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乔三爷的牌位前,乔婉正式地拜了温齐为义父。
之后从酒楼里定的酒菜也送到了,温齐和乔璟一桌,出于名节考虑,乔婉和安氏没有上桌用餐,而是在安氏的房间里随便用了一些,温齐带来的三个人,则安排在另一桌用饭。
安氏和乔婉用饭时,因为只有两人在,安氏就问乔婉,“你把家里老太太要强占咱们家产业的事情同温大人说了吗?”
乔婉手里还捏着筷子,非常羞愧地低下了头,发出了一点声音,“嗯。”
安氏叹了一口气,几乎吃不下东西。
乔婉只好抬头看向她,说道,“母亲,您也说了,即使大舅来了,也不一定能够让产业不被奶奶他们占去,那温大人是朝廷命官,有他帮忙,奶奶他们总会有所顾忌。”
安氏道,“你这个小姑娘家家,明白什么。这是家里的事情,再说又不是什么好事,让你父亲以前的一个并不是特别亲的朋友来帮忙,算什么事。”
乔婉被她说得更羞愧了,嗫嚅道,“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安氏道,“我好好看了温大人,倒是个好人,既然你已经说了,他愿意帮忙说几句话,那也是好事。”
乔婉这才松了口气。
在用餐的餐厅里,饭后温齐同乔璟谈话,温齐就直接问出了乔家大房要强占他家产业这件事,又说,“我是一个外人,照说来管这件事,并不好,但是兄长过世,无人可以给你们帮助,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温齐说这种话,可看出他为人的正直和直爽,也难怪当年乔三爷会和他成为好友。
乔璟恭恭敬敬地将整件事的始末说了,又说道,“有世叔帮忙,是再好不过,不然,家里的这些家业,恐怕是保不住的。母亲是妇道人家,我年龄又还小,又没有功名在身,在族里根本说不上话,根本不足以护住家业,护住母亲和妹妹。”
温齐拍了拍乔璟的肩膀,说,“我在此地,并不能待太久,我希望能够在我离开之前,替你们将这件事解决了。”
乔璟赶紧又倒头拜谢。
温齐说到做到,他去乔璟的书房里,准备写一张帖子,在书桌后坐下,乔璟为他伺候笔墨。
他从书案的一边拿纸钱,就正好翻到了乔婉写的字,看到上面写的什么,不由一愣,乔璟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就说,“这是婉儿写的,她每天都在我这里写一个时辰的字,她写了有一年之久了,字虽然比最初要好上不少,但依然不能入大家之眼。”
温齐却笑着赞了一声,说,“虽然这字不见娟秀,倒有几分狂放。‘一万年来谁著史,八千里外觅封侯。’这一句诗,胸中没有沟壑,倒是写不出来的,还难得她是个姑娘家,也可惜只是一个姑娘家。”
乔璟听他这么说,愣了一下,也去看了纸签上的字,果真是这一句诗,他不由惊讶,说,“她平常就不怎么看女则女戒这些书的,父亲以前生病,母亲忙里忙外,根本没空管她,她识字还是我教的,平常喜欢翻看医书药典,多是看里面的插图,也看史书,但都是让我做故事讲给她听,这份心胸,倒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有的。都是家里太宠她,让她没有太多规矩,缺少女儿之态。”
这个时代毕竟还是讲究无才便是德的,乔璟是怕温齐觉得乔婉无妇德,所以才这样解释一句。
好在温齐完全不是迂腐之人,笑起来,“这也难怪我和她有缘,收她做了义女。”
乔璟磨了墨,温齐就下笔写签,写好后又从怀里拿出了一方小印,印在了上面,然后放进信封里,写封面时,就让乔璟去叫在外面的梁渠,乔璟到外间时,看到乔婉站在门口,大眼睛黑幽幽地望着他。
乔璟说,“你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乔婉躲躲闪闪地说,“没什么。”
乔璟走过来敲了她的额头一下,“没有一点小姑娘家的矜持。”
乔婉避了避,没说话,乔璟出去后,她就自己走进了书房里去,温齐还在盯着乔婉写的那句诗看,大约是非常喜欢,还轻声地读了读,抬起头来看到乔婉目光清澈地盯着自己,不由笑道,“这句诗是你写的吗?”
乔婉摇摇头,“不是,是我在哪里看到的,就记住了。”
温齐一想也是,乔婉还小,他说,“到义父身边来。”
乔婉愣了一下,绕过书案,走到了他的身边去,温齐一伸手,将她抱了起来,乔婉有些吃惊,除了安氏和乔璟抱过她,还没有别人抱过她,而她也并不适应被人抱着。
温齐将她放在自己腿上让她坐了,乔婉感受到温齐身上的温热的体温,不由很不自在,温齐看她脸红红的,就问,“怎么脸红了,难道婉儿还会害羞。”
乔婉抬头看他,温齐一张俊雅的面孔,最主要是气质清贵,让人心生喜欢,她故意说道,“看书时,有句话叫男女授受不亲。”
温齐被她又逗笑了,说,“小小年纪,也是知道这个的。不过你现在是我的义女,我抱着女儿,可不能乱用这句话。”
乔婉也笑了笑,伸手去拿温齐写好的放在桌案上的那封信,信封面上写的是,“敬甫兄亲启。”
乔婉不知道这个敬甫到底是谁,就又看向温齐,温齐也看着她,问,“这几个字,可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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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婉清脆软糯的童音念道,“敬甫兄亲启。”
念完又看向温齐,温齐点点头,“对,看来你认字不少。”
乔婉就又笑。
这时候,乔璟带着梁渠进来了,两人看到温齐抱着乔婉,不由都有点吃惊。
温齐倒没觉得有什么,对乔璟说道,“若不是我家里宪儿年岁小,让婉儿和我家里结亲,倒是很不错。”
乔璟脸上神色有些微尴尬,梁渠似乎已经习惯了温齐在熟人面前说话没有顾忌,就说道,“这话怎么好在婉儿姑娘跟前说呢。”
温齐说,“其实还好,她还小呢。”
乔璟提醒道,“世叔,婉儿已经九岁了。”
在女孩儿十一二岁的时候,就要开始讲男女大防了,乔婉距离这个年龄,也不会太久了。
温齐道,“没事。”
说着,也没把乔婉放下去,而是从她手里拿走了那封信,将信递给梁渠,“你让刘志去跑一趟,将这封信送去给敬甫。”
梁渠将信接过去了,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梁渠走了之后,温齐很享受天伦之乐地和乔婉和乔璟聊起天来,有说以前乔三爷的事情,也说看的什么书之类,直到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打破了外面院子的平静,也打断了房间里三个人谈话的兴致。
那是牛妈妈带着老太太身边的丫鬟紫芝,牛妈妈在外面说,“三太太呢,老太太请她过去呢。”
然后是柳月的声音,“太太今日头疼,现下在房里歇着。”
牛妈妈不客气地说,“三太太上次也说胸口疼,老太太亲自上门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今日又说头疼,不过,老婆子可是听说了,有几个男人上你家里来,即使三太太等不及给三爷守孝三年就要另嫁,但这男女之防,即使要再嫁,也是要人来说媒,两厢私自相见,说出去,可就难听了。”
牛妈妈这话让柳月这种温吞又和善嘴拙的人也不得不回她,“妈妈,您老这是说的什么话,有您这样造谣生事的吗。您自己不顾及,也要给您家后人积点阴德。”
牛妈妈生气地道,“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老婆子这是在造谣?”
两人这样吵了起来,乔璟看了温齐一眼,温齐脸色很不好,乔璟脸色也很不好,毕竟,牛妈妈那话实在难听,而且是侮辱贵客和他的母亲,乔璟飞快地从房里跑出去了,出了门,就朝往正房走的牛妈妈道,“牛妈妈,我们家尊您是老人,您却在我家里放肆,您是欺着我们家里无人是不是。”
牛妈妈被乔璟这话说得神色变了变,闭了嘴,毕竟乔璟虽然是三房的,但到底是乔家长孙。
牛妈妈嗫嚅了几下才说,“大少爷,老婆子只是奉命来请三太太过去,既然您在,您也跟着一起过去吧。这大太阳的,不要让老婆子跑一趟又一趟才好,毕竟您们家里可是连茶水都不招待。”
乔璟说,“去祖母那里做什么,又是祖母想要咱们家产业的事情?”
牛妈妈说,“大少爷,这产业,可说不准之后是您家的。三爷死了,你们庶出三房,将产业还给族里,那也是应该的。”
乔璟被气得脸色发黑,说,“我母亲不去又怎么着。”
牛妈妈说,“现在族长三太爷,太太爷,还有七太爷他们都在族长家里,三太太不去,到时候如何公断您家的产业,您家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别人去接您家的产业时,也不方便不是。”
乔璟气得差点一口气吐不出来,幸好乔婉走出来了,拉了乔璟的手一下,这才让乔璟清醒过来。
乔婉说道,“哥哥,何必和这种不能上台面的老婆子说话。和她说,除了浪费口舌,可不会有半点好处,而且还降低了你的格调。”
牛妈妈被她说得嘴唇翕动了好几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好指着乔婉手指颤抖了好一阵,才说,“婉儿姑娘,您要是一直是这张嘴,恐怕是嫁不出的。”
乔婉淡定地用脆生生软糯糯的声音,说,“我嫁不嫁得出去,自然不需要妈妈您担心,如若您真担心,那还真是对我的侮辱了,毕竟要是您觉得好的人家,我是决计不敢嫁的,谁知对方家里有没有您这样的奴才,既没有规矩,又反噬主子,毫无尊卑。有这样奴才的,我想恐怕主子也不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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