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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8章 疯癫
    小紫散乱着发坐在床中央,那如海藻般的发遮了她大半个脸,她静静地坐着,腿半露在外,秦恋帮她掖被子,才看清她如白纸一般的脸,她毫无血色,唇发白干裂,她细细碎碎地说着什么,双瞳空洞。

    秦恋很是心酸,对南宫墨更加怨恨了。

    少顷,侍女端来了鸡蛋枣汤,那是秦恋吩咐他们做的,正适用于秦念紫流产后贫血,可她怎么都不肯喝,仿若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呆呆的,静静的。

    侍女急得团团转,眼见汤汁从她嘴边流下,湿了床铺,她便哭诉起来,“娘娘,你吃点吧!吃点吧!”

    本来,秦恋以为她会无动于衷,可她却神经质地竖起手指做噤声状,还拉着侍女细声说:“不能吃!别人会害我的……”

    闻言秦恋心中五味杂陈,看着小紫那如孩子般纯洁的脸,她无比的愧疚,就如同那些宫人说的,谁都有错,但孩子无错。

    “姐……”秦恋坐在她床旁独自哀伤,忽见小紫扯着她衣袖喊她,便是一愣,她以为是幻听,小紫又喊:“姐,你怎么回来了,怎么还没跑掉……”

    侍女已经泣不成声了,秦恋隐忍着胸中的憋闷没让眼泪掉下来,小紫已经神智不清了,她却还记得她是她的姐姐。

    即便是,当初的她们是如此地不和。

    小紫黏着秦恋,唤了她几声‘姐’,也委屈地哭了,“姐,他们要害我,他们要害我的孩子啊……”

    秦恋再也忍不住落泪,忙拥她在怀,连连安慰道:“不会的,只要有姐姐在,绝对不会让他们害你的!”

    仿似被触到了伤痛的神经,小紫号啕大哭起来,偌大的宫中充斥着浓郁的哀伤,在悬梁之上久久不散。

    但连日来,唯一好的是小紫终于肯吃东西了,秦恋每日都去厨房亲力亲为,经过悉心的调养,小紫的面色渐渐红润起来,但神志依旧不清,秦恋提议给她请个大夫看看,本以为这句话能传到南宫墨耳朵里,可总不见御医来。

    秦恋也借此机,找到了黎将军。

    从侍女口中得知,黎将军刚从边疆回来,他常年驻守在外,难得回城,他一回就老往丞相府里跑,外界的人都以为他是关注边疆战事,但其实他不知和秦辰在密谋什么,所以在秦恋找到黎将军谈论小紫的事时,他也不屑一顾,只道:“本将军此番回来是有要事,紫妃娘娘的事就烦您代劳了。”

    换而言之,他的意思就是:老子忙得很,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就别拿来烦我!

    他事不关己的模样,让秦恋看着很不爽,他转身要走,秦恋连忙唤住他,又说:“将军可知小紫为何疯癫?”她想确定一下这个将军到底是不是忠君爱国。

    黎将军停下脚步,饶有兴趣道:“皇后娘娘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的位置吧,镇国将军张大人乃是几代忠臣,若他硬要自己女儿做皇后,太后与皇上也是无法。”

    听到最后,秦恋不自觉地收紧了拳头,这个人根本就是个被秦辰利用的草包,和他混久了,也会拿这些没用的事来刺激她。

    她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多愚蠢!

    黎将军不想在与她过多纠缠,握拳道别,走前还留下了句话:“一介女流不要太争强好胜,到时候苦的终是自己,紫妃不就是这样吗?”

    他是在劝告,还是在警告?秦恋已经不想明白了,她此刻心心念念的是如何让小紫好起来。

    秦恋在宫中漫无目的地走着,现在的她无权无势,更没钱,她连最基本的,给小紫请个大夫都做不到,她要如何去破坏他们的春秋大计呢!

    *

    杨柳依依,春风习习,正是游湖赏花的大好时节。

    南宫墨坐在船头,与正对的可人女子碰杯,他一饮而尽,女子羞红了脸蛋,半遮面,翘着兰花指轻柔地喝下那酒。

    旁边琴声朗朗,女子巧笑嫣然,眼里满是柔情地望向南宫墨,又缓缓道:“皇上今日怎的想起与怜清游湖了?”

    南宫墨终于收回远离的视线,暧昧地笑道:“因为我想你了啊。”

    说着,他的视线越过怜清,追随着岸上的窈窕倩影,那不是秦恋,又是谁呢。他很想她,却不能不避嫌,那日他实在忍不住想见她,引她入宫,却被张德警告了。

    他何德何能!不过目前,他真的很需要他的帮助。

    听说她去找黎将军,他便约怜清游湖,希望能看见她,幸好……

    “那怜清献个丑,为皇上奏上一曲罢。”怜清欣喜万分,也没注意到南宫墨的不妥,她深情地演绎,直到曲终,南宫墨才将眼神移开,对着怜清鼓掌,又说些肉麻的情话以及夸赞。

    秦恋被湖上的热闹所吸引,冷清的地方,那些好听的话异常清晰地传入耳中,她想难过,想无理取闹,但是不能,她加快步伐准备远离这是非之地,但那大将军的女儿似乎注意到了她,船靠了岸,她傲着嗓音:“那是哪个宫的,见了皇上怎么不行礼?”

    怜清挺直了背,下巴微微上扬,只用眼角余光看秦恋,俨然一副后宫之主的模样。

    秦恋不想南宫墨为难,上前给他请安,他柔声叫她起来,四目相对时,遇上他深情的眼神,胸中一动,想起先前的烦恼,又跪了下去,说:“求皇上救救紫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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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恋有求,南宫墨不敢怠慢,怜清碍于人多势众亦不敢发作。

    将小紫的病原原本本的告知,怜清伺机插嘴,“这是后宫的事,你这小小舞姬何以管得如此之宽?”

    南宫墨不发话,只是笑着上前扶起了秦恋,应承了她。

    怜清被妒恨迷住了眼,她不喜秦恋,却自己招惹了她,现下南宫墨与她亲昵,胸中怒火难平,便想上前拆散两人,不想被身旁的小贵子拉住,只见他弥勒佛那般地笑道:“皇上体恤他人,实乃后宫之福,北炎之福。”

    怜清气疯了,却不傻,经小贵子一语点醒,她只能一旁赔笑。

    这一场暗战,秦恋看在眼里,痛心疾首这宫里纷争不断,每个人都要步步为营,就怕棋差一招,则是动一发牵全身,而这里的阴谋诡异不如职场,错一步付出的代价有可能就是性命!

    南宫墨紧紧抓着秦恋的手,用高大的身子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身后的怜清并未看出异样,秦恋挣脱,礼貌地告辞。

    南宫墨心情大好,便邀怜清一同往东宫共进晚膳,她受宠若惊连忙答应,之前的不快也随之烟消云散。

    她是太后跟前红人大将军的女儿,她美貌如花,不会比个舞姬差!

    怜清的心情好了,在宫里自然也玩得开心,大将军来接女儿时,怜清说了不少好话,大将军自然和颜悦色对南宫墨,总之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这正是南宫墨想要的。

    送走了将军父女二人,南宫墨并未停歇,忙唤小贵子,“去向太后通传,朕求见。”

    小贵子应下,又拍马奉承,“皇上今日可谓是一石二鸟,今后怜清姑娘恐怕也不会再去找麻烦了。”

    南宫墨抿嘴笑道:“这还多亏了小贵子你啊。”南宫墨拍了拍小贵子的肩,他很机灵,连忙颔首跑走了。

    *

    而秦恋回到小紫宫中,迎接她的却不是太平。

    掌灯时分,秦辰早已在小紫的寝宫等候,因为边关的事,他被特赦能自由出入小紫禁宫。

    烛光的映照让秦辰的脸稍稍有了些暖色,他坐在桌前,看着那些冷汤剩饭问秦恋吃了没。

    秦恋见他神色不对,不想理他,只回他,“我不想吃。”

    她进了内阁,发现小紫不在,心里暗叫不妙,匆匆出来,秦辰像鬼魅一般地立在门前,委实吓了秦恋一跳,有月光的地方,秦辰左眼角的泪痣异常的明显,他苦苦地笑着,死死地拉着秦恋的手,逼她在桌前坐下。

    “我等你很久了,陪我吃点东西。”说着,秦辰拿筷夹了一块肉放在秦恋碗里,自己乘了冷烫喝了起来,在古代能吃上一块肉真的很困难,而这里是王宫,人们可以过奢华的生活,可秦恋不懂他为什么要请她一同吃冷汤剩饭。

    还有他哪里来的胆子敢在后妃宫中用膳。

    难道他已成人人畏惧的奸臣了?

    “恋儿还记得有次你我溜出城玩,遇上盗匪,只能在外打食,那时我饿得慌了,你把肉都给了我,自己却喝那残汤。”秦辰像是回忆起美好的过去,笑容比花儿灿烂,但真正的秦恋早已逝去,秦恋听之并无半点感觉。

    没有那段记忆,也毋须徒添伤感。

    秦辰似乎没有想要她回答的意思,他续而念念叨叨,都是他与秦恋的过往,在这些回忆的面前,秦恋只是个外人,她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揣摩起他的用意。

    他是想和她再续前缘?不可能……

    “你为何要去见皇上?”真的不可能,所以绕了一大圈,他终于切入了正题。

    “我没去,只是在湖边走走,他未来的皇后找渣罢了。”秦恋实话实说,面上没有半点的躲闪,秦辰为此审视她许久,终于不再疑心,他有些尴尬,又端起汤仰头饮尽,像是喝了苦水那般,他的表情并不好。

    见状,秦恋趁机捉住了他的手,关切道:“别告诉我你已经窘迫到这个程度了,现下只能与我同吃残羹,你无法启齿,是想借此告诉我吗?”

    秦辰的面色因秦恋的热络而变得越加难堪,他颤颤巍巍着声,道:“你怎知我……”

    秦恋立马用指封住了他的口,柔声道:“别说,若不是今日我去见黎将军,我也不知你的苦楚。”她试探成功,便可撒下弥天大谎。

    不知道为什么,她知道秦辰一定有问题,而且他似乎和南宫墨是对立的。

    秦辰激动:“他与你说了什么?”

    秦恋摇了摇头,终正视他,幽幽道:“我现在自身难保,有很多事都帮不上你。”

    秦辰像是被感动,他反握住她,释然了,“你也知,太后近日身体每况愈下,我很担心……”

    其实秦辰根本不是二姨娘的亲生儿子。

    他之所以能在秦老爷背叛北炎之后,还能爬上丞相之位,完全是因为萧太后。

    很可笑,萧太后才是他的生母。

    闻言秦恋心底不禁嘲讽,他恐怕是担心太后死了,他便无人撑腰了。

    又一个皇子的出现,南宫墨不难保会如法炮制,像对待南宫夜一样对付他。

    但她嘴上却顺了他表面的意思,“你若担心太后的身子,我倒有几个食疗的方子,或许能让太后好受些。”

    “食疗?”

    “对,太后年事已高,是药三分毒,若长期服用药物,那恐怕会雪上加霜,民以食为天,以食来调理身子,再好不过。”

    “太后年轻时操劳太多,老来体弱多病,那恋姐可有何好提议?”

    “可做些参芪粥,人参大补元气,《本经》言其‘主补五脏,明目益智,久服轻身延年’,太后服用甚好。”秦恋主动出主意,说得绘声绘色。

    秦辰又审视她许久,才展眉说好。

    她帮他,就是尊敬的恋姐,他要拿她撒气,就是低贱的恋儿。

    这样的秦辰,真是她永远都想象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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