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汪立志双眼瞪得溜圆。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就在这时,香草娘赵氏回来了。她一看汪立志一副斗鸡的模样,就拍了他一下笑骂道:“哟,你都多大了,还跟一个小丫头斗嘴?羞不羞?”
方宁笑道:“奶,没事,小叔逗我玩呢。我们比谁的眼瞪得久。”
汪立志轻哼了一声,脑袋扭向一边,心道:算你识相。
过道那边的方牛子听到动静,连忙闪身离开厨房,装作一副十分忙碌的样子。香草也收起荡漾不定的心思,飞快地将碗筷收拾干净也往堂屋走来。
方牛子磨蹭了一会儿也慢慢进来了,他一进屋又觉得浑身不自在。
坐了一会儿,他起身向赵氏说道:“婶,这天黑得早,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赵氏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我也不留你们了,下回得了空再来。”
两人还没寒暄完毕,汪立志就站起身说道:“走,我送你们。”
香草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连忙叫住他:“铺子里还有活呢,你别送了。”说罢,她扭身进屋去了。说话的功夫,她就抱着一大包东西出来了。没等方牛子开口拒绝,香草就主动解释道:“不是啥好东西,我上次见方宁买碎布,我趁着功夫就多买了一些,还有些零星的碎皮子。拿回去凑合用吧。”
方宁连声道谢,方牛子讷讷地接过来,朝她飞快地一瞥,香草低头羞涩一笑,悄悄退到赵氏身后低头看着脚尖。赵氏和汪立志将他们两人送到路口,又嘱咐了几句,才一起转身回去。
回来的路上,汪立志仍旧撅着嘴,一脸忿忿不平的样子。
赵氏“唉”了一声叹道:“我方才听那伍婆子说了,方牛子和方宁背着粉条从白家酒楼开始一家不拉的都问了,其他的还好说,偏那周家酒楼还恶骂了他们一通,他们也真够不容易的!”
汪立志虽说对方牛子有敌意,可这会儿听说别人欺负他,他心里也不乐意,狠声说道:“周家算什么东西?不要就不要呗,骂人干啥?横什么横,我将来定要他们好看!”
赵氏连忙制止:“周家家大业大的,咱不到万不得已可别主动招惹。”
汪立志又道:“这人也够傻的,他就应该先上咱家来商量一下,毕竟咱在这县里好几年了,认识的人总比他多吧。”亏她们还不停夸他,还没自己聪明呢。
香草低声反驳:“他是个有志气的人,就是不想总靠着咱家。”汪立志不以为然的向天翻了个白眼。还没嫁呢,就开始一心向着他了。
香草的爹汪老七外出办事去了,只有晚饭时才着家。香草特意用方牛子拿来的粉条和粉面按照方宁说的方法做了几道菜,吃饭时,汪老七看到新菜式果然主动开口问了。
赵氏就将方牛子的事简述了一遍。汪老七略一思索就道:“这事咱可以帮他一把。咱家不是上次还欠着街坊们一个人情吗?过几天把吴记食肆陆家布庄钱氏铺子的掌柜们都请来吃饭,多用这粉条做菜,席间有人问,咱就照实说了,买不买是他们的事。”
赵氏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觉着可行。”
汪老七看看妻子和女儿,略带忧虑地说道:“这方牛子是杜家三媳妇的兄弟,杜家那帮人可不好缠。”香草不好插话,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赵氏一脸无谓地接道:“他是杜老三的妻弟,跟他们有啥关系?远了去了。再说,杜老三一家也分出去了。”
汪老七缓缓点头:“我对这小伙子还是挺满意的,手巧,眼里有活,人也机灵。穷也穷些了,人好又有家业的也看不上咱家。”香草低着头,装作吃饭,脸红得像喝了烧酒一样。
汪立志一脸不乐意,可他也不敢像中午时那么跳脱,他忍了忍还是表达了自己的异议:“爹,咱家咋了?不是我吹的,我姐在这条一街上都数得着的。人好有家业的咋就看不上咱了?”
汪老七和赵氏对视一笑,都没接他的话。
方牛子回去以后,就开始挑着粉条到镇上和县里卖。由于人们以前没见过这东西,销路一直不太好,每天几斤几斤的零碎卖着,一天一天的,他也多少有些灰心。家里边,大嫂李氏嘴里叨咕个不停,气得他干脆就在大姐家长住着。方氏就劝他先收了心继续做木工,这粉条卖不出去就留着自家吃。可这木工活也不是说有就有,何况他又是个毛头小伙子,人家一时半会对他也不放心。方牛子一刻也闲不住,过了几日,他又琢磨着要进山烧炭。烧炭这活不算新鲜,杜朝南也知道一些,但它比做粉条还累还脏。这两人商量了两日就一起进山伐木烧炭去了。
天气越来越冷,方氏早早的生了火把坑烧热,平常没事娘几个就盘腿坐在炕上做针线唠闲嗑。方宁则趴在坑桌上看书写字。
方氏侧头看了看夏宁和和秋宁的活计,一脸的满意。这两个女儿手巧又勤谨,针线在村里头也是数得着的。可她一看到方宁不禁又开始犯愁,她不是没教过,可这孩子的手跟她几个姐姐差远了。那花锈得谁也说不出啥种类,只能勉强做些简单的活计。倒是那脑子,读书认字比她小叔都灵光。
方氏如是说道:“方宁啊,你虽说没你姐手巧,可是勤能补拙,你还是多练练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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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宁的歪理讲得头头是道:“娘,这姑娘家一沾上‘拙’字可不好,我要是勤谨还绣不好,人家更得笑话我,还不如就对外人说我不稀罕做呢?”她也知道女红是古代女子必备的本领,可惜她脑中真的缺这根筋,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真的天生就不擅长某种技能。
“你这是啥歪理呢?”
方宁立即向姐姐投去求助的眼神,夏宁果然应时插话:“娘,方宁又不是一点不会,我以后慢慢教呗。”她转头问方宁:“你看是这个样子不?”夏宁手上做的正是给宋柳的生辰贺礼之一:棉帽子。红面黄里,中间夹了一层蓬软的棉花,帽檐上镶了一层兔毛,看上去十分暖和好看。
夏宁越看越满意,“真舍不得送出去。”
方氏道:“这该送的礼可别心疼。不就一顶帽子吗?今年你们一人做一顶。”
十月二十五这天很快就到了。宋柳生怕方宁忘了,还特地让小木头来提醒一声。小木头还友情提醒方宁:“你早上可别吃东西留出肚子来,今天来福做了好多好菜。”
方宁开玩笑道:“我昨晚就没吃。”
这天,方宁穿戴整齐,背着挎包拿着贺礼就去了宋家。同来的还有村里的几个女孩,青草,春妮,圆宁三人也到了。这虽然只是小孩子间的来往,可因为对方是宋老财的掌上明珠,各家大人也挺重视的。送上来的礼物虽不贵重却是各有特色,青草送上的来是一双好看的棉鞋和袜子,春妮家境稍好些,送了两枝珠花,一只荷包。圆宁送的是自己亲手绣的帕子和一些小玩意。
宋柳今天十分给面子,每个都夸了一番。圆宁十分高兴,她一高兴就开始自我膨胀起来,她自然知道方宁的女红拿不出手,就成心出她的丑,她眨眨眼睛故意问道:“方宁,你送给柳柳的是什么?让我们开开眼吧。不会也是你自己绣的吧?”
方宁十分明白她的小心思,也不戳破她,微微一笑道诚实答道:“不是,是我画的,我姐绣的。”圆宁一脸得意的笑笑,她看了一圈想寻求同好,但没人附和她。
方宁把礼物呈上,宋柳在众人急切的目光中慢慢打开。礼物共有三件:一个素白面镶绿边的挎包,显得十人清新淡雅,更妙的那是包面上还绣着一株亭亭玉立的绿柳,绣法十分生动传神,看着它竟能隐隐觉出一丝春天的气息迎面扑来的。宋柳的双眼亮亮晶晶的。她又看看帽子和手套,兴致勃勃的试了试,最后干脆就没取下。
“真好。”宋柳真心诚意的赞道。青草和春妮还好,她们早就听说宋柳帮过方宁的忙,人家精心准备贺礼也是理所当然。圆宁的脸色有些难看,方宁连忙拿话岔开,送个礼而已,有必要处处要分出高下吗?
宋柳招呼几个女孩坐下吃点心喝茶。她们每个人都拣了些有趣的事来当谈资。席上气氛倒是十分欢乐。小木头进来转了一圈,他根本插不上什么话,只好怏怏的走了。临去时,他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宋柳头上的帽子,眼中涌出羡慕的光芒。吃完点心,女孩子又玩了一会儿游戏,宋家唯一的佣人来福就开始上菜了。宋老材抠得连帮佣都不舍得请,农忙时和过年时他就让家里长工的家人来帮几天忙。这个来福听说是宋老材的夫人顾氏的陪房,村里都说这个来福既干男人的活也干女人的活,吃的是不男不女的饭。
“你们都快吃吧,一会儿就凉了。”宋柳笑着招呼众人。
几个女孩子边说笑边说吃饭,圆宁小口小口的吃着,看上去比宋柳还文雅。当然,方宁吃得也十分文雅,但她碗里的菜下去得很快。圆宁一直在默默地关注她,她逮准时机捅捅旁边的春妮,掩着嘴压低声音说道:“你瞧方宁那吃相,活像几天没吃饭似的。”
春妮有些瞧不上圆宁的做派,不冷不热地回应道:“都一个村的,谁不知道谁啊,有啥可装的,该咋样就咋样呗。”
圆宁再次黑了脸,她今天屡次出师不利,她悄悄环视一圈,才猛然惊觉为什么自己以往好用的招数今天却不行了,春妮和青草都属于那种心直口快的女孩子,平常跟她都不太对付。圆宁认清了现实,接下来的时间老实多了。
吃过午饭,几个女孩又玩闹了一会儿,春妮说她大姨下午要来就起身告辞,青草和方宁也说跟她一起走。宋柳一大早就起床了,正好这会儿也有些犯困了,她客气了几句没狠留四人。
春妮和青草方宁三人在前,边走边说笑,圆宁低着头默默跟在最后,刚走出宋家没几步,她突然惊叫:“哎呀,我的手帕忘拿了。”说罢转身折了回去。三人放慢脚步,等着圆宁。
宋柳正准备歇午觉,见圆宁去而复返,她忍着打哈欠的冲动问道:“怎么了?”
圆宁从桌角拿起手帕,朝她扬了扬笑道:“帕子忘了。”
“哦。”
圆宁拿了东西却并不急着走,站着跟宋柳东拉西扯,宋柳扑闪着灵动的大眼睛假装认真聆听。
圆宁扯了一会儿就开始意有所指了,她十分含蓄的把方宁从小到大的糗事抖露了出来:“她打架比我堂哥都狠;吃饭时,我奶不小心盛少些,她就闹;她还偷看我小叔的书……。”
宋柳歪了歪脑袋,盯着圆宁,平静地问道:“你故意把帕子落下就是为了折回来对我说这些?”
圆宁的脸红了,连忙辩解:“我不是故意落下的。我是真忘了。”
宋柳一副恨烂泥不上墙的模样:“你们是姐妹吧你们当面吵吵没什么,怎么能对外人说姐妹的坏话呢?”圆宁急忙再次申辩自己无意说方宁的坏话,她只是刚好聊到了而已。
宋柳像宋老材一样,很有气势的摆摆小手打断她的狡辩:“唉,怪不得人们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说我为什么要请你呢?”
圆宁脸色大变,笑容僵硬,宋柳接着摇摇头叹道:“我原以为你们是堂姐妹,脑子应该差不多的,没想到差得太多了。”圆宁脸红得快要滴血似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她捂着脸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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