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方子晨看他那樣就懂了,笑起來:“騙你的,我還不至于這麽坑兒子。”
不是真的就好,趙哥兒松了口氣:“那你有想好給他取什麽名了嗎?”
“想好了,”方子晨說:“叫方蘭澤,取自‘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采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裏的蘭澤二字,你覺得怎麽樣?”
“方蘭澤,蘭澤,小澤,”趙哥兒重複一遍,覺得挺好,這次滿意了:“都聽你的。”
“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兒子,怎麽就都聽我的,你要是不喜歡,我還可以取別的。”方子晨說。
乖仔大概知道他們在說什麽,當下也插嘴:“乖仔也覺得這個好聽喲。”
方子晨笑話他:“你除了懂放屁,還懂什麽?還好聽。”
“我也覺得這名好,”趙哥兒站兒子這邊:“就定這名,我喜歡這個。”
這事就這麽定下來了。
到了鎮上,趙哥兒跟着方子晨走,要買什麽,都是方子晨在拿主意。
血腸要用到豬血和豬大腸,怕晚了買不到,方子晨一到鎮上就拉着趙哥兒往豬肉攤那邊走。
“嘿,方小子來了,這回要點什麽?”豬肉攤老板拿起大刀問。
方子晨來這兒買過幾次肉,人長得白淨俊俏,一副矜貴樣,扶安鎮上少有這般人物,豬肉攤老板對他映像頗深。
方子晨問:“還有豬血豬腸沒?”
這些屬下水,平常賣得便宜,村裏人窮,買不起肉就買些下水打牙祭。
鎮上人不愛吃這個,今兒不是趕集日,正巧都還有。
這是買回去練手嘗問的,方子晨沒一次買太多,各要兩斤。
家裏還有米,只需再買些配料,趙哥兒說姜和花生劉嬸家都種有,可以回去去他們家買,那樣比鎮上便宜幾文。
方子晨看不上這麽幾文錢,可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在哪買不是買,聽趙哥兒的。
買好調料,又在趙哥兒欲言又止的目光下買了包子和糖葫蘆,一家人才回去。
這趟就數乖仔和方子晨最高興,趙哥兒之前為銀子愁,這會兒又愁別的了。
方子晨對乖仔似乎有點寵過頭了,乖仔不會鬧要東西,一些小玩意兒路過時就瞅了一下,方子晨暴發戶似的,就給他買,背簍裏大半都是小零食兒。
“你下次別這樣了,”趙哥兒到底是苦過來的:“能吃飽飯就行了,買這些東西幹什麽,又不頂飽,浪費銀子。”
“又不是只買給他吃,”方子晨道:“你也吃,都是些甜的,你應該也會喜歡。”
他可是沒忘,上次楊叔給的甜品兒,趙哥兒就很喜歡,每次吃都是小口小口的,像不舍得一次性吃完。
趙哥兒似乎想到了什麽,扭捏說:“我不喜歡吃甜。”
“騙人的是小狗。”
趙哥兒:“······”
“買了就買了,又不是花很多,我就想給你買點東西兒。”方子晨去牽他的手,包裹在掌心裏,而後十指交叉,皮膚相貼,能感受到彼此的熱意,他說:“我不只想讓你和乖仔吃飽穿暖,我還想讓你無憂無慮開開心心,想要什麽就要什麽,也許是我大男子主義吧,我不想看着你為了點銀子委屈自己,我哪怕不吃不喝,也要想給你最好的。”
趙哥兒停了下來,午間的太陽曬在身上,卻都比以往更熱,方子晨抱着乖仔站在陽光下回頭看他,柔軟的黑發反着光,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那麽俊郎,那麽明媚,那麽燦爛。
乖仔抱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正朝自己喊爹爹。
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
趙哥兒心裏滿滿當當,明明高興壞了,可眼眶卻酸澀起霧,沒出息得很。
方子晨不是第一次說這種暖人心腸的話,他也不是第一次聽,可每每方子晨只要說兩句甜話兒哄他,他就會棄甲投降,潰不成軍。
他對方子晨這種類似表白的話兒,毫無抵抗之力,也百聽不膩。
……
血腸裏頭要灌米飯,還有碾磨成粉的玉米面,炒過的碎花生,一些去腥提鮮的姜末,和調味的鹽,如果條件允許,還能加入更多的配料。
不過這會兒就是條件不允許了,畢竟窮。
趙哥兒一到家就先把米飯蒸上,方子晨還是有點良心的,不會趙哥兒忙忙碌碌自己幹坐着,想搭把手,去洗大腸。
大腸味兒大,那股味直沖腦門,剛從背簍裏提起來他就幹嘔,趙哥兒看不過去,而且也覺得他這大少爺樣八成是不會洗的:
“我去洗,你去劉嬸家買點花生和姜。”
方子晨确實受不了這個味,就聞了兩口,這會兒就腦子發懵,缺氧一般,他連連後退幾步,說:“趙哥兒,我是愛你的,這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我先走一步。”
話剛落,他扛上乖仔飛似的沖出廚房,一溜煙就不見人影,趙哥兒無奈的笑了笑。
劉叔這會一家都在,方子晨說要買花生,劉嬸當即去給他拿。
她家花生種的也不多,這東西不量産,也不好賣,就每年種點給劉叔喝酒時吃。
方子晨要一斤,正要掏口袋,劉嬸先說了:“拿回去吧!不要銀子。”
方子晨道:“這怎麽行。”
劉嬸家又不富裕,他不至于貪這點便宜。
劉嬸子說:“你上次幫了我家大忙了,這點花生算什麽,想吃了再來拿。”
大忙指賣菜那事兒,方子晨不覺得那是什麽忙,就說一句話的事,算不上什麽,不過人家都這般說了,他執意要給倒顯得生分。
“那謝謝劉嬸,不過,我還想要點姜。”
“去地裏挖就是了。”周哥兒去找鋤頭:“我給你去挖。”
方子晨在哪都不忘嘴欠,也是絲毫不客氣:“這怎麽好意思,要個一斤就行了。”
周哥兒:“······”
劉嬸和劉叔差點笑起來。
周哥兒笑說:“那我挖好了直接送你”
方子晨要回去了,乖仔正跟溜溜玩兒,見他要走,急忙跟上。
他可勤快了,剛在家揚言要幫忙,可勁兒小,廚房的事除了會看火洗菜啥也不會,前幾天家裏的鍋破了個洞,趙哥兒讓他再買一個回來,他當時納悶,心想這鍋怎麽壞得這麽快?
趙哥兒說是他去喂雞,乖仔想要幫忙,站小板凳上幫他炒菜,然後就把鍋給炒破了。
這會家裏忙着呢,方子晨哄他在劉家跟溜溜玩,自己一個人回去。
大腸不好洗,趙哥兒還沒有回來,周哥兒洗好了姜才送來。
方子晨一個人在家,周哥兒不好多呆,同他說兩句就走了。
大米蒸好,方子晨撤了火,倒掉鍋裏的水開始抄花生。
這活兒他不太會幹,做得磕磕絆絆,炒香後拿出來,用竹筒攆它,将它弄碎。
忙活半響,趙哥兒回來了。
血腸方子晨之前沒做過,就是見老大爺做過一次,記了個大概。
料都弄好,開始灌腸。
兩人忙忙碌碌,直到放到鍋裏煮,趙哥兒才問:“這樣真的好吃嗎?”
他之前就沒見人這般弄過,心裏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