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姜晚惊愕。
怪不得都说祸害遗千年。
他那大伯一家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了,不但没死在逃荒的路上,竟然还掉进了富贵窝里。
反倒是她那个只活在原主记忆中的便宜爹,不过四五年未见,竟然连自己亲生女儿长什么模样都忘记了吗?
竟然任由他人张冠李戴。
不过以姜大伯的尿性,这等好事儿自然不会便宜了别人,而姜家大房唯一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也只有她那个堂妹姜灵了。
想来此刻,她正顶着她的头衔儿待嫁呢。
“可气愤?”晏珩问。
姜晚摇头,“就是想着有个人正在用你的身份与人议亲,怪恶心的……”
真是只要想想有一个人顶着自己的名字和自己不认识的男人成亲,胃里就开始翻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恶心那张冠李戴的一家,还是恶心对方用了自己的身份。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去跟踪那人的?”
姜晚还蛮诧异的,这个日日独居山中的人,倒是比她这个继承了原主记忆的“女儿”对亲爹的名讳还要敏感。
晏珩沉默半晌,说出的话却与那问题并不相干。
“你可知,那京中的姜晚所嫁的是安南候府,如今安南候的小儿子时清?”
姜晚皱眉,“怎么?很厉害吗?”
晏珩哑然。
想了想摇头,“若是时老将军还在,定是厉害的。可饶是如此侯府的影响力也不是一般世家可抗衡的。
如今的安南候任兵部侍郎,也是从三品的官职,再加有世袭爵位在身,已是优选。
若是想争,那二子或许还能搏一搏侯爷之位,若你嫁过去,许就是下一任的侯府夫人了。”
姜晚听完歪头想了片刻,点头,“那是挺厉害的。”
晏珩心中微空,可失望的心思还未上来,就听姜晚道:“若是这样定然不能白白便宜了姜家大房那群小人。”
“且不说在临溪村的时候,我们之间还有些私仇未了。
若是姜灵真的顶着我的名头嫁了,我倒是无所谓,可小游呢?他怎么说也是姜镇的亲儿子,总不能就这么白白地“死了”吧?”
这个时代,最注重家世背景,不管那个便宜老爹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总归属于姜游的姜晚不想就这样白白便宜了别人。
真是越想越觉得亏,姜晚摇头,“不行,这事儿不知道则罢,既然让我知道了,断不能让他们这群小人坐享齐人之福。”
晏珩突然开口,“我们去京中吧。”
姜晚抬头,眯眼:“除了姜镇的事情,你就没有一些关于镇南军的事情要说的吗?”
本以为晏珩依旧会以沉默应答。
却不想,这次他点了点头。
“并非我刻意隐瞒,只是我自认为与你相处这些事情说不说都无碍。”
“那此刻?”
“若你要入京介入此事,我必会陪同,那这事儿就有必要说一下了。”
姜晚点头,做洗耳恭听状。
晏珩的声音很轻,不紧不慢,却让人不觉得拖延。
反倒在他的叙述中,姜晚听出一丝的压抑,不只是在安抚自己还是在安抚他人。
晏珩本名时晏,正是那两人口中正在寻找的安南候世子。
而如今的安南候是他的二叔。
与姜镇之女定亲之人,则是他的堂弟时清。
他十五岁,跟着祖父带军北上,小小少年第一次以少将军的身份,与外敌抗衡,浴血沙场,收复失地。
他少年心性,抱负满满,以为自己终于要不负祖父所期,做出一番成绩来。却不想被他们效忠的王在背后狠狠捅了一刀。
最终祖父只留下个安国公的谥号。
那时的他被祖父保护得太好,又年少得志,未免有些不通大局。
知道祖父没了,也心灰意冷,竟任性撂挑子归了家,只想要从此靠着爵位做一个富贵闲人,至此再不问军中之事,不管什么护国重担。
晏珩身上的衣衫早就旧了,在林子里奔波多日,哪里有不磨损钩坏的,多是郭婶子缝缝补补的结果。
多数补丁补在内里,外面只是显现出线口,可依旧潦倒了些。
他神情淡淡,说出的话仿若与自己无关。
“祖父走后,镇南军一度颓靡,死的死,走的走。后来又被朝廷遣散大半。
如今留下的不过是副将麾下的兵卒,也都打散了调入其他卫所。若说时家唯一的作用,怕仅有那些副将对祖父的一腔忠诚了吧。”
他说话时也并未抬头。
眼睛微垂,被纤长的睫毛遮住半边,忧郁中带着几分冷意。
姜晚看着这个本应有着大好前途的男人,心中不由心疼。
她还记得,在森林中这个人所言受伤之事的由来。
他那般恨透了先皇,却依旧在皇权受到威胁时站出身来,挡于万万人身前。
以一己之力护一城平安。
他与他祖父到底是一样的。
可这样的人,却被人毒害,成了眼前这般瘦骨嶙峋,仿佛时刻都要撒手人寰的模样。
姜晚凭空变出一瓶酒来,给晏珩斟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的毒必须解,咱们一同回去,撕开姜大一家伪善的面目,再帮你查清当初是哪个王八蛋给你下的毒。
你若想要镇南军,我就陪你一起夺回来。不要想什么没日子活了,要回来也是不负责任之类的。
“最起码,在还活着的时候,得给自己一个交代。”
话题骤然沉重。
姜晚不想他继续压抑自己,举杯与晏珩的杯子轻撞了下。
故作惊讶的问道:“对了!你是时清的堂哥,那若是“姜晚”嫁入时家,岂不是得叫你一声大哥了?”
说完,又赶忙摇头,“不行不行,这不是乱伦吗!”
晏珩手指刚刚触到酒杯,就整个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