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機會
盛旸醒來的時候, 感覺太陽穴位置有點不舒服，不過也還好。
演員經常日夜颠倒，尤其他紅之後的這一年裏, 行程趕的時候, 有那麽一個多星期裏, 幾乎平均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
他半眯眼輕蹭了蹭被子, 翻了個身。
嗯？
腿似乎碰到了什麽東西, 光滑軟綿的肉感，還有溫度。
盛旸唰得一下睜開了眼睛, 漂亮的眸子瞪得極圓，仿佛受驚而不自覺跳上高處的貓咪。
他四處環顧一圈，屋內寬闊潔淨，陳設極少，不是自己的房間。
有點像周虞淵的風格。
于是，昨晚的記憶慢慢回籠。
他和周虞淵、周知遠三個人一起吃飯喝酒, 周知遠非要顯擺調酒。
然後他也調了, 不過失敗品太多, 被他全喝下後意識就有些模糊不清……但是，他記得他最後似乎被周虞淵抱了起來, 周虞淵還說了‘最喜歡他’、“永遠在一起”。
盛旸眼睛越想越亮。
所以, 他現在就是在……側頭一看, 大床左側正躺着一道身影。
盛旸當場愣了愣。
倒不是因為看到有人跟他在一張床上，何況這人還是周虞淵, 一張床他只有高興的。
而是因為, 這道身影居然睡得四仰八叉的, 雖然睡得很熟很香，但姿勢确實夠豪放的。
優雅溫和的周虞淵, 睡覺居然是這樣的哦……
難怪這床都不只兩米寬，他卻翻個身就碰到了對方。
“哈……”盛旸忍不住笑了起來。
只是笑着笑着，又漸漸滿臉冷色。
尤其一眼掃到自己身上穿着睡衣時，這大約是睡前周虞淵給換的；身上臉上也都很幹爽舒适，大約周虞淵還給自己擦洗過。
而且，他還發現自己身上的睡衣，跟周虞淵的似是一個品牌型號，只顏色不同。
周虞淵是深藍色，他的則是果綠色。
想到昨天來時的計劃。
現在他已經進了對方的卧室，也睡到了對方的床上，甚至還穿了情侶睡衣，這完全是自己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一刻，看着好像該有的都有了。
然而，這其中最最最重要的步驟，卻沒有做，沒有做。
盛旸：“……”
盛旸握着拳頭抵在床上：“氣煞我也！”
抱着被子恨了半晌，他覺得這還是要怪周知遠——沒事非跑來惹人嫌，還非要調酒顯擺。
想通之後，盛旸騰挪了一下坐到周虞淵身旁，開始欣賞打量他的睡姿，以此來彌補自己的恨意。
一般人睡着之後，往往會比醒着的時候更無害一些。
但周虞淵卻不一樣，他的長相其實是有些深邃鋒利的，不過平時戴着眼鏡，加上總是微笑着，便中和隐去不少。
這會睡着了，沒了眼鏡，暴露出清晰的五官，一對劍眉往上揚着，兩頰線條自然往下，唇角抿緊，倒顯得有些不好惹。
要是不小心把他碰醒，可能就會目光如電、冷冷朝你發火的那種。
想到這裏，盛旸感覺又想笑了。
咳……笑人睡姿好像挺不禮貌，周虞淵也不可能會是随便生氣的人。
盛旸心虛地轉了轉視線，在床頭櫃上發現了周虞淵的眼鏡。
他微俯下身子，伸長手臂拿了過來，連帶着旁邊的手機一起，應該是周虞淵昨晚帶進來的。
有質感的金屬鏡框，鏡片很薄，度數大概很低，盛旸眨了眨眼，直接戴到了自己鼻梁上。
果然很低。
他視力屬于很好的那種，這眼鏡戴上去只微微暈了那麽一會，沒有太大不适。
接着，他微側上半身靠近周虞淵的臉，舉起了手機。
開始自拍。
好看的人怎麽角度都好看，盛旸很快選好角度，連拍好幾張。
輕揉了揉眼，又換了個姿勢拍第二套。
剛要按下快門，卻發現鏡頭裏熟睡的人，忽然睜開了眼睛。
“啊……”盛旸一聲低喚，半折的上半身本來就不穩，為了拍照硬凹出來的，這會直接往下一撲。
他最害怕的就是這種突然動靜。
周虞淵雙手一伸，抱住這直直朝他臉上砸下來的人，稍微翻動一下，将人挪到自己胸口趴靠着。
他輕笑一聲：“做什麽虧心事了？”
盛旸喘了口氣才恢複正常心跳，堅決否認：“沒有。”
周虞淵擡手輕推推他鼻梁上的眼鏡，似笑非笑道：“嗯，沒有。”
盛旸：“……”
好吧，物證還在。
盛旸揉了揉眼，将眼鏡取下放到一旁，雖然沒太大度數，戴着還是有點難受。
“你都把人直接抱上床了，我拿你眼鏡戴下有問題嗎？”
“沒有。”周虞淵看着他笑：“拿手機拍下照片留做證據也沒問題。”
盛旸看着掌心的手機：“……”
他決定識時務者為俊傑，轉換話題：“周虞淵，你什麽時候醒的，難道先前一直都……”
周虞淵懶聲道：“剛醒不久，你拿眼鏡的時候肚子都直接壓我臉上了，雖然我睡眠質量好，但也不能憋死都不醒吧。”
盛旸微呼出口氣，心虛但仍然冷酷：“是我把你吵醒了？”
周虞淵從他手裏取過手機，搖了搖頭：“沒，已經七點零幾分了，差不多睡夠八個小時了，不然我也不會這麽平靜地就醒了。”
平靜？
盛旸很是好奇，仰臉看他：“你難道還有起床氣？”
周虞淵說：“可能有吧，沒睡飽就被吵醒，難道不會很不爽嗎？”
盛旸問：“那跟沒吃飽被搶走飯相比，哪個更不爽？”
周虞淵下巴蹭了蹭懷裏人的額頭，認真道：“假設不成立，沒有人能從餓肚子的我手裏搶走飯。”
盛旸：“……”
行吧，吃是周虞淵活着的意義之一。
不過，這時周虞淵繼續道：“那應該是沒睡飽更不爽，沒吃飽我會想辦法再找其他的吃，但被吵醒很可能接下來就睡不着了。”
盛旸忽然直勾勾盯着他，口中卻仿佛十分随意道：“那你應該不适應跟人同睡一床吧，萬一別人不小心碰醒了你？我昨晚睡着之後沒有碰到你吧？”
周虞淵幾乎瞬間看穿他的心思，揚了揚唇角：“那必須沒有，我們盛旸同學喝醉了酒也乖乖巧巧，睡姿端正，完全不會打擾到人。”
盛旸繼續強裝平靜道：“好像也是，外婆經常說我睡覺老實，一夜過去，睡前什麽樣，醒來還是什麽樣。”
周虞淵笑了一聲，收緊懷抱，低頭在懷裏人臉上親了一下：“是哦，所以我們真是好般配的一對，天造地設，出門精誠合作，回家床上也互補。”
“對。”盛旸貓眼晶亮，狠狠點頭。
點完，又覺得似乎有些……前面說得倒也沒問題，後面一句就有多重複雜意思了。
但，想到自己原本的來意。
這點深意，簡直不值一提。
只是，這一切終究是被毀了，被酒毀了。
他雙手抱緊周虞淵的腰，喪氣地在人懷裏輕蹭了蹭。
周虞淵手臂一把勒緊了人，低聲道：“別亂蹭。”
“嗯？”盛旸輕輕應了一聲，不大高興地擡頭看人。
卻見周虞淵正拿着他的手機在翻看。
之前，他要把自己的手機給周虞淵檢查，周虞淵都沒興趣。
他半撐起身體問：“你在看什麽？”
周虞淵側了側手機屏幕：“證據。”
那是幾張自拍，就是盛旸剛剛拍的兩人合照，畫面裏他閉着眼在睡覺，盛旸則戴着他的眼鏡，一臉冷酷可愛小表情。
“啊……”盛旸眼珠緩緩轉開。
想到什麽，他又轉回去：“按你剛才說得，在我拍這幾張的時候，你應該就已經醒了。”
周虞淵笑點頭：“對啊，我刻意裝睡等你拍完的，果然沒辜負成果，真是好般配的一對璧人。”
盛旸：“……”
雖然他有時候也挺驕傲的，但是像周虞淵這樣自信從容直接說出來，還是需要點心理準備的。
不過——
他盯着照片看了一會，深覺周虞淵說得确實不錯，完全正确。
周虞淵又問：“我要打開你微信，把這幾張照片轉發到我手機？可以嗎？”
盛旸立刻點頭：“嗯。”
點開盛旸的微信，周虞淵第一時間果然看到自己的賬號，置頂了。
他将拍的幾張全發送了過去，又拍拍懷裏人的肩膀：“來，松松手，我去拿下我的手機。”
盛旸不想跟他分開一秒，擡起頭：“我幫你拿。”
說完，一手撐在周虞淵身側，半個身子朝那邊的床頭櫃探了出去。
忽然，“呃……”一聲低吟。
是周虞淵的聲音，但卻比往常更低沉磁性幾分。
盛旸剛拿到手機還沒來及收回身體，就先扭過了頭：“怎麽了？”
周虞淵左手手背遮搭在雙眼上，輕嘆了口氣：“盛旸同學，你睡着時确實很乖。”
什麽意思？他現在難道不乖？
盛旸眨了眨眼。
他為了更好拿東西，現在這個姿勢，基本半個身體斜穿在周虞淵上方。
忽地，身體微僵，感覺大腿位置好像确實碰到了什麽。
等不到他想太多，腰上一緊，已經整個被人勒着往回一扯，仿佛疊積木一樣直條條地擺直了疊在了周虞淵身上。
聽到他在耳邊說：“這大早上的，真是。”
熟悉的呼吸撲面而來，親吻自上而下，從額頭、臉頰到……
比起以往似乎更重幾分，但卻又覺十分的磨人。
感覺總是有些不夠。
盛旸不耐煩了。
他一低頭，在周虞淵性感好看的喉結上咬了一口。
他記得之前，每次這麽做，似乎都會收到周虞淵一些更強的反饋。
“啧……”周虞淵低低嘆氣，一手摟着身上人的腰固定。
另一只手卻從腰部開始，往下去了。
于是立刻，發出聲音的人變成了盛旸。
很細碎。
“周……虞淵。”
又有些膩人。
——不知過了多久。
盛旸已經不在周虞淵懷裏，獨自躺在大床一側，卻感覺整個人都還是飄着的。。
一向清冷的面孔上，也猶存與之十分不符的淺緋紅色還。
這時，感覺耳朵一痛，有人在輕拉他的耳朵，然後又手指慢慢輕撫到他的臉頰。
當然是周虞淵。
盛旸側過頭看人，周虞淵雖然是大少爺，但卻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掌心和指尖都有薄薄的繭子，有些粗糙。
不過，也更好用。
剛剛也是這雙手，帶他感受了從未有過的美好巅峰。
一瞬間，忽然想到什麽，他下意識扭過頭，離這雙手遠了點。
周虞淵感受着掌下突然離去的溫度，垂眸問：“怎麽了？”
盛旸看着他，似乎有些難以啓齒：“周虞淵，你剛剛……還沒洗手吧？”
周虞淵看了眼自己的手，反應過來什麽，劍眉倏地挑起：“盛旸同學，我手上就算有什麽，那也都是你的東西，你倒是還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嫌棄？”
說完，他直接一把捏住人的下巴，将其臉蛋給硬掰了過來。
盛旸雙頰頓時更紅，是真的不好意思。
這麽聽起來，好像确實十分的過河拆橋，尤其他剛剛确實很爽。
“對不起……”
周虞淵都被氣笑了。
心裏卻又覺得這樣傲嬌微羞的男朋友，實在可愛爆了。
“周虞淵，對不起……”盛旸臉頰被捏得變形，嗓音嗡嗡地，看着他再次道：“我不是故意的。”
周虞淵眯了眯眼，松開捏着他下巴的手，轉而輕拍了拍他的臉頰：“只說對不起算什麽？”
盛旸眨了眨眼：“那要怎麽辦？”
清冷的臉上，圓圓單純的眼睛，幾乎有讓人淩虐的沖動。
周虞淵懶笑了下：“哎，不能你爽過就算了吧。”
盛旸頓了一下，明白過來：“我知道了。”
說完，直接蹭一下爬起來半跪在他身旁，雙眸閃着躍躍欲試的光芒，雙手也不自覺一張一合動着：“我會好好表現的。”
雖然沒能按計劃那樣進行到完全的最後一步，但這個也要珍惜啊。
一瞬間，周虞淵感覺自己成了什麽被控制住的小白鼠。
貓科動物就是貓科動物啊。
就算一時失神，也很快就會恢複捕食者本性。
盛旸盯着他，滿是期待道：“周虞淵，你準備好了嘛，我要開始了哦。”
說着，雙手就朝他的睡衣褲腰去。
“好了。”周虞淵胸口微微起伏，壓住即将溢出嗓子的笑意。
真是坦誠的毫不掩飾自己的渴望和企圖啊……
許久後。
盛旸像之前那次一樣，整個人無力地平躺在大床一側。
這次不是他享受，但仍然是他無力。
太累了。
太久了，手都差點廢了。
要不是他最後實在扛不住，幹脆低頭輕輕親了一下，估計這雙手臂現在都已經不是他的了。
他轉頭看向罪魁禍首。
卻發現周虞淵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穿上衣服，帶着眼鏡靠在床頭看手機，一副正經人模樣，好似剛剛什麽事都沒發生。
盛旸看了眼自己的雙手，有些心疼他剛剛受的苦。
周虞淵似乎察覺到他的動作，低頭輕輕笑了笑：“幹什麽呢？”
盛旸搖頭，一臉冷酷：“沒事。”
周虞淵摸他的頭發，撸小貓似的，很舒服。
盛旸不自覺地又蹭到了他懷裏，悄莫的，一點一點蹭的，不容易讓人發覺。
盛旸争強好勝的想，可能就是因為周虞淵摸的人太舒服，所以他才稍微比周虞淵快了那麽點。
周虞淵笑覻了驕傲的小貓咪一眼，不打算拆穿他。
把人摟在懷裏撸了一會，便又垂眸問道：“要不要去洗澡？”
盛旸不舍得離開這個懷抱，仰頭看他：“你也去嗎？”
周虞淵答非所問：“手不酸了？”
盛旸：“……”
盛旸沉默片刻，腦中分析得失，然後靈巧地掀開被子，往主卧自帶的衛生間沖去。
隐約聽到身後傳來的低笑聲。
剛調試好水溫，浴室玻璃門傳來了輕輕敲擊聲：“衣服給你放在外面，我去隔壁客卧洗澡了。”
“好。”
盛旸應道。
洗完出來後，一眼看到放在外面的睡衣，除了貼身的睡衣睡褲外，還有一件厚實的家居睡袍。
是上次視頻時看到的那件禮物，棕色的，周虞淵也有一件同款同色的。
換好出來。
便見周虞淵也已經從隔壁客卧洗完回來，臉上和發梢還微微滴着水，脖子上正搭着個毛巾在換床單。
見到他，周虞淵頭也不擡道：“隔間那裏不是有個吹風機，去把頭發吹了，我待會也去吹。”
“哦。”盛旸聽話應着，人卻沒有走開。
眼前這一切，好像就是他所期望的樣子。
也不對，還是差最後一步。
不過，看周虞淵今天這麽能堅持，他有點為将來的自己屁股擔心。
不對，盛旸蹙了蹙眉。
萬一周虞淵是下面那個呢……
這種東西，好像單純從身高、性格什麽的其實看不準？
還是應該真槍實彈試一下。
等過完年回來，繼續找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