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你这里,你没称过她一次‘合敦’!”那木罕急道。
“可事实就是如此,她是你父汗送给我的妻子,虽然弄错了人,但我承认这段姻缘,并为此释放回安童,她当然是我的合敦。至于我与她的关系,那是帐内的事,外人管不着。”海都笑着说,似故意在逗他。
“你想要怎样?”那木罕问,“决斗吗?我可以和你决斗!”
“殿下!”使者着急,劝拦他。
海都回答:“不需要决斗。你能回大都已是万幸,别贪心索要太多。”
药木忽儿也说:“明白吗?你没资格与合汗决斗,赶快收拾东西滚回大都!至于女人,回到大都,有的是女人围着你转!”
那木罕紧抓住珊丹的手,目光不挪移,直把她盯住。珊丹则起了回避,她那鹰一般充满神采的眼目只盯地面,谁也不看。
“我不走了!”那木罕决定。
“殿下?您说什么啊,殿下?您不能这样!”使者急喊。
他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我不走了!我要留在这里,陪着你。”
使者又急又劝,他以为最难的是说服海都,怎料海都一口同意,反而那木罕这边生出变数。
海都颇惊讶。药木忽儿虽亦惊,但背过脸去时,难忍恨意。
珊丹尽量使自己波澜不惊,冷若冰霜说道:“留在这里,你永远是个放羊的牧奴,你应该回去,恢复你的身份。”
“回去的地方没有你,我不回去!”那木罕倔强地吼。
珊丹甩开他的手,那木罕再伸手拉扯。珊丹抽手,从他掌中滑开。
“你留下来不过是个囚犯,我不可能嫁给你。我有合敦的身份不做,做囚犯的妻子,我没这么傻!”珊丹走向海都,对他笑,“你不希望我走,说明心里有我。我想通了,我应该回到你身边。”
海都如同旁观者正在观赏一出好戏,对她说道:“跟他回去,你会成为王妃。”
“做王妃,不如做合敦。”珊丹答。
“这话到是得理。”海都为难那木罕,“她自己不愿随你走,该怎么办呢?”
“珊丹!”那木罕期望地看着。
珊丹后背相对,“你走吧!”
“珊丹!”那木罕向前冲,海都的侍卫将他架住,“我们在一起!珊丹!珊丹!”那木罕被推出宫帐,他还在不停喊。珊丹一动不动,立着不理。
此后数日,那木罕要求与珊丹见面,得到的回复均是拒绝。不久后,珊丹以合敦身份搬入海都的斡鲁朵。那木罕几近绝望,海都催他尽快启程。
“他走了吗?”药木忽儿问。
海都回答:“走了。”
“就这么轻易放他走了?便宜了他!”药木忽儿听说那木罕已经离开,所以向海都确定。
“你不是盼着他离开吗?”海都道,“其实忽必烈送我那点土地,我并不稀罕。”
“那是为什么?您后悔了吗?”
“我是为别的原因才同意放他走。”海都神秘说道,“你知道吗?真金激怒了忽必烈,而且是很大的怒气。忽必烈这时召回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做什么呢?”
“他想用那木罕取代真金?”
“很有可能。如此拖雷家又有好戏可看,我为什么不成全?”
海都笑起来。药木忽儿也笑,但却开怀不了,他想着别的事。“合汗,那么珊丹要怎么办?”
“珊丹合敦。”海都纠正他使用的称谓。
药木忽儿哑然失笑,驱走了那木罕,他与珊丹的关系却不再平等,从此附上君臣之别。他苦涩浅笑两声,不属于自己的,永远都不属于。
边关急报,北安王已过关隘。忽必烈欣喜非常,那木罕回来了,他有多少年没见过这个儿子?十分想念。
宫里也很热闹,乐曲声阵阵。忽必烈被音乐吸引,到了园中,见到艺人正在排演杂剧,很是高兴。“这是演的哪出戏?”他问。
众人立刻停下排练,齐齐行礼。在此组织的南必向忽必烈禀道:“北安王回来了,宫里宫外都是喜气,妾请来大都最有名的杂剧秀为喜事锦上添花。演的什么妾也不懂,说是唐朝戏,讲的太宗故事。”
“唐太宗故事很多,哪一个?”
“玄武门。”
忽必烈的笑脸瞬间垮掉。
“合汗?合汗不喜欢,妾叫他们换别的。”
“不用了!玄武门?指桑骂槐,是要骂谁?”忽必烈重重“哼”了声。
“合汗息怒!”南必追着怒气冲冲已离去的忽必烈,“妾是无心的!合汗息怒!”
忽必烈不理她,甩手令她离远点,南必只好不追了。看着忽必烈远走后,叹了声气,接着便是一笑。
合汗发怒,内官来问杂剧还要不要演。南必说道:“合汗不喜欢,还演什么。给些赏钱,打发他们走吧!”南必也“哼”了声,好戏才开场。
忽必烈还念着玄武门的故事,尽是胡思乱想。唐太宗杀兄逼父,夺得皇位,这个故事在影射谁?他想了他的兄弟,高高在上的蒙哥、咄咄逼人的阿里不哥,他们一个个虎视眈眈,自己也是如此,如不下手,就会被人下手。他至今认为自己没有错,但是还有人在骂他,海都每日骂他篡位者,西北诸王骂他篡位者,他的汗位摇晃不定,从未得过安心。以前还可以凭借汉人的力量对抗那些不服的宗王,现在连汉人也开始反对他,他们拥戴真金。虽然他们极力否认退位谏书不是他们所写,但他们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他们盼着真金早日即位,取代他这个老头子。真金要是有足够的实力,他会效仿唐太宗吗?或者效仿他这个父亲?无论效仿谁,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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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皇太子!”他下令道。内官正要去,他又补充,“朕要与皇太子全家欢聚,把宫外的长子和妾室都接进来吧!”
皇宫之外,真金和秦贞正与甘麻剌玩耍。甘麻剌好动,蒙着眼与侍女们游戏,跑来跑去,就是抓不着。
“你打算由他玩到什么时候?”真金不满秦贞的做法。
“他还小,让他多玩会吧!现在读书,他也懂不了多少。”秦贞望着跑来跑去的甘麻剌说道。
真金叹,“我是怕玩心重了,将来收不了心。铁穆耳也是这般,还是个婴儿呢,已会动来动去,宫女必须将他随时盯住,将来长大了定是静不住的。就只有答剌麻八剌安静些,这点到像我。”
“答剌麻八剌身体可好些了?”秦关心问。那孩子从生就带着病,她许久没进宫了,也不知情况。
“长大了些,比起以前稍好一点。等再过几年,我让他学武艺,不求他成为高手,练身体也好。”真金说得低落,答剌麻八剌的情况一直不好,他们都知道。
就在这时,内官来传话了,合汗召真金、秦贞、甘麻剌入宫,并催得急,要他们马上去。真金不敢耽搁,秦贞多了个心眼,问内官什么事催得急。内官只将忽必烈的话转达出来,合汗想与太子一家人欢聚。
“四弟快到大都了,父皇心情极佳。上次那事,父皇怨我极深,我以为再不会见我。”真金很高兴,速速换好装束。
秦贞也更了衣,牵上甘麻剌登车。
宫里果然一派喜气,张灯结彩如同过节。算日子也快过年了,还差一个多月,正赶上那木罕回国,喜上加喜,所以提前将过节那套弄起来。甘麻剌这孩子看见热闹就兴奋,一点不拘束。
车停在宫内,一群内侍宫女围来服侍。“请县主和世子先往太子宫,合汗召皇太子有事相商。”内官禀道。
“贞儿先去吧!我一会儿来。”真金说完跟着内官前往帝宫。秦贞在宫女陪同下去见太子妃阔阔真。
“父皇,儿臣到了。”真金给忽必烈行礼。
忽必烈背着双手,站在一幅挂满整墙的地图前,图上绘的是大元万里江山。
“随意坐吧。”忽必烈缓缓转身,自己也坐下了,“我们父子好久没一起聊了。”
确实很久了,自从自己开始执掌国政,与父皇的矛盾越来越多,父皇不再像从前那般关照自己。一方面要推行政纲,一方面牵挂着父皇的感受,夹着难受。不过随着那木罕归来,父皇又重新念起父子亲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忽必烈说道:“朕最近回忆起许多往事,朕是不是老了?”
真金接道:“父皇怎会老?父皇还跟年轻时一样。”
忽必烈“呵呵”笑了,“说起年轻,朕想到小时候了。祖父成吉思汗年事已高,考虑着继承人的大事,接蒙古之俗,当立朕的父亲拖雷,但祖父中意三伯窝阔台,不顾习俗,要求诸王发誓,拥戴窝阔台,以后只要窝阔台还有一个后人,都要比其他人优先继承汗位。到现在,窝阔台的子孙海都仍拿着那个誓言,叫嚷自己是正统继承人!”
“父皇,不要为海都伤神,他们不过乌合之众,不会长久。”真金劝道。
“朕不生他的气,朕今日只想与你好好聊聊。”忽必烈又说,“窝阔台即位后不久,父亲便去逝了。父亲的死因谁也说不清,但从此我们家族与窝阔台家族结下仇怨,如果不能夺取汗位,我们家族会灭亡。大哥蒙哥带领我们兄弟几人推翻窝阔台家族,说起来一句话很轻巧,但在当时,死了数不清的人。那时我们只有一个念头,铲除窝阔台家族,要让他们翻不了身,永远不能危害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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