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慶功
周虞淵神色平常, 依然在笑：“大概猜測了一下。”
盛旸眉毛一豎，冷寒道：“沒有你，就沒有《嫡女皇後》這部劇, 他們憑什麽這麽罵你。 ”
“沒有他們, 我也賺不到那麽多錢, 大家彼此彼此。”周虞淵懶懶笑了聲, 又問：“他們都罵了我什麽？念來聽聽。”
盛旸垂眸看了眼手機, 又擡起頭，怎麽也念不出口, 罵人的話那麽難聽。
而且，這事說起來和他也有點關系。
《嫡女皇後》的劇粉和演員粉，其實都是因為《靖夜司風雲》的播放量這兩天超過了他們在生氣，剛好兩部劇又是同一個制片人，所以借題發揮罵周虞淵罷了。
不過，面對周虞淵頗專注的眼神。
盛旸輕咳一聲, 稍微總結了幾句：“大概就是說你奸商沒有良心, 踩一捧一, 拉踩他們的劇捧心肝兒之類……”
“心肝兒？”周虞淵低笑一聲。
霎時，盛旸卻真的心肝一顫, 有種錯覺, 仿佛對方是在喊他似的。
“捧心肝指得是拉踩《嫡女皇後》, 捧《靖夜司風雲》？”
周虞淵點了點頭，說：“這些日子兩部劇的粉絲應該争吵了很多次吧, 前面幾天, 《靖夜司風雲》也确實是依靠着出圈長文和評分, 來拉踩正熱播第一的宅鬥劇《嫡女皇後》，從而将熱度和口碑更進一部擴大。”
“嗯。”盛旸沉默幾瞬, 方才神色冰冷道：“但你不是這樣的人。”
兩部劇之間拉踩很正常。
但周虞淵對待公事，是絕對不會徇私妄為的。
他永遠理智，永遠從容。
周虞淵笑：“其實，他們也說對了一部分。”
“啊？”盛旸擡頭，滿眼不解。
周虞淵淡淡道：“雖然不是我親自指揮拉踩的，但我之所以讓《靖夜司風雲》緊跟着《嫡女皇後》上映，原因确實就是為了此。”
盛旸稍愣了愣。
他直直盯着周虞淵的眼睛：“你……真的是故意的？”
周虞淵也對上他的目光，溫聲點頭：“不錯。”
有那麽一瞬間，盛旸恍然産生錯覺。
明明兩部劇都是制片人，《嫡女皇後》投資還更大，而周虞淵之所以這麽偏心《靖夜司風雲》，是因為自己參演了的緣故。
這時，周虞淵繼續道：“不過，這也不光是為了《靖夜司風雲》，對兩邊都有好處。”
盛旸驟然清醒過來。
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遺憾。
嗯哼。
周虞淵就是這樣的人，沒有偏心。
他冷下面孔，不動聲色問道：“怎麽說得？”
周虞淵笑問：“《嫡女皇後》這部劇開播之前的番位變動，你知道嗎？”
盛旸點頭：“嗯，有點印象，程是金之前說過這個八卦，男主詹傑原來官宣時是二番，等正式播出時平一番了。”
“詹傑是彩虹視頻的簽約藝人，天行傳媒跟綠光視頻合作更多，當初為了打開彩虹的合作平臺，所以，在拍攝過程中，劇也為平臺做了不少讓步，主要就是體現在詹傑身上。”
周虞淵緩緩解釋起來。
《嫡女皇後》就是個純粹的複仇爽文，女主重生歸來，對付上輩子陷害她的那些人，然後收獲成功和愛情的故事。
劇前面部分倒還好，女主剛重生不久，還在閨中，跟父親、繼母、兄弟姐妹等人宅鬥不休，感情未來也沒有定下，一女多男糾葛不清，全部按原著來拍的，所以劇情很流暢。
也是目前能熱播的原因。
但是劇情大後期，女主确定跟男主在一起嫁入王府後，牽扯上了朝鬥政鬥，這部分男主詹傑就帶了編劇進組，給他自己加了不少權謀事業戲份。
娛樂圈就是有好多這樣的男演員，自己扛不起大男主，所以此生致力于在女頻文裏給自己加什麽事業線、人生線。
在周虞淵看來，就是一堆無聊的戲份。
他同為男性都覺得無聊，更別說那些本來被大女主、男女CP吸引來的普通觀衆了。
甚至，這部劇後面為了突出男主的人設，還出現了女配因為喜歡男主，而去對付女主。
結果，前面明明大殺四方的女主，卻突然降智，而真被陷害成功的操作。
盛旸聽完，微眯雙眼：“這劇後面居然是這樣？”
盛旸雖然沒看過這部劇，但畢竟是同期對手，而且還是周虞淵的劇，他多少也有些關注。
這部宅鬥劇要說什麽內核和質感真沒有，就是靠快節奏、大女主複仇打臉爽而吸引了這麽多的播放量。
後期如果敢撒狗血，還讓大女主憋屈，那就……
周虞淵點頭：“嗯，不過，劇還沒播到這裏，這種事當然只有我們內部知道。”
《嫡女皇後》因為集數長64集，分上下部播出。
雖然開播至今，已經一個多月了，但也還有十六集才最終大結局。
而等過幾天複播時，後期這些亂七八糟劇情一出來，這部劇肯定要被罵爛尾，導演和編劇說不定還要被問候全家。
盛旸也反應過來：“所以，你讓兩部劇之間互相拉踩，既是為了讓《靖夜司風雲》乘勢而起，也是為了轉移《嫡女皇後》爛尾的注意力。”
“對的。”周虞淵微笑：“聰明孩子。”
盛旸看着對面的人，認真道：“沒有你聰明。”
“這只是市場行為分析罷了，賺錢嘛，總要花點心思。”周虞淵靠在椅子上，随意笑道：“大家總有一種錯覺，認為只有流量明星的粉絲，才會很瘋狂。其實只是因為他們數量太大，瘋狂的比較外露。”
“任何行業，任何東西，只要形成了圈子，只要一群人聚在了一塊，必然就會養蠱出不理智的存在。甚至路人觀衆劇粉圈也是一樣，他們也是很有抱團榮譽感的。”
盛旸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他平時休息時偶爾會打游戲放松，所以對電競圈多少有點了解，電競圈的粉絲撕逼吵架，就比起娛樂圈來說，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現在，《嫡女皇後》和《靖夜司風雲》兩部劇的劇粉在各平臺打得熱火連天，簡直是仇敵般的存在。
所以到時候，哪怕《嫡女皇後》真爛尾了。
但只要有旁人提起，也只會讓劇粉覺得自家好慘，統統給打成對家，反而對自己的劇更團結和重視，拼命維護，盡力忽略掉這些自身的不如意。
雖然不可能一點影響也沒有，但某種程度上也算是降到最低了。
盛旸道：“就是這樣下去，你可能要被兩邊都罵了。”
周虞淵挑了挑眉：“同期爆出兩部大熱劇，別人想挨罵都沒這機會，誰說不是幸福的煩惱。”
“嗯。”盛旸冷臉點頭。
如果是他，當然也願意。
周虞淵非常厲害。
現在兩邊劇粉的謾罵，大概就等同于兩邊是在撒嬌争寵而已。
周虞淵又看向人道：“劇已經爆了，但演員能吃多少紅利還是看自己本事，為了後續宣傳，綠光視頻那邊安排了幾次主演們的掃樓、采訪活動，傅其羽應該已經通知你了，好好把握。”
盛旸立刻點頭：“我知道。”
真正的火劇，主要演員基本都能吃紅利。
但多寡也有很大區別，演員劇裏人設縱然重要，劇外表現同樣關鍵。
周虞淵笑了笑：“就像之前雜志采訪那次，絕不撒謊，能回答的就回答，不能回答的就拒絕。”
盛旸擡頭盯着人：“你記得？”
“嗯。”周虞淵淡聲道：“反正你只要堅持做自己，就會很讨喜了。”
盛旸神色不變，心中卻慢慢開出些花來。
他有點想問。
所以，這個喜歡裏也會包括你嗎？
不過，這個太直接了。
而且馬上，他就要有大量的通告要趕。
因為……他現在似乎真得要紅了。
不管最後得到肯定結果，還是否定，都可能多少影響他接下來的工作心情。
所以，暫時還是先維持一下這種只喜歡，不談感情的渣男狀态吧……
當然，《靖夜司風雲》的火爆。
不僅僅對盛旸有巨大影響，對周虞淵的更大，畢竟是兩部連播。
《靖夜司風雲》的播放量從那天上了一億，并且登頂排行榜第一之後，就沒有再下來。
并且，是一天比一天更高，目前最高的一天峰值已經突破1.7億。
各宣傳平臺的劇官博，幾乎是每天都在發各種海報慶祝。
而在其之下的《嫡女皇後》雖然被搶占走不少熱度，但播放量卻也沒有降低，甚至還有了突破，比之前高了不少。
好像整個年初的劇大盤，都被這兩部劇帶着熱了起來。
畢竟電視劇不像電影，電影一張票好幾十甚至上百，如果全家一起看就要好幾百，看了這一部，可能預算就不夠那一部了。
但電視劇就在那裏，只要打開APP，只要有時間，同時追個六七部也不是問題。
現在兩部劇的劇粉把陣仗鬧得這麽大，很多原本可能沒興趣的路人，也不由被吸引了。
最後收益的，自然都是周虞淵。
財務剛剛才來報賬，“周總，彩虹視頻那邊，已經把《嫡女皇後》的剩餘尾款全部打過來了。”
手下的制片人電話也響個不停。
因為《靖夜司風雲》和《嫡女皇後》當初都是做得電視劇備案，所以是可以上星播出的。
目前，已經有好幾個電視臺聯系了他，願意二輪上星播出。
而港臺地區、包括東南亞地區，也不遑多讓，好幾個代理商在競價求購這兩部劇的版權。
除此之外。
這些日子來，幾乎每天都有n個同行在打聽他接下來的項目。
就連目前已經籌備完畢，一個多月後即将開機的《青雲訣》，也有不少投資人想追加共同投資、甚至來塞人進組的。
這日上午，天行傳媒聯合會議。
陸文峰講解完畢，笑着從臺上走下坐在會議桌左側，坐在周虞淵之下。
周虞淵也笑點了點頭：“說得不錯。”
陸文峰搖頭：“都是周總栽培。”
最初，張泰是讓他來幫周虞淵的，盡量把控方向和質量。
現在，他卻是臣服在周虞淵之下的。
場間目光都投向了周虞淵身上，響起熱烈的掌聲，中間還夾雜着“人中龍鳳”、“聰明能幹”、“不同凡響”之類的誇贊之詞。
人人面帶笑容。
唯一表情不自然的，大概就是在他們座位對面的唐邵鈞，以及前方坐着的唐東。
《嫡女皇後》當初是兩家合作，雖然東來只占了個名分，投資額極小，但卻也要善始善終。
周虞淵懶懶勾了勾唇。
只覺得這一幕，頗為熟悉，跟一年前很像。
旁邊的陸文峰也覺得熟悉，但更知道，差別其實極大。
那時的唐邵鈞固然意氣風發，但只是挂了監制的名而已，跟他一樣。
唐邵鈞的主要精力甚至是主演，其實整個項目的把握，主要還是靠那部仙俠劇的制片人。
但周虞淵如今卻是兩部爆劇的總制片人，全程親自盯、親自立項組局、親自參與過審宣傳等。
這才是可複制的，有參考性的成功。
唐東看着人道：“果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賢侄年輕有為。”
周虞淵神色淡淡：“盡力而為罷了，唐董客氣。”
張泰大聲笑道：“說什麽年輕有為，有為就是有為。真正說起來，比之當年的周總和你我都已經勝過了許多，就是如今，也就頂多還缺些資歷罷了。”
唐東轉回視線，帶着某種深意道：“老張，這麽多年的辛勞付出，你也真是看得開。”
張泰收斂表情，目光不善：“阿淵那樣能幹，還有什麽想不開，放不下的。老唐你也要想開才是，這樣的日子，以後說不準還多着了。”
說着，他又很自然高興起來。
唐東卻是徹底沉下臉，沒再說話。
會議結束後。
人群又像進來時那樣，一窩蜂散了出去。
唐邵鈞留在了人群後方，恰好跟最後出來的周虞淵狹路相逢。
他低低道：“周虞淵，以前竟是我小看你了。”
周虞淵挑了挑眉：“随便怎麽看，不過你為何要看我？我們很熟嗎？”
他神色變也未變，往辦公室走去。
一路遇到的同事員工們，頗為客氣地微笑問好。
2月中旬，先播的《嫡女皇後》迎來了大結局。
一個星期之後，《靖夜司風雲》也播放結束。
随之而來的，便是收官慶功會。
因為大結局時間離得很近，所以幹脆就兩邊一起辦，剛好這兩部劇的幕後都是天行傳媒自己人，甚至不少還是重合了的。
地點安排在市中心不遠的臨川大劇場，安靜而有格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