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嗯，可以。”應虞康咬着黃瓜片，泰然自若地說着。
盛璟戎收回手，被應虞康剛剛碰過的指間合攏，輕輕撚了撚。
他将黃瓜片拌好，道：“你先吃點吧。”
應虞康“嗯”了下，接過涼拌黃瓜，但沒去餐廳，而是就坐在島臺邊，邊吃邊偶爾和盛璟戎說說話。
正吃着，盛璟戎的手機震了下，有消息發進來，他手機就放在應虞康旁邊，應虞康聽到手機提示音，下意識想去看，但目光剛探過去又收回。
畢竟是盛璟戎的手機，他們的關系，還沒到能随便看對方手機的地步，而且他也不知道盛璟戎的手機密碼。
他拿着筷子戳了戳黃瓜片，道：“你手機來消息了。”
“你幫我看下。”盛璟戎正處理着牛腩，沒回頭。
應虞康唇角很輕地翹了下，不鹹不淡地“哦”了一聲，拿過他手機。
盛璟戎的消息提醒跟他設置的不一樣，看不到具體內容，也看不到是誰發過來的，只提醒收到了兩條消息。
“你密碼……多少？”應虞康狀若随意地問。
盛璟戎手頓了下，沉默了好幾秒，應虞康以為他不想說，抿了抿唇，想拿過去讓他自己輸，但剛想起身，就聽盛璟戎道：“和以前一樣。”
應虞康微怔，看向盛璟戎，但盛璟戎沒回頭，他只能看到盛璟戎的背影。
這麽多年，盛璟戎都沒改過密碼嗎？
以前的密碼，可是他的生日。
應虞康一邊輸入密碼，一邊猶豫着，問道：“你怎麽沒改密碼？”
“用順手了，懶得改。”
“哦。”
他點開微信，看到是陳宇睿發來的消息。
“陳宇睿問你，下周出差的事情，他給你發了一個行程文檔。”
應虞康簡單看了下文檔，行程很滿，從下周四開始出差，出差八天。
“你跟他說在忙，等下回他。”
“行。”
應虞康給陳宇睿發了條消息：[他在做飯，說等下回你]
發完，手機又震了下，邱敏給他和盛璟戎都在的小群裏發了條消息。
應虞康看了下，道：“邱敏說李禀意在直播，在賣慘。”
他說着拿起自己手機，點進了直播間，只聽直播間中，李禀意雖然沒有具體說哪部戲，但聯系微博上的熱搜，很難不讓人覺得是在陰陽他。
盛璟戎聽的皺了下眉，像是很嫌惡這個聲音，應虞康也不想看到李禀意那張臉，退出了直播間，然後又點進微博看了下。
果然随着李禀意這條直播，網上又多了很多人罵他，就連他和盛璟戎的那兩條熱搜話題下，都開始有人在罵了。
[靠資本欺壓別人，亂搶角色，真皇族]
[搶別人的算什麽啊，這麽有錢，自己投資一部拍好了呀，不會是你老公舍不得給你花這個錢吧[捂嘴笑.jpg]]
[吹真愛的都是戀愛腦吧，嘴上說說結婚，又不花一分錢的，看某人那少得可憐的衣櫃，就看得出來這日子到底過的怎麽樣咯]
[搶nm的角色]
當然也不全是罵他的，還是有很多維護他的，應虞康看了下，然後給邱敏回了消息：[你把試鏡放出去吧]
邱敏：[ok]
邱敏的工作能力，應虞康很放心，在輿論跟反黑這一塊，邱敏比他懂太多了，因此大致跟邱敏聊了一下，應虞康就放下了手機，又吃了幾口涼拌黃瓜，然後起身去幫盛璟戎打下手了。
在兩人做飯的時候，一個賬號為“33號小喇叭”的微博小號，帶着#清幽權舞試鏡#這個tag，發了一條微博。
@33號小喇叭：大家覺得這兩人的試鏡，誰表現的更好？#清幽權舞試鏡#[視頻]
附帶的視頻，正是應虞康和李禀意今天的試鏡片段。
這條微博的文字內容沒有任何引導性，沒有偏向任何一方，看上去沒有任何屬性，就真的只是把視頻發出來，讓網友們自己判斷。
雖然這個號是一個沒有粉絲的小號，但沒過一會，就已經被很多人轉發了，而轉發這條微博的，大多是應虞康的粉絲。
[有點眼睛的就看得出來誰演的好]
[這是我今年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李禀意你揣摩劇本揣摩了一個月的演技，就這？]
[這演技也好意思吹]
[李禀意這演的不像是被人拆穿了身份，更像是對方欠了他錢沒還]
[救命！就這麽幾句臺詞，李太子都說的磕磕巴巴！]
[自己能力不行還怪別人，我們家就是又有能力又有人寵，某人就酸雞羨慕吧]
[李太子下直播啦，怎麽不繼續訴苦啊[狗頭.jpg]]
然而即便事實擺在了眼前，也是有粉絲不願意相信的，更何況演技這種東西，也沒一個确切的标準，大家各有各的偏好，在強大的粉絲濾鏡下，粉絲開始為李禀意制作反黑和洗腦包素材，沒過多久，一段截取了這段試鏡視頻中的幾個片段的新視頻出爐了。
這條加工過的視頻，帶着非常強的引導性，在李禀意的片段中，貼上了“情緒飽滿”、“張力拉爆”之類的花字，而在應虞康的片段中，則一直貼着“面癱”兩個字。
配合這條視頻轉發的文字，更是滿滿的洗腦。
[這段戲角色肯定是情緒痛苦而濃烈的，李禀意演出來了這種痛苦]
[李禀意演技進步也太大了，就這幾個畫面，讓我一下子代入了那種難受]
[應虞康這演的什麽東西，木着一張臉我也會演啊]
[看過小說的表示李禀意演的太好了！！！]
一時間，話題廣場上，有誇應虞康演的好的，有誇李禀意演的好的，随着一波一波的互掐，話題熱度逐漸攀升，熱搜排名一路向前。
熱搜爬了上來，自然就有很多路人進來了。
[這幾個片段能看出來啥？]
[我要笑死了，李粉發的都是剪輯過的，應粉發的都是完整版的，誰心虛一目了然]
[誇李演的好的，真的看過小說嗎？雖然不想這本小說被影視化，但如果真的要選一個的話，我選應虞康，李禀意演的什麽鬼，柳玉怎麽可能會反應那麽外化那麽激動，那可是隐忍着殺回皇宮的三皇子！]
[看完笑死，心疼李粉了，你們吃點好的吧]
[李粉莫不是眼瞎耳聾？]
[只有我一個人盯着應虞康的手鏈在嗑糖嗎？]
[之前應虞康被網暴的時候，跳的最兇的就是李粉了，可吃了那一波網暴不少紅利]
随着路人的湧入，網上對李禀意的嘲諷聲四起，很快#碾壓式的試鏡對比#、#李禀意怎麽好意思賣慘#、#李氏茶學#三個話題竄了上來，甚至有人把李禀意過往的一些騷操作、茶言茶語、賣慘片段也挖了出來。
網上熱鬧至極，而當事人之一卻沒太關注，正在開心吃晚飯。
應虞康夾了一塊牛腩，想到陳宇睿剛才給盛璟戎發的行程文檔，問道：“你下周要出差八天？”
盛璟戎道：“八到十天。”
應虞康點了點頭，道：“還挺巧，今天導演跟我說，可能下周會開始封閉式的演藝培訓，大概培訓一周，跟你出差的日子差不多。”
盛璟戎筷子頓了下，看向應虞康：“封閉式培訓？演員不是還沒選完嗎？”
應虞康道：“你說另一個男主嗎？我感覺他應該心裏已經有人選了，可能在接洽中，還沒完全定下來吧，估計這幾天就會知道了。”
盛璟戎：“是要去外地培訓嗎？”
應虞康夾了一筷子青菜，随口道：“沒，就在S市，拍攝的時候才會去外地。”
盛璟戎道：“那為什麽要封閉式培訓？晚上不能回來住嗎？”
這也是應虞康第一次參加這種封閉式演藝培訓，但沒吃過豬肉，也是見過豬跑的，據他所知，挺多劇組會有劇本圍讀和演藝培訓，這其中又屬古代劇的劇組偏多，一般培訓禮儀、體态、打戲之類的，還有些會督促減肥的。
應虞康道：“封閉式培訓可能效率會更高吧，大家聚一起，也能提前熟悉下？”
盛璟戎薄唇輕動，但最後也沒再說什麽，兩人吃完飯，應虞康邊将碗筷放進洗碗機，邊問道：“你晚上還有工作嗎？”
“沒有。”
“最近上映了一部電影，科幻片，好像口碑蠻好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沒看着盛璟戎，像是随口一說似的。
盛璟戎擡眸看了他下：“《星軌》嗎？”
“你知道啊，對的。”
“我又不是活在山裏，當然知道，正好我也想看，要不要現在去看？”
“行啊。”
兩人換上衣服，開車往影院去了。
到了影院，停好車，臨下車前，應虞康将出門的時候拿好的口罩和帽子遞給盛璟戎。
盛璟戎接過，邊戴上邊道：“我就說包個場。”
應虞康道：“能不能不要這麽浪費啊，而且不是買了六張票嗎，旁邊沒人坐，等下裏面黑了，就可以把口罩摘下來了。”
兩人說着下了車，進了影院。
而在兩人看電影的時候，微博上一個粉絲十多萬的八卦號，爆出來了幾張照片，以及一段視頻。
正是下午邱敏發給盛璟戎看的。
照片中，李禀意跟一個男子進了酒店電梯，但光是這幾張照片，是看不出來什麽的，因為兩人并沒有太親密的動作，李禀意大可以說是和朋友一起。
真正具有引爆性的，是後面這段視頻。
視頻很模糊，前半段是在酒店地下停車場，李禀意似乎是在等人，邊等人邊跟旁邊的人抱怨，後半段則是一個男的出現，然後李禀意跟那人進了電梯。
視頻雖然糊，但這段糊視頻的聲音很清晰，能清楚聽到他們在說什麽。
“應虞康這個賤人，怎麽不去死啊，憑什麽什麽都是他的，什麽都被他占了，剛進公司的時候就總是這樣！誰都喜歡他！就連劉總都喜歡他！我哪裏比他差了！我就說他這麽多年不溫不火，怎麽一點都不急，原來早就找到了靠山，他現在不就是仗着有盛璟戎嗎？要不然導演怎麽可能選他，我演的肯定比他好。”
“禀意哥，黃總過來了。”旁邊的人小聲提醒。
李禀意立即收了罵聲，迎上前去，然後和那個所謂的黃總，往電梯去。
兩人雖然動作規矩，但能聽到李禀意道：“你真的能幫我談下來那部電影？”
那人道：“那看你今天表現了。”
“我上次表現的不好嗎？”
那人笑了下：“還可以再進步點。”
接下來就是兩人進了電梯，視頻結束。
這個視頻一出，前面那些#碾壓式的試鏡對比#之類的話題，就顯得小兒科了，短短半個小時，之前那些話題，就都被#李禀意音頻#這個詞條壓了下去。
#李禀意音頻#這個詞條，在熱搜榜上，爆了。
[李禀意私下嘴這麽臭的嗎，驚呆了]
[這樣的也配做明星？還天天立溫柔有禮貌的人設]
[他是真的覺得自己演技很好啊[驚呆.jpg]]
勿亻專
[把他的自信分點給我吧]
[這後面的對話…………是陪-上-床的意思吧？]
[長見識了，長見識了，這跟賣有什麽區別]
[沒得洗了，錘死了，他剛才直播的房間看着是酒店，不會就是照片裏這家吧]
[這……好像就是同一家]
[他以前就有很多陪人吃飯的照片，對那些老板笑得可甜了]
[一個冷知識，李禀意現在的經紀人，以前帶過應虞康，然後這兩人都有很多陪富商吃飯的照片]
[不會又要黑應虞康吧，那些照片他都只是規規矩矩吃飯]
随着這條音頻的爆出，以及更多的陳年老料被挖了出來，開始有人關注到他們兩人的共同經紀人，許何生。
事情做得多了，總會留下痕跡，而許何生帶過的，可不止他們兩個藝人，其中很多藝人在前期發展階段，是會和粉絲有聯系的。
這會随着許何生浮出水面，一些被許何生帶過的藝人的粉絲開始放料了，列舉了自家哥哥姐姐被許何生逼着去參加各種應酬的事情。
甚至還有人匿名爆料，說許何生拉皮條，自己以前粉的小糊咖就是因為受不了這個，最後退圈了。
誰都沒想到，以《清幽權舞》試鏡開始的瓜，最後會牽出權色交易的新聞。路人沒想到，李禀意的粉絲更沒想到，她們前一秒還在為李禀意制作吸粉視頻，在為李禀意反黑做數據，下一秒，音頻一出，塌房了。
而在網上吃瓜吃的飛起，直呼刺激和震驚的時候，應虞康正專心和盛璟戎看着電影。
這期間，邱敏沒有給他們發消息，因為在進電影院前，盛璟戎讓邱敏八點到十點這中間，沒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不要給他們發微信。
直到《星軌》這部電影看完，兩人走出影院，才收到了邱敏的消息。
李禀意的那段音頻，應虞康并不知道，這會看到，不由愣了下，看向盛璟戎：“李禀意這個音頻？”
盛璟戎也沒瞞着：“嗯，我讓邱敏跟別人買的。”
應虞康皺了皺眉：“這好歹也是我的事情，怎麽都不跟我商量？”
盛璟戎言簡意赅：“怕你心軟。”
應虞康又是一愣，然後道：“我才沒那麽聖母心，這次不跟你計較，以後……”
他說着頓了下，以後這個詞，含義有點豐富，也莫名有點暧昧。
盛璟戎見他沒說話，眸光一側看向他：“以後什麽？”
應虞康抿了抿唇，道：“以後要跟我說，我不喜歡……我沒那麽經不住事。”
他本來想說不喜歡被人瞞着的，但話到嘴邊，大概因為心虛，又改了。
盛璟戎“嗯”了一聲，車子彙入車流，他手把着方向盤，目視着前方璀璨的各色燈光，道：“許何生以前，多久帶你參加一次這種飯局？”
“不固定的，有時候一周五六頓，有時候一個月也就一兩頓，最開始次數比較多，後面關系鬧僵了，就比較少了，他也知道我不會聽他的。”應虞康說的語氣很輕松。
“喝酒多嗎？”
“當然多了，怎麽可能不喝酒的，我酒量就是在這些場合裏練出來的，我現在酒量蠻好的，說不定你還喝不過我呢。”
“還有逼你……做其他事嗎？”
“你是想問我有沒有跟李禀意一樣嗎？”
“不是，應虞康，我沒有惡意。”
未等盛璟戎說完，應虞康打斷他，道：“沒有，我沒有跟李禀意一樣。”
應虞康看向窗外，外面的商場像極了聖誕節的禮物盒子，一個一個，精致漂亮。
他無意識地咬了下唇角，然後轉過頭，看向盛璟戎。
“你信我嗎？”
信我沒有和李禀意一樣嗎？
“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