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罕呼出口气,抿唇发笑。当年的事他要怎么说?说不出口的。尤其对真金的孩子,更不能使他们知晓。父汗那么心迷权欲吗?父汗或许会想念自己,但也或许更希望自己回去平衡朝中势力,保住他的汗位。他不会回去了,大都除了富丽堂皇的宫殿,什么都没有。
“我已经厌倦为权力而活的日子,大都是权力漩涡的中心,我不想再卷进去。”他淡淡说。
“四叔不想做合汗吗?”甘麻剌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可他就是想知道。甘麻剌扪心自问,自己想做合汗吗?当然想!不想做合汗,他便不会自请为先锋,只要他立下战功,就有竞争汗位的资本了。但甘麻剌并不想享受那些荣华富贵,他只是想向诬陷父亲、害死二弟的南必党人复仇,仅此而已。
那木罕淡淡笑道:“做合汗?曾经想过。为达到这个目的,我曾不择手段,可到头来不过一场空。我与你父亲争来争去,都得到了什么呢?不如在此海阔天空,自己想怎样就怎样。”
“此处一定有吸引住四叔的东西!不如告诉我,一同分享!”
“哪有什么东西?”那木罕望向远方,忽然感触起来,“我在等人。她如果回来,必经此地吧?”
“她?是什么人?”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如今的守望只剩下她。”
或许那个人永远不会回来了吧?这样无止境地守下去已经成为每一天的希望。
甘麻剌心想那个她一定是四叔心中极重要的人,不便再问了,傻傻发笑,把剩下的路程留给那木罕回忆发呆。
回到大营,那木罕立刻召集将领,一为欢迎梁王,二为商讨军情。他早已在地图上列出海都可能会经过的地区,以及守住这些地区的关隘。这时军报传来,合汗的大军已经向东部进发。
“看来父汗打算先收拾乃颜。如此我们更得拖住海都,一旦海都越过我们,父汗就危险了。”那木罕对着地图沉思。
甘麻剌着难,“可是我们并不知道海都会走哪条路。”
“如此只有分兵布防。”那木罕在地图上指出几个他认为最有可能的地点。
“可是这样兵力会变薄弱。”甘麻剌担心。
那木罕承认有风险,可只能如此。“一旦发现海都踪迹,立刻发信号,分散的军队马上就能聚集起来。只要坚守一阵就好。甘麻剌,你有信心吗?”
第一次上战场,甘麻剌紧张难免,但必须作出副能胜任的模样,不能让人瞧见他这个梁王软弱。重重点头,“放心吧,四叔!真遇上海都,我定与他死战。”
“用不着,只需守住关口即可。”那木罕拍打他的肩膀。
接下来分配诸将任务。
甘麻剌领兵前往戍守地。沿途山峦叠嶂,他抬头仰望,觉得雄奇难登,心想这座山便是分界地吧?翻过此山便是海都的地界。山上筑有小城,专供守军使用,要想从附近翻山,过此城是最好走的路,大军想要通过,更必经此城。甘麻剌登城查看,半山之上,抬头可见云雾缭绕,积雪生辉,俯望则草原一马平川。到是个险要之地,甘麻剌下决心,定要守好。
但海都不一定选择此路,一连等了数日,都不见动静。斥侯每日回报,都未发现异常。甘麻剌等着等着,有些泄劲了,海都应是去了别处。
“殿下!”突然兵卒喊,“殿下!有狼烟!”
无聊中听见发现狼烟,甘麻剌立刻抖擞精神,几大步登上高台。笔直的黑烟直冲云天,从远处山头冒出来的。这就是信号,有情况了!
“海都出现了!”甘麻剌兴奋大喊,“赶快集结,马上赶去增援!”
城中响起号声,甘麻剌即刻披挂整齐,跨马率军出城。他要酣战一场,最好能夺得首功。
军队已经准备就绪,战马在城墙上奔过,他下令出发。最后回望城下草原,海都既然从这片草原上来,就让他从这片草原上退回去,甘麻剌坚信自己能做到。
可就是这么一瞥,他却发现了异样。远处有个小黑点,像是个骑马的人。那里怎么会有人呢?难道是传令兵?黑点似乎也在张望,看了会儿,便往更远处奔去。他的行动已表明他不可能是传令兵。
是海都的斥侯!甘麻剌紧张了,再望远处山头的狼烟,海都那边进攻,派斥侯来自己这里侦察并不算奇怪,但总是放心不下。“派几个人到那边瞧瞧!”他指住黑点消失的方向。
几骑斥侯出了城,甘麻剌不急出发,等那几人回来再定夺。可这几人去了之后,再无音信。甘麻剌立在城上,直盯远方,手下将领追问还要不要出发,甘麻剌拿不定主意了。他感觉到那边有异,但毫无经验的他不知该支援远处受攻击之地,还是按兵不动再作观察。
“再派人去!”他下令。
又出去几骑,但仍没人回来。
甘麻剌的手指抠住城墙的石缝,下令再派人去查看。将领看不下去了,进言道,已不用再派人去,那边定有敌军。
“敌军吗?”甘麻剌顿时心跳加速,没想到海都分兵到此。有多少?在哪里?他什么都不知道。虽望得见青翠草原,却如睁眼瞎一般。
在视线尽头,有座刚建的营地,人数不多,像是偏军或先锋。
“禀合敦,俘虏已招供,关内的守将为梁王甘麻剌。”军士报告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甘麻剌?怎会是他?”珊丹扶额,没料到竟会遇上秦贞的儿子。
虽有些感旧,但毕竟不是那木罕,她也没多大顾虑。“甘麻剌不过是个没经验的大孩子,待我与他会上一会。给他送去战帖!”
甘麻剌见着有一骑向城墙奔来,但未及,骑手拉弓射箭,箭入城内。兵卒取来呈上。箭上有信,甘麻剌解下打开读了。首先是劝降,然后威胁,若不降便出城来战,署名为珊丹合敦。
“那我便与她一战!”甘麻剌下令出城。
身边诸将皆劝,不可出城,守住险要,以待援军才是上策。
“海都的妃子已经欺到我们头上了!你们愿意被个女人吓住,如乌龟般缩在城里吗?”甘麻剌坚持出城。
两军交战城外,一马平川的大草原到是绝好的战场。正如甘麻剌料想的那般,对方只是偏军,人数不多,他有十成取胜把握。双方皆是骑兵,混战中马的嘶吼比人更甚。
腾闪人影间,甘麻剌见着有个女人骑马立于军旗下,当是海都妃。甘麻剌握枪冲去,若能擒杀此女,也是大功一件。忽地,流矢飞来,正中甘麻剌。
从噩梦中醒来,秦贞惊得满头是汗,她梦到甘麻剌负了重伤,生死未卜。好梦难圆,噩梦反容易成真,想到儿子,后半夜睡不着了。起床院中漫步,见到阔阔真房里的灯还亮着,心想她也在牵挂儿子吧?
右詹事完泽匆匆回来,应是刚得了消息。秦贞便问:“现在军情如何?”
完泽碰上秦贞,反常地发愣吞吐。
阔阔真的房门突然开了,太子妃紧张问:“铁穆耳怎样了?”
“三世子跟随合汗身边,已经与乃颜的人马接上头,战果尚不知晓,但三世子平安无事。”完泽答道。
“甘麻剌呢?”秦贞问。
“梁王……”完泽说不出口。
他神色有异,秦贞预感不祥,“甘麻剌出事了,是不是?”
“不,没有!只是……”完泽说出实情,“梁王兵败负伤,退入关隘坚守。”
“负伤了?伤得重吗?”
“军报只说负伤,未言伤势轻重。”
那个噩梦是真的?秦贞的心快停止跳动了。“海都现在何处?有援军赶去吗?”
完泽回答:“被梁王挡在关外,海都狡猾,以偏军冒自己旗号,将北安王的军队吸引过去。现在北安王被海都的偏军拖着,救援梁王还等些时候。”
“那就是没援军了!他孤军驻守!”
“妹妹,甘麻剌是有福气的人,他会平安无事。”阔阔真安慰道。
秦贞哪能再安心,这一夜睡不着了。
阔阔真也同样心绪难宁。一方面,她希望通过甘麻剌立下战功,提高这个家庭的地位;另一方面,却又担心甘麻剌功劳过高,把铁穆耳掩盖住。甘麻剌不能死,他要是有不测,铁穆耳就太明显,南必定会立刻下手。如果甘麻剌战败,到是好事,这样他不会抢去铁穆耳的风头。
思索一夜,第二日清晨便听侍女们说,秦贞天刚亮时就走了,她们都拦不住,她说要去找梁王。阔阔真极为震惊,她去那里有什么用呢?只怕会添麻烦。但一想,假如出事的铁穆耳,自己也不能安坐家里吧?秦贞是个胆大的人,她奔寻而去,也在情理之中。
“县主既然心意如此,就让她去吧!”阔阔真吩咐下人不用去寻了。
东北之地,一场大战正在展开。忽必烈御驾亲征,与乃颜为首的东道诸王进行决战。
喜欢红颜乱:盛世奇女子请大家收藏:红颜乱:盛世奇女子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