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下雪
“秦娉正在拍一部年代劇, 大概還有一個多月殺青，關于下一部劇暫時沒看到消息。”鄭曉婷很快查完了秦娉的目前動态。
周虞淵點了點頭：“立刻聯系她的經紀團隊。”
而秦娉那邊給出回信的速度也快到極點。
當天下午，鄭曉婷就來告訴他, 秦娉那邊有很大合作意向。
不過, 提出想提前看看劇本。
另外, 秦娉下周六剛好要回京參加一個時尚盛典, 如果方便的話, 希望到時可以見一面深入談談。
“可以。”周虞淵當然同意。
《山河美人》算是女性個人史詩劇，大女主百分之七八十的戲份, 跟女主演員做好溝通是應該的。
而且，這次見面也将最終決定結果。
劇組一切都安排好了，就差個女主下個月就能開機，不會拖延太長時間。
秦娉如果不方便，他就會立刻繼續去談其他女演員。
鄭曉婷輕輕道：“秦娉之前演的那部醫療劇挺好看的，而且她演技比李豔婉好很多, 長得也更漂亮。”
周虞淵好奇看她：“你這是脫粉回踩了？”
他對自己下屬也有些了解, 鄭曉婷以前挺喜歡李豔婉的, 午休時偶爾看到她抱着iPad看李豔婉的劇。
鄭曉婷忍不住道：“本來也不是太粉，現在給我工作添麻煩的話, 那就……”
“非常愛憎分明了。”周虞淵笑了笑：“但也不用太在意, 明天就是元旦了, 待會早點下班回去休息吧。”
“好，謝謝周總。”
第二天元旦。
早上, 周虞淵起床剛睜開眼, 拿起手機就收到了一條信息。
Adam盛旸：“周虞淵, 下雪了下雪了。”
是昨天夜裏淩晨零點四十左右來的消息。
那時，他剛睡着不久。
周虞淵起身走到窗前, 拉開窗簾，果見外面漫天雪白，地上積了厚厚一層。
昨夜淩晨下了雪。
他向來很喜歡這些四季變幻的自然風景，人來世上一趟，就該多見識這些美麗，少關注那些惹人不開心的。
站在窗邊看了好一會，周虞淵拿起手機給男朋友回信息。
這個點，盛旸同學不知道起床了沒。
他對着外面随意拍了一張，發了過去，雪景就是怎麽拍都好看。
盛旸縮在被子裏，迷迷糊糊伸手摸過手機。
最近一段時間，劇組的開工時間推遲到了下午，每天基本都是大夜戲，上午也就能多睡一會。
不過，當看到最新消息後，盛旸先是愣了一瞬，然後整個人都瞬間清醒幾分。
zhouyy：“謝謝盛旸同學的星夜分享。”
zhouyy：“jpg。”
zhouyy：“咱們家這邊的雪[微笑]。”
看着最後一條消息。
盛旸忍不住揚了揚唇角。
也不知道哪裏學得土話？
但卻叫人十分愉快。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直接一個視頻撥了過去。
“我吵醒你了？”視頻中，周虞淵正站倚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能看到背後就是冰天凍地雪景，也顯着他身上那厚實華麗的深棕色冬季睡袍，更加柔軟而暖和。
“嗯？”沒有得到回應，周虞淵挑了挑眉。
盛旸眨了眨眼，遺憾地把撲進視頻裏面人身上打滾的欲望暫時收回來。
他搖頭正色道：“沒有，已經醒了。”
周虞淵點頭，他們每晚都要聊幾句，他對盛旸的作息基本了解。
昨天夜裏，盛旸11點50下班回到酒店，然後兩人一起守着時間元旦跨年的。
之後他便睡覺了，盛旸洗完澡再睡，差不多就是給他發完消息之後。
他笑了笑：“要不要睡個回籠覺？冬天賴在被子裏最舒服了？”
盛旸倒是好奇道：“你怎麽知道，你也會賴床嗎？”
周虞淵挑眉：“盛旸同學，你是對我有什麽不切實際的濾鏡或者誤會嗎？上學時候，每天早上都超想直接把床搬教室去好嗎？”
聽他說話語氣，盛旸有點想笑。
但又面色微冷，理直氣壯指責：“你都沒和我說過你以前的事。”
周虞淵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悠然道：“現在說，想知道什麽，盡管問。”
盛旸看着人，眨眨眼：“你讀書的時候成績很好吧，是不是每次都考第一？”
周虞淵：“沒有。”
盛旸不信：“成績不好？”明明長得就一副聰明人臉蛋。
周虞淵随意道：“成績其實還好，但沒有每次第一，我們班同學成績都挺好，不過沒掉出過前三是真的。”
盛旸：“……”
這有什麽區別。
他繼續問：“你現在那麽讨厭加班，上學時候，肯定也不怎麽課後學習吧？”
周虞淵笑了笑：“相對其他人來說是少點，這在當時，可還是裝逼利器呢。”
盛旸輕哼：“就是那種不怎麽學，但每次也能輕易考高分的讨厭存在？”
他當初上學的時候，成績也很好，不過卻是十分認真努力換來的。
周虞淵這種人就是公敵。
“哎……別污我名聲啊。”周虞淵嗓音懶懶：“大家智商基本差不多，有效學習時間也差不多。不過我注意力集中、學習效率高，我一旦學習那絕對是每一分鐘都完全利用，而有些人坐在那45分鐘，真正全身心投入的可能還沒15分鐘。”
盛旸：“……”
這說法不是更裝逼了。
他繼續好奇道：“那你不學習的時候都在幹嘛？”
周虞淵笑：“高中生還能幹嘛，操場打打籃球，也踢足球，教室裏拿書打乒乓球；上課時候偷偷在下面看言情小說，都是我們班女同學買的大家傳着看，餓了還在下面偷吃零食，那時候真得是經常餓；等到快下課就提前收拾準備好，鈴一響直接往食堂猛沖搶飯。”
盛旸：“……”
真是相當有代表性的高中生活。
盛旸看着視頻裏優雅溫和穿着柔軟睡袍的人，有些難以想象他讀書時，也會像所有少年那般調皮模樣。
也那樣真實而溫暖。
那時的周虞淵少年意氣、神采飛揚，站在同學中間，肯定第一眼就能被看到。
越這麽想，便越覺惋惜。
他為什麽沒有早點認識周虞淵？
想罷，他又忍不住問：“那你為什麽現在每天早睡早起，生活規律地像個……老年人。”
周虞淵：“……”
周虞淵警告道：“不許進行年齡攻擊啊，現在又不用早讀晚自習了，我睡眠質量高，每天八小時飽飽的，而且有了暖氣，被窩裏外都一個溫度，那種天地皆寒我獨暖的樂趣享受早沒了，賴床也沒太大意思了。”
盛旸想了一下：“就這樣？”
周虞淵勾了勾唇：“還有一個比較重要的原因，每天早上起來都太餓了，一想到冰箱裏還有那麽食物等着我，實在沒心情繼續呆被窩裏。”
盛旸閉嘴了。
就知道這個吃貨。
這時，周虞淵說：“你不提還忘了，我該去吃早飯了。”
盛旸眼角微挑：“真不容易，居然還能讓你忘了吃飯？”
周虞淵神色平靜道：“畢竟我們小漂亮實在秀色可餐，一時忘神也是可能的。”
盛旸：“……”
簡直犯規。
他掃了眼周虞淵背後：“雪好像又下起來了。”
“是哦。”周虞淵看向窗外飄揚細雪，輕點點頭：“元旦新年我們一起看的第一場雪。”
聞言，盛旸有些不高興道：“我是通過視頻看，不是在一起看。”
周虞淵挑眉：“好嚴謹的盛旸同學。”
盛旸眉眼也是霜雪：“本來就是。”
周虞淵見視頻中人一本正經的模樣，輕呼出口氣，笑了一聲：“我說盛旸同學、我們漂亮貓咪，不許太可愛啊。”
盛旸耳朵微燙：“……”
怎麽突然又開始了？
他都沒準備好，該怎麽更強勢地誇回去。
他不能每次在撩人上都輸給周虞淵吧。
這也太沒用了。
他忍不住有些惡狠狠地盯着對面人。
貓科動物露出本性。
目光相對，周虞淵勾了勾唇角，思索一瞬道：“不在一地确實太遺憾了，要不買個禮物記錄一下這一刻吧，盛旸同學想要什麽？”
盛旸幾乎是立刻便答道：“睡袍。”
周虞淵：“嗯？”
盛旸輕咳一聲，仿佛不在意般道：“就你身上這件睡袍，随便買個同款就行，看着挺暖和舒服的，也很有記錄作用，以後一看到就會想起今天。”
确實太可愛過分了。
周虞淵看着人，半晌才笑道：“那我這個禮物可實在送得太輕松了。”
盛旸一臉正直：“嗯，不需要太費心思。”
周虞淵平靜點頭：“确實不用太費心，因為我已經買過了。”
盛旸目光瞬亮：“已經買了？”
周虞淵拿着手機走到衣櫃前，拉開門：“看。”
盛旸一眼看到衣櫃裏挂着的同款同色，只是稍微小了一號的睡袍，心中燃起些急不可耐。
“周虞淵，你怎麽想到買兩套的？”
周虞淵垂下眸子，輕笑了笑：“因為我知道我有一只小學人精。”
盛旸：“……”
盛旸轉移話題：“我可能要準備去片場了。”
“嗯，早點殺青，睡袍在等你回京。”周虞淵溫聲道：“我也在等你。”
盛旸：“……”
果然會引誘人。
一個星期時間過得很快。
尤其在元旦過後，年前工作各方面都格外忙碌充實的情況下。
這周六上午，周虞淵和秦娉及其經紀人約着在茶樓見了一面。
“周總，您好。”見着人來，秦娉連忙起身問好。
周虞淵笑着與她握了握手：“秦小姐你好，久等了。”
“哪裏，是我來早了點，倒是真的感謝周總在周末還特意辛苦這一趟。”秦娉在圈子裏多年，禮儀方面很是完美無缺，都不需要旁邊的經紀人幫忙協調溝通。
周虞淵在對面坐下，淡聲道：“那是因為秦小姐值得如此用心。”
秦娉眨了下眼。
原本約在茶樓見面，就讓人覺得這位周總應該是個正派人物。
而現在，光這簡單一句話，就又更讓她對周虞淵此人好感飙升。
周虞淵給自己倒了杯茶，也随手給兩人續上：“秦小姐有什麽想要了解的，咱們就邊喝邊聊，冬日大雪，圍爐品茶，也算逍遙。”
“好，周總好雅興。”秦娉道。
等真正開始交流了，秦娉才明白為什麽上個月的華鳶獎典禮上，那位女士會說周虞淵是編劇的福音。
現在看來，其實也是演員的大幸運。
周虞淵能産出那麽多爆款，首先肯定很懂資本運作；但如今的一番談吐，又可見其十分懂劇和表演。
關鍵這樣的人，性格還十分溫和寬厚，實在不可多得。
秦娉忍不住想到曾經看過的一句話。
‘如果你與某人相處，沒有任何不适，總是感到非常舒服，大概率不是遇到了知己，而是他在對你向下兼容。’
交談到尾聲時，秦娉忍不住問：“有些冒昧，不過還是想請教一下，之前大約了解《山河美人》原定的李豔婉，卻不知對方為何突然就辭演了？”
周虞淵神色溫和不變：“李豔婉小姐有自己的其他規劃打算，大約是與一部電影的行程有了沖突。”
“原來如此。”秦娉了然地點點頭，突然又笑道：“于我而言，倒是很感謝她的這番變卦。雖然只看了劇本的一小半部分，但已然覺得故事精彩至極，比原著更加通俗圓融，又是周總您擔當制片，這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資源。”
《山河美人》原著是一部架空小說，拍成劇後為了順利上星審核，落地到了歷史上的真實人物身上。
講述大周立朝之初，自前朝歸降的慕容王府心中不安，為了更好掌握當今帝王動向以作應變，搜尋天下美麗女子欲送進帝王後宮，為其探聽消息。
在淮水之畔，遇見絕色美人——婵媛夫人。
婵媛夫人是當地一名縣吏新娶之妻，戰争孤兒出身，自幼艱苦，卻花容月貌、心性闊達，在當地頗有美名。
慕容王府暗中推動引導下，前來淮水游玩的小國舅對婵媛美色生出觊觎之心，最後設計害死婵媛的縣吏丈夫。
小國舅身份尊貴，婵媛求告無門，就連公婆也因此而亡。
在他人的暗示下，婵媛明白小國舅的背後是皇後和帝王。
她想要為一家人報仇，只能成為比小國舅身份更尊貴的人，于是同意和慕容王府合作，以美人身份被薦入周皇後宮。
從此開啓了自己波瀾壯闊的一生。
在皇宮裏，婵媛憑借自己的美麗與智慧，從地位低微的美人一步步爬到寵冠六宮的貴妃。
而在這過程中，也慢慢見到了以前從未想象的世界，了解了周皇統一天下的政治志向和勤政愛民的人格魅力，與其亦師亦友。
周皇早逝之後，婵媛輔佐幼帝登基，以太後身份垂簾聽政。
對內，她啓用忠臣良将，平定藩王之亂，發展農事、興修水利；對外，興兵統一南疆、趕走戎狄等等。
劇情前半段是後宮争鬥，女主與幾位男主的感情糾纏、還有自我的學習成長；後半段則是天下朝堂，女主與百官的交鋒、以及與逐漸長大的兒子之間的親情權力鬥争。
當然，這個劇情簡介在原著基礎上已經是改了一點的。
原著裏，女主是天真爛漫少女選秀入宮，為了給青梅竹馬未婚夫報仇。
不過，因為要落地到歷史真人身上，劇裏就改成了已婚少婦。
這點對于秦娉來說，反而更加滿意。
她是88年生人，馬上就要過35歲生日了。
君不見多少年齡上去些的女演員，因為出演少女而被吐槽丫頭教，甚至被玩成段子，以致名聲大挫。
她雖然因為臉上肉比較豐盈，長相清純，所以比起同期女星算并不太顯年齡，但跟真正十幾二十歲的少女肯定還有不少差距。
但是少婦就不一樣了。
雖然與劇情設定還是有不少年齡差距，但憑她的演技加上一定化妝技術，完全可以彌補起來。
周虞淵聽了她的話，也輕笑道：“或許，于我和劇而言，也是一次不錯的改變，相信秦小姐一定能夠演繹呈現出最完美的效果。”
秦娉決然點頭：“一定。”
就在秦娉和天行傳媒簽完合約的幾天後。
周虞淵也無意了解到了李豔婉的最新消息，果然與預料不差，确實是出演電影。
知名港臺大導葉天成的現實向文藝電影，葉天成是歐洲三大電影節的常客。
李豔婉是電影的二番女主，一番男主是港臺電影圈目前資源最好的中生影帝趙晉，男二則是個大熟人——宋庭晚。
電影是由東來影視和港臺電影公司的兩岸合拍片。
周虞淵挑了挑眉：“這是報複啊，報複。”
這部電影看來是想在港臺、境外上映，然後曲線救國。
畢竟，宋庭晚雖然爆出同性緋聞，但也只是因為業內和觀衆介意，沒法再想象他和女演員拍感情戲，看起來會像姐妹。
總局事實上從未有過正式要封殺誰，頂多是嫌棄他流量大影響不好，對他的作品審查慎之又慎。
但要是宋庭晚通過這種文藝電影，帶上了藝術家之類的光環，或者是在業內擁有了粉絲，那麽以後再慢慢為他伸冤，回歸國內市場也不是不可能。
周虞淵願意相信唐邵鈞和宋庭晚是真愛，畢竟，這般費盡心機考量着實不容易。
不過，又想一石二鳥，順便對他使壞，那就是不行的。
周虞淵拿出手機，開始打字。
街道上喜慶的顏色越來越多，随處可見燈籠福字。
除夕春節也越來越近。
不過外界的熱鬧，都與盛旸無關。
這段時間，他一心沉浸在電影中。
一直到1月20日，華北平原的皚皚大雪中，《徐小飛的幸運故事》正式殺青。
當天晚上，他便買了機票飛回京城。
他的睡袍、他的周虞淵在等着他，還有之前說過的，他想做什麽、想要什麽都可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