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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8章
    第118章

    見他去挖蚯蚓,趙哥兒想了想,叮囑他幾句,留了兩個包子給他,自己則去鎮上賣辣醬,中午回來,他也不去撿柴火了,只是到村長家,同王大梅說,想跟他們家賣些柴火過冬。

    上山砍柴,對力氣小的婦人哥兒來說,是項苦力活兒,但對于漢子們來說,跟下地差不多,都是得使勁兒的,從秋收九月份到來年二月,地裏都是閑的,沒什麽活兒幹,去鎮上找工也不好找,反正家裏幾個小子閑着也是閑着,這會能有個進項也是好的。

    王大梅高興的應下了。

    ……

    趙哥兒一下午都在做辣醬。

    冬天冷,辣椒不結子,他得趁着這段時間,多做些,留着冬季裏賣。

    河家的辣椒不夠做,他又去跟其他幾家買。忙碌到晚上,想着方子晨要回來了,這才停了手去做飯。

    明兒方子晨便要出發去府城,府試要考三場,一天一場,原本趙哥兒想讓方子晨提前幾天去,一是适應适應環境,聽說有些學子到了地兒會水土不服,方子晨又嬌滴滴的,趙哥兒難免擔心,二是到時候參考學子衆多,客棧怕是緊張。

    方子晨沒同意,說不急,硬是拖拖拉拉到今兒。

    府城和扶安鎮隔的不算太遠,馬車一天也就到了,水土不服多是氣候不一一時适應不了導致,可扶安鎮和府城又不是一南一北,趙哥兒就是會杞人憂天。

    “你去了府城,要注意身體,路上也要小心,衣服和一應需要用的戶籍文書我已經幫你收拾好了,我做了點肉幹,你留着路上吃······”飯桌上,趙哥兒絮絮叨叨,方子晨一直嗯嗯嗯的不停點頭:“安了安了,我知道的,你不用擔心。”

    看他一副不以為然,左耳進右耳出的樣,趙哥兒更擔心了。

    來回兩天,科考三天,加上提前的一天,這一走,整整六天都見不到人,不同于縣考,晚上還能見一面,趙哥兒實在舍不得,這會人都沒走呢,他眼眶已經發酸了。

    吃了飯,洗過澡,進了房間,乖仔卻不在裏頭,趙哥兒出來一找,發現他蹲在後院牆角那兒,小小聲的哭。

    趙哥兒心裏咯噔了一下,慌忙過去:“乖仔······”

    乖仔擡起頭,小臉上滿是淚痕:“爹爹~”

    趙哥兒将他一把抱進懷裏,摸了摸他臉蛋兒,心肝絞痛:“怎麽哭了?”

    乖仔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頭,中午趙哥兒回來,煮了午飯,他回來吃飯時,還笑呵呵的,說今天挖了好多蟲蟲,是小夥伴們幫忙挖的,還扯了很多羊咩咩的草,趙哥兒誇了他兩句,他就喜滋滋的,吃了飯又跑出去玩了,傍晚回來那會人看着興高采烈還沒事呢!

    趙哥兒試探問:“被小朋友欺負了?”

    “不系滴~”乖仔搖頭,低低的回。

    “那怎麽了?”趙哥兒與他平視,心疼得緊:“能不能告訴爹爹?”

    乖仔吸了吸鼻子,兩手捏着衣角,眼淚又要掉下來:“父親······父親要走惹,乖仔不想父親走。”

    趙哥兒抿了抿嘴角,略感意外。

    剛飯桌上,他跟方子晨說話,沒刻意避着乖仔,想着上次方子晨不在,乖仔鬧着要父親,趙哥兒還特意看了他一下,見他沒什麽反應,還以為他聽不懂,沒想到······

    “你乖,不哭了,父親去幾天就回來了。”

    “父親要去這麽久。”乖仔舉起手來,六根手指頭短呼呼的:“乖仔要這麽多這麽多天不能見父親,乖仔不高興,乖仔不想父親走,父親走鳥,晚上不能抱乖仔睡覺覺,父親就會睡不着,睡不着會喜仁······”

    趙哥兒也紅了眼眶,方子晨尋聲找過來,見這倆父子抱在一起痛哭,偷聽了會兒,只覺無語。

    他這是去科考,不是去送死啊!

    這搞的是哪一出?

    哭成這般,別人看見,沒準還以為他死了呢!!

    哎······

    因為太優秀,人品杠杠,夫郎和兒砸才會這般不舍。

    越想越飄,他嘴角微微揚起,說出口的話,裏頭似裹着一層無奈,和一層層切切實實的愉悅。

    “別哭了。”

    他突然出聲,吓了趙哥兒和乖仔一跳。

    趙哥兒抹了把臉,目光略微躲閃,有些不好意思:“你怎麽來了?”

    “不來哪裏知道你們背着我哭啊!”方子晨沒心沒肺的笑着,表情有點得意:“哎,這人的魅力太大,有時候也挺讓人苦惱的。”

    趙哥兒:“······”

    方子晨抱起乖仔,狠狠親了他一口後,哄他:“別哭了,父親回來給你帶小狗狗好不好?”

    乖仔緊緊抱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胸口上,聲音輕輕的:“乖仔不要狗狗,乖仔幾要父親。”

    這話貼心得很,方子晨當場就想把兒砸也打包帶去考場,可這顯然不現實。

    考場重地,神聖嚴慕,哪裏容得了他這般肆意妄為。

    地位權利強悍到一定程度,才可以讓一切規則為之讓路,他現在籍籍無名,說出去,誰知道他是哪個叼毛?

    方子晨只好使了渾身解數來逗兒子,好不容易把人哄睡,方子晨卻未得歇氣,這個哄好了,還有下一個。

    隔天天未亮,趙哥兒和方子晨便起了。

    前往府城的馬車出發的早,而且怕乖仔起來了又鬧,見他哭,方子晨根本就走不動道,只能早早出發。

    出了院子,卻發現外頭站了一圈人。

    不知道哪裏得了消息,知道他今兒要走,趕着來送他。

    “方小子,要出發了啊!”

    方子晨被着大陣仗搞得有點懵:“······是啊。”

    “這是嬸子煮的兩紅雞蛋,拿着路上吃。”

    不要白不要,方子晨不客氣的接過踹兜裏:“謝謝嬸子。”

    有人叮囑他路上小心,有人見他背着個大包袱,問他東西都帶全了嗎?早晚涼得很,讓他衣服要多帶些,別忘了。

    熱情得很,方子晨差點招架不住,沒人要說什麽你要好好考之類的話,怕說了,給人壓力。

    村裏人大字不識,見識也少,可也不是說就一點兒都不懂。

    這縣考,府試,院試,鄉試······往上一場又一場,難度依次遞增,縣試考過了,府試不一定會過,方子晨縣考第一,也不代表府試就一定過,只是說相較他人,他能考上的概率會大點罷了。

    方子晨若能考上,那便是他們小河村的榮光,走出去都倍有面子,不管是不是親戚,有沒有關系,這會大家夥都是真誠實意,希望他考上。

    盡管他們想的周到,能影響人的話一句都沒說,可方子晨還是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這麽多人特意相送,如果考不上······那就真丢人了。

    兜裏那兩個雞蛋,突然變的有點燙。

    村長趕了牛車來,說要送方子晨去鎮上,乖仔還在睡,不能沒人守着,趙哥兒便不能送方子晨去了,這會人多,該叮囑的,該說的,昨兒也都說了,他定定看着方子晨,見他把包袱扔車子,就要爬上去,卻回頭看了自己一眼,而後眉頭一蹙,三兩步快步朝自己走來。

    “怎麽······”了,話未盡,趙哥兒被方子晨攔進懷裏,力道極大,趙哥兒神經都豎了起來,方子晨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這舉動,算是相當出格,伴随着抽氣聲,衆人的視線都聚集了過來,劉嬸看着面色通紅的趙哥兒,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方子晨松開手,看着他紅撲撲的臉蛋兒,忍不住捏了一下,語氣缱绻:“我走了。”

    趙哥兒如芒在背,心砰砰砰的跳,頭皮發麻,耳根發熱,他垂着眸子根本不敢擡頭:“嗯~”

    方子晨說:“不要想我。”

    趙哥兒羞得腦子一片混亂:“嗯!”

    “我靠,你竟然嗯,”方子晨瞪大了眼,不樂意了:“讓你別想你就真不想啊!要不要這麽沒良心?我還是不是你最愛的小夫君?”

    趙哥兒對上他漆黑又帶着控訴的眼睛,恍然清醒,生怕他再說出些驚天動地的混賬話,趙哥兒擰起眉:“你······你還走不走?不走我打你了啊!”

    方子晨:“······”

    方子晨疾步跳到牛車上,疾聲催促村長快點走。

    看他急吼吼的生怕自己真下手的樣,趙哥兒心裏那點離別之緒蕩然無存。

    城門口有馬車,做的是拉客生意,馬車比牛車貴,不過速度也相較的快一些,方子晨逛了會,一馬夫說車裏已經坐了五人,再找一人,就可以出發了,方子晨當即上了車。

    車廂裏這會兒是滿滿當當,人挨着人,空間小,腿腳都伸不開,上頭坐着兩書生,應當也是去趕考的,這會還捧着書,也不知道對方學識怎麽樣,反正這架勢,很有學霸的風範。另幾人,看穿着打扮,應當是去府城做生意兒的,都是陌生人,大家相互招呼幾句,便睡的睡,看書的看書,撩車簾看風景的看風景。

    就獨獨方子晨無所事事。

    扶安鎮到扶城,途徑安陽鎮,下午到了鎮上,馬車停了下來,說是讓大家修整修整,有點像現代長途中點休息站的意思。

    方子晨扶着腰下來,整個屁股已經麻了,毫無知覺可言。

    這鎮上,是青磚鋪路,幹淨平旦,鎮外便是凹凸不平又坑坑窪窪的泥土路,一路颠簸,方子晨整個人都不好了。

    其他人都去尋東西吃,唯獨方子晨蹲在馬車邊。

    他胃裏翻騰着,吐也吐不出來,這會要是上點年紀,怕是能直接把命給颠沒了。

    車夫從車廂頂上拿了一把幹草喂馬,一下一下摸着它的脖子。

    他們做這一行的,對着幫掙銀子的老夥記是疼惜得不得了,寧願自己不吃,也要先緊着馬兒吃。

    這車夫看着也是上了年紀,見他無事人一般,方子晨心裏頗不是滋味。

    傍晚,臨近府城時,方子晨突然喊停,跟車夫說不坐了。

    實在是受不住了。

    再坐下去,沒到府城他就先涼了,還考什麽考。

    方子晨弓着身,一手捂着肚子,一手顫顫巍巍朝車夫伸去。

    車夫一頭霧水。

    方子晨氣若游絲:“退我六文錢。”

    他沒坐到府城,只能說坐了大半,該是退點銀子的。

    車夫:“······”

    早上找客時,他見方子晨逛來逛去,便問他去哪,方子晨說去府城,車夫随口一問去府城做生意啊!方子晨搖了搖頭,說:“不是啊!我是去趕考的!”

    這是個讀書人啊!

    這當了農民,才知道粒粒皆辛苦,搬過磚,才知道一文一厘,當來之不易。

    六文錢,三個肉包子呢!

    肉包子,香的咧!

    方子晨又把手往一臉呆愣的車夫前遞了遞:“快點啊!”

    讀書人最是要臉面,車夫沒想到對方竟然這般‘斤斤計較’,自己不坐,還要催着他退錢。若是換個人,他估計都要啐一口了,不過讀書人,不好得罪的。

    這會人家沒有身份沒有地位,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知對方有朝一日會不會立起來。

    車夫心裏鄙夷,面上卻是笑嘻嘻,退了銀子,還叮囑幾句。

    兩條腿走得慢,這會兒天黑得也快,車夫告訴他,天黑之前不得進城的話,牛虎山下有個破廟,離這不遠,可以去那裏休息。

    方子晨來到路邊坐了會,緩過氣時天色已晚,他便朝牛虎山走去。

    尋到破廟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破廟的小窗戶散出點光,裏頭應該是有人。

    這廟看着破舊,勉強能遮風擋雨,偶爾的會有路人來這兒歇腳。

    方子晨進去,廟中央燃着團火,但光線還是有些昏暗,左側有個年輕人正依着牆,閉着眼,不知是在閉目養神還是睡着了。

    方子晨沒理,自顧自來到另一邊坐下。

    包袱裏有吃的。

    是臨出門前趙哥兒給他準備的。

    有幾個煎餅,和炸得焦黃的瘦肉,這玩意兒味道和牛肉幹差不多,方子晨挺喜歡的,中午沒吃東西,這會餓得前胸貼後背,他一下吃了大半。

    沒有紙巾沒有水,手有點油,他做不出拿衣服當抹布的事兒,想了想,往四周看了看,直接學乖仔,舔了個幹淨。

    吃飽喝足,就要睡了,不過這會方子晨感覺有點不對勁兒,好像有人一直潛伏在暗處盯着他,毛森森的。

    他掃視破廟一圈,廟門進來時他順手關緊了,除了對面那人,連只鬼都沒有。

    閉着眼睛準備躺下,那種感覺卻更強烈了,甚至已經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

    廟裏除了些幹草和些柴火,空蕩蕩,連個躲人的地方都沒有,方子晨起身逛了一圈,最終放輕了腳步朝那人走去。

    靠近了,他緩緩蹲下,然後······對上了那人的視線,對方朝他露出一個森冷的微笑。

    方子晨:“······”

    原本以為睡着了的人,其實并沒有睡,而是一直在睜着眼睛盯着你,這是何等的恐怖啊!

    此情此景,別人不知作何感受,反正他是覺得有點瘆人的。

    荒山野嶺,破舊老廟,趕考的俊美書生。

    媽的,怎麽越想越不對勁啊?

    這不是小說裏的經典橋段嗎?

    美貌女鬼,妖嬈狐精,全在想吸人精氣。

    方子晨心是砰砰砰的跳,原本不怕鬼的,可想着想着,先把自己吓破膽了。

    “你······你是人是鬼?”

    對方‘噗呲’一聲笑出來:“你猜呀?”

    我猜你麻痹啊我猜。

    方子晨正要抄家夥,突然被對方抱住頭往懷裏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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