嗷叫。
那幾人眼看敵不過,想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但方子晨哪裏讓他們這般輕松的跑掉,兩手拽着人,腳上還踩着一個。
吓唬他,沒意思意思就想跑?天下哪裏有這樣的好事。
趙哥兒還在揍那女鬼,先時這女人除了剛開始吓唬人時說了兩字,後頭就怎麽都不願出聲了,這會被打的痛了,實在頂不住了,才開口求了起來。
“小哥兒,別打了,別打了。”
趙哥兒都呆了。
竟不是鬼嗎?
那白高興了。
義莊裏有擡棺材時綁的麻繩,方子晨讓趙哥兒去開了門将麻繩拿來。
捆好了人,趙哥兒抿着嘴,戳了戳方子晨的腰,示意他去看乖仔。
乖仔光着雞蛋大的小腳丫站在竹席上,呆如木雞,似乎吓傻了一樣,見着他們望過來,急忙抹了下眼淚。
他笑了一下,吸了吸鼻子:“父親,爹爹~”
方子晨以前覺得這孩子笑起來,大眼睛彎彎的,可愛死了,這會強撐着,流着鼻涕還朝他笑,比哭還難看,只覺逗得不行。
他走過去,彎下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兒砸,你怕了?”
乖仔強顏歡笑,結巴着說:“呵呵,乖仔,呵呵······乖仔不怕。”
方子晨笑了起來,趙哥兒買的這張竹席,人家編的好,很嚴密結實,這會乖仔腳丫子下的那灘水還沒滲透出去,在月光下,微微泛着光。
方子晨一指:“那這是什麽呀?”
乖仔低頭一瞧,小臉蛋直接紅了。
方子晨問:“你不怕,那怎麽尿褲子了?”
乖仔拉開褲頭,往裏面看了一下,只蠶寶寶大的小肉蟲耷拉在兩腿間,仿佛正在酣睡,他擡頭看着方子晨,很認真的說:“系雞雞漏水喲~西莫突然這樣鳥呢?”
方子晨:“······”
明明是剛吓尿的。
這死孩子,小小年紀,竟都知道要面子了。
趙哥兒在後頭捂着嘴笑,夜裏風大,到底是怕孩子着涼了,趙哥兒幫他脫了褲子,用薄被将他裹了起來。
乖仔還在試圖解釋:“爹爹,乖仔真滴不系尿褲幾,系雞雞不聽話,乖仔一見那幾只鬼,乖仔就西道鳥,他們系仁,乖仔火眼金睛。”
趙哥兒摸了摸他的頭,眼裏笑意明顯:“是嗎?”
“系滴系滴。”乖仔大聲說。
趙哥兒直接笑了出來。
“爹爹不要笑喲~”
……
方子晨圍着被他捆成一團的幾人轉。
“說說,為什麽要出來吓唬我。”
他話落,有一漢子正要回答,可他嘴巴剛動,方子晨一腳踢在人小腿上。
“不說,真是有骨氣。”
漢子:“······”
我是想說來着,但你倒是給我個時間開口啊!你他娘的,一句接一句,讓我說什麽?
旁邊的女人怕再挨打,連忙說了。
其實他們就是賺筆錢財。
湯老板他老爹快不行了,估計也就這個月的事,這事兒不是什麽秘事,源州城裏,大半的大夫都被他請了去,這事兒就這麽傳出來了,但人老了,路也走到了盡頭,請再多的大夫,也是回天乏術。
湯老板為人孝順,湯老爹身體還好時,每年大壽,祝壽的來客,送的翡翠镯,金釵子,這些尚且不提,最近湯老板還托人在外頭弄了些東西,說是要給他爹做陪葬。
這批東西,他們找人打聽,聽說裏頭還有玉器,金箔,錦緞,價值不菲,共計三千多兩。
如此,還有之前的那些壽禮······
有錢人,便是闊綽,陪葬品一出手便是天價,窮人家,便是累死累活,一輩子的,也賺不來這個數,有些人死了,甚至只一薄木棺材,或一席子。
源州城繁華,街上行人個個似乎都瞧着光鮮亮麗,但在瞧不見的地,也有人在茍延殘喘,為了一日三餐,終日奔波。
城裏不似鄉裏,村裏人,只要勤快些,怎麽的都會有口吃的,像劉家這些年,即使土地少,可勤快些,多跑山裏,挖些野菜和着點玉米面,雖是不好吃,但能填飽肚子。
城裏卻是不一樣,睜眼閉眼的,便都是錢,菜要買,米要買,家裏院頭沒水井的,喝水還要花銀子。沒有銀子,那是寸步難行,沒有田地,一旦沒有活計,那就得斷糧了。
人一旦窮到了極致,便會劍走偏鋒。
這夥人,原是想着把方子晨吓唬走,鬧鬼的事兒傳出去,這活兒自然就沒人願意做了,到時候就大熊一人,他守得了白天守不了黑夜,守得了黑衣守不了白天,是個人,他就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睡。
他們算盤打的好,先頭來的那幫人,他們只躲在林子裏,發出點動靜,或者亂嚎兩下,就吓得屁滾尿流了。
上次陳氏吃壞了肚子,林子裏蚊蟲多,她蹲了不過一會,屁股就肥了兩圈,便想跑出去去花生地裏解決,結果被那守夜的小漢子不小心見着了,當初口吐白沫闕了過去。
沒一個膽大。
除了這一家三口。
方子晨都氣了。
“那其他人來的時候,你們不出來吓唬人,我來了你們就整這一招,什麽意思?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對啊?”
陳氏覺得冤枉。
為什麽到你了才出來?那是因為前頭那些人,用不着他們親自出馬。
這會陳氏看着方子晨,目光控制不住的幽怨起來。
這小子和他夫郎,還有他那不到膝蓋高的小兒子,簡直是有些過分了。
第一個晚上,她躲在林子裏,‘哭’得喉嚨都啞了,這一家三口,還睡得香呼呼的。
第二晚,她家的漢子狼望月嚎來嚎去,叫了一晚,這一家三口,還是睡得香噴噴的。
第三晚,她大哥伸着舌頭歪着頭,在大道上晃蕩一宿,走路時還故意跺着腳,聲音震天響,腿都要走廢了,這一家三口,還是像豬一樣。
這麽說也不對,豬都沒能這麽厲害。
陳氏求他放過,方子晨哪裏肯,這幾人實在可惡,都把他兒砸吓尿了,而且——若是将他們押去送官,怎麽的都能得點好處吧!
陳氏他丈夫臉色有些青,他弟弟,他大哥,他媳婦,連同他自己,這會被捆成團,被人一鍋端,這讓他心裏有些惶惶。若是逃出去一個,他都不至于這般恐慌沮喪。家裏能動的漢子都進去了,就兩老人和一孩子,以後怎麽辦?
他手腕被反剪在身後,動作不便,看着方子晨,眼裏悔意明顯,只能一個勁的求,說:“小哥,你放了我們吧!我上有七十歲老母,下有五歲孩兒,不能去坐牢的,小哥,求求你,放了我們吧。”
方子晨擰着眉頭沒有說話。
趙哥兒不知什麽時候過來了,站在方子晨身後。
“小哥,你放過我們這一次吧!我們真的不能坐牢的。”
這種事兒算偷盜,若是被押送到官府,少的要吃幾月牢犯,偷盜涉及金額巨大的,那牢底坐穿都有可能。
方子晨才不信,還上有老下有小,電視劇裏壞人求饒時,都是這麽說的。
他可不會上當。
幾人求了半會,見他沒有松口的跡象,漸漸的也不再求了,頹喪的閉了嘴。
幾漢子只紅了眼眶,唯獨陳氏,低低的抽泣着,夜間山裏安靜,這哭聲凄凄慘慘戚戚,他媽的比剛才還要滲人。
方子晨想叫她別哭了,但這哭不哭的,是人特權,他管天管地,管不了別人放不放屁!他拉了趙哥兒想回去睡,趙哥兒卻沒有動。
“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