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在林烈宿舍的小酌中，决赛也是谈论的焦点。

    与大部分人不同的是，参加小酌的人少了很多猜测和假设，更多的是建议和主张。

    简俊建议顾奇珍稳守到底，即便不能将白毓明的真元耗尽，至少也能多撑几个回合。

    林烈主张顾奇珍上来就抢攻，能赢是最好，就算不能赢，至少也不会输得太难看。

    陆无双没说该进攻还是该防守，只是一个劲地称赞顾奇珍今天取胜的手段够阴险狡诈、够卑鄙无耻，然后拿出一片黑黝黝的树皮递给顾奇珍。

    这片树皮长约三四寸，宽约五六寸，不大，但是很厚实。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说我脸皮比这片树皮还厚。”顾奇珍一边接过树，一边在心里嘀咕：“就算是赢了你家林烈，也不至于这么损我吧。说我阴险狡诈、卑鄙无耻还不算太离谱。说到脸皮厚，我跟你家林烈可差远了。”

    顾奇珍拿起树皮，还待端详，却见林烈、简俊都已举起了斟满的酒杯，只好放下树皮、敞开肚皮。

    决赛并没有多少悬念。公认的年轻弟子第一人对上化湖不久的宗门废柴，这是标准的鸡蛋碰石头。这场比试，可能唯一的悬念就是能顾奇珍撑多久。

    至于顾奇珍会不会再在身上绑块破铜烂铁什么的，白毓明的拥趸们一点儿也不担心。众所周知，太昱剑的锐利远非林烈的那把长刀所能比拟，斩削黎龙虎的钢杖都轻而易举，何况一般的铁皮铜块。

    拥趸们虽然很乐观，白毓明并没有托大。比试开始后，白毓明像上一场比试一样，上来便拔出了太昱剑，而且左手没有背在身后，而是捏成了剑诀。

    对修习剑指的人来说，剑诀就是剑指。

    出手就是太昱剑和剑指，可见白毓明这一战势在必得。

    顾奇珍也是早早就用布将枪头下端缠好，比试一开始就仗着寒铁枪头的锋利，一直盯着太昱剑砍。

    白毓明虽不惧手中长剑碰上顾奇珍的枪头，但总觉得若是老是跟对手那个枪不像枪、剑不像剑的武器碰来碰去，也够跌份儿的，索性使出了以轻灵见长的惊鸿剑法。

    惊鸿剑法虽然在璇天宗只是一路普通的剑法，但胜在飘忽不定、难以捉摸，唯一不足之处就是不够凌厉。不过白毓明真元深厚，纵然使的是惊鸿剑法，手中长剑也是剑气逼人，不可轻忽。

    轻灵的惊鸿剑法加上白毓明深厚的真元，对付顾奇珍这种专斩武器的打法正合适。

    好在顾奇珍虽使不出精妙的剑法，料敌机先的本事却极高，再加上身在璇天宗，精妙的招法想少见些也很不容易，想要斩上对方的长剑很难，以斩长剑为名而行遏制对方攻击之实却是不难。

    在顾奇珍的这种斩法下，白毓明往往一招还没使出一半，就要为了躲避寒铁枪头而变招，亏得白毓明剑法极其娴熟，左手剑诀又能起到牵制之效，才占得些许上风，若换成旁人，只怕早就憋出内伤了。

    而对顾奇珍来说，一直斩不到对方的武器，更斩不到对方的人，就算能撑个百儿八十息，最终还是要输。

    在顾奇珍看来，输就是输，不管撑多长时间。撑的唯一意义就是等待赢的机会。

    但机会往往青睐实力更强的人。

    显然，无论是从真元来说，还是从功法来看，白毓明都更强，强得也许不止一筹两筹。

    在比试开始后约莫三十息的时候，机会就出现了。这时，顾奇珍斩劈太昱剑的招式稍稍有些老，中路出现一丝难以察觉的破绽。白毓明敏锐地察觉到破绽，一剑刺向顾奇珍胸膛。

    这一剑飘若浮云、矫若白驹，不仅飘忽，而且迅捷，顾奇珍若要不被刺中，只能格挡或闪避。

    无论是格挡还是闪避，太昱剑都必将如跗骨之蛆般追着顾奇珍的胸膛攻击，顾奇珍也必将更加被动。

    对白毓明这种对手，一旦被动就很难挽回。

    所以，顾奇珍既不格挡，也不闪避，而是挺胸撞了上去。

    白毓明不是林烈，他没有变招的打算。

    就算一剑穿心，也自有宗门的灵丹妙药去治疗，又干他白毓明底事？

    一剑穿心的惨烈场面在本次宗门大比中还不曾出现，很多年轻弟子也不曾看见过，很多年长者也不愿再看见。

    很多观战者都屏住了呼吸，有些女弟子甚至捂住了眼睛。裁判已冲到了顾奇珍身边，随时准备施救。

    宝剑刺上胸膛，没有血花溅起。

    顾奇珍胸前的衣服被刺破，裂开一道狭长的扣子，一片黑黝黝的东西若隐若现。

    剑尖刺入了那片黑黝黝的东西后，再也前进不了分毫，所以顾奇珍没有流血。

    白毓明顿时明白顾奇珍胸膛之处有宝甲之类的护具，根本不惧刀剑，先前那处破绽不过是诱敌之计罢了。

    顾奇珍设的这个陷阱，根本伤不到白毓明。既然伤不到白毓明，唯一的目的只能是斩太昱剑。

    白毓明自然不能让他轻易斩到太昱剑，于是将长剑往右上方一撩，斩向顾奇珍左肩。

    这一剑看似进攻，其实意在迫使对手闪避，从而避免长剑碰上枪头。

    顾奇珍既然是诱敌之计，自然对这一手已经有了防备，右手手腕向后一抖，枪头磕向后方，将太昱剑斩了回去。

    白毓明情知不妙，急忙抽回长剑，怎奈剑身上被枪头斩过之处，已经崩出了黄豆大的一个缺口。

    白毓明不及细看长剑是否还有其他损伤，顾奇珍又挥着枪头斩了过来。

    无奈之下，白毓明顺手一抛，将太昱剑插入背后的剑鞘，左手右手长袖一抖，击向顾奇珍面门，右手并成剑指戳向顾奇珍左腕。

    流云水袖虽然不以声势见长，但也不是仅凭一张脸就能扛住的。

    顾奇珍当然不想被打脸，只得闪避。

    但白毓明左手剑指划出一条诡异的轨迹，封住了顾奇珍向右的退路。

    向右还是向后，或者硬拼？

    顾奇珍向右跨出一大步，避开流云水袖，用枪头格挡剑指。

    白毓明跟着向右跨了一大步，流云水袖与剑指再度齐出。顾奇珍再度向右跨出。

    顾奇珍再向后退出，白毓明再向前逼近。

    如是者三，顾奇珍已然被逼到了高台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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