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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8章
    第218章

    乖仔骨頭愈合的很好,臉上的青腫也都恢複得差不多了,徐大夫檢查,說孩子這會兒可以動了,一家人這才收拾了東西搬回去。

    這一個多月,家裏全多虧了劉嬸子幫着照料,後院那幫雞鴨羊,這會瞧着比之前大個了不少。

    村長同河慧慧有舅侄關系,那天方子晨也踹了他一腳,如今再住人祖屋,方子晨多多少少覺得有些不得勁。

    可不管是去外頭租房,還是重起,都不是一兩天就能辦得好的。

    兒子如今需要靜養,方子晨雖是不得勁,也只能按耐住了。

    醉宵樓的工作,他給辭了,楊銘逸跟着他學了一段時間,該教的都教了,方子晨一走,他也能馬上頂上來。

    家裏生意賺大頭的,便屬烤鴨和辣醬,先時買的南瓜已經完了,南瓜餅這一生意便也做不了了。

    原時南瓜餅走的便是薄利多銷的路子,一個壓根沒賺得多少銀子,不過趙哥兒算了賬,當初買南瓜去了好幾兩,加上一些糖,油和碳火,這些成本一一銷去,最後也賺了二十多兩。

    瞧着好像不多,可一個冬天,便入賬這個數,也算是頂頂好的,尋常村戶,一年到頭,賺的也不過幾兩而已。

    若是重新買些南瓜回來,倒也還可以做,可是一整個冬天過去,家家戶戶備的南瓜,都差不多吃光了,外頭那些個小攤販冬日裏賺了些,開年後便竄村裏買,這會再想買南瓜,怕是也買不着了。

    乖仔回來,村裏人都抽了空前來探望,倒也不是空着手就來,多是帶些雞蛋,帶些肉,說是給孩子好好補補,一個多月沒見着,都瘦了。

    瞧着可不得瘦。

    冬天那會趙哥兒生怕他冷,給他穿得跟個球一樣,這會天氣暖和,外頭剝了一層又一層,就跟那鳥一樣,瞧着碗大,去了毛,也不過乒乓小,可不得瘦了。

    他腿沒恢複好,去哪不是方子晨抱便是小風背,趙哥兒又開始忙着做烤鴨了。

    期間村長來了幾次,以前他是把方子晨當小輩,對他也多有照顧,如今因着河嬸,村長自覺愧對他,上門來,話沒聊幾句,便又開始道歉。

    恩是恩,過是過,方子晨沒搞連坐将他置之門外,不過道歉的話聽得多了,心裏對他的那點氣,也消了大半。

    村長到也沒完全糊塗,在這節骨眼替河嬸說話,來時王大毛便同他說了,別在方子晨跟着提河嬸,即使王大梅不說,村長也不會提的。

    乖仔傷成那個樣子,不是一句‘對不住’就能掀過去的。

    不過他當初阻攔方子晨,如今他們兩家這情分,多多少少是不能跟之前比了。

    方子晨考上了秀才,每月能領二兩銀子,三斤肉,半匹布,還有二十畝的地稅,先時因為兒子的事,方子晨都沒怎麽高興,也沒放在心上,趙哥兒甚至忘了這茬,午時官兵上門,趙哥兒還有些怔。

    後頭也跟了大串村民,只以為方家又出事了。

    可瞧着也不像,畢竟人家手上拿着肉呢!

    跟在後頭一聽,不得了了。

    這秀才郎真真是不得了啊!

    村裏沒出過秀才,家家戶戶窮得叮當響,勉勉強強吃飽,從沒想着送孩子去讀書,讀書耗銀子,誰都送不起,于他們而言,讀書都是有錢人家才能做的事,跟他們八竿子打不着,因此對科舉這事,也不是很了解,就聽過幾耳朵,知道科舉,考好了能當大官,考上秀才了能免賦稅,每月能去衙門領些銀子,找活兒也容易,再具體的好處,卻是不懂了,不關己事,大家也懶得打聽清楚。

    如今見着又是肉又是布又是錢的,算是真真正正對秀才有了個清晰的認識。

    乖乖。

    一月啥子都不用做就能領二兩銀子,都不用愁吃喝了。

    羨慕,實在是羨慕。

    尋常秀才月例不去領,衙門是不會送上門的,秀才不好考,但舉人更不好考,多的是人一輩子止步于院試。

    衙門代表朝廷的臉面,自不會把姿态放得太低,區區一秀才,愛領就領,不領拉倒。

    方子晨也就是個特例。

    府試那會,他就在源州文人圈子裏出了名,府試離院試不到半年,大家都覺得他應是不會這麽快就下場,畢竟縣試府試接連摘得第一,若是院試摘摘得那首位,便是妥妥的小三元了。

    別瞧這小三元好像沒什麽,但想一連摘得三次榜首,沒有過人的學識,談何容易?

    縣試,一縣之争,想脫穎而出,倒也不算得困難。

    可得府試、院試,那便是全源州才子集聚一堂,幾百上千人,去搶那幾十名,搶上已屬不易,何況還是那第一名呢!

    小三元說到底也不過秀才,但以後若是進學或者考上舉人後不想再往上走,想某那小位官職,上頭者兩相對比,自是取那更為優秀的。

    就像現代,同樣考的一本線,好學校也只招收那總分最為優異的。

    大家都覺得方子晨應該會沉澱兩年,然後一舉奪下小三元,從貢院出來,大家便都在猜測,這會第一名,怕是又出自那清河書院了,大家最為看好的,便屬白桦南和記鋅舟,這兩人在學院,屬學識文采最好那類,上次院試兩人并未下場,倒不是擔心下場了考不上,而是想着再積累積累,一舉奪下那魁首。

    白桦南和方鋅舟兩人皆在甲班,由湯夫子、楊夫子、吳□□同授課。

    前兩次考校,湯夫子和楊夫子對兩人交上來的答卷甚是滿意,但兩人實力不相上下,對于誰能摘得那第一,兩人都說不準。

    院考前夕,三人喝茶閑聊時,便也提起這事。

    “桦南詩詞造詣皆高,唯策論有些短板,鋅舟卻恰好與之相反。”湯夫子說:“不過院試若同前幾年那般難度,若策論占大題,鋅舟當比桦南多有勝算。”

    楊夫子點頭:“此話有理。”

    吳老傾茶倒水,并未言語。

    “院長以為呢?”湯夫子問。

    吳老默了半響,對于方子晨的實力,他是猜不準的,但這人瞧着就是個聰慧的,說話也是一套一套,謬論一大堆,從府試答卷看,這人有些本事,不過府試和院試終究不同,難度高了幾個度,他寄過去的書,方子晨說看完了,可差不多二十多本書,标有注解的不過那麽八/九本,他問方子晨可有遇到什麽不懂的,方子晨說沒有。

    這話一出來,吳老就頭疼。

    沒有問題,便是最大的問題。

    要麽是沒看懂,問題都發現不了,要麽就是哄騙他,壓根就沒看完。

    方子晨也不住跟前,吳老也沒那麽多時間擱他跟前一直督促他,期間見了兩次,話都沒怎麽說,就被他氣了個半死,倒是沒能問多少。

    不過方子晨好面子,若是沒有十足的準備,怕是不會下場丢這個人。

    想起那晚方子晨牛逼哄哄的樣,吳老道:“難說。”

    湯夫子擱下茶杯:“院長此話何意。”

    “府試榜首方子晨這次也準備下場。”吳老道:“他若是下場,桦南和鋅舟勝算不大。”

    楊夫子眉頭微擰,疑惑道:“這人我倒是有些耳聞,只是······”他頓了一下:“院長如此看好他?據我所知,他并未有教導的夫子,也未曾進學,想來都是自學,無人指導點撥,縣試、府試胸中有點墨水倒也能過,但院試算是道難以衡越的分水嶺,他這般,怕是有些難。”

    “我們瞧着是難,但那小子說他不打無準備的仗,”吳老說到這裏,想起乖仔那一堆話,‘我父親明年三月份去考試,過鳥就系秀才,大明年考舉人······”他哽了一下,方子晨敢對兒子說這番大話,那定是信心滿滿:“如今多說無益,到時便知曉了。”

    吳老這般說,便是相當看好這這人了。

    從他話語和表情,湯夫子兩人便也知道,吳老是相當欣賞此人的,如此,這人定是有些過人之處,畢竟白桦南和記鋅舟幾斤幾兩,吳老最是一清二楚,他覺得這兩人比不過,那看來八成是比不過了。

    能得吳老如此看重,湯夫子和楊夫子對方子晨起了濃烈的好奇心。不過一想書院又要輸給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後生,心裏多少有些不對味。

    院試結束,考卷流露出來,湯夫子和楊夫子心裏更懸了。

    往年院試從不出算數,如今一出就是兩道,他們拿往年院試題材做比較,攻的是八股和策論時政這三塊,如今竟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算數于文人而言,是最致命的弱點。

    不過倒也不算太大的問題,他們沒想到會有算數題,其他書院定然也是如此,大家都一樣,便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但是聽說方子晨乃一酒樓的管賬先生,如此,算術怕是了得。

    這般想,又自我安慰。

    算術了得,卻也不代表算數了得,記兩個賬,打個算盤,誰還不會了。

    放榜那天,無數人湧到衙門口,紅榜一貼,方子晨三大字,明晃晃的最為顯眼。

    大家都愣了。

    這人不是府試剛過嗎?都不喘口氣又直接下場了嗎?

    他拉稀了嗎這麽急?

    下就下了,又他娘的考第一名······大家默默的朝白桦南和記鋅舟看去。

    這讓別人怎麽活?

    白桦南和記鋅舟兩人臉色都抑郁得很,一個排在第二,一個排在第三。旁邊陪同的衆多同窗,有些替其不忿,有些不免幸災樂禍。

    白桦南和記鋅舟為了摘個榜首,勤勤懇懇,懸梁刺股,苦讀四年,互相較勁,如今倒好,輸給了個拉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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