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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0章
    第170章

    “欠人點銀子,還不上。”林小俠瘦了很多,想來這段日子,不怎麽好過,他說:“只能賣身。”

    “欠了多少啊?”方子晨問。

    林小俠面色愁苦,看着女兒餓得直哭,一虎背熊腰的漢子也紅了眼眶:“三百多兩。”

    方子晨:“······”

    到底還是他窮。

    三百多兩,還叫點!!

    不過,一年前,在他豪橫的時候,談起五六十萬時,他也是這個口氣。

    如今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了,哎~

    大夏別的不多,就人多,這什麽東西,一旦多了就不值錢。

    一頭豬,差不多二兩,這牙行裏的人,比豬貴不了多少,角落裏還關着幾個姑娘,還有一些小漢子。

    他們明明是人,卻如牲畜一樣,被關在籠子裏,明碼标價。

    方子晨說不出什麽感受,就是心裏莫名賭得慌,像被塊巨石壓着,幾乎喘不上氣。

    到底是認識一場,方子晨将他們三人買了。

    其他人,便無能為力了。

    尋常一漢子,身子強壯,也要六兩,李豔梅這樣的,大概三兩到五兩。

    牙行管事說看在相似一場的份上,大家老熟人了,就只收他十兩,他像是怕方子晨反悔,手續辦的那叫一個速度。

    方子晨總覺得這裏面有貓膩,直到嬌嬌輕輕扯他衣袖,喊餓,方子晨給他們買了六個包子,林小俠沒動,說自己不餓,全讓給嬌嬌和李豔梅吃的時候,他才懂。

    嬌嬌的‘威力’他是見識過的,剛怎麽就忘了呢!

    自己被牙行管事坑了啊!

    六個包子,嬌嬌一人就幹了五個,吃完了,還眼巴巴的看方子晨,似乎是還沒吃飽。

    方子晨想退貨了。

    不過賣身契都簽了,主家那行寫了他的名,就容不得反悔了。

    方子晨無可奈何,又去買了十個包子,賣包子的大娘見他是給林小俠等人買的,便沒收銀子。

    林小俠以前為民除害,打死了經常出沒在扶安鎮城門外官道上的老虎,大家夥都記得他的恩,對于他遭遇的事,也是挺噓噓,大忙幫不上,送幾個包子還是可以的。

    方子晨将他們安頓在鋪子裏,又回了醉宵樓。

    只要簽了賣身契的,就跑不了,一旦出逃,被抓住了,後果相當嚴重。

    而且各州各縣有外來人進城時,官兵都要查看文書。

    被打入奴籍之人,是沒有戶籍的,這般時候,想進城,除非持有主人家的戶籍,或者随主人家一起,所以方子晨一點都不擔心,而且,就林小俠那恨不得将義字貫穿一生的性子,也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剛急着回來上工,也沒仔細問,回來同楊掌櫃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林小俠是走镖的,前段時間幫源州一商行押貨,是批青花瓷器,臨至湖州時,手下小弟貨物沒綁好,山匪沖出來将馬兒驚到了,拉着貨車就跑,這裏的泥土路坑坑窪窪,極不平坦,馬匹一路狂噴,等林小俠解決山匪追上時,裝貨的馬箱已被甩到路下,瓷器碎了大半。

    這批貨,總價不菲,那小弟不敢擔責,見此情況,連夜跑了。

    三百多兩,林小俠東湊西借,把房子都賣了,依舊沒還完。

    之前便聽說,他十三歲時父母就離世了,在鎮上也沒什麽親戚,之後他便一個人去了外面闖蕩,二十歲那年才回來,三百兩銀子,擱在普通家庭裏,算是一筆巨款,李大這些年賣豬肉也不怎麽賺,存了大半輩子也不過幾十兩,實在起不了什麽用。

    最後沒得辦法,林小俠只好賣身給了那主

    主家乃源州鄭家,因是第一次幫他們押貨,之前也不曾有過來往,林小俠不曉得人品性如何,一旦賣身,便是仰人鼻息,過的好不好的,全得看主家人。林小俠不敢賭,想和李豔梅和離,讓她帶着回去,可李豔梅不同意。

    他們夫妻兩雖一天一小吵,兩天一大吵,吵厲害的時候,甚至會動手,但夫妻兩人感情卻是深厚異常,只是性格脾氣使然,一天不吵,就總感覺不得勁兒。

    林小俠走镖這麽多年,三百兩都存不下,方子晨嚴重懷疑,是因為這一家三口吃太多了,他們進府不過十來天,那主人家就将他們發賣,也多半是因為這個原因。

    方子晨搖頭嘆氣,實在是大意了。

    ……

    中午收辣椒時,出了點事兒。

    有三老太婆聯袂而來。

    她們是來賣辣椒的,但趙哥兒說不要,以後都不買她們家的了。

    老婆子們急了:“為啥啊?趙哥兒,你可不能這樣啊!辣椒我們都摘好了,你這不要了,讓我們咋整。”

    院裏還有幾人,剛稱了辣椒,正等趙哥兒結賬,聽他說不收了,以為是買夠了。

    可既然是不收了,為什麽不提早同大家說,摘下來的辣椒留不久,若是陽光好,曬幹了還能留,可冬日裏天陰沉沉的,又潮,很容易爛。

    大家頓時覺得趙哥兒這事做得有欠妥當了。

    趙哥兒還沒說話,在一旁幫忙的周哥兒先道:“為什麽?回家問你們家幾兒媳去啊!沒得買了你們辣椒,你們賺銀子了,吃多了撐得慌,見天的說人壞話。”

    周哥兒頗不服氣,趙哥兒顧慮着方子晨,不好同他們撕扯,他卻是不怕的。

    昨兒曬谷場的事,不知怎麽的被劉嬸知道了,晚上回來便告訴了周哥兒。

    “這辣椒在哪買不是買,在鎮上買,人家還能直接送店裏去,趙哥兒麻煩一趟跑回村裏來買,為什麽?還不是想着拉大家夥一把,可偏的有些人嘴欠,說同他說話都嫌腌臜,可轉頭又把自家辣椒買給他了,這種人,當婊子還要立牌坊,忒不是東西了。”

    幾老婆子一聽,就知道是自家媳婦兒惹的事了。

    周哥兒說的也确實是沒錯。

    周邊幾個村子都種有辣椒,趙哥兒不一定要非得跟她們買才行,回村裏來,買了還得借牛車拉回去,多多少少都有點不方便。

    幾老婆子被周哥兒說的一臉讪然,但還是舔着臉,懇求道:“趙哥兒,是我家那兒媳不懂事,回去我肯定好好說她,你能不能不要同她們一般見識啊!你看我們這辣椒······”

    “不要就是不要。”趙哥兒倏地擡眼,說:“很多事不是一句不懂事就能過去的。”

    “就是。”周哥兒附和:“你們家那幾個兒媳,都二十好幾了吧!這年紀了還不懂事兒啊?”

    被兩小輩這般下面子,其中一婆子又臊又怒,道:“可······說兩句又怎麽了?這不是沒事兒的嘛!”

    趙哥兒聞言擰起眉,院裏站的幾中年婦人先頂不住了。

    這常言說的好,惡語傷人六月寒,說兩句确實是不怎麽樣,不會缺胳膊少腿掉斤肉,但被正主知道了,聽着了,人心裏能舒坦嗎?

    有些話,就像鈍刀子,不致命,可一刀刀刮在身上,久了也會見血,也會疼。

    “哎,你這老不死的,”其中一年輕婦人,指着葛老太,道:“嫁了三個男人的騷爛貨,別在這裏廢話了,有那空閑,還不如去給你大前夫二前夫掃個墳,然後回去給葛叔煮點肉,讓他多吃點好的,不然沒準哪天就被你克死了,多冤啊!”

    “你,你說什麽。”葛老太婆氣得臉漲紅。她十七那會嫁了第一任丈夫,可嫁過去沒多久,那短命鬼上山砍柴,被毒蛇咬死了。

    一般這樣的,失了清白身子,再嫁多是嫁不好,可葛老太有姿色,屁股也大,看着是個好生崽的。

    第二任丈夫家裏窮,娶不上媳婦,通過媒人介紹,娶了葛老太。

    二嫁不過兩年,這漢子也死了,第一個丈夫,那還能叫意外,短命,可這第二個身子骨好好的,卻莫名其妙的死了,大家就開始傳,說她克夫。

    謠言沸沸揚揚的,越傳越廣,再沒人敢上門求娶,直到葛老頭去他們村幫人起房子,葛老太才勾搭上他,扔了女兒,同她回了小河村。

    這事兒大家都知道,一女嫁三夫,擱現代也沒什麽,正常事兒,可在大夏,就不太不光彩了,葛老太年輕那會受夠了指指點點,如今過去幾十年了,這事兒已經沒人提起了,現在乍然當着小輩的面被人說起,是又怒又羞。

    “哎呀,那麽氣幹什麽,不就是說兩句而已,這不是沒事兒的嘛!”

    “你······你······”

    幾老婆子被氣走了。

    趙哥兒道了聲謝。

    那婦人擺擺手,道:“沒事,我就是瞧她那話不中聽。”

    晚上方子晨回來,把林小俠一家的事兒說了。趙哥兒倒是無所謂,只要不是買的那些心思不純的莺莺燕燕,別的都好。

    他一直盯着方子晨看,方子晨眨了眨眼:“幹什麽一直看着我,難道今天的我特別帥氣嗎?”

    “······”趙哥兒說:“嗯!”

    他直白得讓方子晨有些不好意思,撓着頭:“又他媽的瞎說大實話了,哥哪天不是這麽帥,我每天,都是被自己帥醒的,不過沒辦法,天生麗質難自棄啊!”

    趙哥兒低低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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