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趙哥兒撈了半碗肉出來,打算跟着蒜葉一起炒,再煮個白菜就可以了。
方子晨幫着燒火,鍋熱先把肉放下去,炒熟了再把切好的蒜葉倒下去。
鍋裏頓時飄起一股香味。
乖仔在後院聞着味的趕過來,也幸好周邊人家都住的遠,不然怕是要挨說上兩句。
乖仔一進廚房就想往方子晨懷裏竄,方子晨食指抵住他額頭,不讓他靠近:“手洗了嗎?”
“洗了,”乖仔伸出手給他看:“幹幹淨淨滴咯。”
“是嘛~”方子晨一把将他提過來,橫在大腿上,揭開衣服,使勁撓他癢癢,乖仔都沒反應過來,兩只小手就被抓着,掙脫不能,只能扭着小身子呵呵笑個不停:“父親,呵呵~系壞蛋~呵呵,壞蛋~”
方子晨捏他屁股一下:“壞蛋就壞蛋呗,好蛋還得被人煎。”
鬧了一會,方子晨讓乖仔乖乖坐着幫趙哥兒看火,自己去把白菜洗了。
周哥兒家種的白菜還不錯,伺候得好,天天去抓蟲,葉片上連個蟲洞都沒有,包的很好,一顆得有三四斤了。
這麽多肯定吃不完,掰幾片葉子都能炒一碗了。
趙哥兒瞄了他幾眼,心裏暖呼呼的,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跟方子晨在一起,讓趙哥兒感覺到很有安全感,那是一種很安穩,哪怕天塌下來也不需要去擔心的感覺,暖暖的很慰帖。
方子晨蹲在一邊洗菜,動作可以看得出來有些生疏笨拙,這些廚房裏的事,村裏的漢子從不幹這些活,這年頭講究君子遠庖廚,好像對他們來講,煮次飯洗個碗,就不男人了。
起初方子晨洗碗的時候,趙哥兒推他出去,說男人不洗碗,這是他們哥兒女人做的,方子晨怼道:“為什麽男人不能洗碗?那男人就不用吃飯了嗎?”
方子晨是不介意這些的,總不能回來什麽活兒都不做就大爺一樣的等着吃飯,他上工,家裏沒有地,趙哥兒看似好像在家什麽都沒做,可方子晨都知道,這人沒一刻是閑的,天天要挑水,要打掃院子,要去撿柴火找野菜,比他還要忙還要累。
菜他一片一片洗的很仔細,畢竟是拿糞水澆的,洗不幹淨怎麽下嘴。
“趙哥兒,菜我洗好了,還要我幹什麽嗎?”
趙哥兒把鏟子遞過去:“你來接個手,我去把菜切了。”
“哦!”
“我還沒放鹽,”趙哥兒扭頭說:“你放一點,再炒兩下就行了,蒜葉熟的快。”
方三少拿過鹽罐,裏面有把小瓷勺:“放多少啊?”
趙哥兒切菜頭也沒回:“一點就行了。”
一點?
什麽叫一點啊?
一勺也是一點,半勺也是一點啊!
方子晨也沒再問,沒見過豬肉,總不能還沒見過豬跑吧!
他放了小半勺,炒勻後夾了一塊瘦肉,吹了吹遞給乖仔:“兒砸,嘗嘗看,味道夠了沒有。”
這時候他都還要使壞,乖仔嘴巴夠不着,伸長脖子,要咬到了他又把筷子往上提,乖仔踮起腳尖,嘴巴剛一碰到肉,他又把筷子往上提。
乖仔舔了舔唇,撅起嘴去抱他小腿:“父親壞~”
方子晨笑嘻嘻的:“不逗你了,給你。”
“啊~”乖仔一口咬下去,眼睛頓時眯起來。
“味道夠了嗎?”
乖仔點頭:“夠惹~”
“好不好吃啊?”
乖仔坐回小板凳上,狂點頭:“好次,太香鳥。”
方子晨半道搶功勞:“我這廚藝就算抄屎都是香的。”
趙哥兒撇了撇嘴,這人慣是不要臉。
白菜單獨炒,豬油放的多,趙哥兒廚藝又好,方子晨吃的滿意。
晚飯過後天未黑,夏天白天時間總是長些,趙哥兒熱了水,在院子裏給乖仔洗澡。
方子晨坐一旁,乖仔往日裏頭發紮成個小揪揪,這會洗了披散着,熱水浸得他小臉蛋兒紅撲撲的。
方子晨捏了捏:“你怎麽長得跟個小姑娘似的。”
乖仔光着身子站在木盆裏:“才不系女孩幾,我有小雞雞。”
方子晨樂了:“哦!對,你有雞雞。”
趙哥兒瞪了他們一眼:“不要亂說話。”
乖仔想着要和方子晨玩,說:“爹爹,洗幹淨了沒有啊?”
趙哥兒剛要說話,方子晨蹲到旁邊:“我看看,哎呀,還沒幹淨呢,”他指指乖仔胸膛前的小草莓:“你看這裏都還沒有白白。”
“這是奶奶喲,”乖仔自己搓了搓:“它就是這樣滴,爹爹也是這樣滴,不系不幹淨。”
趙哥兒:“······”
方子晨直接笑噴了。
晚上下了一場大雨,外頭狂風大作,夏季的雨下的大,風也猛。
方子晨扛着木板到隔壁屋去,趙哥兒抱着乖仔跟在他後面,
“我們要不還是把屋子補了吧!”
下雨就搬來搬去的,委實麻煩。
方子晨囊中羞澀,茅草之前河西他們也幫割好了,只要鋪上去就行,想了想,方子晨搖頭道:“等過陣子吧,不然太熱了不透風實在是睡不着。”
這古代沒空調沒電風扇,剛來那會兒方子晨可是熱的都睡不着,茅草不隔熱,屋頂全補了,窗戶太小風進不來,那真是跟個暖爐差不離了。
趙哥兒土生土長的倒是沒覺得有什麽,熱是熱,但沒到受不了的地步,不過他聽方子晨的,點點頭:“也行。”
七月初,地裏的豆角長得正好,早上方子晨一走,趙哥兒回屋拿了荷包,喊來乖仔背起背簍往劉嬸子家走。
到半路正紅碰見劉嬸和周哥兒。
“你們要去哪兒呀?”周哥兒問。
趙哥兒便直接說了,他想跟周哥兒買些豆角。
劉嬸只當他想吃:“說什麽買不買的,想吃什麽自個去地裏摘就是了。”
“我想做些酸豆角,要得多。”趙哥兒說。
方子晨大少爺,喝白粥都喝不下,之前他會炒些菜給他送,不過最近熱,方子晨胃口都不太好了。
晚上回來也不怎麽吃得下,趙哥兒便想弄些開胃的菜。
酸豆角好吃,切碎了跟點辣椒和肉沫炒,味道可香了。
這酸的村裏人可不怎麽愛吃,肚子裏本來就沒什麽油,再吃酸的下去,那可真是受不住。
劉嬸子笑道:“是方小子想吃吧?”
四人走到地裏,乖仔簡單的活兒都會幹,跟着趙哥兒摘豆角。
趙哥兒回答:“也不是,最近熱,他胃口不太好,我想弄些開胃的菜給他。”
劉嬸子和周哥兒幫他一起摘。到底年紀大,吃過的鹽多些,劉嬸說:“他這應該叫,叫那什麽,水,水土不服。”
“什麽意思啊?”周哥兒在一旁問。
“我也是聽人說的,”劉嬸解釋:“就是不适應我們這兒,像當初我和你爹從北邊那邊逃難過來,剛到村裏的時候也不适應,吃的不一樣,住的也不一樣,那會兒真的是感覺哪哪都不舒服,不過住的久了,倒是習慣了。”
趙哥兒想想,也道:“應該是了,他老是覺得我們這兒熱,剛開始那會兒晚上他都是躺很久很久才睡着。”
“之前那還叫熱啊?”周哥兒詫異道:“那八九月份他可有的熬了。”
小河村隸屬大夏南部區,但跟現如今南方又有點差異,五六月份不算太熱,七八九月份,開始農忙時,才算是最熱的時候。
趙哥兒想到方子晨早上起來滿腦門的汗,憂心忡忡:“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我瞧他最近好像都瘦了。”
劉嬸子寬慰:“沒事兒的,時間久了就習慣了,天氣熱,吃不下睡不着是會消瘦些,年輕小夥子,不怕的。”
趙哥兒臉色還是不太好,她又道:“你弄些他喜歡吃的,多給他補補,這酸豆角開胃,他應該是喜歡的。”
“嗯,”趙哥兒道:“我也是這麽想的。”
村裏的人說鎮上的老爺們有銀子的,夏天到了家裏都會買些冰回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冰這玩意兒也就冬天那會兒有,天氣一熱就都融了,咋能留到夏天。
于是有人說是假的,畢竟誰都沒進過那些老爺家裏。
趙哥兒卻知道這事兒是真的,他沒被拐的時候,家裏富裕,夏天光他屋裏就擺了兩盆冰。
現在他會的不多,家裏銀子也沒有多少,擔心方子晨也只能在這些小事上多着想。
一背簍很快就裝滿了,趙哥兒沒去賣過菜,也不知道這麽多該是個什麽價,問周哥兒,周哥兒死活都不願要。
劉嬸子也道:“這豆角結的多,你不來摘我們拿去賣也賣不完,肯定也要爛地裏,就拿回去吧!以後想吃什麽就自個來摘,別跟嬸子客氣。”
農村最不值錢的就是自家地裏種的菜了。
夏天家家戶戶種的多,個個都拿去鎮上賣,競争大不說,也賣不上價。
趙哥兒掏了二十文出來塞到周哥兒手裏,摁住:“你若是不收,下次我便自己去鎮上買。”
他這麽一說,周哥兒只能收下。
村裏有個做燒罐的,趙哥兒去買了一個回來,比較大,貴些,二十六文錢。他背着豆角要去河邊洗,乖仔像條尾巴,他走到哪兒,乖仔就走到哪兒。
如今不是在馬家,趙哥兒心疼兒子,這會兒也曬,讓他呆家裏等,乖仔自個不願,小小年紀就閑不下來:“我要幫爹爹幹活兒,不讓爹爹累累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