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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结局
    御书房之中,严晨昊站在下首,将一封奏疏呈上。

    朱常洵挥手,自有宦官将其接过,他的眼眸之中,是不耐烦,还隐藏着些许的不敢面对。

    “直接念出来吧。”

    他说道。

    于是宦官打开奏疏,念道:

    “自武兴九年,陛下兵发草原,尔来已有五年矣。”

    ……

    “多动刀兵,非国之福。”

    ……

    “古之汉武,北驱匈奴、南定百越、东吞朝鲜、西伐西域,虽战功卓绝,然穷兵黩武,以致烽烟四起;隋炀三征高句丽,更有江都之祸。”

    “令大好山河,化为千里荒野,令安定之庶民,饱受劳役赋税之苦。”

    “纵使开疆万里,又有何可称道?”

    “今陛下所为,与其二人何异?如今天下,已是满目疮痍。”

    “武兴者,无兴也!”

    伴随着宦官的诵读,朱常洵的身体气得发抖。

    “你怎敢如此编排朕的不是!好胆,好大的胆子!荒谬,简直荒谬!”

    他大声吼道,胳膊一用力,已是将书桌上的物件尽数扫落,名贵的香薰,上等的笔墨,重重摔在地上,彰显着帝王的愤怒。

    似乎是内心中所恐惧、担忧之事被揭露,此时的他愈发暴躁。

    “来人!将这狂悖之徒,投入大狱!”

    他一声怒喝,立刻便有护卫闯入,将严晨昊扣押。

    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地,起了杀心了。

    朱常洵也不是傻子,他知道严晨昊的治世之能,两人更是有过一段师徒的缘分,在这之前,两人虽然争吵不断,皇帝也不断试图夺权,但是朱常洵没想过杀他。

    他更多的,是想要将大权夺回自己手中,让严晨昊以一个秘书的身份,以提建议的方式参与朝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甚至可以违逆自己,所以两人虽然关系日渐不好,但是终究没有上升到打打杀杀的地步。

    但是这一回,皇帝真的动了杀心。严晨昊的话是那么重,已经是深深刺伤了皇帝的自尊心。他将那盛世虚影打得粉碎,而将那个已经遍布血与火的世界,赤裸裸地展现在了皇帝的面前。

    他当然不愿意接受。

    武兴皇帝,已经被彻彻底底的激怒了。

    而严晨昊,现在更是处于皇宫之中,这是朱常洵的地盘,也是历史上皇帝击败权臣所常用的地方,在这里,他是主宰。

    这位首辅随即被换上了囚服,投入了大狱。

    不过过了一会儿,到了处置他的时候,朱常洵又犹豫了起来。

    虽然这些年两人矛盾重重,但是他毕竟也是皇帝曾经的老师,心中还存有最后一丝丝感情的他,还是有些下不了手。

    这个时候,王体乾来到了他的身边。

    好不容易等到了如今,皇帝对他是愈发信任,只差最后临门一脚,将严晨昊踹下,自己就能够恢复往昔司礼监之大权,此时怎能功亏一篑?

    他低声挑拨道:

    “陛下,不能等了。”

    “既然已经做了,就要做绝。打蛇不死,遗害无穷,一旦他从狱中出去,焉知不会因此生出反心?如今此人,已不可用。”

    “需知朝中,‘严党’,可是依然不少啊……”

    “而他,更已经不是您的老师了。”

    “陛下……奴婢,每次看见您的旨意被驳回,都替您感到怒火冲天,心如刀割啊!”

    朱常洵闻言,本来已经有些平静下去的内心,骤然一突。

    他确实也受够了,无止境的争吵了。

    干脆除去他,从此海阔天空。

    大明朝,有的是可用之人。

    ……

    大狱之中,朱常洵派来的宦官手中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摆放着一个白瓷酒壶,一个小酒杯。

    狱卒将狱门打开,那宦官将手中的物件递了过来。

    “这是陛下的意思。”他用尖细的声音低声说道:

    “请您……自决。”

    严晨昊默默接过,眼神中没有那狱卒见惯的恐惧与战栗。

    他并不畏惧死亡。

    只希望,自己用性命完成的最后一吼,能够令自己的弟子悔悟。

    以生命为谏言,是为死谏。

    他撕下身上的囚服,咬破手指,费力地在其上书写着一个个名字,一句句话。

    上面武,有卢象升、洪承畴;文,有着倪元璐、左光斗。

    更有许多如今大明面临的弊端,以及他想出来的,治理的办法。

    严晨昊将血书递过去,宦官下意识地接过。

    “请转告陛下,此皆是可以大用之人;此皆是臣总结出的治世之法。”

    “臣从无起过异心。”

    他忽而慨然高声说道:

    “愿陛下能效仿汉武,悔悟己身,施行仁政。若如此,天下复安矣!”

    月光之下,他镇定地将酒壶中的酒液一口饮下。

    ……

    宦官带着他的血书,回到了皇宫。他向着御书房走去,要将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大人物留下的最后笔迹,交给皇帝。

    不过,还没等他来到御书房,便在半路上撞见了王体乾,他似乎是专门等候在此。

    宦官并不是一个人去的,他身边有东厂的番子,也有狱卒,王体乾已经知道,严晨昊留下了这么一个东西。

    他的目光,汇聚在了那宦官手中持着的,血迹斑斑的布匹上。

    他脸上划过一丝冷笑,伸手去扯。

    没扯动,那宦官用自己的行动,表示对司礼监掌印太监无声地抗争。

    他虽然是皇帝,是王体乾的人,但是此时却不想严晨昊最后的遗愿落空。

    “猴崽子,胆儿肥了,竟敢反抗爷爷我的命令?”王体乾的目光突然凶恶无比,他直勾勾地盯着宦官的脸,似乎要将那双敢于直视他的眼珠挖下:

    “好,今日你要面见万岁,爷爷奈何不得你,但是过了今日,伱便小心着些。这偌大皇宫之中,也没谁会在乎多一个少一个宫人。”

    后边的几个武阉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脸上配合地露出了狞笑。

    那宦官终于垂下了眸子,不敢直视那充满了恶毒的眼睛。

    王体乾满意地笑了,他一把从宦官手中抢过血书,这一次轻松无比,那双手顺势放开,任由血书在指尖划过,留下斑斑血点。

    血书被撕破,随后在火焰中化为飞灰,消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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