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替換蟲蠱
一切皆已明了,陸柚心情複雜,他以為江鶴川當時應該是怨他的,畢竟在覺醒記憶中他們相處的确實不愉快,充斥着沖突與誤會。他偏過頭,視線落在他戀人身上,就算在這樣感慨的情況下,都得分心誇一句皮相的美貌。膚如冷玉白,眼睛像是沾過墨的珠子,現在那兩顆珠子裏裝的都是他。
說起來,他體內的蟲子是什麽心尖蠱,不是情蠱。
那他……
江鶴川眼瞅着男朋友的臉頰紅起來,輕聲詢問:“怎麽了?”
陸柚羞赧,臉上的熱度一時半會兒褪不下去,他左手捂臉,右手擺了兩下,“我去給偵探打個電話。”然後便逃一般的離開,還不忘帶上門。
陸柚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趴在桌上消化着現下的情緒。
不是情蠱在作祟,那不就說明他只是單純喜歡江鶴川嗎?
這種體驗對滿腦子面子和兄弟情的小陸總而言,太過新鮮。
“我喜歡江鶴川。”
和朋友之間的友情,對美好事物的欣賞完全不一樣的喜歡,是想要接吻的那種喜歡。
好神奇。
但,也沒什麽奇怪的吧?陸柚給自己的情感找着理由,比如江鶴川真的很好看,他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很喜歡,所以才會讓人成為他男朋友,再就是江鶴川對他很好,除了他父母之外,誰也比不上的好,吻技也很好……
而且,是江鶴川先喜歡他的,他反過來喜歡江鶴川,沒什麽不對。
陸柚眉眼彎彎,嘴角不自覺上揚,給偵探打去電話:“就是那個罐子,已經在圖片裏圈出來了,麻煩你帶回來,一定要特別特別小心……要不然你等着那裏,我自己去取。”不管怎麽說,與他性命攸關的事,全權交給旁人,他緊張。
豈料聽筒傳來兩下喇叭聲,偵探答道:“不用,我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最晚淩晨就能到。”
他聽出雇主心情很好,也是閑得無聊了,多問了一嘴,“陸公子,有什麽好事?”
陸柚哼哼兩聲,“我要和男朋友訂婚了算嗎?到時候邀請你。”
“我嗎?”偵探受寵若驚,“行,我肯定去!”
不枉他在地窖裏扒拉半天,整個人灰頭土臉的,都沒來得及洗一把就坐上了回去的車。陸家公子的訂婚宴,想也知道不是常人能參加的,二代的圈子裏都得削尖腦袋往裏鑽。現在當偵探業績不行了,都有攝像頭,也就抓小三情婦時用用,到時候他努力拓展一下客戶群。
*
畢竟等的是救命的東西,陸家幾口人,沒一個去睡覺,本來是打算安排個私人飛機去接的,結果算了算,一來一回,還不如偵探自己買票快才作罷。結果飛機那邊做安檢還麻煩,最後是陸父托了那邊的人脈提供的私人飛機。
陸柚和江鶴川在機場接人。
陸柚看了眼時間,淩晨兩點,他打了個哈欠,擡了擡腳。
怎麽那麽奇怪呢?
之前也沒覺得和江鶴川說話有什麽別扭的,知道了自己喜歡人家之後,反而無所适從起來了。嘴都親過不止一次兩次的關系了,現在倒突然扭捏起來了,真不争氣。
江鶴川也是,怎麽還沉默起來了。
不,江鶴川本來就話很少。
陸柚往男朋友那邊挪了挪屁股,碰碰胳膊肘,“想什麽呢?”
“你困了,要睡一會兒嗎?”
陸柚搖頭,眼睛往遠處看,“到時候怎麽換啊?是不是要把我的肉給刨開?會不會很疼?”
“不用刨,可以用麻藥,換完了不會疼。”江鶴川調整了一下姿勢,讓戀人靠的更舒服一些,眉眼間是不曾分給旁人的柔和。
兩人這才剛聊了兩句,陸柚的手機響了,是偵探打來的。
“我到了,陸少,你們人在哪兒呢?我沒看見。”
陸柚看見了,擺擺手,“這兒!”
偵探抱着手裏的罐子,快步走到陸柚面前,“我是沒想到這麽急。”
江鶴川接過罐子,打開看了眼确定狀态。
陸柚看偵探也是風塵仆仆,把人往司機大哥那裏一推,“有什麽需求告訴他就可以,想吃什麽,睡哪裏,盡管說就行。”
偵探眼睛放光,“那我可得好好體驗一把。”陸氏旗下那家一天五位數的酒店,他眼饞很久了!
……
更換體內蟲蠱的過程,基本沒陸柚的事,需要他做的就是被麻醉,然後躺在那裏而已,其他的皆由江鶴川來完成。陸柚心裏挺慶幸的,雖然知道那是要救他命的東西,上輩子的事情也是誤會,但陰影不是說沒就沒的,親眼看着蟲子放入體內,還是太有挑戰性了。
被麻醉的陸柚陷入沉睡。
江鶴川在他的閉合的眼睛上落下一吻。
只要對心尖蠱進行替換,陸柚就會好起來,不必再擔心即将死亡。
悲劇走向終結。
只要——
江鶴川仿佛白玉雕成的手指點在陸柚的心口,小罐子裏的蠱蟲被喚醒,舒展身體後,活動着“筋骨”。
……
等麻醉的勁兒過去,陸柚清醒過來,看着眼前熟悉的天花板,從床上坐起,沒覺得自己的身體産生多大的變化,“這就結束了嗎?”
江鶴川回答他:“結束了。”
對此最為激動的是陸父陸母,尤其是陸母,眼淚不受控地落下,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兒子,仿佛終于從無邊噩夢中醒來,“現在你想做什麽都有時間了。”
“還是先把身體再養一養。”陸父同樣面帶笑容,摸了摸兒子的頭,“之後有什麽規劃?”
之前陸父陸母從未問過這個問題。
陸柚也不是會做計劃的主,不過這回确實是有,“把姑媽他們處理了,養身體,然後和江鶴川訂婚。”
他之前還沒來得及說,“程知意說他想出國,他是我發小,我訂婚肯定要他參加,所以最好是趕在他出國前前頭。而且他沒确定什麽時候,所以,就是安排的早一點。”
說着,陸柚視線落在自家男朋友身上,“你覺得呢?”
江鶴川短暫怔愣一瞬,嘴角上揚,“都好。”
“那就随我安排了。”
陸母對江鶴川心懷感激,算起來,他兒子這條命都是這個兒媳……女婿?算了,意思差不多就行,反正是江鶴川給的,“鶴川是好孩子,都走到訂婚這一步了,你得好好和人家相處,少幹耍性子的事。”
陸柚撇嘴,“我當然知道了。”
“江鶴川還沒畢業呢,暑假快結束了,我和他搬出去住,還有歡歡。”臨了臨了,算是沒忘記他養的耶耶。
這麽多年的習慣,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改過來的,陸母不太樂意,還想說些什麽,被一旁的陸父阻攔,“長大了,需要自己的空間很正常。”
不過打算訂婚這麽大的事,在陸家還是需要知會陸老爺子一聲。
陸家老宅格外沉默,傭人們都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多說什麽,打掃着院內花樹掉的花葉,在陸柚一家到後客氣地打招呼,告訴他們陸老爺子被氣得吃了藥,一宿沒睡。
陸老爺子知道了陸婷安幹的那些破事,一夜之間老了十歲,兩鬓愈發斑白,握着孫子的手,嘆氣,“她居然做出這種事。”怎麽就和以前不一樣了,他們兄弟都是互相幫扶着過來的,在他兄弟死了之後,他把兄弟的孩子當成自己的養活。
陸父這次鐵了心要讓陸婷安吃到苦頭,“爸,別提這不讓人高興的事了,柚子和鶴川兩個孩子要訂婚,您樂意就幫忙定個日子,再讓江家那邊看看合不合适。”
陸老爺子拿着日歷往後翻了兩下。
“我想快點。”陸柚湊過去一起看日歷,看着上面标注的“宜嫁娶”,他指了指,“這天怎麽樣,來得及吧?”
*
陸柚,近日來人逢喜事精神爽,活像是在路上撿錢了,衆人全都看在眼裏,直到聽聞陸柚和江鶴川的訂婚已經被提上日程了,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麽一回事。
有些消息滞後的,跑去找陸柚之前的狐朋狗友問,結果才知道陸柚早就不跟這群人混了,也沒收到什麽獨家消息,這才對陸柚的印象進行了更新。
之前那些人相熟的,也都聯系起陸柚。不過就算這樣,陸柚也沒搭理他們。
只是陸柚最近确實無聊了點,本來去公司也算有個事做,偏偏陸父陸母要求他好好養身體,導致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家裏玩游戲消磨時間。張斯洛還有陸婷安那邊的進度法務部正在走。
也是待太久了,人都要長出蘑菇了,陶時君邀請他一起去看樂隊演出,他就答應了。
“去哪兒?”在他換衣服時,江鶴川問。
也沒藏着掖着的必要,陸柚一邊把胳膊伸進衛衣袖子,一邊回答:“陶時君約我去看樂隊唱歌。”
“我能一起嗎?”
“算了吧,你不是讨厭吵鬧的地方嗎?”陸柚自認為作為男朋友應該貼心一點,“我和發小玩,不是和那些狐朋狗友玩,也不是去一些亂七八糟的地方,你不用勉強自己一起的。”在劇情線裏,江鶴川就是出于擔心一直跟着他,哪怕并不喜歡那些地方。
他頭從領口鑽出,對着鏡子稍微整理了一下帽子,又轉身,讓戀人做評價,“怎麽樣,還行吧?”
“好看。”
江鶴川視線下移,落在陸柚空了的手腕上,“我送你的镯子……”
“那個不是用來扼制心尖蠱發瘋的嗎?又不太好搭衣服,我就取下來了。”陸柚滿不在意,“我有好好收起來,沒有随便亂扔。畢竟那可是你送我的第一個東西。”
他說着,走到江鶴川面前,捧住男友的臉吧唧一口,“拜拜~”
陸柚轉身,剛走出去兩步,後衣擺就被抓住了。
他茫然,“怎麽了?”
江鶴川黑密的眼睫顫動一下,用着比平時輕一點的音量,“我想讓你帶着。”
陸柚歪歪頭,“行啊,那我就帶。”沒什麽所謂。
在陸柚走時,江鶴川把想跟着一起出門的歡歡拉住,擡眼問:“什麽時候回來?一起遛歡歡。”
把陸柚給問住了,雖然樂隊演出是在下午三點結束,但他肯定還要和發小逛一圈,不可能一看完就回來,于是誠實道:“我也不知道,到時候再說吧。等我回來了,我們一起看電影。”
在摸了兩下歡歡狗頭後,陸柚離開,在推開大門時還轉身朝江鶴川擺擺手,笑容燦爛。
江鶴川站起身。
在陸柚離開後,周圍好像瞬間空了。
“汪汪!”哦,還有條只知道吃的蠢狗,連自己的主人都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