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的幕僚随着皇太子离世也都散了,但仍有些大臣想登门拜访,不过得到的答复全是拒绝。府里的女主人不愿见他们,只说她们是妇人,不想过问,也不该过问朝堂上的事。
这是秦贞的主意,阔阔真却觉得可惜了,眼见着皇太子的势力一点点瓦解,保护三个孩子的力量越来越弱,还要拒绝仅剩的愿意帮助她们的人,让人怎么活得下去?
“当前形势下,假如我们插手一丁点政事,定会落人话柄,死无葬身之地。”秦贞叹气说。
阔阔真其实懂的,此时此刻最好使人当她们不存在,所以她们关门闭户,不再理府外任何事。可是她们毕竟身份在此,由其是三个孩子。北安王那木罕拒储位而去,合汗身边已经没有嫡子了,谁都看得出,这三个孩子有即大位的可能,这种可能性存在一天,他们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姐姐不用担心,北安王还在。南必皇后首先考虑的是手握兵权又有即位资格的北安王,而不是这三个父亲刚刚去逝无权无势的孩子。”秦贞分析说,“虽然北安王已失宠爱,可他终究是合汗仅剩的嫡皇子,又在西北握有重兵。试想,合汗真对他绝望,又怎会把兵权给他?我们的合汗高明着呢!换一个想法,北安王间接保护着我们的三个孩子。南必皇后一日未除掉北安王,她寝食难安。”
秦贞露出一抹笑,想着南必日夜提防那木罕,心力憔悴的样子。她当前也只有用这种方式报复,求得丝心理平衡。
三个孩子都睡着了,甘麻剌和答剌麻八剌并排睡在床上,铁穆耳单独睡在另一张小床,最爱吵闹的他近日来都很安静,像是懂事了。
坐床边的阔阔真看着孩子,心想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如此都听妹妹的吧!”阔阔真注视着孩子叹气,“不求他们能做什么,只要平平安安长大就好了。我不再奢求。”
秦贞没有再多说话,每个人心底都有欲望,阔阔真说“不再奢求”,恰恰表明她是有奢求的。秦贞自己也一样,她心对底深藏的想法很明确,保护孩子平安长大只是第一步,她会一步一步继续真金未完成的理想。
两个女人不经意间交汇了视线,短暂一瞬,她们仿佛看透了彼此,心中各有鬼胎。但此刻她们相互需要,这种和睦有时也感觉挺好。
从此花开花落,暑去寒来,日子如水流逝,年复一年……
“母亲和二娘拜神去了!现在不走,更待何时?”浓眉大眼的少年催道。
“可是,三弟……”柔弱的少年十分犹豫,“母亲和二娘回来了怎么办?”
“她们回来就回来,只要我们先回家就神不知鬼不觉!”
“但……”柔弱的少年可不敢。
“铁穆耳!不好了!”又奔来位健壮少年,“完泽那家伙锁了大门!”
“岂有此理!大哥,跟我来!”名叫铁穆耳的少年卷上袖管,一副欲揍人的模样。
大门上果真挂了把大铜锁。
“完泽!交出钥匙!”铁穆耳气势汹汹伸出手。
紧握钥匙的完泽拒绝道:“两位娘娘有吩咐,不让三位世子外出。”
“我们已不是小孩,整日关在府内人都憋闷了!而且两位母亲回来前,我们一定回来!”大哥甘麻剌又下保证。
又不是第一次了,完泽怎会信?
“大哥不用跟他废话,他不是我们这边的人!”铁穆耳张望一会儿,露出坏笑,“你以为锁了门,我们就出不去了吗?”说罢奔向高墙。
甘麻剌默契地会意跟上。
墙太高,铁穆耳攀不上去。“三弟,我来帮你!”甘麻剌让铁穆耳踩着他的肩上墙。
了解到他们意图,完泽慌了,“大世子、三世子,你们快下来!”
铁穆耳爬上墙,再伸手拉甘麻剌。完泽叫来了人,要阻止这两个家伙。
“二哥!快!”铁穆耳向答剌麻八剌急招手。
答剌麻八剌一见那墙高,二见府里的人都惊动了,三觉得有违母亲之命,迟迟不敢动。
府里的仆人聚在墙下,想将两位世子拉下来,却够不着,只好苦口婆心相劝。铁穆耳和甘麻剌才不理他们,蹲在墙上只当看热闹,甚觉好笑。
“你们不用急,我们去玩会儿便回来。会给你们带回好吃的!”铁穆耳笑道。
“两位世子,你们要我如何向娘娘交待?两位世子要是赶不及回来怎么办?”完泽知道阻止不了他们了,总得给个交待的法子吧!
铁穆耳早为他想好办法,“这简单,就说我们在读书。二哥还是扮他自己,完泽你就扮大哥,只让她们见背影,她们见我们在读书,不会打扰的。至于我?反正她们知道我只会玩,我要是坐着读书,那才可疑,就不用找人扮我了!就这么办吧!”铁穆耳向他们挥手再见,与甘麻剌跳下高墙。
这算什么烂主意啊?完泽开了铜锁,追出府外,两个少年早跑得没影了。
大都繁华,两个少年不常出门,东张西望,像乡下人进城似的。路边各色小吃,烤的、煎的、煮的,各种香气把铁穆耳逗得口水直流。不一会儿,两手提着、胳膊肘挂着,全是美食。
“三弟你吃这么多会变成大胖子。母亲也告诫我们,不要吃府外的东西。”甘麻剌看着他的吃相,甚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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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怕下毒么?”铁穆耳嘴里塞满食物,说话含糊,“这些东西大家都在吃,别人没事,我自然也就没事!府里的专供我们吃的那些,才容易被下毒,因为只有我们吃!”
甘麻剌才不担心下毒,他担心的是铁穆耳吃胖了,以后翻墙再踩他的肩,他可受不了。想着便捏了捏才被铁穆耳踩过的肩头。
“光吃不行,还得来点看的!大哥,我们去看杂剧怎么样?”铁穆耳提议。
甘麻剌自小喜欢杂剧,只是被关在府里,看的机会不多,今日出来定要过瘾的。“‘喜来秀’口碑向来不错,就去看他们的剧吧!”
铁穆耳没意见,但要求再买点美食。
喜来秀也算大都的杂剧名团了,演的都是时下最受关注的剧类,还有文人专为他们写本子,所以观众极爱,场场爆满。
乐起开场,今日演的是前朝故事,话说大宋有位名臣,名为包拯,为人正义,铁面无私,惩贪官、澄冤案,百姓称为“青天”。这也是当前最受欢迎的剧目,包青天的故事无论在大都,在江南,还是在全国各地,都极受百姓喜爱。
铁穆耳边吃边看,还边点评,“大哥知道为什么包青天的故事百姓都爱听都爱看吗?”
甘麻剌想了想,答道:“好官嘛,谁不喜欢?”
“不仅是如此。”铁穆耳说道,“贪官污吏太多,清明的好官才更让百姓向往。百姓如此喜爱包青天,是因为他们希望包青天这般好官能被自己遇上,但他们又实在找不着这样的好官,所以更寄希望于戏剧。”
“原来如此。”甘麻剌算明白了,“如此说来,我朝不是恶官遍地,百姓只能在戏里看看好官什么样了?”
“可不是吗?包拯,前朝之臣。为什么包拯称为‘青天’?这不是在说我朝的天是‘浊’的吗?”铁穆耳笑得意味深长。
甘麻剌惊悟,“这是反戏?”他听了那么多包青天的故事,今日才知道是在骂他们。“这些刁民!得去报官,把演戏的、写本子的都抓起来!”
“算了大哥!”铁穆耳拍拍他的肩,还是坐下慢慢看戏吧!“抓他们没用,这些剧目到处都是,抓得完吗?况且他们也没说错,贪官污吏的确存在,百姓无处申冤,总得有地方发泄。发泄不了,他们便会竖竿子、扯大旗,大哥难道不觉得烦吗?另外我还想见见这个写本子的,大哥告官把他抓了,我还得把他从牢里弄出来,多麻烦啊!”
“怎对写本子的有兴趣了?”甘麻剌看杂剧就是看个故事,看哪个演员扮得妙,从未关心谁写本子。
“这个本子写得好!”铁穆耳赞道,“这剧先说的一位假清官,借追查贪腐之名搜刮百姓,苦主为此家破人亡。”
“此处有何玄机?”听了先前铁穆耳的分析,甘麻剌认为这剧情定又骂了他们。
铁穆耳笑道:“这不是说的桑哥丞相吗?桑哥大兴钩考,名为追查各地贪腐、府库亏空,实则是为敛财。贪官污吏只要将亏空的钱谷补齐,桑哥便不再追究。这些官吏为补齐府库,便对百姓下手,以各种名义搜刮百姓钱财,甚至与盗匪勾结,公然入室抢夺。桑哥丞相真是好清正廉明的清官啊!”
“原来是骂桑哥的!那我就不告官了!”甘麻剌放心看戏。
散场后,两位少年找上团主,询问写本子的为何人。作者姓名不是什么秘密,团主便答,乃是城内一位儒生,名程文海,并告知了程文海的住处。二少年边走边打听,找到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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