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蛊已经进入了你那个孩子的体内,但你知道,那是用江鹤川血肉养出来的心尖蛊。它不能离江鹤川太远,更不能长久分别。”
“什么意思?”陆母看向面前形如枯藁的老人,“您的意思是我需要把陆柚留在山里吗?”她清楚这个结果比起陆柚的死亡已经好太多了,只能咬牙点头,心中已经计划起在这山里该怎么照顾自己的儿子。
结果老婆婆摇头,缓缓道:“把江鹤川那孩子带走。”
陆母作为宝恩的朋友,在来这无名村之前也聊过不少,知道还未接受完传承的人不可离山,但眼前的老人又这么说,“不会影响到什么吗?我可以把江鹤川那孩子带走?”
“要连同神像一起走,每四个月回山一次,每十天让他燃香。我会告诉江鹤川。”
“好。”多照顾一个孩子对陆母而言不是麻烦事,更何况这孩子还是救他儿子命的关键,“我会照顾好他。”
一行人离山,陆柚并没有立刻好起来,烧虽然退了,可因为身体有个对心尖蛊适应的过程,在医院昏昏沉沉了一月有馀,睡的时候多,醒来的时间少。不过他每次醒来,都能看见自己拿一把糖哄到手的老婆。
陆柚仍然每日吃药,嘴巴里除了苦味还有种铁鏽味,他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未来要和他合葬的江鹤川正在整理床头的花,手心缠着厚厚的绷带,“你也生病了嘛?”
江鹤川听到声音,立刻放下手中的花,摇摇头:“没有。”
“摔跤了。”陆柚给出另一个猜测,“我把我的药给你吃,你吃了就会好……”
话说到一半,他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话是我妈妈用来哄我的,我的药没用,吃了也不好,你去找护士姐姐拿其他的药吃吧。”
江鹤川说他已经吃过了,扒了一颗糖的糖纸,把糖放进陆柚的嘴巴,“吃了就不苦了。这次的药很有用,你会好起来。”
陆柚觉得神奇。
因为他真的好起来了。
他觉得这都是江鹤川的功劳。
陆柚明明是讨厌医院的,但真到了出院那天却不愿意走了,愁眉苦脸的拉着江鹤川的小手,和感到莫名的陆母说:“妈妈,我想在这里陪江鹤川一起,他是我老婆,他的病还没有好。”小孩子尚不懂夫妻的含义,但从大人的相处和电视剧的熏陶里,也大概有个模糊的概念。老公要对老婆好,是要一起的。
而且他很喜欢江鹤川。
江鹤川身上脸上的溃烂已经消失,可青紫的痕迹还未完全褪去。
陆母摸摸儿子的小脑袋,“小江的病只需要吃药就可以好了,不需要继续待在医院。今后,小江弟弟就要和柚子一起生活了,住在同一个房间,一起玩玩具,一起吃饭,柚子开不开心?”
陆柚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大声回答:“开心!”他喜欢和大家一起玩。
虽然表哥表姐偶尔也会到他家里玩,可他能感觉到那些人其实不太想和他说话,每次都拿着他的玩具自己玩去了……有时候他说话,那些人还会故意装听不见。现在好了,他有江鹤川了!
医院的护士在陆柚出院时,送给了陆柚一张红色的小花贴纸,上面写着好孩子三个字。
陆柚把贴纸贴到江鹤川的脸上,“送给你。”
江鹤川不太适应地说谢谢,就连晚上洗澡洗脸的时候都注意,没有让水沾湿,不过还是没能贴太久,它自己掉了。
陆柚挑了个小本子给江鹤川,让江鹤川把贴纸夹在里面。
然后两人又一起拿字典,去问名字应该怎么写。陆柚学了查字典了,但江鹤川的名字写起来对他有点难。
陆家快死的孩子说是找到了偏方,一下子好起来了,不知道从哪儿,还带回来了江家的孩子。江家的那个孩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当时传闻不是说夭折了?带回来就带回来,那孩子居然不住江家,而是住陆家,跟陆家的孩子一起养着。这事真是从头到尾都说不出的古怪。
小孩子不知道大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只顾自己玩的开心。
陆柚好起来了,这在陆家就是天大的事,陆老爷子高兴地大手一挥,就在老宅办起了庆祝仪式。不过看在陆柚年纪小,大病初愈受不了吵闹,就一家子人吃顿饭乐呵一下,再切蛋糕分一分。
陆柚和江鹤川是一起的,从头到尾都拉着小手。
“第一块蛋糕给你。”陆柚把带有“乐”字的一块蛋糕给江鹤川,还和陆老爷子一本正经地介绍,“爷爷,这是江鹤川,是我的老婆。”
大人们看着陆老爷子的脸色,跟着笑作一团。
陆柚歪歪头,不知道这些人在笑什么,理解成他们在嘲笑江鹤川,一下子不高兴了。
哼。江鹤川虽然青青紫紫的,但眼睛很漂亮,睫毛特别长,最重要的是性格好,他想玩什么江鹤川就一起玩。江鹤川明明很好,这些人可真讨厌!
陆柚撇嘴,“不许笑了。”
“好好好,不笑了。”陆老爷子乐意哄孙子,又记挂着小辈之间的关系,又往陆柚手里塞了一块蛋糕,“去,给你几个哥哥分一分。你哥哥们在后院呢。”
“哦。”陆柚不情不愿地答应了,拉着江鹤川一起往后院走,短短的一段路,磨磨蹭蹭走了得有十分钟,最后勉强挂起笑脸就朝他哥哥们的位置走去。
“这不是浪费时间吗?不是说都半只脚迈进棺材,医生都没办法,怎么会好起来?真TM的烦,小孩真讨厌。现在还和那个江家来的孩子玩在一起,都不搭理我们了。”
“你们刚才看见江家那个孩子了吗?看起来像怪物一样,我感觉晚上要做噩……”他话没能说完,因为陆柚把蛋糕扔他脸上了。
陆柚上前,又用了浑身的力气将那个表哥推倒,人家还没说什么呢,他眼泪已经掉下去了,抽抽搭搭的,“不许你们说他!”
陆誉、陆仟几人见陆柚哭了,一下子慌了神,生怕把大人引过来,下意识想要去捂陆柚的嘴巴,“别哭,不许哭。”没能成功。
被江鹤川拦住了。
其实江鹤川也不过是个孩子,还比陆柚小一岁,力气再大也到不了哪儿去,但就是让人看着发憷,尤其是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黑的像是两团墨,又不声不响的。刚才他们说晚上会做噩梦,不是在开玩笑。
大人还是被引过来了。首先到的人是陆母,看自己孩子掉眼泪,直接黑了脸,把陆柚抱怀里安慰,“怎么了,和妈妈说为什么哭?”
陆柚指指他那些哥哥姐姐,概括重点:“他们说讨厌我,还说江鹤川是怪物。”
陆母把儿子重新放回地上,让江鹤川和陆柚一起去前院荡秋千玩,转脸对那些支系孩子就变了脸,给一旁的帮佣一个眼色,“去把老爷子请过来,别忘了老爷子的戒尺。”
后院被揍得哭爹喊娘,前院陆柚和江鹤川玩秋千。
陆柚生病久了,对拧巴的思想就多了几分理解,他真的担心江鹤川因为刚才的话不高兴,然后走掉,只能扣着小手,“等你病好了,一定很好看的。而且,不管怎么样,我都喜欢你。”
江鹤川的“病”慢慢好了。
和陆柚说的一样,看起来也是个唇红齿白的可爱孩子,就是话比较少,过分安静了些,但也有可能是被旁边话多的陆柚给对比出来的。
陆柚的颜控属性长大时还算有所收敛,但小时候,那是完全不藏,捧着江鹤川的脸,吧唧吧唧亲,不知道是从陆父陆母还是电视上学来的。
他还给江鹤川扎小辫子,朝天揪,自己怎么看怎么满意,非要拍下来摆床头。
在听说江鹤川是宝阿姨的孩子后,每次宝恩到江家拜访,陆柚只要听说了就开始紧张,抱着江鹤川,生怕人被抢走了,还对第一次上门的宝恩说:“把我、把我一起带走吧!”
陆父陆母:“……”这小没良心的东西。
在宝恩明确表示她不会带走江鹤川后,陆柚仍是疑神疑鬼,宝恩要离开时,拉着江鹤川躲在柜子里,“你要是我妈妈的孩子就好了。”哥哥弟弟本来就是要待在一起的,“我让我妈妈给你当妈妈好不好?”
于是陆母就听到了这个请求,还正好和宝恩坐在一起,很冒昧,硬着头皮找借口:“……不是妈妈不愿意,你不是说鹤川是你老婆吗?夫妻的妈妈不可以是同一个人哦。哥哥弟弟也不是一直待在一起的,你看,你爸爸也没有和你叔叔伯伯住一起,对吧?宝恩阿姨才是鹤川的妈妈。”
“哦。”陆柚很是失望,像是一下子蔫了的小花。
旁边的江鹤川眨眨眼睛,一字一顿地认真道:“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
可陆柚还是很担心江鹤川被带走。
因为小孩子自己是做不了主的,就是要和妈妈在一起的。
这时宝恩开了口,“你要和鹤川一起,到阿姨家住一段时间吗?夫妻本来就不可以在一家一直住的,这不公平。”
陆柚不懂,看向陆母,点点头,“好的,阿姨。”
江鹤川从山里出来没多久,一直当陆柚的小尾巴,一向是陆柚怎么喊人,他就怎么喊的,于是也跟着,“好的,阿姨。”
宝恩张了张嘴,低头道:“……你应该喊我妈妈。”
江鹤川没理,往陆柚身后站了站。
宝恩眼神黯然,但也清楚,除了她自己,谁也怪不了。
*假设陆柚离山后没有忘记江鹤川,特意学习了如何写信,六岁*
亲爱的老婆:
你好。在医院里待了一个多月,我的病已经好啦,也不需要在医院待着了。护士姐姐在我出院的时候给了我一张好孩子贴纸,我本来想要贴在信纸上的,结果不小心找不到了,可能被另一个好孩子捡走了。
我决定再也不喜欢表哥他们了,因为我撞见他们在背后说我的坏话,真讨厌。
你的病怎么样了?我想回去看你。
我给你寄了好多糖。
祝
身体健康
柚子
8月21日
这条竹马if线设定和正文不互通,正文线江鹤川就是不能离开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