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康静听依泽所讲,一个燧人氏部落发展的脉络逐渐清晰起来。
大意是燧人氏这个族群经过年的演变,如今发展了众多氏族。
也就是说,偌氏、胥氏、雷泽氏、仇余氏、华胥氏、华阳氏等等,都是燧人氏的后代。只因日久年深,各族已经分化,燧人氏嫡系人口减少,呈现了衰弱的局面。
燧人氏直系后代依泽,表面虽然谦如君子,实则未必不做欺压各族的勾搭,否则,华胥氏怎得要逃离牛头山?
至于依泽说了一些对各族的恩惠之事,少康只是默默听着,到有七成怀疑。
依泽说道:“我们此来就是想请华胥氏重回牛头山居住,多有打扰之处,望大头领海涵。”
少康道:“既然你们要走,也不便强留,有几句话想和殷太说,就请相见。”
一旁的孔甲早听得不耐烦了,暗道:“今天这是怎么了?他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大头领怎么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孔甲故意咳嗽数声,提醒少康不可轻易答应依泽的要求。
少康详作不知。
待到殷太被带了上来,几日不见,殷太脸上有几分憔悴之色。
殷太见到少康,苍白的脸上略闪过一丝异色。
平日里意气奋发,如今一如落魄,是傻子也明白了,他是被逼迫的,并不是本意要回牛头山。
依泽先是对殷太笑道:“殷兄,你我兄弟二人明日便可回乡,今日就向大头领辞别。”
殷太嘴角抽动,欲言又止。
依泽继续道:“感谢大头领多日来对华胥氏的照顾,此情绝不敢忘。”
少康见殷太一言不发,欲助其脱险,心想:“如果我明说不让其走,必定要撕破脸,不如假意索债,看其如何应对。”
因笑对殷太道:“自从华胥氏来到山海部落,住此也有百十天了,当初你们许诺住一日送一张羊皮给我部,如今你们要走,这个约定必须要算清。”
殷太从来没有听说此事,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少康,只见少康面含微笑,正定自若,心想:“他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要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孔甲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觉得少康既然这么说了,恐怕是真的,也许华胥氏来的时候真的许诺给予山海部落好处呢。
心道:“嘿,这个时候,还不忘乘机捞一把,大头可真是精于算计。”
少康见殷太目光懵懂,怕其误会,忙道:“殷兄,你不会真的健忘吧,当时你说一月一结,每月三十张,你这一拖就是八个月,如今欠了我们总计两百四十张!”
依泽对于华胥氏和山海部落的约定,真是一无所知,此时闻言,也是吃了一惊。但有些话却听不懂了,什么“一月一结”,这都是山海部落的事,他们自然不明白。
他仔细一想,这么多人吃住在山海部落,一天一张羊皮似乎不过分。但是这么多天积攒下来竟然高达二百多张羊皮,数量属实过多。
少康见殷太迷茫的看着自己,还不回答,又道:“奥对了,你还说如果没有羊皮,就让你们族人给我们做劳役,一个人做一天折合一张羊皮,我看就这样吧,二百多张羊皮一时半会你也拿不出来,就派人给我们做劳役吧。”
少康此话已经明显不过了,就是要拖住华胥氏,让其多留几天,争取时间。
殷太一向不善于撒谎,但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明白了,少康并不是为难他们。于是硬着头皮道:“是是,大头领说得没错,我们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羊皮来,那就依头领之言,用劳役来偿还。”
这时斜眼看着依泽,似乎在等依泽的意见。
依泽只道明日便可挟持华胥氏离开,没想到半路冒出这么档事来,措手不及。
依泽毕竟老练,强忍怒火,陪笑道:“哎呀,我真不知你们还有这么个约法,这样吧,明日回去以后,我定托人将羊皮尽数归还,大头领意下如何?”
“不不,不是我信不过你们,本人做事一向是不拖不等,现成的劳力在这正合我意。说实话,羊皮我们多得很,不缺那个,劳动力我还是稀罕的,你们就留下帮着收割几天粟谷,干完活就走,绝不抵赖。”
依泽眼见少康这是不想放人了,满脸笑意收起,正色道:“大头领真的要留下我们给你做苦力?”
“此话差矣,什么苦力,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不过是以力抵债,公平合理。换做是我欠你们的,难道我会去赖账吗?”
“你们现在又多了百十人住在我们的土地上,再住几天就当免费赠送啦!”
依泽刚开始还是客气有加,后见少康说话越显无赖,不由得怒火中烧,暗道:“一个蛮夷之族,竟然跟我们谈条件,真是不自量力。”
反而笑道:“做事可不要太绝了大头领,此一时彼一时,你这样为难我们,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孔甲终于明白少康对燧人不是软弱,而是曲线救人。顿时来了精神,仗势欺人是他一惯的作风,于是笑道:“这就不对了,燧人氏也好,华胥氏也罢,到了山海部落的土地上,就要遵守我们的规矩,客随主便,乃是正道。我们头领仁慈,知道你们拿不出那些羊皮,这才开恩,准许用劳役来还,你们也要识相啊。”
依泽脸色铁青,他怎么会甘心让本族人给别人当苦役使。
冷笑道:“你们这是小看我燧人氏了。”
孔甲得理不饶人,嚷道:“怎么样,想打仗吗?”
依泽身后站着的两名壮汉,早就忍耐不住了,一个麻脸汉子上前道:“他娘的,废什么话。想留住我们,得问问我手里的石斧。”
说罢,抢了出来,从腰间拽出两把青石板斧。那斧子一个足有五六十斤,两个有百十斤重。
麻脸汉子来到孔甲面前,将斧子在空中胡乱挥舞几下:“有种过来单挑。”
依泽冷眼旁观,稳如泰山。
孔甲跳起来道:“哟呵,你想干什么?动武吗?”
麻脸暴跳如雷,蓦地举起斧子朝着孔甲当头劈来。
众人都大吃一惊。
依泽急呼道:“不可伤人性命!”
但为时已晚,麻脸的斧子已经顺势劈下。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断喝:“住手!”
又见少康手举长物击向斧子,只铮的声响,麻脸手里只剩半截斧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