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婉一心想要温齐能够帮忙解他家现在的困境,所以人就又回了正厅里去。
稚声稚气地对安氏说,“娘,要到午膳时候了,家里要留温叔叔和另外几个叔叔用饭,要不要叫季婶子多做几个菜。”
安氏还没有说话,温齐已经道,“嫂嫂不用去忙乱,我找侄儿说说话也就是了。”
安氏赶紧说,“大人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能够不留大人用膳,大人千万不要如此客气,不然先夫在地下有知,民妇没有好好招待大人,他定然会怪罪于我。”
温齐还没来得及继续客气,安氏已经说道,“大人稍等,家里没有几个下人,一时忙乱,我去叫个人到附近酒楼去定一桌菜送回家来。”
温齐要阻止她,安氏人已经出去了,温齐只得叹了口气,乔婉还站在那里,对着温齐看,温齐便也看向乔婉,唤道,“妞妞。”
乔婉说,“温叔叔,要是我父亲还在的话,就可以留您在家里住下了。”
温齐叹道,“无事,我在外面有人招待。”
乔婉天真地说,“是谁呢?”
温齐笑道,“你不认识的人。”
乔婉也笑了笑,又说,“父亲走后,家里就没有以前好了。父亲是庶子,父亲不在了,祖母和伯母想要我们家里的产业,母亲这些日子都在愁这件事,所以精神才很不好。”
乔婉刚才看了安氏的样子,安氏在心里一定想着大房和老太太要从他家强占产业这件事是乔家内的事情,不好找外人来知道这件事,特别是这个人还是乔三爷的朋友,又是做了官老爷的人,要是让他来主持公道,就有让乔三爷脸上无光的意思。
但是,乔婉觉得,面子哪里有实际上的好处重要呢。
现在要解决大房和老太太一心要强占她家产业的问题,温齐送上门来可以帮他们,他们为什么要将他推开。
乔婉这么说完,果真见到温齐神色一变,像温齐这种少年成名,又已经在官场里打滚了六七年的人,心性定然就已经很沉稳了,因乔婉的话变色,说明他果真因此非常吃惊。
庶子过世,留下有产业,然后人家家里是孤儿寡母的,产业被家族强占的例子,在大雍根本不算稀奇,可说是每天都有这种事情发生,更有甚者,要是此人家里没有儿子,只剩下孤女寡母的,情况只会更惨。
乔婉这么一说,温齐就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
温齐稳了稳心神,在他还没说话的时候,跟着他的青衫小厮梁渠就说道,“大人,乔官人这才过世多久,族里就做这种事,也太过分了些。”
温齐深吸了口气,看向乔婉,乔婉脸上已经是深深的忧郁之色,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儿,一脸愁绪忧郁,实在让人不忍。
温齐说,“等你母亲来了,我再问问此事。”
乔婉对温齐福了一个礼,说,“温叔叔,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家里。不然,家里产业被伯母他们拿走了,家里可就没钱过日子了,而且哥哥还要去读书进学呢。母亲她认为这是家里的事情,她定然不想让叔叔您知道,觉得您知道了,是丢了父亲的脸,母亲总是那么逞强,只会自己偷偷伤心。”
温齐叹了一声,对乔婉招了招手,说,“妞妞,到我跟前来。”
乔婉于是走了过去,温齐说,“放心,如若真是如此,我不会袖手旁观。当年要不是你父亲的接济,也不会有温弼良的今天。”
温齐在乔婉的脸上寻找着当年乔三爷的影子,想到斯人已逝,不由又是长叹一声,说,“妞妞要做我的义女吗?正好我膝下还没有女儿,你做我的义女,如何?”
乔婉愣了一下,一双大大的桃花眼望着温齐,眼睛里透出的灵气,就像是三月的江南,春水里映着漫山的粉色桃花。
温齐又问了一句,“可愿意?”
乔婉稳稳妥妥地答道,“如若母亲愿意。”
温齐一笑,“那好,就如此说定了。”
这时候,安氏又进来了,跟着她的是乔璟。
安氏说,“乔璟,快拜见温大人,他是你父亲当年的好友。”
乔璟已经是挺拔的如碧如玉的少年,干净俊秀里带着他的骄傲和矜持,这几日的事情,削弱了他身上以前的那股子天下舍我其谁的傲气,还有他的明亮的少年意气,多了一股子沉稳和忧愁。
他上前来,和温齐打量他的目光刚对上,他就马上跪下了,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说,“侄儿乔璟拜见世叔。”
温齐赶紧起身扶他,说,“行如此大礼作甚,赶紧起来。”
乔璟却并不起,坚毅的目光里带着忧郁,说,“世叔是父亲的好友,父亲过世,侄儿再不能在他跟前尽孝跪拜,如此跪拜世叔,也是应当。”
温齐看乔家的每个人眼里都带着一股子忧愁和忧郁,就知道乔婉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温齐说,“你父亲的事情,我听说后,也是十分震惊难过。你们,还请节哀。兄长已逝,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情,尽可找我,我会为你们做主。兄长走了,我不能让嫂嫂和侄儿侄女就被人欺负了去。”
温齐这么说,安氏马上就意识到,应该是乔婉对他说了什么,她看向乔婉,乔婉不敢和她对上视线,就赶紧假装乖巧地将头垂了下去。
乔璟朝温齐道了谢,这才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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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齐看着乔璟,叹道,“你和你父亲,长得很像。”
乔璟因他这话眼里哀伤又重了一分,躬身道,“是,大家都觉得我长得像父亲。”
安氏也说,“两个孩子都长得像先夫,特别是乔璟。”
温齐先问了一阵乔璟现在的学业情况,乔璟一一作了答,温齐就赞道,“以前同言清兄相交,他的才华就让我十分佩服,要是当年他没有生病,恐怕也不会白上京一趟,定然能够榜上有名。你如此并没有辱没你父亲的才学声名,要好好读书,有朝一日做成你父亲没有做完的事情。”
乔璟赶紧点了头郑重地应了。
温齐这才又看向安氏,说,“嫂嫂,适才我问乔婉,问她可愿意做我的义女,她说她一切听你做主,如若嫂嫂愿意,我膝下又暂时无女,我就想收她做义女。”
安氏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乔璟就说道,“母亲,这是妹妹的福分,不是吗?”
要说以前,乔璟绝对不会做这种急功近利的事情,不会做出攀附权贵的事情。
他应该是刚才回来从安氏的嘴里知道了温齐的身份,乔璟在社学里读书,自然知道不少读书人的事情,温齐温弼良是重熙十八年,壬午年的探花,二十二岁的探花,一直是他们学堂里多年来激励他们上进的例子,温齐中了探花之后,应该就在京里为官,不知道现在怎么下了江南来,还找到他家来了。
温齐虽然介绍了自己,但是并没有提到自己是壬午年的探花,也没说自己到底是什么官职,是为什么来了这里。
因他没说,安氏便也没问。
乔璟经历了乔家大房这事,他完全明白了无权无势的骄傲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所以他才会这么着急地提醒了安氏那一句话。
安氏看了乔璟一眼,嗫嚅着,好半天才说,“这是婉儿的福分,大人愿意收婉儿做义女,是婉儿莫大的福分。”
乔婉在安氏的眼睛里看到了说不出的凄凉,安氏心里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在她身边生活了一年的乔婉哪里会不知道呢,她心里定然是不愿意自己去攀附权贵的,但是,她却不得不这么做。
乔婉在温齐面前跪了下来,叩首道,“乔婉拜见义父。”
温齐将她拉了起来,说,“我家里只有两个儿子,早就想要女儿了,只是没有,婉儿这么懂事,收你为义女,也是我的福分。”
他说着,还想从身上掏出点什么东西来给乔婉,拉了玉佩要给她,又觉得是男款,不行;要从颈子上取下护身玉,又觉得在安氏面前这种事情太无礼;他在着急了之后,总算是从手腕上退下了一串檀香木手珠,说,“义父没有带什么拿得出的给义女的见面礼,只有这个,你拿着。”
他的行为,让跟着他的梁渠在心里摇头。
乔婉有些慌乱地,不知道该不该接他的礼,只好去看安氏,安氏说,“婉儿,这是你义父的心意,你就收着吧。”
一串佛珠,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心意更重,安氏才让乔婉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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