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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1章
    第251章

    怕吓着大家,飯桌上,趙哥兒叮囑林小俠和李豔梅晚上關好門看好鋪子,兩人問起,他只說方子晨接了個活兒,要替人守夜,他要同着一起去。

    方子晨咽了飯,張了張嘴要說什麽,被他一腳踩到了腳背上。

    李豔梅問那要不要準備些吃食?守夜晚上可能會餓,趙哥兒搖頭說不用。

    方子晨閉着嘴,等回房了,才笑道:“你要同我一起去啊?”

    “嗯。”趙哥兒卷好竹席,又把兩個枕頭和一張薄被子捆在一起。

    方子晨湊過去幫忙,美滋滋的:“就這麽離不開我啊?”

    “我是擔心。”趙哥兒說。

    “擔心什麽?”方子晨道:“那可是義莊,你不怕?”

    話落,他就見趙哥兒搖搖頭,從一旁桌上拿了個籃子過來,上頭蓋着一層布。

    趙哥兒學他:“我有秘密武器,才不怕呢!”

    “裏頭什麽啊?”方子晨掀開布子一看,心都塞了。

    趙哥兒還怕他看不懂,給他介紹:“這是黑狗血,這是糯米,這是桃木劍。”

    方子晨:“······”

    他只是去守個門,不是去除鬼啊!

    帶着這些‘裝備’,像話嗎?

    籃子裏頭還立着個小葫蘆,趙哥兒也不說,拿起來遞給他,笑盈盈的:“你猜猜這裏面是什麽?”

    方子晨晃了下,裏頭有些響聲,像是裝着水,他拔開上頭的塞蓋子,眯着眼往葫蘆裏瞧,裏頭黑不隆冬,啥也沒瞧見,湊近了聞,除了一點點的味兒,也是啥也沒聞出來。

    他正想問裏頭是什麽?是什麽除魔的聖水嗎?

    趙哥兒先呵呵笑起來。

    方子晨心裏一咯噔!接着就聽見趙哥兒說:“那是你兒子的童子尿。”

    方子晨:“······”

    先時聞羊屎,如今聞尿,他的一世英名已是碎裂一地了!!

    看他臉是青了白,白了又青,趙哥兒笑得花枝亂顫。

    方子晨想打他。

    中午為了裝這一葫蘆尿,乖仔可是喝水喝到飽。

    林小俠也是跑了大半個源州,才買到這麽一碗黑狗血。回來也沒得歇,又聽趙哥兒吩咐,用桃樹枝削了把木劍。

    不容易呢!

    買都買了,不用也是浪費。

    趙哥兒既然也想去,那就去,多見見世面也好,先是還想着要一月都不能抱着趙哥兒睡,方子晨還有點郁悶,如今曉得人要跟自己一起去‘同甘共苦’、‘勇闖天涯’,方子晨是容顏煥發,美得緊。

    他把那食指長的桃木劍別到腰間,堪堪露着一小丢劍柄,他卻像是背着屠龍寶刀,牛氣沖天,這會他覺得自己走出去,妖魔鬼怪都能聞風喪膽,退辟三舍,避之不及。

    別說鬼,這會就是貞子來了,他也能降服了它,把它重新摁到井裏。

    方子晨又拿了兩本書塞到被子裏,左邊腋下夾着竹席,又邊夾着背枕,趙哥兒手上挎着籃子,就要同他出門,乖仔沖過來了,抱着趙哥兒的腿,說他也想去。

    趙哥兒不想給,這又不是去玩。

    方子晨想了想,說帶上吧!不帶這死孩子晚上要找趙哥兒可如何是好,小風倒是也想一起去,但他懂事,他是個哥兒,乖仔去了,能同方子晨和趙哥兒一起睡,他卻是不行,他都八歲了。

    趙哥兒摸摸他的頭,說讓他乖乖在家等。

    小風嗯了一聲。

    劉小文過來,送他們到了門口,囑咐了兩句,關了門,這才牽着小風回後院。

    之前留了間房給周哥兒,先時方子晨都擦幹淨了,這會鋪了席子就可以直接睡,劉小文好幾年了都沒睡過床,這會突然這麽一躺,心裏興奮得睡不着,天未黑,他只躺了一下,便又爬起來到院子裏同李豔梅做雪糕。

    出了城門,趙哥兒左顧右盼,他跟着方子晨走,心裏既有點害怕,又有點激動。

    此時夕陽未落,城外的官道依舊熱鬧,行人來往匆匆,乖仔跑前頭,小姑娘似的,蹲在路邊,摘着草叢裏的小野花往頭上插。

    方子晨和趙哥兒看得好笑。

    見着開得好的,乖仔又摘了,跑回來,遞給趙哥兒。

    他像是出欄的豬仔子,可歡快了。

    義莊離城門不遠,從官道拐下去不過片刻就到了。

    大熊正等在義莊門口,忽的聽見前頭傳來笑聲。

    乖仔從拐角龍卷風一樣沖出來,一頭的汗,頭上插的花已歪七斜八,臉上牙印明顯,紅彤彤的,都能擺路口當紅燈用。他左顧右盼,捏着小拳頭不停跳腳,似乎在想着往哪裏躲。

    周邊是一大片花生地,根本藏不了人,乖仔只能喊。

    “大八嘎追花姑娘咯,有沒有仁啊!救命喲~救命喲~”

    他已經進入了角色:“我滴真命天幾呢?你在哪裏呀?快出來喲!”

    方子晨從後頭追過來,腋下夾着竹席和被褥,似乎是剛從村裏掃蕩出來的鬼子,左右攔着乖仔的去路,像是街上要調戲姑娘的混混:“喲西,花姑娘,你滴,乖乖滴,不要跑,給我滴,親兩口。”

    乖仔笑呵呵的。

    趙哥兒跟在一旁,瞧着是又好笑無奈:“夫君,乖仔,不要鬧了。”

    一身的汗,晚上可怎麽睡啊?

    大熊瞧着不遠處的三人,都哽住了。

    這人是來守義莊的,還是來游玩的?

    帶着夫郎兒子還不算,還帶着被褥?怎地,晚上還想睡啊?

    倒不是不能睡,而是睡得着嗎?

    怎麽不把鍋頭柴米油鹽也帶來啊?

    大熊都佩服他了。

    先時有人領了這活兒,叫了幾哥們一起來,說是人多壯膽,對方是城裏的混子,聽說這夥人什麽事兒都做,大熊怕引狼入室,不放心,半夜摸過來看,結果倒好,五六個小夥子報成團的哭,說聽見鬼在叫,不做了不做了,他們要回

    這小子想找人陪着壯膽,應該是找些壯實的漢子,一個小哥兒和一孩子,頂什麽用啊!

    大熊等方子晨走近了,同趙哥兒打了聲招呼,這才同方子晨說了些事項,說完了,目光落在他堆在幹草地上的竹席,又不由叮囑,說就算你睡得着,你也注意些,別讓人摸進去了,裏頭擺的那幾口棺材,可都是大老爺家的,想來裏頭放的東西不少。

    別的先不說,就那楠木做的棺材,若是被撬了,怕是都賠不起。

    方子晨一個勁的點頭,說放心,他晚上就擱大門口那兒睡,誰想進去,除非從他屍體上踏過去。

    大熊拍拍他肩膀:“那行,今晚靠你了啊!我今兒剛出去接活,大老遠同人扛了口棺材過來,累得慌,先回去休息了。”

    守義莊這活,沒多少人願意幹,同死人呆一塊兒,大多都嫌晦氣,大熊不分晝夜連着守了兩天,今兒又忙了一天,今兒這死者,是同兒子過來這邊做生意的,小本買賣,又不好做,就勉勉強強糊口,老人家去了,東家不給擺鋪子裏頭,那兒子銀錢又不多,給不了高價,都顧不到人,大熊自己找到專賣棺材和金銀錢寶的兄弟,兩人過去接了這筆生意。

    不接能怎麽辦?總不能讓人棺材爆曬在太陽底下。

    就一把子力氣的事,也虧不了什麽。

    大熊這會累得慌,囑咐完了就想走,乖仔同他揮手。

    “伯伯再見~”

    大熊又止了腳步,回身捏捏乖仔的臉,這才走了。

    夏日夜間短,白天長,源州城大,五點他們從家裏出來,這會已是六點多,但天未黑。

    田地裏蟲子熙熙叫囔,夏日一天中,也就這會最是涼快。

    但也沒涼快到哪裏去。

    迎面風吹,帶着青草的味道和稍退的灼熱。

    義莊周邊多是些樹,此刻莎莎作響,小樹枝迎風搖晃,再遠一些,是大片的花生地。

    義莊關了門,方子晨手裏有鑰匙,他按大熊的交代,進去上了幾炷香。

    裏頭很寬敞,正擺着八/九副棺材,有些應該放了些時日,已經隐隐的有些味。

    方子晨捏着三根香,挨個拜了一遍,這才退出來,關了門,在其上系了個鈴铛。

    他進去時,趙哥兒抱着被子好奇的扒着門往裏看,只一眼,就不敢看了,總覺得裏頭陰森森的。

    這會天還亮,倒不是很怕,但若是擱晚上,他怕是瞧都不敢瞧。

    方子晨鎖好門,又在大門空地處鋪上竹席,被子枕頭往上一扔,就抱着兒砸躺了下去。

    義莊寬廣,棺材都擺在最裏頭,離大門十幾米遠,門一關上,那是啥子味都聞不着。

    趙哥兒坐在一邊,踢了踢他的小腿。

    “夫君,你都不覺得怕嗎?”

    “不怕啊?”方子晨撐起身看他:“你是不是怕了?”

    “我······”

    “不用怕,有我在呢!我保護你。”方子晨從席子上起來。

    趙哥兒就見他插着腰,一邊在四周巡視,一邊罵罵咧咧。

    “我操。”

    “我丢。”

    “去你媽的”

    “去你奶奶個腿。”

    “我丢你公龜。”

    趙哥兒是看得目瞪口呆,

    方子晨罵完了,回來擺手說:“沒事了。”

    趙哥兒滿臉疑惑。

    方子晨說:“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我這麽一罵,它們知道我是個不好惹的,就不敢出來了。”

    他是不信這世上有鬼的,終使是有,敢出來,他定是要把它再揍成死鬼。

    不過,夫郎該安慰的,還是要安慰。

    這麽一弄,趙哥兒竟然覺得不那麽怕了,他心回到正事上,教導兒子,讓他別跟着學。

    那些話,但凡跑出去,說一句,他兒砸都能被人打出屎來。

    乖仔點着大腦袋:“乖仔西道滴,罵人不對,罵人要爛舌頭。”

    方子晨:“······”

    這死孩子,他剛罵完,說這種話合适嗎?

    趙哥兒笑了起來,瞥了方子晨一眼:“對,罵人會爛舌頭。”

    大熊留了盞燈,這會天也沒黑,方子晨便看了會書,趙哥兒同乖仔從竹席上起來,在四周逛了起來。

    先頭在村裏呆了十幾年,一朝住城裏,四周滿是磚牆瓦碧,趙哥兒多多少少是有些不習慣,如今蹲在路邊,見着草地裏蹦跳的螞蚱,他都覺得親近。

    天徹底黑了,趙哥兒緊挨着方子晨,是半步不肯離開。

    乖仔不懂事,他都不知道義莊裏頭放的什麽東西,不知者無畏,玩夠了,竹席上一躺,只一會兒便叫不醒了。

    方子晨起身,到道上撒了泡尿,離近了,他覺得對死者不恭敬,還走遠了些,背着身,趙哥兒心神跟着他走,一心都撲在他身上,他放水的聲音,就顯得格外明顯。

    趙哥兒等人回來了,戳了他一下:“你怎麽直接在路上尿了?也不知道躲地裏去。”

    方子晨兩手枕在腦後,痞子一樣,道:“躲地裏去幹嘛?裏頭草多得很,又那麽高,萬一被割到鳥了不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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