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天还未亮,姜游就起身出了屋子,原本想要直接离开,却在经过灶房的时候犹豫了下。
终还是钻入了灶房,在锅里添了水,洗了几根红薯在锅里蒸熟了,然后才用稻草包了揣进怀里就走了出去。
外面天光昏暗,村里已经有公鸡在蹄鸣了。
姜游在从巷子离开的时候,意外看到了正走来的刘氏。
刘氏见到姜游,打量了一眼他身上焕然一新的衣服,仰着笑脸打招呼,“小游,出去啊?”
见姜游不理她,刘氏也不恼,小跑了两步追了上来,“小游,你昨天可见晚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你不知道,昨日你堂哥给她送神水来,她大发神威,直接把你堂哥给打了,还把神水灌进了你大伯娘嘴里。”
“小游我跟你说,你平日里可要离她远一些,这姜晚娘怕已经不是姜晚娘了。”
姜游顿住了身子,拳头握得紧紧的,他怒目看向刘氏,“说够了?”
“哎呀,你这孩子,嫂子是为你好,昨日你堂哥都吓病了,平日里晚娘柔柔弱弱的哪里是这个模样?肯定是定魂水没喝,被别的邪祟附体了,咱们还是得给她灌一碗神水……”
刘氏话还未完,姜游就开口打断了她,“怎么?嫂子觉得我不信她就会信你了?半年前是谁骗我说要去镇上看学堂?却把我交给了人贩子?堂嫂,若不是我机警跑进了乐溪山被人搭救,此刻就已经死了。”
“怎的?你害我不成,如今还要编这些来害我姐?就算她如今性情大变,那也是被你们逼的!你还要跑来挑拨?你哪里来的脸?”
说完,径直向后山而去。
明天李家就要来接人了,要是拿不到钱,他就只能先带她进山。等熬死了那李家公子,姐姐也就不用嫁人了。
他答应了父亲的,就绝对会做到!
姜晚起得晚,可醒的早。
昨夜,她进了屋子才想起来这屋子家徒四壁是什么都没有。
躺在草席子上又隔得浑身难受,干脆从空间摸出一床软被铺在席上烙烧饼。
所以,姜游烧柴蒸红薯的时候她也是听到了的。
听到栅栏门响,她才懒洋洋的从小破房中出来,刚到院子里就听到了这么一番话。
嘴角不由上扬。
这小子,虽然背地里心中犯嘀咕,可在外人面前,还是护着自己这个姐姐的。
想着要不要同这小子一起去见见那晏大哥,走到街门口就见到空荡荡的巷道里只剩刘氏一个,哪里还有姜游的影子。
刘氏看到姜晚就心里突突,尴尬地笑了笑,转身跑了。
姜晚挑眉,关了栅栏门回了屋子。
院子里满是红薯的香味儿,先吃早餐再说。
然而此刻,姜家大房的院子里却格外的热闹。
此时不大的堂屋内大大小小坐满了人,姜峰眉头紧锁地坐在上首,看着狼狈的大女儿一家,在椅子上哭哭嚷嚷。
“爹,咱们还是赶紧逃吧,不管是去镇子上还是去县里,都比在这里等死强。”姜莲用帕子压了压眼角。
一旁的大女婿赶忙应和,“是啊,岳父,那就是群畜生,一进村子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咱们还是快些收拾好家当,逃命吧。”
姜峰还算镇定,问道“那群山匪那般作恶,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哪里传得出来?”姜莲一脸愤恨,“他们半夜潜入村子,有些人甚至还在睡梦中就被抹了脖子。老的小的都通通杀了,年轻的都捉起来,这一个村子别说是人,就连个畜生都逃不出,哪里还能递出消息来。”
说完,竟是再次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惹得她带来的两个孩子跟着嚎。
姜峰被哭得心烦,可却不得不重视女儿说的话。
原来,昨日大女婿魏平就进了深山,想着能在冬日到来之前多狩些猎物给家里多添些进项,夜里便在林子里中的猎屋留宿。
可后半夜突然发现林子里有动静,魏平原以为是有动物进了陷阱,可是没想到很快又听到了人的交谈声。
可惜距离太远,他也只能隐约听到什么乐溪山、魏村之类的。
魏平觉得心中不安,第二日也没了检查猎物的心思就急匆匆下了山,可不曾想等他赶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了被浓烟烈火覆盖的村子,以及遍地的鲜血和尸首。
他爹娘尸头分家,躺在院中。
房舍尽数成了灰烬。
也幸亏妻子机警,带着孩子躲进了房后一个空置的地窖中,才逃过一命。
这一家人才侥幸逃上了大山,辗转回了媳妇儿娘家。
“爹,我在地窖中可是亲耳听到他们说,这个村子油水太少,年轻女人也没有几个。等到了山外围那些大村子,多的是水灵的姑娘媳妇儿,有的是壮劳力。这乐溪山外,最大的村子可就是咱们临溪村了。”姜莲见父亲动容赶忙又添一把火。
姜莲的话,让屋内的一众大人脸色均是一白。
一直蹲在角落里的姜有福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逃?”
“姐,你这话说得可真容易,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就秃噜出来了。”
“现在是荒年,是口吃的都能卖到天价。咱们这舍了家舍了地,去外面喝西北风去啊!”
“再说了,咱们整个县,也就只有南垣城有驻军有城墙,咱们难道还搬到城里住不行?姐你有银子吗?有安家费吗?”
姜有福这话说得并不客气。
他也发现了,大姐一家可是两手空空回来的,到时候吃喝还不得他们家出?
嘴上说得好听要带他们一起逃命,可还不是走投无路,结果要赖上他们?
沈氏最见不得哪个欺负她的大丫头,抬手就抽了姜有福的后脑一下,“闭嘴吧你!”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