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柚,你这周在哪儿住?”
坐在窗边打盹的陆柚回想了一下,“这周应该回我自己家。”
宝恩在意识到她儿子叫人跟陆柚来之后,和陆母商量了一下,直接让陆柚喊她妈妈。毕竟两个孩子在村子里那都是上过族谱的,不能说将来必定在一起,却也有极大概率,那就是一家人了。陆母能找到那村子还多亏宝恩这个朋友,自然没有拒绝。
现在的陆柚已经不是小豆丁的年纪了,初中都要毕业了,只是讨喜的程度没有丝毫减少,又正值青春年少,课桌里经常被暗恋他的同学塞卡纸、情书之类的东西。不过那些东西大多落得个不被陆柚看到,就被江鹤川处理掉的结局。
陆柚和江鹤川差了一岁,但却是同一年开始上学的,他们的幼稚园同学大多还能记得当初陆柚的“大放厥词”:江鹤川是我老婆。
江鹤川从未反驳过这一点。
大部分的人只当那是不懂事的童言无忌,不过作为陆柚亲近朋友的陶时君知道,那并不是在开玩笑。从小到大,只要是有同桌,那江鹤川和陆柚是一定要坐在一起的。而且就算当时的陆柚只是说着玩的,那陆江两家的态度也不是。这两家把对方当成了实实在在的亲家。
难不成是指腹为婚?好封建。
放学时,陆柚和江鹤川走在一起,不着痕迹地踮了踮脚,又落下,不解道:“吃一样的东西,你为什么比我长得高?”要知道,他还比江鹤川大一岁,好不服气。
江鹤川帮陆柚找理由,“可能你是发育比较晚的类型。”
陆柚不确定,“我会长得比你高吗?”
江鹤川:“会的。”
陆柚的身高在同龄人中算不上矮,只是江鹤川的身高尤其优越而已,长得也好看,跟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陆柚对自己挺满意的,身高也没有特别不满,只是他从小到大都以“老公”身份自居,那江鹤川要是比他长得高,就有点怪怪的。现在他不把江鹤川是他老婆挂嘴上了,但心里还是那样想的。
将来和江鹤川结婚,那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了。
但,分床、分房间睡这件事势在必行!
在晚餐时,陆母听了陆柚说要分房间睡,惊讶了一下,看向一旁正给陆柚挑鱼刺的江鹤川,“你们两个吵架了吗?”就算再亲近的关系,总会无法避免出现争吵,陆柚和江鹤川也不例外,不过大部分都是陆柚自己闹了别扭,开啓冷战,冷战时间的最长记录从未超过二十四小时。
“没有。”江鹤川黑沉的眼睫颤动了下,偏头看向陆柚。
陆柚抬手阻挡眼神攻击和美色诱惑,继续表达自己的意见:“我们都要上高中了,还住一起,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本来就很奇怪吧?”
陆母无所谓,陆家又不缺那一两个的房间,“你们商量着来就好了,别闹矛盾。”
说起分床睡,她又想起陆柚小时候,“当初妈妈要给鹤川准备其他的房间,可是被你一口拒绝了。”之前非要两个人抱着睡,这一下能适应吗?
陆柚陈述道:“那个时候我才六岁。”
吃完饭,回到房间,江鹤川坐在他们的双人床上,问:“为什么突然要分房间?是不让你吃饼干生气了吗?”饼干是别人塞到陆柚书桌里的,没有署名,江鹤川以不知道用的什么材料为由,拒绝陆柚品尝,“你当时很饿?”
“不是因为这个。”陆柚大字型仰躺在床上,“你不想有自己的房间吗?”
江鹤川没有任何停顿犹豫地回答:“不想。”
陆柚:“……”其实他也没有很想,但情况比较複杂,“那就在这里再摆一张床好了。”至少要分床。
江鹤川垂眼,一脸的不情愿,在陆柚身上撑起身子,与之对视:“我不想分床,不可以吗?”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沾染着可怜兮兮的味道。
陆柚:好狡诈的手段!
他干脆捂住自己的眼睛,全方位屏蔽诱惑,还是松了口:“反正、现在不能一起,等以后再说。长大之后就可以了,现在还不行。”
江鹤川不知道分不分床和年龄有什么关系,但看陆柚拒绝沟通的架势,也不再追问。
私人空间。
他讨厌私人空间,但陆柚想要,所以没办法。
事后江鹤川认真研究了一下私人空间这四个字的含义,晚上睡觉和陆柚躺一起时,下定决心以后注意。
嗯,现在陆柚是叛逆期的年纪,不能因为这个被讨厌!有时候有些公司的办事效率也不会那么高,居然说一周就能把定制床做出来。
“什么呀?”
一周后。
陶时君、程知意两人被邀请到陆家做客,到陆柚的房间,看到里面多出来一张床,“柚子,你是说,江鹤川最近表现得怪怪的?是有点怪,他居然主动和你分床了。”平时把陆柚当眼珠子的家伙。
陆柚点头,又摇头,解释:“分床是我提出来的。但他确实,好像有点冷淡。”
陶时君和程知意对视一眼,还是程知意先开口:“这冷淡,具体表现在?”
陆柚眨巴眨巴眼睛,“你们没发现,我刚才让江鹤川出去,他都没问为什么吗?他之前不会这样的,肯定会问好多。”他都不适应了。
陶时君无奈,“那表现得冷淡的人应该是你。”
“什么?”
“又是提分床,又是和我们说悄悄话。”
那陆柚是不承认的,“我那是有原因的好吗?”
程知意问:“什么原因?”
陆柚沉默。
程知意琢磨着,“就假设你说的是真的,江鹤川变冷淡了,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提分床所以闹了别扭?一起睡了那么多年,怎么突然不一起了?”
陆柚成了锯嘴葫芦,继续沉默。
“不跟我们两个说没关系,应该有和江鹤川解释吧?”
陆柚不情不愿,难道私人空间这一个理由还不够吗?“知道了。”
等两个朋友走了,陆柚把江鹤川叫回房间,抱着胳膊坐在床上。
“江鹤川,你因为分床,生气了吗?”
江鹤川摇头,但否认的话停在喉咙,他真诚发问:“我说生气了,能重新睡一起吗?”
“……可以,但你不能继续抱着我了。”
陆柚作出退让,也是被逼急了,一下子破罐子破摔,大声道:“因为早上你那里总是贴着我!”说完那一瞬间,陆柚一把掀起边上的被子给自己裹在里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鑽进去。
他们一直都是抱着睡觉的,但不是孩子年纪了,该发育的地方都有了该具备的反应,所以才出现了陆柚所说的情况。
陆柚的观念认为,“我们现在不可以那样。”
江鹤川也在短暂迟疑后理解了陆柚话中的意思,烧红了耳根,没去扯陆柚的被子。现在不可以,代表之后可以,他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
裹在被子里的陆柚安静了好一会儿,久到让人怀疑他有没有听到江鹤川的问题时,才终于冒出个头发凌乱的脑袋,“你成年了再说,弟弟。”
比陆柚小一岁的江鹤川:“……”那还有好久。
第二天中午,房间里就多出来了一张床。刚好是又一个周末,两人都在家里。
江鹤川看着那张床的眼神像是在看敌人,怎么也不往上面坐,宁愿坐在沙发上,他手里的书看了半天也没翻一页,突然开口道:“有可以抑制冲动的虫蛊,我用了能继续抱着你睡吗?”
陆柚正趴桌子上写作业,听完笔尖直接划破了纸,“我说过了,不许随便用虫蛊。你的心尖蛊在我这里,你用虫蛊身体会有负担的,不可以!”他拒绝完又忍不住以监护人的身份教育,“哪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你现在正发育,用了出问题后悔都来不及。”
生怕江鹤川意识到不到事情的严重性,陆柚板着脸,正经道:“出问题了,以后就别想什么时候可以了。”
“知道了。”江鹤川只能放弃。
旁人可能会讨厌别人的管束,但他不会,至少对陆柚的说教不会,那是陆柚在意他的证明。
陆柚还提议:“我给你个抱枕好了。”
从客观条件上讲,陆柚的个性要比江鹤川好相处的多。陆柚虽然也任性,但在江鹤川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给面子的对比下,还是多少会进行一下僞装的。比起江鹤川只想和陆柚待着,做其他的事都是在浪费时间的认知,陆柚更加健康一些,还曾经引导着江鹤川去和别人交朋友,只是因各种原因,结果上不尽人意。
陆柚靠在椅子上,大咧咧地看向他的未来伴侣。
多好看啊,就算有点臭毛病,那些人就不能看在这张脸上忍耐一下吗?不过江鹤川是不是在一个动作上维持太久了,又不是木雕。
陆柚没有看太久。
江鹤川在陆柚收回视线后稍微松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他记得刚才那个角度陆柚夸过好看。
陆柚突然转头。
这动作突兀,江鹤川黑眸中浮现茫然,“怎么了?”
陆柚慢半拍地想起来,“你居然因为我和你分床就搞冷暴力,真可恶。”
不存在的事,江鹤川不可能承认:“没有。”
“有。”
陆柚细数最近这一周里的不对劲,“我手机响了,来消息你都不和我一起看了,我和你不认识的人打招呼,你也不问那是谁。就连昨天,我和程知意他们聊了那么久,你都不问聊了什么。”那还是江鹤川吗?
江鹤川要为自己辩解一句:“我在给你私人空间。”在这过程中,他不仅难受,还要把情绪隐藏起来,忍了又忍,“你昨天和程知意他们说了什么?”
陆柚给了江鹤川一个熊抱,稍微美化了一下,“说该怎么哄你。不用勉强自己,不高兴了,我会说的。”
*十五岁信*
江鹤川:
我收到你寄的干花和蝴蝶了,好看!我给陶时君他们看,他们都说好看。这种蝴蝶叫什么名字?我翻书都没查到。你的字也比之前写得好看了。
我特意找到了相框把那个蝴蝶标本给封起来了,就摆在我的床头。我和我妈说了,暑假我哪里都不去,就去找你玩。最近我研究了一下,找到了一款太阳能充电的风扇,已经寄给你了,到时候就不怕热了。
我还自己学了怎么做牛轧糖,应该和寄出去的风扇一起到,特别甜,有点齁,你吃的时候多喝点水。这次一定要吃,别和之前一样放到柜子,都过期了!不然我再也不给你寄糖了O^O。
祝
身体健康
柚子
6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