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當然了, 論靈異,宋随意覺得整個大齊可能也找不到第二個比他靈異的人了。
如果死亡可以算經驗,那他現在就是閻羅王本王。
而?關承酒現在這個情況, 放到話本裏, 那?不是有鬼纏身就是妖精報恩。
想了想, 宋随意誠懇道:“王爺, 你找人看?過嗎?”
關承酒聞言蹙眉:“我沒瘋。”
宋随意:?
“不是,我是說找個大師來看?。”宋随意說着頓了頓,看?關承酒的眼神帶上了不贊同跟責怪,“你嘴上說着讓我保密,其實自己已經洩露了,呵, 男人。”
關承酒:“……我只說母後不知道。”
宋随意:“……哦。”宋随意改口, “呵,大孝子!”
關承酒:“……”
“是沈大人吧。”宋随意道, “這話聽?着就像他能說出來的。”
關承酒微微挑眉:“就不能是孟見山?”
宋随意搖頭:“孟大人只會大喊一聲王爺我來幫你然後帶着一大堆人挨家挨戶地找, 看?到像的就給你送來, 不出三天,全城都會知道王爺夢見一個美人要?把所有長?得像的都抓走,所以我猜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
關承酒想了一下?,居然覺得宋随意說得挺有道理。
“……”
“其實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宋随意道,“孟大人當年是怎麽被選為?王爺的伴讀的?據我所知孟大人并不是什麽高門大戶, 在京中也沒有很出名。”
關承酒:“……但是他在母後面前有名,母後覺得沈雲霆性子太悶, 想給我找個開?朗些的伴讀, 當年孟見山第一次跟着家人參加宮晏,因為?不懂規矩鬧過很多笑話。”
宋随意好奇:“比如?”
“比如跟你一樣在宮晏上大吃特吃。”關承酒說着頓了頓, 補充道,“把所有菜都吃完了,在觀海殿。”
觀海殿是比較小的一個宮殿,平日裏用來辦一些小型的宴會,殿中假山錯落有致、流水潺潺,不是露天勝似露天,非常漂亮。
最?重要?的是,那?邊不是一人或者兩人一桌的擺法,而?是八人一桌圍在一起吃,所以孟見山這跟宋随意那?種只禍禍自己和關承酒的還不大一樣。
宋随意:“……要?不我們?還是繼續說王爺的心上人吧。”
反正再具體的他也能猜到,太皇太後怕不是嫌沈雲霆性子悶,而?是嫌關承酒不夠陽光,所以想找個人帶歪他。
關承酒微微颔首,他也的确不想說孟見山。
“我覺得王爺的情況,可能去找兩個道士或者和尚看?看?會比較好。”宋随意說着,指了指地板,“比如寶慈寺肯定有什麽大師吧?”
“有。”關承酒道,“山竹大師。”
宋随意:“……”吸溜。
關承酒解釋道:“是河山帶砺,身?正如竹的意思。”
“可他這個名字聽?起來真的很不像大師,更像野竹的兄弟,或者那?種被人欺負的跑腿小和尚。”宋随意說完,自己還忍不住笑了一下?,“有那?麽一丢丢可愛。”
關承酒淡淡掃了他一眼,宋随意立刻乖巧:“我只是覺得你跟你心上人這事的确挺荒謬的,這是你自己說的不關我的事啊不準惱羞成怒,得虧了你是王爺,這事要?放在尋常人家父母都是要?哭着說我養這麽大的兒子怎麽說瘋就瘋了呢,不就一個夢嘛,何?必那?麽計較,說不定是你……”
宋随意說一半,忽然像被掐住脖子一樣息了聲。
“怎麽?”
“沒怎麽,就是覺得我繼續說下?去你可能要?說我往自己臉上貼金。”宋随意小聲哔哔。
“說。”關承酒道。
宋随意只好繼續說下?去:“吶這可是你叫我說的啊,說不定是你欲求不滿才會做春夢呢?這個所謂的夢中情人也是你潛意識按着自己的喜好塑造的吧?畢竟你都這個年紀了,一直憋着會發生這種事也挺正常的。”
關承酒依舊蹙着眉:“我沒有。”
“怎麽可能!”宋随意說着,臉上露出狐疑之色,“你是不是那?方面有問題,怎麽會沒有?”
關承酒太陽穴突突直跳,他實在不明白自己怎麽會跟宋随意在寺裏讨論這個,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字來:“會解決。”
宋随意立刻捂住自己的小心肝:“你還有通房?沒事你可以告訴我我是個很寬容的王妃,她人怎麽樣?漂不漂亮?”
關承酒:“你沒手?”
宋随意再次想到之前早上的事,他記得睡醒的時候關承酒正在研究自己的手,那?時的關承酒,神色認真又溫柔,好像在看?自己的老婆。
宋随意:悟了。
他道:“你是覺得只有我這種盛世?美顏才能配得上陪伴你日日夜夜的高貴的手吧?所以你的心上人其實是你的手拟人!王爺你好自戀!”
關承酒終于體會到什麽叫無效溝通。
他不明白,宋随意腦子裏成天裝的都是什麽?
關承酒道:“你跟孟見山一定很談得來。”
宋随意:“……”
倒也不必罵得這麽狠。
宋随意誠懇道:“我只是在幫你想一些可能性,起碼這還勉強算醫學範疇,能治,講道理,我覺得王大人聽?上去就比山竹靠譜。”
關承酒:“山竹大師是得道高僧,你連他都沒見過,就知道他不靠譜了?”
“我為?什麽要?見他?”宋随意警惕,“我不想見他。”
關承酒不明白他這忽如其來的抗拒,道:“你不喜歡和尚?”
“沒有,只是怕他忽悠我買開?光手鏈。”宋随意道。
畢竟這裏能花錢買功德,那?有開?光手鏈腳鏈項鏈各種鏈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就關承酒這不怎麽誇人的毛病,他居然誇那?個和尚!他真的好像那?種失智戀愛腦,被這什麽大師幾句姻緣哄得團團轉,開?始騙家裏人去捐錢,還一騙一個準,而?他就是關承酒的第一只小羊羔。
關承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這裏不賣那?些。”
“真的?”宋随意這才放下?戒心,“那?也不是能去見見,我倒要?看?看?是誰居然敢忽悠我們?王爺。”
關承酒:“……”
“走吧。”關承酒實在不想糾正他,拎着人走了。
他們?來的這地方已經算偏了,宋随意沒想到還能更偏。
他跟在關承酒後面繞過一棵兩人合抱粗的樹,又看?見了一棵三人合抱粗的,拐了個彎,又看?見一棵兩人合抱粗的,他還以為?關承酒迷路了,卻見他走進?一片竹林裏,順着林中的羊腸小道來到一個小院前,院子裏坐着一個身?穿白麻僧衣的和尚,應該就是關承酒說的山竹了。
這地方實在不像和尚住的地方,倒是很适合隐居,宋随意有點分不清這地方還在不在寶慈寺。
“大師。”關承酒喚了一聲。
“王爺。”山竹的聲音響起,音色幹淨溫和,倒是有幾分出塵的幹淨感。
宋随意警惕立時少了些,學着剛剛在寺廟裏跟小和尚學來的樣子施了一禮,喊道:“山竹大師。”
“王妃。”山竹回?了一禮,走過來給兩人開?門。
走近了宋随意才發現這山竹挺年輕的,聽?聲音起碼二十五六了,但看?模樣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一些小說中出現的妖僧,只是山竹的長?相并不妖豔,甚至說得上平庸,是那?種丢進?人群裏能找出好幾個相似的大衆臉。
宋随意看?他這樣,倒真放下?戒心了,就說哪來那?麽多得道妖僧。
他跟着關承酒進?了院子,好奇地探頭四處看?,這地方該有的東西都有,甚至還有一小片菜園子,竈臺是露天的,就搭了個小棚子擋雨,鍋裏似乎還煮着什麽。
宋随意好奇地伸長?了脖子。
山竹見狀,溫聲問道:“王妃可用過午膳了?”
這就是有要?邀請他吃飯的意思了。
宋随意心中一動,這大師好像也沒那?麽壞嘛!
他正要?答應,就聽?關承酒拒絕了:“不必,我們?去齋堂吃。”
山竹聞言面露失望之色。
宋随意見狀也有那?麽一丢丢不忍心,小聲跟關承酒道:“一樣是素齋,去哪吃不一樣啊?”
山竹耳尖聽?見他的話,立刻接了過來:“都是貧僧親手種的菜。”
宋随意一聽?更不忍心了:“你看?是人家一片心意呢!”
關承酒無語地看?着他:“你先過去看?看?。”
宋随意:?
“我不挑食的!”他說着走過去,就看?看?鍋裏黃的紅的綠的黑的什麽顏色都有,鍋邊還有幾片葉子形狀的東西粘着,看?那?畸形的模樣,應該是被人用力鏟過。
宋随意:?
告辭!
他猛地後退一截,躲到關承酒背後,看?着那?口鍋如臨大敵:“我們?什麽時候走?”
山竹聞言,說:“王妃不是不挑食?”
“那?再不挑也要?有點底線吧?”宋随意道,“這吃下?去真的不會直接歸西?大師你是用這菜在超度人嗎?”
山竹:“……”
“阿彌陀佛,王妃說笑了。”山竹雙手合十,神色淡然道,“這是貧僧的午飯。”
宋随意神色複雜:“大師你有什麽想不開?的?是齋堂的菜太普通配不上你嗎?”
關承酒看?他這樣,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你以為?他為?什麽住在這裏?”
“隐居?”宋随意道。
“被罰了。”關承酒解釋道,“他每回?做錯事,主持就罰他來這裏住一段時間,吃自己做的東西。”
宋随意:“……好狠。”
關承酒看?他:“你真覺得狠?”
宋随意警覺:“你要?幹嘛我先跟你說我做飯雖然不是很厲害但能吃的,這招對?我沒用。”
關承酒嗤了一聲,沒說話。
宋随意松了口氣,連忙催道:“你不是有事要?找他,快點處理完我們?去齋堂了。”
語氣之着急,聽?上去真的怕關承酒一個想不開?留下?來吃飯。
關承酒微微颔首,帶着他到院裏的石桌旁坐下?,等山竹也坐下?後從袖中拿出一個荷包遞過去,說:“這是母後的心意。”
宋随意:?
什麽玩意?
她又忍不住把脖子伸長?了,好奇道:“我能康康嗎?”
關承酒沒說話,直接把荷包挪到他面前。
宋随意接過來看?了一眼,頓時被裏頭的東西閃瞎了眼——
滿滿一袋子金珠!好貴重的心意!
山竹似乎早就知道裏面是什麽,朝宋随意伸出手:“請王爺代貧僧多謝太皇太後了。”
宋随意把荷包遞過去,滿目狐疑:“你對?母後做了什麽?”
山竹聞言只是笑笑沒說話,他熟練地将荷包收進?袖中,目光轉向?關承酒,道:“貧僧也恭喜王爺,得償所願。”
關承酒聞言皺了皺眉,卻沒說什麽,微微偏頭:“馮桂安。”
馮桂安應了一聲,從袖中拿出兩個荷包。
宋随意:?
好、好眼熟的畫面!
果然,宋随意就看?馮桂安把荷包遞了過去。
山竹依舊收下?,但這回?沒有全部收起來,而?是放在手中掂了掂,微微挑眉:“王爺對?王妃不滿意嗎?”
站在一邊啥也沒幹的宋随意:?
“我警告你別挑撥離間啊!”宋随意警惕得像只領地被入侵的貓,就差弓着背哈他一聲了,“你對?付王爺那?招對?我沒用,我是不會上當的。”
山竹聞言只是笑笑,道:“王妃誤會了,只是當初王爺來尋人,我為?王爺起了一卦,卦象有雲,船到橋頭自然直。不久前太皇太後來找貧僧,為?王爺問姻緣,貧僧便又起了一卦。”
宋随意狐疑道:“卦象怎麽說?”
山竹答:“船到橋頭自然直。”
宋随意:?
一招鮮吃遍天是吧?
宋随意也不着急走了,直接在關承酒旁邊坐下?,說:“不如你也給我算一卦。”
山竹聞言低低念了句佛號:“王妃,貧僧的卦金可不便宜。”
宋随意嗤了一聲:“我堂堂攝政王妃,你還怕我賴賬?”他說着取下?随身?的玉佩放到桌上,“夠嗎?”
山竹聞言将玉佩推了回?去,道:“貧僧不收随身?之物。”他說着掂了掂手中的荷包,“只收金銀。”
宋随意大手一揮:“欠着,記王爺賬上。”
關承酒微微蹙眉。
就聽?宋随意又道:“算得我滿意了,我也給你金子,算對?了給你銀子,算錯了,讓王爺關你進?局子。”
山竹做了個請的手勢。
關承酒:“……”
“我不算這輩子,就算前生後世?。”宋随意道。
山竹垂下?眼眸,低聲道:“阿彌陀佛,我算了,王妃又怎麽知道對?錯?”
“你管我怎麽知道。”宋随意揚了揚下?巴,“算就是了。”
山竹聞言默了,微閉上眼,真的掐算起來。
宋随意朝他皺了皺鼻子,用手肘捅了關承酒一下?,說:“下?次你想算什麽不如來找我,我肯定知道得比他多,有錢多也不是這麽花的。”
關承酒側頭看?他,似乎想說點什麽,被宋随意擡手打斷了:“不準說了,你已經被洗腦了。”
關承酒聞言,真的不再開?口,只是擡手在他頭上不輕不重地揉了一把。
“這是野竹特地給我梳的。”宋随意護住頭發,不讓他碰了。
兩人正小聲說着話,山竹忽然睜開?眼,輕輕念了一聲佛號,眉目皺得死緊。
宋随意得意道:“說吧。”
山竹聞言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貧僧不是第一次見王妃了。”
宋随意皺眉:“我們?是第一次見。”
山竹沒有解釋,只道:“皇家部分法事,是由貧僧主持。”
宋随意聞言遲疑了一下?:“主婚人?不可能。”
山竹道:“先帝的葬禮,便是貧僧主持。”
宋随意篤定:“那?你肯定沒見過我。”
雖然不知道原主有沒有去過,但他那?時都沒讀檔呢!就算真的見到了也是見到原主,不準!
山竹聞言只是笑笑,不欲多提,他道:“王妃,有前世?,無來生。”
宋随意笑了:“不,我有。”而?且有很多。
山竹卻道:“王妃請想清楚,真的……是來生嗎?”
宋随意表情瞬間淡了。
山竹笑道:“王妃,貧僧算得可準?”
宋随意沒說話。
的确,嚴格來說,他沒有來生。
他被困在了這輩子。
關承酒也覺察出不對?勁,輕聲喚他:“宋随意?”
“嗯?”宋随意愣了一下?,轉頭看?見關承酒,心下?一酸,連忙轉頭看?向?山竹,“能解嗎?”
山竹聞言,只說四個字:“壽終正寝。”
宋随意苦笑:“說的什麽屁話,一分錢不給你。”他說着拍拍關承酒的肩膀,“走了,這種不會說話的大師,也就你傻傻給他送錢。”
他語氣輕快,但眼中明顯有些低落。
關承酒眉頭又皺了起來,目光轉向?山竹:“大師這麽做,慧竹主持知道嗎?”
山竹神色一僵。
關承酒又道:“王妃的卦金,本王會請慧竹主持轉交。”
說完,便拉着宋随意走了。
宋随意注意力已經被關承酒的話吸引走,好奇道:“山竹跟慧竹是師兄弟?”
關承酒搖頭,解釋道:“山竹大師是慧竹主持在山裏撿的,據說他是羅漢轉世?,前任主持言說自己做不得他的師長?,因而?只把山竹大師養大,卻沒有收他為?徒。山竹大師的确有是有能耐,就是有些……六根不淨,他跟慧竹大師一同長?大,慧竹大師于他就像兄長?,是能管住他的。”
宋随意聽?完,點評道:“哇,天生和尚,救命之恩,兄弟,真好磕!”
“磕?”
“就是……”宋随意伸出兩根食指,暧昧地碰了碰。
關承酒:“……他們?是出家人。”
“我知道。”宋随意道,“他們?修他們?的,我磕我的,這是兩回?事,磕CP不上升真人是我們?每一個磕學家的職業素養。”
關承酒一時無言,他的王妃好像瘋得更厲害了。
“不說這個,齋堂怎麽走?”宋随意問道。
關承酒帶他去了齋堂。
裏頭人已經有不少,聽?見動靜都齊刷刷轉了過來,好像攪動的鹵蛋鍋。
宋随意看?得想笑,又不好意思當面笑,憋得表情都有些扭曲,直到飯菜端上來,他那?點笑意才轉為?驚嘆。
他還以為?素齋就是兩盤子綠油油的青菜配粥飯,沒想到居然有只雞!
再看?看?其他人的,的确是純純青菜蘿蔔配飯,跟他們?這桌明顯不大一樣。
他捏着筷子,壓着聲音問關承酒:“這真是我能吃的嗎?王爺你不會是不想吃素所以濫用職權硬要?他們?做的吧?一會你要?不在其他人不會圍上來打我吧?”
“這是素齋。”關承酒道,“你看?到的都是。”
“我讀書?少你別騙我。”宋随意目露狐疑,伸筷子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裏。
口感的确很像肉,味道也有點像,但能吃出來不是。
他驚嘆道:“牛逼。”
“招待用的。”關承酒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天天大魚大肉。”
宋随意:“……說話就說話不要?老點我。”
關承酒道:“今天在這邊住一晚。”
宋随意:?
“可是我沒帶衣服。”宋随意道,“你也不提前說一聲!”
“才決定的,車上應該有備用的衣裳。”關承酒垂下?眉眼,“方才母後身?邊的人來,讓我幫她做些事。”
宋随意咬着雞腿,目露詢問。
關承酒道:“讓我代她和皇嫂玉白給皇兄供上一盞燈。”
宋随意:“這不是馬上就能解決的事嗎?”
“要?抄經。”關承酒道,“怎麽,王妃有興趣幫忙?”
宋随意立刻擺手:“沒有沒有,我就是您的挂件,今晚您去抄經我回?房睡覺,這裏的房間舒服嗎?”
“待客的房間自然不差。”關承酒說着頓了一下?,“當然,比不得王府。”
“那?這個雞晚上還可以吃嗎?”宋随意道,“來得匆忙我沒有帶什麽消遣的東西,需要?一點溫暖的食物陪我度過漫漫長?夜。”
關承酒淡淡看?了他一眼:“野竹說你倒頭就能睡着。”
宋随意:“……可是我想吃。”
關承酒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不過晚上的時候還是讓人做了一份給宋随意送過去。
宋随意吃飽喝足,洗了個澡便準備上床了,但那?只雞是有那?麽一點點難消化,他在床上躺了一會還是覺得胃裏沉甸甸的,決定還是出去走走消消食。
野竹跟在後面小聲勸他:“夜裏風大,外頭人多眼又雜,王妃還是不要?亂走了。”
“沒亂走,咱們?去找王爺。”宋随意道,“去圍觀他抄經。”
野竹:“……這有什麽好圍觀的?”
“哎呀你不懂,看?別人做作業就是很有意思,尤其是自己不用做的時候。”他說着溜溜達達去了據說是關承酒抄經的地方,卻在即将拐彎的時候被野竹拉住了。
野竹道:“王妃,別去了。”
“怎麽了?”宋随意看?他一臉凝重,心髒提了起來,“出事了?”
野竹點頭:“我聞到血味了。”
宋随意微微蹙眉。
雖說關承酒名聲不算好,但地位跟實力擺在那?,看?不爽他的人頂多搞點小動作,真正敢對?他動手的人其實沒幾個,他不記得這段時間有這種事發生。
不過他也是頭回?跟着關承酒來寶慈寺,難道是這邊的僧人有問題?
宋随意面色一凜,後退了幾步,卻沒有走,而?是道:“你去看?一眼,動靜小一點,如果不用幫忙就回?來,我們?回?去。”
野竹聞言猶豫了。
“去吧,不用擔心我。”宋随意拍拍他的肩膀,“今天的事可能是個意外,我怕王爺帶的人不夠用。”
野竹搖頭:“若真是這樣,多我一個也沒用。”
宋随意見他堅決,也不再堅持,點點頭:“那?行吧,我們?先回?去,一會你再回?來。”
說完便跟野竹一道往回?走,剛走出沒幾步,就聽?見破風聲傳來,跟在他身?後的野竹幾乎是立刻出手,打掉了不知從哪來的暗器,将他護在了身?後:“誰?”
來人聞言只是笑了笑:“王妃,得罪了。”
聽?見這把聲音,宋随意臉色驟變,拉了拉野竹的衣服小聲道:“別跟他打,走。”
野竹不解:“我能打得過。”
“他很陰險。”宋随意道,“他是用毒的高手,而?且以他的性格,肯定在附近藏了人,他今晚不是沖別人,就是沖我來的。”
野竹也不知宋随意怎麽會知道這些,想了幾息,點頭道:“那?王妃先走。”
宋随意應了一聲,掉頭就往關承酒那?邊跑,那?些人既然是沖他來的,那?關承酒那?邊應該是安全的。
想到這些,宋随意加快了腳步。
方才的人看?見他走,立刻追了上來,野竹想追,卻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人攔住了。
宋随意只能靠聲音大致判斷情況,一咬牙,跑了起來。
身?後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嘲笑,破空聲再次襲來。
宋随意預估着方向?試着往旁躲了躲,卻跌進?一個帶着血腥味的懷抱。
他一愣,就頭頂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不在房裏呆着,亂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