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村民原以為玩個一兩天這玩意兒也該完了,大人雖沒玩過,可孩子握在手裏,不論是炮仗還是刮炮,個頭瞧着都不小,方子晨從源州回來那天雖是背着個大包袱,可這麽炸,裏頭就算全裝這些個玩意兒,也該炸完了,結果倒好,今兒第三天了,竟是還沒炸完。
大號炮仗方子晨不敢給乖仔玩,卻給了小風和楊銘逸。
這兩哥兒也是膽大包天,一點都不怕,還能單手點炮,野得跟男孩子差不多,一點哥兒樣都沒有了,那炮被他們塞泥裏,塞老鼠洞裏,竹筒裏,樹洞裏,這也就算,家裏種了些大白菜,趙哥兒又是捉蟲又是澆水,辛辛苦苦伺候大,這會包的好,想着留過年的時候吃,方子晨晚上回來,腦子不知道怎麽想的,把炮塞到白菜裏,把白菜炸得個粉碎,那晚被趙哥兒念叨了一頓,好生檢讨了一番,說他浪費食物了,浪費可恥,他牢記教訓,下次再也不敢了,趙哥兒這才放過他。
李氏和孫氏以前沒少欺負乖仔,這兩天乖仔喊着小風和楊銘逸一起埋伏在河邊,別人來洗衣裳時,他們也不鬧,等李氏和孫氏來,乖仔就讓他們點了炮仗扔河裏,炸起的水花将李氏兩人淋成落湯雞,河水冰涼,手放裏頭倒是不要緊,可潑身上就凍得荒了,罵又不敢罵,打更不敢打,看着乖仔笑呵呵的欠揍模樣,她們簡直要氣壞了。
……
老鼠被追得亂竄,跑到楊銘逸腳下,楊銘逸擰着眉頭,面色不變,擡起腿,接着一腳下去,老鼠直接不動了。
楊慕濤咽了下口水,指着衣服有些髒亂的,個兒最高小哥兒,扭頭問:“小浩子,那是我家逸哥兒吧!”
小浩子雖有點難以置信,但還是點頭:“老爺,那應該是小少爺沒錯了。”
楊慕濤哽了。
他那斯斯文文,冷冷清清,一身錦衣永遠都是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的一個大家哥兒,沒想到,來村裏不過兩天,竟也成了猴子。
小浩子看他臉色不對,試探道:“老爺,用小的去把少爺帶回來嗎?”
楊銘逸踩死了老鼠,幾個孩子圍着他追捧,楊銘逸嘴角輕扯,雖是沒開懷大笑,但也看得出,他是高興的,愉悅的。
楊慕濤從沒見他笑過,他以前常嘆他家的哥兒不像個孩子,如今,倒是有個孩子樣了。
小風拉他:“逸,逸哥兒。”他指指旁邊,原來是有人又發現了個老鼠洞。
孩子們跟着玩,趙哥兒也不是小氣的,給他們每人幾盒劃炮和摔炮,這玩意兒也好玩,但炸不了老鼠洞。
楊銘逸扒開洞口的草叢,觀察了一下,香火上包了一層灰,他吹了兩下,才點燃了炮仗往洞裏扔。
楊慕濤見他捂着耳朵跑得飛快,眼裏帶着他從未見過的光。
“算了。”楊慕濤道:“讓他玩吧!難得見他這般高興。”
小浩子同他站一起,看着孩子們玩。
傍晚方子晨下工回來,見自家院子外頭停着一輛馬車,還納悶,聽趙哥兒說楊慕濤來了,還送了好些東西來,臉上立即笑開了花。
方子晨看推成山的吃食,愉悅道:“這帥大叔還是挺會做人的。”
趙哥兒:“······”
送的禮多,雖是讓人高興,但家裏沒什麽送得出手的,光拿不送,倒是讓人為難了。
晚上趙哥兒做了一桌的好菜,楊慕濤抱着乖仔和兩哥兒回來了。
午時吃了飯,便在外頭跑來跑去的,孩子們都餓壞了,上桌就是幹飯,楊慕濤給楊銘逸夾了兩筷子菜,見乖仔捧着碗猛扒飯,都怕他噎到,不由出聲:“慢點兒,慢點兒。”
“慢不下來喲。”乖仔把臉從碗裏擡起來,跑到他旁邊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太香鳥,爺爺也快點西呀,不要客氣喲,當自幾家一樣。”
楊慕濤聞言是哭笑不得。
六樣菜,有鹵菜,酸辣魚,老母雞湯,涼拌菜,酸甜排骨,烤鴨,沒有花裏胡哨,都是些家常菜,但都很香,有菜有肉,楊慕濤就是做吃食生意的,加之這些年走南闖北,吃過的花樣不少,不過今個兒一嘗,倒也是讓人眼前一亮。
廚房坐得滿滿當當,竈臺裏溫着火,暖烘烘的,雖是有點擠,卻又異常溫馨,比着寬闊大院,只兩人吃飯孤苦伶仃來的舒服。
趙哥兒看他很喜歡鹵鴨腸,飯後裝了一些,又包了只鴨子讓他帶回去。
楊銘逸送他出門。
臨上馬車前,楊慕濤問:“逸哥兒,真不跟爹去源州了嗎?”
楊銘逸回頭瞥了一眼,小風和乖仔急忙縮回頭,做賊似的,他搖搖頭:“我不想去,想在方哥”
“那也行。”楊慕濤深深看他一眼:“還缺什麽嗎?我讓人給你送過來,”見着楊銘逸搖頭,他才又道:“我後天啓程,大概要初八才會回來,你若需要什麽,便先同你方哥或者趙哥說。”
住村裏吃喝都有,村裏也沒個店,但想了想,楊慕濤還是給了他二十兩,免得他想買什麽又不好意思跟方子晨開口。
馬車咕嚕嚕駛去,消失在村口和夜幕裏。
之前天天在一起,此一別也不是要幾年才能相見,楊銘逸沒有多少離別的情緒,乖仔聽着沒動靜了,便跑出來拉他進去。
三孩子又玩起來了。
先是仙女棒,接着又是竄天猴。
方子晨做的炮多,之前也沒想着孩子這麽能玩,而且連着玩幾天了,不覺膩,相反的還隐隐有些上瘾的趨勢。
他看了眼同孩子們一起揮着仙女棒打圈圈的趙哥兒,默默嘆了口氣,轉身回房。
等手中的仙女棒燃完了,趙哥兒進到房裏,見方子晨又在做炮,立即笑了。
他吧唧一口親在方子晨臉上:“夫君,我最愛你。”
方子晨原本慢吞吞的磨着磷粉,這會好似被摁到了什麽了不起的開口,動作溜得要飛起。
“你這小妖精。”他說:“我真是被你拿捏得死死的了。”
孩子玩到九點,趙哥兒才喊了他們洗澡。
平時是一入夜便睡,這會玩的晚了,中午又跑來跑去的,兩哥兒幾乎是一沾枕頭就要睡了。
門被敲響,得了話趙哥兒才抱着乖仔進來。
“趙哥,怎麽了嗎?”楊銘逸問。
趙哥兒有點無奈:“這小子賴着要和你們睡。”
“喲!爹爹這麽說不對不對。”乖仔自己爬到床上:“乖仔是來保護他們滴。”
先時徐大夫說方子晨內裏氣血還虛,不宜行房,可畢竟是年輕氣盛的小夥子,晚上軟乎乎的小夫郎就躺旁邊,光看吃不着,這他媽的誰頂得住啊!
方子晨三天兩頭往濟世堂跑,也不做什麽,就是讓老大夫給把個脈,問他可以幹大事兒了嗎?他快要憋不住了,夫夫房裏生活若是不美滿,婚姻就要破裂了,求大夫可憐可憐他,拯救一下這個家庭吧!
徐大夫是被他整得煩不勝煩,方子晨底子好,藥還是不能斷,但行房倒是可以了。
一得了話,方子晨哪裏還頂得住,晚上回來就開始驢兒子。
先時小風沒來,他們還可以去隔壁房間打仗,可這會沒地兒了,在床上做,大冬天的,起起伏伏,棉被裏灌了風,冷到兒砸怎麽辦?即使冷不到,這小子睡一邊,趙哥兒喊都不敢喊,跟日板板一樣,他憋得辛苦,方子晨瞧着也心疼。
若換尋常時候,乖仔定是不肯離開他兩的,但這小子俠肝義膽,方子晨嘆了口氣,說小風和逸哥兒真是可憐了。
乖仔便擰了眉頭,問:“楊豬和小風哥哥怎麽闊憐鳥啊?”
方子晨說鬼愛往陰氣重的地方鑽,男屬陽,姑娘哥兒屬陰,姑娘哥兒長大後為什麽要嫁人啊!便是因為他們陰氣重,得要找個男子陰陽結合,所謂正負為零,這樣鬼才不會聞到他們的陰氣,鬼大白天不敢出來,也是因為怕陽氣,現在小風和逸哥兒兩個人自己睡,沒個漢子陪,也不知什麽時候會招惹到那些不幹淨的東西,這兩哥兒晚上怕是都不敢睡,可憐,實在是太可憐了。
這話沒毛病,村裏的姑娘哥兒确實是長大了就會嫁人,以前住在馬家隔壁的小姑姑,确實也嫁人了,離開家好遠,他都許久沒見着人,以前還不懂小姑姑為什麽要嫁人,現在終于是明白了。
感情是怕鬼,要找個漢子來鎮壓。
乖仔小眉頭立即蹙了起來,只覺得這會楊銘逸和小風急需他的拯救。
父親是大人了,不能跟別的小哥兒亂睡,父親要保護爹爹,那麽楊豬和哥哥就只能自己來保護了。
趙哥兒帶着一身水汽剛推門進來,乖仔抱着枕頭踩在棉被上,急吼吼的,說要去隔壁跟楊豬和哥哥睡。
隔壁的床不比正屋的大,不過楊銘逸和小風還小,身子骨沒長開,體型不大,加上乖仔,倒也是剛剛好。
楊銘逸讓他睡中間,乖仔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他第一次和別人睡,有點緊張,又有點激動,夾在兩個軟乎乎又香噴噴的哥兒中間,只覺得美滋滋的,要飄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