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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風
賀郗禮的母親郗嘉顏所在的郗家,幾十年前在京北有權有勢,而郗嘉顏是熒屏美人,是電影圈,電視圈知名演員,長得絕美,郗家各種資源也舍得往她身上砸。
當時風頭正盛的郗嘉顏對一窮二白的賀嶺一見鐘情,為了賀家,為了榮華富貴,賀嶺抛棄他喜歡的女人趙青音,選擇和郗嘉顏在一起。
郗嘉顏父母看不上賀家,更看不上賀嶺。
郗嘉顏為了能和賀嶺結婚生子推掉一切工作,甚至絕食鬧到住院,郗家只有她一個千金自是寵愛,最後不得已只能同意他們的婚事。
郗嘉顏下嫁一事被京北圈內的豪門背後笑話,她絲毫不在意,挽着賀嶺的胳膊帶他結識人脈,為他鋪路。婚後,郗家更是幫襯賀家,賀氏集團逐漸走入正軌,郗家甚至将自家公司與賀家合并。
很快,郗嘉顏有孕,之後每次孕檢賀嶺都以工作繁忙拒絕,而彼時以工作為由的賀嶺又和趙青音勾搭在一起,在郊區買了套別墅金屋藏嬌。
等郗嘉顏肚子八個月大時,趙青音已經有了身孕。
郗嘉顏去醫院做産檢時看到賀嶺對一個女人悉心照顧,他小心翼翼地摟着她的腰,一邊摸着她還未凸起的小腹,兩人說着笑着走進婦産科。
而郗嘉顏,從未收到過賀嶺這樣細心的對待,自她懷孕,賀嶺甚至再沒有與她同床共眠過。
郗嘉顏大腦一片空白,不顧保镖阻攔,上去拽趙清音的頭發:“插足別人的感情,你有沒有臉皮,你懷孕了是不是?孩子立刻給我打掉!”
趙清音轉身去找賀嶺,哭得梨花帶雨。
賀嶺一巴掌扇在郗嘉顏臉上,力度極大:“郗嘉顏,你別給臉不要臉,這是醫院,不是你胡鬧的地方!”
郗嘉顏被甩到地上,她捂着臉,面色蒼白,周圍尖叫聲一片,等她反應過來,才發覺下面疼得厲害,有溫熱往地板流。
賀嶺和趙青音也被這副場面吓了一跳。
在郗嘉顏懷孕八個月時,被賀嶺一巴掌扇得差點流産,她被推入手術室,生了兩天兩夜,嬰兒細小的啼哭聲回響在醫院。
賀郗禮早産兩個月,剛出生全身泛着青紫,離死亡只餘一口氣。
賀老爺子得知賀嶺與趙青音有染,拿着家法伺候,停下賀嶺在公司的權利,并停了他的卡。
賀嶺沒了錢沒了勢,得罪了郗家,賀老爺子不幫襯,身邊有頭有臉的人也拒絕給他任何幫助,不到半個月,賀嶺和趙青音已經接受不了貧苦的生活,決定服軟。
賀嶺保證他不會再與趙青音在一起,趙青音也會打胎,郗家想要郗嘉顏和賀嶺離婚,可郗嘉顏怎麽可能願意,她生活在童話世界裏,以為給賀嶺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她還會和以前那般幸福。
沒有任何人記得賀郗禮,他被丢在醫院嬰兒艙養了半年,才被郗家接回去。
賀嶺和郗嘉顏沒抱過賀郗禮,到了該起名字上戶口時,賀嶺才抱了下他,說:“那就叫做賀郗離。”
直至賀郗離五歲時,郗嘉顏帶着賀郗離去公司找賀嶺,才發現賀嶺在辦公室裏與一個女人茍且。
而那個女人仍然是多年前的趙青音。
郗嘉顏砸了辦公室,沒過多久,賀嶺的助理帶着個小男孩兒走進來,這才知道趙青音根本沒有打胎,她将孩子生了出來,只比賀郗離小不到一歲。
賀嶺也不願再這樣下去:“離婚!孩子你帶,公司從我們賀家掌權也為你們家帶來不少效益,股份我們賀家八你們二。”
郗嘉顏不離婚,她死死盯着他們:“我熬也要熬死你們這對狗男女!想離婚?門都沒有!”
後來,京北圈隐隐傳出來條傳聞。
賀郗離的名字是賀嶺借古人王獻之“不覺有餘事,唯憶與郗離”這句詩句,暗喻他和趙青音的故事,即便他和郗嘉顏結婚,他也會永遠想着,愛着趙青音,暗喻賀郗離是個沒有愛情結晶的孩子,沒有人喜歡他。
傳言愈來愈多,賀郗離被所有人嘲笑他是沒人要的孩子,郗家最終還是将賀郗離的名字改為賀郗禮。
比起賀嶺,趙青音,郗嘉顏更恨賀郗禮,恨他讓她生了兩天兩夜差點沒命,恨他的出生也挽回不了賀嶺,恨他根本不會争寵,恨他不會扮可憐讓賀嶺回家。
“從那之後,賀郗禮便成為郗嘉顏要賀嶺回家的工具,他不會争寵不會扮可憐,她就拿棍子打他,拿鞭子抽他,渾身是血被送到醫院的消息傳到賀家,賀嶺才不得不回來住幾天。”
“郗嘉顏精神出了溫黎,狀态不好就拉着賀郗禮一頓毒打,他沒有反抗,時間久了,賀嶺也就煩了,即便賀郗禮被打進醫院,他也不再回來看他們。”
“郗嘉顏把他關進地下室,不給他吃的,偶爾想起來給他吃過期的食物,賀郗禮就是在那個時候才怕黑的。”
“知道賀郗禮胳膊的刀傷怎麽來的嗎?”
“郗嘉顏砍的,他親生母親砍的,賀郗禮只是想讓郗嘉顏離婚,擺脫痛苦,可賀郗禮的親生母親卻是想要他死。”
“如果賀郗禮沒躲,他人已經不再這個世上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賀家老爺子終于明白過來郗嘉顏心理出現了問題,為了保護賀郗禮,将他送到南潭。
溫黎坐在車裏,現在六月天,太陽高挂,毒辣的陽光籠罩大地,可她卻冷得發抖。
她喉嚨發澀,腦海裏還播放着靳司嶼的話。
“賀郗禮因為這樣的家庭,從不相信愛情,他一個人在黑暗裏闖蕩十八年,但只要熬過這一年,考上清大,回到京北,靠着他的本事,他一定會站在頂峰。”
“可是。”靳司嶼頓了良久,他輕嘲,“因為你,一切都毀了。”
“就為了給你更好的生活,給你奶奶賺醫藥費,挨打打拳,被打得渾身是傷,這就算了,是他願意,是他戀愛腦,可他到底是無辜的,憑什麽因為保護你,他要淪落到坐牢的地步。”
“誰都知道,一旦坐牢,他的人生,他的前途,一切都付之東流。”
靳司嶼眼睛通紅地看着她:“你知道賀郗禮的夢想嗎。”
“他從小喜歡做機器人,每回參加機器人比賽次次拿金獎,可現在呢,他的手廢了,廢了!因為救你,他的手廢了!”靳司嶼啞聲道,“我知道你沒錯,你也是受害者,可我寧願。”
他沉聲,咬着字,不再看她:“寧願賀郗禮從來不認識你。”
溫黎回想着賀郗禮手臂上觸目驚人的刀疤,一中的論壇裏到處說他是打架被砍的,真實情況卻是自己的親生母親砍的。
他那麽驕傲,那麽意氣風發,是一個做什麽事情都輕狂肆意又游刃有餘的人,站在那兒就是一束光,照亮陷入深淵旋渦迷途的人。
他拯救世人,可誰能帶給他光。
“姑娘,你沒事吧?”司機師傅看她在後座發抖,又看了眼,發現她眼眶紅腫,滿臉的淚水,他急忙問,“怎麽哭了啊。”
溫黎抵在車窗,她輕輕搖了搖頭,聲音帶着顫音:“我沒事,就是太冷了,明明這麽熱,為什麽我這麽冷啊......”
“我這就把冷風關了。”司機師傅把車內空調關了,“姑娘,副駕駛搭的是我防曬衣,你要不嫌棄的話就披上。”
溫黎被他溫柔的話刺激到,眼淚更加不受控地往下落,她哽咽着:“謝謝師傅。”
到了賀家別墅,司機師傅猶豫着問:“需要我在這兒等你嗎?”
溫黎在車裏已經平息好情緒,她說:“不用了,謝謝叔叔。”
司機師傅沒再說什麽,開車走了。
溫黎走進別墅,正巧遇到出院子澆花的阿姨,得知她要找賀嶺和趙青音,疑惑地看着她,但見她滿臉焦急,還是帶着她走進別墅。
賀家別墅富麗堂皇,客廳比溫黎整個家都要大。賀嶺正坐在沙發上,和賀郗禮長得不太像,但仍能看出來年輕時的俊朗,在賀嶺旁邊坐着一個女人,趙青音。
即便溫黎十足地厭惡他們對賀郗禮的所作所為,可如今能救他的也只有賀家。
“賀郗禮就是因為你殺了人?”賀嶺看着她,上下打量,眼神輕蔑。
被他這種目光刺到,溫黎抿唇:“賀郗禮是您的兒子,他是什麽樣的人,作為他的父親,難道你不知道嗎,他不會殺人也不可能殺人。”
“他是一個重義氣的人,朋友受欺負他會幫,路上遇到流浪貓,他會收留領養,碰到流浪漢在街上,他會将手裏所有的錢給他,這樣的人,這樣的賀郗禮,他會去傷人嗎?”
賀嶺還是第一次被十多歲的丫頭片子說教,他笑道:“那你來找我做什麽,想讓我救賀郗禮?雖然他是我兒子,但不代表我會去救他。”
他“砰”拍桌子:“老子恨不得他死在監獄裏,賀郗禮是賀家這件事誰都不允許透露出去,賀氏是我們一手打造到如今地步,若是被所有人知道賀郗禮因殺人坐牢,賀家怎麽辦?我們賀家不會承認賀郗禮的,我也不可能去撈他,你回去吧。”
溫黎從未想過賀家的人是這樣狠心,絕情,因利益于親生兒子不顧,她跑過去拉着賀嶺,紅着眼:“叔叔,求求你救救賀郗禮吧,他才十八歲,他的人生才剛開始,他是無辜的,如果坐牢,他這輩子就毀了。”
“我又不是只有他一個兒子。”賀嶺皺眉,厭惡地将她甩出去,“我和青音的兒子才是賀家的人,是未來賀家的繼承人。”
“郗嘉顏生的,跟他媽一樣是個暴力狂,神經病,就該住牢裏好好被管教!”
“還看着幹什麽,還不把她弄出去,晦氣!”
溫黎被保安拖出去,她跌倒在地上,又爬起來拍賀家的門,傭人阿姨看着她忍不住勸道:“放棄吧。”
“我不放棄,只要有一絲希望,我是不會放棄的。”
賀家人把溫黎趕出門外,她就站在門外,哪裏也不去。
她打開手機,搜索了南潭關于那件事的後續。
輿論愈發嚴峻,南潭百姓都想要殺人兇手繩之以法,每天都有老百姓,記者站在警局面前讨個說法,要結果。
溫黎查過資料,如若沒人證明賀郗禮無罪,沒人證明譚清是自殺,賀郗禮被認為殺人兇手,至少判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他才十八歲,他有大好青春,他不能被誣陷坐牢。
溫黎在賀家站了三天,白天被太陽曬得睜不開眼,汗水從額頭流下,被譚清砸過的傷口發疼又癢,她仍舊沒有離開。
晚上,她就靠在賀家門口睡覺,見到賀嶺,她求他救賀郗禮,可他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傭人阿姨看不過去,時不時給她點水,甜點吃。
到了第四天,京北下暴雨,溫黎站在雨幕中,她擡頭,看着天,明明是那麽晴朗,可雨又是那麽地大,雨水砸在她臉上,她絕望地看着天,幾天下來的無助與無措,再也控制不住,崩潰地哭出聲。
“憑什麽,憑什麽世間這樣不公。”
溫黎無力地跌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瞬間被雨水浸透,聲音沙啞:“憑什麽,他要遭受這些。”
額頭上的傷口被太陽,被汗水,被雨水澆淋,溫黎意識逐漸被抽離,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昏迷那一秒,溫黎清晰地知道答案。
是因為她,賀郗禮才會遭受這一切。
等溫黎清醒,她發現自己在柔軟的床上,眼前坐着的是趙青音。
女人穿着貴氣,她看着溫黎,忽然笑:“醒了,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有意思。”
趙青音沒想到兩個人的感情這麽深,更沒想到賀郗禮為她奶奶湊醫藥費打拳不夠,為保護她廢了只手,還被當成殺人犯。
溫黎睫毛微動,沒有說話。
趙青音頓了下,她問:“如果沒有證據證明他是無辜的,要坐牢,你會怎麽做。”
溫黎身體緊繃起來,她看着趙青音:“不可能,不會的。”
“如果他被判死刑呢。”
良久,溫黎啞着聲說:“那我去陪他。”
她會将奶奶養老送終,去找他,陪着他,和他死在一起。
趙青音看她,笑了下:“我可以幫你,可以幫賀郗禮,我會勸賀嶺讓他救賀郗禮,會找專業的律師團隊,也會請京北最專業的法醫和刑警。”
溫黎怔愣,像是聽到了不可思議的話,更沒想到趙青音會幫賀郗禮。
“我現在進不了賀家的門,賀老爺子只認賀郗禮一個人,我兒子他入不了族譜,但他生是賀家的人,我得讓他走進賀家。我幫了賀郗禮,賀老爺子看在賀郗禮面子,也會讓我兒子回國,進賀家的門。”趙青音說,“但我有個條件。”
溫黎心裏緊了緊。
趙青音:“離開賀郗禮。”
“雖然我不是他親生母親,但我畢竟生過孩子,是一個母親,賀郗禮因為你失去保送資格,因為你折騰成什麽樣你也清楚明白,現在又因為保護你,手廢了一只,差點殺了人,這對于他,對于賀家,都不是什麽好事。”
“你是害他的元兇。”趙青音一字一頓。
溫黎睫毛煽動,她垂着眼,呼吸快要窒息,心驟然疼痛。
“何況,賀郗禮的婚事是不能由他自己做主的,郗家也不可能任由你和賀郗禮在一起,他會為了賀家的利益,為了郗家的利益聯姻,同我們的合作夥伴裏挑選一位合适的人選當做妻子,而你——”
“不離開,你只能當他的情人,你願意嗎?”
“且不說你願不願意,以你現在,配得上他嗎?”
趙青音的話像是一顆炸.彈丢在她耳旁,溫黎整個人陷入沼澤的深淵裏,眼前都是漆黑的,沒有一絲光。
“相應的,我可以幫你出國留學,想去哪個國家,我給你安排,你奶奶的病我會找人給你奶奶做手術,只要你從賀郗禮的世界裏消失。”
溫黎呼吸不暢,她艱難地從床上坐起來,頓了良久,她壓下眼眶的濕潤,啞聲道:“那些我都不需要。”
她指尖攥得泛白,鼻子酸澀難忍,她閉上眼睛,竭力忍着哽咽:“我答應你離開賀郗禮,只要你能救他出來。”
溫黎沒有在賀家停留,她洗了把臉便走出賀家。
趙青音看着她的背影,面無表情。
察覺到目光,趙青音看過去,是從小帶她長大的林姨。
“你在奇怪我為什麽要救賀郗禮?”
林姨沒有否認。
趙青音笑:“南潭那邊有人拍下那天的視頻,被我攔着沒有交給警方,即便沒有那天的視頻,法醫也會根據刀子刺入的方向,力度,判定那人是自殺。”
“還是年輕啊,太急躁。”趙青音看着溫黎的背影,哂笑,“你說對付賀郗禮最狠的招是什麽,不是讓他死,而是讓他永遠失去心愛的人。”
趙青音冷道:“他的一蹶不振,才是我兒子一躍而上的時機,他賀郗禮怎麽能跟我兒子比,賀家的一切,郗家的一切都會是我兒子的。”
半晌,林姨想起方才的電話,忍不住問:“秦奎他們兄弟倆又來要錢,給了他們兩百萬還不知足!”
趙青音眼裏透着厭惡:“随便找幾個理由,把他們弄進去。”
“好,我這就去安排。”
半個月後,警方在南潭發布通告。
針對六月八日的案件,根據刀子的刺入方向以及有關證人遞來的視頻表明,譚清是自殺。
賀郗禮無罪釋放。
出獄那天,南潭下雨天,天氣由三十多度驟降至二十多度。
時延和李奕祠在鐵門外等着他。
賀郗禮眯着眼,他下意識往他們身後看了眼,啞聲道:“她呢。”
至于誰,時延和李奕祠清楚明白。
“可能有事吧。”時延眼神游離。
李奕祠說:“高三都開學了,溫黎還在上課,可能不知道你出獄。”
賀郗禮晃了晃神,忽地意識到他在不見天日的地方待了很久,他單手抄兜,漫不經心地道:“先別告訴溫黎我出來了,晚點我去找她。”
他看了眼僵硬,顫抖,連握拳的力氣都沒有的左手,眼底一片晦暗,良久,他問:“你們說,我手廢了,她還要我麽。”
雨聲淅淅瀝瀝,掩蓋賀郗禮的聲音。
時延問:“賀哥你剛說什麽。”
賀郗禮回過神,嘴角扯出一道笑:“沒什麽,走了。”
他們叫了輛車,車子行駛之地,雨水四濺。
待出租車不見蹤影,溫黎才從身後牆角落走出來。
混着冰冷的雨水,眼淚順着眼眶滑下。
溫黎遠遠地看着,如隔千秋。
她回想起剛才賀郗禮的模樣,他的頭發長了,整個人消瘦不少,臉部輪廓線條更加冷硬鋒利,渾身散發着魄人的氣場。
沒人知道,她到底用了多大的毅力,多大的意念,才沒有跑出來給他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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