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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5章
    第145章

    鄭家人對着楊慕濤一頓臭罵,直言他若是不幫着把鄭曉玲撈出來,那以後兩家便斷親絕義。

    楊慕濤直接道:“斷就斷,當老子稀罕!”

    “你怎麽說話呢?”鄭父眉毛倒豎,怒不可喝:“慕濤,做人不能這般絕情寡義,曉玲她不懂事,一時沖動犯錯是在所難免的,她一婦道人家,進了那種地方,還能落着個好?你那哥兒這不也沒事嗎,他不過是個庶子,再重要,能有你結發夫妻重要啊?幾十年感情,難道還比不上個哥兒?”

    “庶子怎麽了?庶子不也是我的孩子。”說到這,楊慕濤不免悲從中來:“我這輩子就這麽一個了,鄭曉玲敢對他出手,便是要我絕後,我沒砍了她,都算她祖上積德。”

    楊慕濤以前風流,也沒怎麽管楊銘逸,只将他全權交給鄭曉玲照顧。

    他不着家,楊銘逸過的什麽日子也不清楚,只想着家大業大的,鄭曉玲總不能短了他吃喝。

    直到前幾年,他看見楊銘逸獨自坐在小後院裏,啃着馊了的雞腿。

    小孩一天一個樣,見風長,變化大,那天他也認不出來,府裏妾室多,閨中密友常來府裏,他只以為是哪家夫人帶來的孩子,亂跑到後院玩,楊銘逸小模樣長得委實俊,白乎乎的,小長發柔順的披散着,楊慕濤心生喜愛,上前想問你是誰家的孩子,誰知楊銘逸站了起來,躲到石桌下,戰戰兢兢的将雞腿藏到了身後,警惕的看着他。

    “你是哪家小孩呀?咋地跑小後院來了?”楊慕濤蹲下來,笑着問。

    楊銘逸不說話,定定的看了他良久,似是在确認着什麽,突然道:“父親?”

    楊慕濤當場就愣了。

    靠得近了,也聞到了味兒。

    那雞腿不知留了多久,大夏天的,馊的味大。

    他幾乎不敢置信:“你是······逸哥兒?”

    吳慧芳秀慧外中,是個很溫柔的女子,楊慕濤曾經迷過她一段時間,夜夜宿在她那兒,後來後院十幾個女人,就她一人懷上了,大家是妒忌又羨慕。

    雖是個小哥兒,楊慕濤還是疼的緊,呆書房裏親自查了大半月的書,給他取名楊皓貴。

    吳老知曉,罵了他一頓後才親自給小外孫取了名,楊慕濤也沒反對,他自個雖認得字兒,可與吳老比便是差得遠了,吳老乃舉人爺,給取的名自是不差的,而且後來他自個琢磨琢磨,楊皓貴,越叫越像羊好貴,還是楊銘逸好聽些。

    吳慧芳到底是福薄,楊銘逸才兩歲時,她便去了。

    楊慕濤也不會養孩子,想來想去,就把楊銘逸交給鄭曉玲,讓她撫養。

    他以前沒孩子,看見別人家的小孩,總是歡喜得緊,以己推人,想來鄭曉玲也當是如此,何況她還是個女人,婦道人家最是心善了。

    他久不久回趟家,有時想起孩子了便問鄭曉玲,鄭曉玲總找借口,說孩子跟着老嬷嬷學繡花去了,不得空,你放心,他是你骨肉,又是我們府裏唯一的少爺,我自是會疼他的。

    楊慕濤聽了,也就沒有強求。

    誰能想這婆娘竟是陽奉陰違。

    楊慕濤搶過楊銘逸手上的雞腿:“這雞腿馊了,我們不吃。”他扔到一旁,誰知楊銘逸又跑過去撿起來。

    “還可以吃。”楊銘逸說。

    楊慕濤心酸的厲害。

    他仁善,府裏的下人他也從不苛待,下人們吃的穿的,哪樣不好?

    可他的哥兒,堂堂楊府少爺,竟然吃馊雞腿!!

    “這雞腿哪裏來的?”

    “是廚房的阿爺砍雞的時候不小心挨掉地上的,他不要,我就撿回來了。”楊銘逸說。

    楊慕濤蹲下身,抓着他的肩膀,問:“你娘沒給你吃飯嗎?還是你吃不飽?”

    “我沒有見她,”楊銘逸垂着頭,聲音很低:“但阿嬷每天會給我一個包子。”

    正長身體的孩子,一天一個包子,哪裏夠吃。

    而且府裏夫人多,做給主子的包子,比外頭的小巧,楊慕濤在家吃朝食時,要吃六七個才堪堪見飽。

    楊慕濤捏了捏他,掌下的小肩膀瘦弱無骨,仿佛上頭就單單包着一層皮。

    胸口團着一口氣,然後順着神經四處竄,他強迫自己冷靜:“你帶我去你房間看看,好不好。”

    “好~”

    楊銘逸的房間裏,除了靠窗的地兒擺了一張床,上頭一張薄被疊的整齊,靠牆的邊上放着兩個大箱子,其他的便再是沒了,空空蕩蕩的,委實寒碜。

    他打開箱子,見裏頭一疊的書,問楊銘逸,這書哪兒來的,楊銘逸道:“是外公寄來給我的。”

    楊銘逸小時,吳老那會身體還健朗,常在書院裏忙,他不待見楊慕濤,但對這唯一的小外孫還是挺上心的,他三天兩頭的便派人給楊銘逸送些東西,有時是些吃食點心,有時是衣裳,有時是些小玩具和書籍,扶安鎮到底是小地方,楊府即使有錢,有些東西也難買到。

    而且他總怕鄭曉玲待他這小外孫不上心,派來的下人每次來,鄭曉玲面子都做的好,楊銘逸面上沒什麽傷,出來前又被嬷嬷特意換了衣裳,一身绫羅,下人只以為他過的好,沒受苛待。

    府裏沒有其他少爺,這些書鄭曉玲也不愛看,便都給楊銘逸送了過去。

    ……

    那天楊慕濤發了好大一場火。

    鄭曉玲哭着說她不知情,她讓湯嬷嬷照顧,可誰知嬷嬷背地裏竟是這般,她一個人管着偌大的一個楊府,總有思慮不周的地方,想來是湯嬷嬷見她不曾注意,便起了歹心,暗地裏苛扣了孩子吃食。

    她哭的委屈,說的情真意切,楊慕濤也不傻,鄭曉玲身為當家主母,沒她授意,一下人膽敢這般?而且他把楊銘逸交托給她,她沒照顧好,這是事實。

    他鬧得狠,下人通知鄭老太,她幫着勸了半天,楊慕濤這才饒了鄭曉玲一馬,後來,他将湯嬷嬷打了一頓後發賣了,将楊銘逸帶在身邊親自照養。

    楊銘逸常年一人,養成了習慣,話不多,很安靜,閑時就愛捧着本書,要不就是對弈,跟楊慕濤也沒怎麽聊的來,可即便是如此,楊慕濤還是疼他疼到了心坎裏。

    鄭曉玲之前的事,他沒計較了,結果呢!給他戴綠帽還不算,還想着對他的哥兒下手,不當場弄死她,他都覺得自個心善。

    鄭家人目瞪口呆:“老二,你看看你大哥,真是翅膀硬了,不把我們這些長輩放眼裏了。”

    楊老二沒說話,扭了身就走。

    鄭家人:“······”

    一個兩個的,反了天。

    他們鬧的大,鄭老太出來了。

    之前被鄭曉玲那事氣着,身子不爽立,便在院子裏靜養着,而且她也少管事,閑時多是在屋裏拜佛求香。

    鄭父囔道:“姐,曉玲和慕濤的事你知道嗎?”

    鄭老頭淡淡道:“知道。”

    “那你也不管管,慕濤雖是你兒子,但曉玲也是你看着長大的啊!”鄭父鬧了半天,這會渴的厲害,屋裏坐了好一陣,丫鬟也沒奉口茶,心裏不虞更甚:“你們楊家這麽做,實在過份,曉玲嫁入你們家幾十年,她待你一直孝順,天天伺候着你,沒哪點對不起你吧!你就忍心看着你那無情寡義的兒子這麽對她啊?”

    “過份?”鄭老太冷道:“我還沒去找你,你倒是先有臉找來了,你說我們楊家過份,哪點過份?這麽些年,我們楊家哪點對不住他?我兒哪點待她不好?我更是看在她是我侄女的面上,一嫁進來便把掌家權交給她了,也沒短她吃沒短她喝,你說她伺候我,那也真是笑話,她除了每月初五初十給我請安外,伺候過我什麽?她幫我個老太婆洗過一次腳嗎?”

    “那無論怎樣,她一做錯事,你們楊家就休了她,也實在是過份。”鄭父道:“姐,曉玲四十幾歲了,不年輕了,你有想過沒有,她一大把年紀,若是被休回去,你讓她以後怎麽做人?”

    “是啊!”鄭老太冷聲笑了:“确實是一大把年紀了,我個老婆子也想不通,咋滴年輕那會空房寂寞倒是忍得,臨到老了,卻是忍不得了,偏偏要做出這等不要臉的事,看在兩家的情分上,我沒讓你們給個交代,讓老大把這事兒滿了下來,你們還不樂意了?想鬧大了是不是?”

    鄭父聽出味來了:“姐,你這話啥個意思啊?”

    “什麽意思?你不懂?”鄭老太沒好氣:“硬要我說出來,再丢次臉是不是?”

    鄭父朝鄭母看去,見她也是一頭霧水:“姐,你直說吧!你那話到底啥個意思,曉玲她還做了什麽?”

    鄭老太拍着桌子:“她偷人啊!”

    鄭父:“······”

    鄭母:“······”

    晴天霹靂也不外如是了。鄭父鄭母耳朵嗡嗡直響,鄭曉幾個兄弟也僵在當場。

    “我楊家的臉,都快讓她丢光了。”鄭老太敲着拐杖:“這都不算,她還想對着逸哥兒下手,我以前都不曉得她心腸還如此歹毒,我們老鄭家世代寬厚良善,沒想到竟還養出這般人來,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鄭父鄭母臉火辣辣的,只覺得像是被人扇了幾巴子。

    這會也算是懂了,楊慕濤為何突然這般翻臉不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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