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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6章
    圆宁忍着眼泪绕远路跑回家,一进屋就扑到王氏怀里嘤嘤哭泣起来,王氏焦急地问道:“你这是咋了?谁欺负你了?”

    圆宁哭哭啼啼的把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当然她隐去了自己故意折回去讲方宁坏话的事情,只说闲聊时话赶话说出来的,王氏听罢气得咬牙切齿,不过,宋家她不敢惹,算来算去,她最后把错都推到了方宁头上:“就是方宁那丫头干的,肯定是她背地里对宋柳说你的坏话了,这妮子心里阴,就是个墙缝里的蝎子,蛰人都不带显身的。”

    圆宁越哭越伤心,赌气发狠道:“娘,你以后别逼我跟宋柳来往了,我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么重的气!我绝饶不了她!呜呜……。”

    王氏眼珠一转,连忙开解女儿:“傻孩子,你以为娘喜欢宋柳啊,那丫头性子忒古怪。要不是她姓宋,我都不拿正眼夹她。这没娘的孩子就是没教养。不过,你也别跟她一般见识……。”

    圆宁心里把宋柳给恨上了,说什么以后也不肯跟她来往。

    王氏劝得急了,心一横,干脆提前给她透露一些情况,她凑近了,诡秘地对圆宁小声说道:“你得把心思放远些,你已经十一了,眼看着就要订亲了。”圆宁羞涩难当的制止王氏不让她说。

    王氏自顾自说道:“就咱娘俩在屋里说,怕啥?这些日子我把村里年纪相当的男孩子给捋了一遍,这里头数宋乔好。宋家有钱,他本人长得也俊气,读书还好。要是能攀上这门亲,你将来说不定就是举人太太。”

    “娘……。”圆宁扭着身子,哭声渐渐小了。

    王氏又指了指自己:“你再想想,若是让你嫁到像咱家这样的人家,你就得像娘一样整天起早贪黑的干活,还吃不好穿不好,几年添不了一件新衣裳,你瞧瞧我这手脸粗得跟树皮似的,娘年轻时那也是村里一枝花。你看看如今都糟践成啥样了?娘不想让你走我的老路,有的事咱就得早做打算。”

    圆宁想想自家娘亲,又想想三婶方氏,顿时不寒而栗,对王氏的话也就不那么抗拒了。

    再说宋家,几个女孩子离开不久,宋老财就笑呵呵地进来问道:“柳柳啊,今儿个高不高兴?”

    宋柳点点头:“还行。”

    宋老财对她的回答不大满意,“柳柳啊,今儿爹可是全顺着你的心意,我一大早就让来福准备上好的肉菜,完了让你们自在的吃和玩。你看我连面都没露,就怕拘着了你们。”

    宋柳给了他一点面子:“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爹。”宋老财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上了。在宋家,宋老财最看重的是长子宋乔,但最宠爱的却是宋柳。

    宋老财眯着眼说道:“好好,你去睡晌觉吧。”宋柳秀气的打了个哈欠,回屋歇午觉去了。

    吃晚饭时,宋家其他人也纷纷送上各自的贺礼。小木头把自己最心爱的几块鹅卵石贡献了出来。宋乔下午才从镇上回来,送的还是老一套:两本书。不过他这次没敢再送《女诫》。

    宋柳把伙伴们送的东西能拿的全拿了出来,在哥哥面前委婉的炫耀。

    她问宋乔:“大哥,你过生时你的同窗都送你什么了?”

    宋乔如实答道:“无非是几本书,一些笔墨。”

    宋柳摇摇头:“我觉得太一般了,哪儿都能买。”

    宋乔一时没能弄懂她的小心思,他拿出兄长的架式,语重心长地教诲她:“柳柳,贺礼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宋柳指指自己的帽子和手套:“你看看这里头的心意怎么样?”

    宋乔叠声夸赞:“好好。”

    小木头看了看两人,积累了一天的妒忌和不满这会儿终于找到出口了,他鼓着腮帮子,嘴巴翘得能拴绳,他看着宋柳,郑重其事的提醒她:“方宁是因为跟我玩得好,才送你的。”这一切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有的,为什么都忘了他的功劳?

    宋家其他人一起默然,连宋柳都不忍打击他。

    两天后,汪老七又回南山村了,他驾着驴车直奔方宁家,喘着粗气大声问道:“朝南在家不?”

    “七叔来了,他在屋呢。”方氏听到动静连忙下坑前去开门,热情的把汪老七迎进堂屋。

    汪老七跺跺快冻僵的腿脚,把手伸到火盆上烤烤,直接说明来意:“三侄子,侄媳妇,我今儿来给你们带个好消息。你家那粉条有人要买了。”

    方氏喜出望外,几乎不敢相信是真的,不自觉地反问道:“啥?七叔这是真的?”

    汪老七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还能蒙你不成。”接着,他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讲述了一遍。方宁和方牛子临走时把剩下的粉条粉面都给了汪家,第二天,他就在店里摆上一份,然后又请街坊邻居吃饭,香草和她娘费尽心思做了好多菜,其中有多半是用粉条和粉面做的,像是粉条炖猪肉、农家乱炖粉条白菜肉包等等全端了上来。席间自然就有客人问,汪老七就说是亲戚送的。在南平县这个地方,一到了冬天除了萝卜白菜芥菜和干货就没有别的菜了,众人看这东西禁放又不贵就挺感兴趣的。客人临走时,香草娘给每人都送了一些。

    过了几天就有人上门来买了。其中白家酒楼、吴家食肆、赵家包子铺要的量比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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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家总共有多少?”汪老七又问。

    方宁很利落的报了数:“粉条六百多斤,粉面一百斤。我们不知道行情就没敢多做。”

    汪老七冲方宁笑笑,用商量的口吻问道:“那你们想卖个啥价钱?”

    杜朝南和方氏对视一眼,道:“他舅在外头卖时,粉条是四文钱一斤,粉面三文。”

    汪老七点点头:“价格还成。这东西也不能太贵了。”

    方宁又补充道:“七爷,你看这样行不?买的多的咱就便宜些,十斤以下就按原价,十斤往上,每多买十斤就便宜一文钱。其他的你看着办就行。”汪老七赞同的笑笑。

    就在这时,方牛子风风火火的进来了。他一进门就热情招呼道:“七叔来了。”

    汪老七把来意简单说了。方牛子兴奋得满脸通红,他搓着手嘿嘿傻笑着:“多谢七叔七婶,我和我姐都快急坏了。”

    汪老七寒暄几句,又道:“你们赶紧收拾一下,我回家一趟,晌午饭后我就回城。”方氏本想留他吃饭,又想着他还要回去看老娘,遂客套几句作罢。

    这边方宁已经心算出银钱了,粉条和粉面一共能卖二千七百钱,一般的庄户人家一年也挣不来这些钱。一家人一听到这个数目,激动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他们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开始忙碌起来,把粉条装进干净的大草篓里。

    他们刚刚装好,汪老七就赶着车过来了。香草小叔汪富贵也来了,他大约十八九岁,跟汪老七长得很像,身材敦实健壮,圆脸,一双眯眯眼,仿佛一天到晚都在笑似的。

    汪老七还特地带了秤来,一筐筐的称了,报数。汪富贵噼里啪啦的打了一会儿算盘,然后数了两吊零七百钱递给杜朝南。

    这下又把他们一家人给震着了,方牛子最先反应过来,忙推辞道:“叔,东西还没卖,咋就给钱了?”

    汪老七笑道:“人家都订好了,拉到就能结回一部分帐,剩下的我就放在铺子里卖。我就先把钱垫上吧,大冷天的,省得你们再跑一趟。”接着他又嘱咐道:“要是能做的话,年前再做两次吧,我估摸着到年关还能卖掉不少。”

    方牛子和杜朝南等动了动唇就想拒绝,方宁看了看汪老七,她又想起了香草和小舅的密语,连忙插了一句:“七爷爷,太谢谢您老了。这一次我们家就先收着了,下一回就卖多少结多少吧,不能总让你家垫钱,你们铺子里还要钱周转呢。”

    汪老七朗声一笑,对杜朝南夸道:“你婶没少跟我夸这丫头,说她嘴甜又懂事,三侄儿,你的福在后头哩。”杜朝南谦逊的笑笑。

    方牛子又跟杜朝南商量了一会儿,最后让方氏出面硬塞给汪老七三百文的代卖费,大冷天的,总不能让人白忙活。汪老七本来没打算要,一看这家人铁了心非要给,他也只好收下了。两人因为急着赶路,跟方牛子等寒暄了几句就走了。

    汪老七兄弟俩一走,方牛子兴致勃勃的将双手往往里一拢:“来来,都进来,分钱喽!”众人兴高采烈的跟着进屋。

    方牛子得意的耸耸眉毛,哗啦一下把铜钱全堆到桌子上,让众人瞻仰。方宁更是用深情的目光把钱抚摸了一遍。

    不过,轮到分钱时,三个大人竟然争执起来了。

    方牛子一锤定音:“这钱咱就得平分!”

    杜朝南和方氏都不同意:“咋能平分?番薯是你家的,那些家什也是你打的,出力的也是你,我们就帮个忙而已,哪能分这么多?”

    方牛子梗着脖子争执:“地还是你家的呢,最主要一条,那主意还是方宁出的。我说了算,就得平分!”

    最后三人死让活让,方氏只收下了一千文钱,就这些已经能让她激动得几天睡不好觉了。方牛子又给三个外甥女各发了三十文的私房钱,另外他又悄悄地多给了方宁一百文。方氏在方宁的旁敲侧击下,也给了她一笔辛苦费。现在,方宁已经有了二百五十文的私房钱。另外,方氏将以前的欠的一些债务也一并还清了。

    方宁笑嘻嘻地提醒道:“小舅,你如今有了钱了,赶紧让我姥找媒人提亲吧。”

    方牛子虎着脸作势抬手要打她,方宁笑着跑开了。这回手头有了钱,方牛子觉得自己可以锦衣还乡了,哪像前些日子,他灰溜溜的躲在大姐家,生怕爹娘和哥嫂叨唠自己。

    方宁姥姥办事也利落,方牛子回家没几天,她就派媒婆去汪家提亲。那媒婆还觉得方家是痴心妄想,有些不乐意。还说她可以为方家另寻一门亲事,是西村的一个麻脸姑娘,保准能成。气得吴氏立即换了一个媒婆,她也财大气粗了一回,一下子就拿出了五十文的润口费。那媒婆颠颠地去了,自然是一说就成。汪家也给了一笔丰厚的跑腿费,可把那媒婆给乐坏了。

    没几天,方家和汪家结亲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得满天都是。有高兴的,也有犯酸的,还有说风凉话的。同时,方宁家做粉条赚了大钱的事也传开了。

    这几天那些探听消息的人一拨一拨的,跟过江的鲫鱼似的,方氏应接不暇,但乡里乡亲的,又不好得罪,只得硬着头皮接待。

    杜家老宅的人自然也得知了消息,孙氏气得直骂方氏姐弟俩阴险,还说她早就料到两人心怀鬼胎。王氏因为圆宁的事对方宁心怀怨恨,妯娌俩暂时抛却前嫌好得能合穿一条裤子,她们一唱一和的没少在何氏面前上三房一家的眼药。不久,杜朝东也跟着何老舅从南立县回来了,他今年挣的钱还没有去年杜朝南挣得一半多,把老杜头气个够呛,一连几天怒骂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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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牛子回家只呆了几天,就和方满子以及方家几个堂兄弟借了驴车骡车把家里的番薯都往方宁家里拉,准备接着做粉条。

    大舅妈李氏的脸也不耷拉了嘴里也不嘀咕了,整天他小叔长小叔短的,生怕得罪了方牛子似的。

    方牛子手头有了钱,又将工具改装了一下,使脚踏搅碎机更大更耐用,另外他又赶做了两个小些的可以用手摇的。杜朝南则买了几个大缸和其他零碎东西。

    方宁姥姥安排好家里的事,也跟着方青山一起来帮忙。方氏、吴氏负责在河边洗番薯,张青山用独轮车往院里运。方满子杜朝南他们则人负责搅碎番薯和沉淀。一家人摆到了架势要大干一场。

    此时正是十一月的寒冷天气,河里结了厚厚一层冰,他们洗番薯都要先凿开冰层,吴氏和方氏的手冻得像红萝卜一样。方宁看着心疼无比,就拿了私房钱托人买了一盒冻伤膏,另外她又琢磨出一个长柄的棕毛刷子用来刷洗番薯。她还想做副皮手套,无奈古代没有橡胶。最后她从孩子们手中用糖换回了两个猪尿脬缝了两副手套,多少管些用。吴氏喜得逢人就夸自家外孙女聪明贴心,方宁不得不再三提醒她做人要低调。

    方宁刚提醒完姥姥要低调,那厢就因自己起了一场风波。也不知是谁透露的,说杜家做粉条的方子是方宁从书上看到的,而那书是从宋家借的。宋老财一听可气坏了。当下召集三个儿女开始召开申家庭开会。

    宋老财最先向嫌疑犯宋乔和宋柳兴师问罪:“你们两个不肖子孙,你们把祖传秘方漏给人家了知不知道?”

    宋乔一脸莫名其妙,宋柳单刀直入地问道:“爹,咱家除了你说的‘发财要靠省’,还有的别的秘方吗?”

    宋老财双眼圆睁,无比心疼地说道:“怎么就没有?咱家的书上写的,捂个几年不就是祖传秘方了吗?”

    他在屋里徘徊了几步,狠狠敲击着桌案,继续审问:“给我说实话,到底是谁把书借给杜家那丫头的?”

    宋乔本想将过失揽到自己身上,谁知宋柳却漫不经心地答道:“我呗,除了我还有谁这么聪明?随便用《女诫》换本书,里头就有秘方。”

    宋老财肉疼的朝她嚷道:“你聪明?你要真聪明,那财就该是咱家发了!”

    宋乔这会儿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他无奈的向父亲解释:“这读书也是要靠缘分的,有的人读《论语》能读出宰相来,有的只读出一肚子酸气。这同样的书不同的人看结果也不一样……。”

    宋老材气得直跳脚:“你是说老子不会读书?”

    宋乔虚弱的辩解:“我、我不是这意思。”

    宋老财板着脸,指着宋乔教训道:“你这小子,竟然嫌弃老子!我告诉你,咱们宋年当年也是书香门第,你爷爷的爷爷的……的爷爷,曾中过举人,中举那天,好家伙,那鞭炮响得把耳朵都震聋了,那场面你们想都想不出来,乡亲们别提有多热情了,送鸡的送猪的送钱的,还有送女儿的……要不是黄河发大水,冲了咱们老家,咱们宋家在当地就是一方望族。当年我爷爷跟说过,咱家跟那有名的宋玉是同宗。”

    “扑哧。”兄妹俩忍俊不禁一起笑了。宋乔只笑了一声,急忙假装板着脸。

    “笑啥,这可是真的。”

    宋柳捂着嘴进屋把以前借给方宁的书拿了过来递给父亲,“你自己看吧,反正我是没找着秘方。”

    宋老材终于打住了话头,睁大眼睛,一页一页的翻着,嘴里自言自语道:“那丫头鬼精鬼精的,说不定页数被她撕掉了。”

    宋乔纠正道:“不可能。若是缺页一眼就能看出来。”

    宋老财翻了好一通,也没能找到所谓的秘方。宋乔用专业术语为方宁辩解:“爹,我们先生说,有的人读书能举一反三,比如说她看到的是牛可是能想到马……。”

    宋老材十分憋火,横了宋乔一眼,接着又虎着脸嘱咐宋柳:“以后少跟这种心眼子比筛子还多的女孩子来往。”

    宋柳十分认真地追问:“爹,你是要我跟缺心眼的人来往吗?”

    宋老材:“……。”

    他一拍大腿,哀嚎一声:“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样的儿女?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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